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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纳老鼠的表白

纳老鼠打开蛋糕包装盒,在蛋糕上插上四根蜡烛。

“没给你买花,回头一定补上。”

“你也是的,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干啥?”

“你的生日,该浪漫一回。委屈你了,本该到饭店里给你过庆生的,可是……”

“呵呵,庄户人家不兴这个。”

蜡烛点燃后灯被拉灭了,苏珊没经过这种诚,心中一紧。

“黑灯瞎火的,弄这么个玩意怪渗人。哎,为啥只点四根,这么多蜡烛浪费了。”

“一根代表十岁。”

“现在咋办?”

“闭上眼睛,许个心愿,然后将蜡烛一口气吹灭。”

“啥心愿?”

“就是你最期望实现的事。”

苏珊在电视里见过庆生的场面,她很紧张。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纳老鼠唱完四句歌词,她将蜡烛吹灭了。

这一刻,她很激动,也很幸福。活了四十岁,第一次有人给庆生,简直像在梦里。她不刻意记得自己的生日和所有女人的节日,不经意间得到的祝福和礼物让她晕了。幸福其实很简单,一丁点感动;一点点浪漫,便能让女人闻到快乐的芳香。

“许的啥愿?”

“你知道的。”

“你脑子里的东西,我咋能知道?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装疯卖傻。你说话要算数,你要不帮我,我将你的老鼠尾巴割掉。”

“哈哈哈……快说吧,别装嫩卖萌了。”

“啥?啥意思?”

“呵呵,我说你真漂亮,像仙女。”

“油嘴滑舌,我不说了。”

“不说算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了,灯一拉开,所有允诺都不算数。”

“我……”

“你说不说?我拉灯去了。”

“我想的是房子的事。”

苏珊的声音像蚊子叫,连她自己也几乎听不到。

“对着我的耳朵说,声音大点。”

“我要给郝菲买套房子。”

看到纳老鼠将脑袋伸过来,她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

“妈呀!你练狮子吼呢,耳朵给我震聋了。”

“你活该,谁让你装神弄鬼?”

灯拉亮了,苏珊故作镇定地说:“老小子,是你逼我说的,房子的事全靠你了。”

“这事一会再说,先吃饭。”

纳老鼠卖起了关子,她的心扑扑直跳。

她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你说话不算数?”

“算,算,算,姑奶奶,你放手,这事咱慢慢商量。”

她松开手,纳老鼠揉揉耳朵,嬉笑说:“眼如丝、风情万种,又心狠手辣,正点女人,我喜欢。”

“你再胡说,我…。”

“不说了,我宣布,生日宴正式开始。”

纳老鼠起身拿来了一瓶白酒,打开后斟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放在她跟前。

她见状,瞪大眼睛瞅着他。

“你这是干啥?”

“我们俩碰一个吧!祝你生日快乐!”

“主啊!哈拉目(非法的)的事你也敢干?会失去伊玛尼(信仰)的,你就不怕无常后(死后)进朵孜海(火狱)?”

穆斯林饮酒是犯罪行为,村里除了个别年轻人偷偷喝酒外,没人敢公开当着人喝,像纳老鼠这样经常在外跑的人,即便生意做的再大,社会交往再多,回去后也要中规中矩地遵守教规。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天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好多事要在酒桌上才能办成,不喝不行啊!更何况,我早已是跌入火狱的人了,该遭的罪都遭过,即便死后再遭一次,也算不了什么。”

“你……你能受啥罪?”

“今儿心闲,少喝点壮壮胆,我要把这辈子遭过的罪跟你好好聊聊。”

“怂样,不喝酒不会说话了吗?”

“我要说的跟你有关,所以……”

“我?我跟你有关系吗?”

“对,你改变了我,也成就了我。”

“你胡说。”

“你稍安勿躁,让我慢慢道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智商不咋地,情商和爱商是一等一的。”

“在小学期间,你是班里乃至整个学校最漂亮的女生,恰巧咱俩又在一张桌子上坐过三年,所以,自小学一年级起,你一直是我渴慕和向往的人。”

“妈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快别说了,羞死人了,你也太早熟了吧!”

“要说,话憋了几十年了,不说不痛快。”

“那时,我家成分不好,我长的又瘦又小,几乎每天都要受人欺负。别人欺负我,我会怀恨在心,唯有你欺负我,我却满心欢喜。”

“你还记得告我黑状的那件事吗?当你带着一大帮人到我家挖地三尺寻找主席像时,我心里没有一丝怨恨。自我记事起,我没有一个朋友,我一直渴望有人能到家里来,那天,忽然间家里来了几十号人,我当时特有满足感。你带着一帮‘红小兵’寻找证物,我在暗暗观察你。你胳膊上的‘红袖章’与脖子上的‘红领巾’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焰,将你映衬的又靓丽,又高大。这么多年来,那个场景经常在我脑海中浮现,那个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崇拜偶像。我常想,你要早出生几年,一定是个领袖群伦,出类拔萃的‘红卫兵’头领。”

