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谜一样的纳老鼠
苏珊从洗簌间出来，她看到纳老鼠正手拿拖布帮她拖地，连忙过去阻止。
“你这人真是的，大男人怎么能干这种活。”
她从纳老鼠手中抢过拖把杆，三下两下将没拖完的地拖干净了。
“呵呵呵呵，你不是老嫌我个小吗？咋成大男人了？”
“嘿嘿，刚才长的，我在你的茶杯里放了生长素。”
“那你说，在你心里，我高还是老五高？”
“当然是你高，他哪能跟你相比，他比老鼠还矮。”
苏珊说的是调侃的话，也是心里话，尽管老五比纳老鼠高出半头，但此刻在她心里，这个矮个子男人要远比老五硕壮高大。
女人是感性的，习惯从细节上判断得失和好坏。老五的背离、自私、冷漠，让她在痛苦中过了一个多月，她对他的恨意日增。老五抠抠索索了几十年，没给她送过一件像样的东西，即使是一双袜子，一个头巾都没买过。纳老鼠对子女的宽容和慷慨令人起敬，若没有他的安慰和帮助，她真不知如何走出悲伤和困境。男人的好坏主要表现在有没有责任心上，并非他送了礼物便要说他的好，一个对病妻不弃不离、一个对子女极富责任心的男人，不能不让人赞叹。纳家湾身体海拔超过纳老鼠的人有一大群，若论事业、家庭责任、待人的气度，没一个男人能比过他，随着了解的加深，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和形象逐次增高，已经远远超越了老五。
纳老鼠捏了下她的屁股说：“我让你变着法儿损我。”
“哎呀！疼死我了。你说，你那是爪子还是手？”
“疼的厉害吗？我给你摸摸。”
苏珊的矫情给了纳老鼠暧昧的理由，他还要继续，她躲开了。纳老鼠不罢休，两个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个举着手要摸，一个扭扭捏捏地闪躲。
“哎，我问你，你在家常干家务吗？”她喘着粗气问。
“家里雇了保姆，现在不干了。”纳老鼠停止了追击。
“哦，那你……”她若有所思，想说什么，一时间说不出来了。
“你化妆了吗？怎么跟没化似的。”
“你给的这堆东西我不知道咋用，随便抹了点。”
“真是个土老帽，我教你怎么用。”
“你……”
“快点，别耽误时间，一会你亲家来了。”
纳老鼠将苏珊拉到洗漱间，打开化妆包，一样一样介绍完，然后教给她使用方法。她活了四十岁，使用的润肤产品只有两种，一种是棒棒油；一种是雪花膏，这么多的化妆品，这么复杂的化妆程序，她见过，但从没亲身体验过。
纳老鼠熟练地使用着化妆工具和化妆用品，她屏佐吸，任他在自己脸上，头上抚弄，十几分钟后，妆弄完了。
“好了，照着镜子自己看。”
主啊！这还是我吗？
镜子里呈现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眉毛、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
她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乌鸦变凤凰的事在一眨眼间发生，也太神奇了吧！她方才知道，城里的那些漂亮女人都是化妆化出来的。
她的自信心大增，打开衣柜，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裤子和皮鞋，穿上那件羊绒大衣出来。
纳老鼠咂着嘴说：“瞅瞅，多心疼（漂亮），简直就是画中的明星，以后就照着这个样子打扮，这才是从前的你。”
“不是吧！我怎么感觉自己跟个妖精似的。”
“这是淡妆，不妖，妆化的正好。”
“我以前漂亮吗？”
“嗯，过去你是村里最好的姑娘，干净、高贵、美丽。可惜啊！一朵鲜花让牛粪给污染了。”
纳老鼠所言不虚，苏珊做姑娘的时候，不仅长相好，而且特别爱干净，她的穿着是同龄人中最好的。老太太出身于大户人家，不但会打扮她们姊妹，而且对孩子的个人卫生相当严苛，无论是在家还是出门，必须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允许身上出现一个泥点子。
“我说，你咋这么能？女人的事你也会做，你不会是……”
“呵呵，我知道你会怀疑，告诉你吧！我年轻时啥都干过，学过理发；干过美容；做过泥瓦匠……男人没干过的事我干了，女人没受过的罪我受过，你以为我那些家财是白得来的吗？”
纳老鼠很少讲他的过去，不过，村