“上初中后,咱俩虽不在一个班级,我对你的爱却越来越清晰。那时,政治运动已经结束,我家的地主帽子不摘自脱,而我依旧自卑,不敢接近你,不敢跟你说话。”

“我做过好多与你有关的、旖旎的梦,你是我的公主,我渴望有一天能出现公主与青蛙的恋爱奇迹。这一天终究没来,我的初中时光在浑浑噩噩的梦想中结束了,唯一让我高兴的是,你和我一样,都没考上高中。”

“我辍学了,父亲买回来一群小羊羔,我成了羊倌。父亲骗我说:这群羊是你的媳妇,羊长大了,你的媳妇也就娶回家了。我信以为真,盼着挣了钱去你家提亲。三年过去了,我放大的羊有一百多只,挣了多少钱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哥哥们都娶了媳妇,家里依然贫穷。”

“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再相信父亲,急于挣脱他的束缚。”

“有一天,家里来了两个南方木匠。我觉得机会来了,主动帮他们做活,暗地里拜那个年轻木匠为师。两个月后,家里的木活做完了,我想跟着师傅一起走,家里死活不同意。”

“有天晚上,小木匠慌慌张张地把我叫到没人的地方,他将你们的事和盘托出,并留下了一张字条,让我找个合适的时候交给你。他安顿我:过上一段时间,等过了风头,你领着苏珊去找我。”

“字条上有他给你写的一段话,以及联系电话和地址。你知道吗?当他说出那个秘密时,我简直要疯了。我的师傅与我爱的是同一个女孩,这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

“我不可能把自己心爱的人领给别人,小木匠走后,我立即撕了那张纸条。”

“痛定思痛,我必须有足够的钱才能有登门求婚的资本,于是,我不顾家人的劝阻走向了社会。”

“赚钱远比想象的要困难,我只是个没出徒的木匠,到哪儿都遭到嫌弃。我在建筑工地上干了近一年,挣了几千块钱,信心满满地央求父亲到你家提亲。”

“家里人吃了一惊,在他们眼里,苏家的丫头只能看不能求,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不管,发誓非你不娶,家里人没法,请了个媒人,带着礼物上门试探。”

“媒人吃了闭门羹。你父亲说:我家丫头还小,还不到婚嫁的时候。我想了想,你才十六,嫁人是早了点,我给了自己两年时间,到你十八岁时,我一定回来娶你。”

“第二次出门,我去了内蒙。为了赚更多的钱,我什么都做过,其中的艰辛和屈辱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可等我再次回来时,你已经结婚了,而且嫁了个一无所有的穷汉。我心里失落透了,好长时间里,我特别恨你、恨你的家人。可惜,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无论怎样悔恨都无力回天。”

“家里人开始忙着给我张罗婚事,但我已心灰意冷。我骗他们说:我这几年一分钱也没挣上,谁愿意进咱这个穷家,我都没意见。”

“我在故意难为父母,我知道家里没钱娶媳妇,别人家不会将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想不到偏偏遇了偏偏,有一个姑娘,不要一分彩礼,愿意给我当媳妇。”

“你知道的,我老婆是孤儿,父母早年双亡,留下姐弟俩相依为命,到二十一岁了还没找上婆家。她任何要求没有,只有一个条件:她嫁到哪儿,必须把弟弟带到哪儿。”

“我家人合计了几天,同意了她的要求。我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对待自己婚姻的,只要父母愿意,娶谁都不在乎。老婆比我大三岁,长相跟你比,那叫麻雀比凤凰,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新婚三天没同房,我父母急了,抡起棍子打了我一顿。我在父母的监督下做了那种事,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门。”

“好多人现在都说,我当时是胸怀大志,励志创业,谁也不知道,我是因为你才离家出走的。”

“我的媳妇是父母硬塞给我的,诸多的不如意,让我恨透了那个村子。两年后,当父母以病危为名将我骗回家时,英英已经会走路了。我把仇恨聚集在父母身上,在家只呆了两天,再次出去后,八年没有回来一次。”

“漂泊在外,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赚更多的钱证明给你看,让你知道,你嫁错了人。”

“二十八岁那年,我回来了。回到家,我才明白,我真的错了。”

“在这八年中,父母相继离世,英英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从没谋面的儿子上了小学,小舅子也已娶妻生子……”

“那个被我轻视,被我遗弃的女人,替我做了本该男人做的所有事,而我却一直心里没有她。结婚十年,我跟她只在一个被窝里睡了三次,却造了两个娃娃,而我却没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尽一份的力。”

“我对她充满了感激,我曾发誓,要让她过上别人过不上的生活,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惜,人的命,真主定,好日子没过上两年,她就得了红斑狼疮。十几年来,我一直忙于给她看病,钱花了无数,看过的医院有几十家,还是没能挽救她的生命。”

纳老鼠说一句话喝一杯酒,十几句话说完,一瓶酒已经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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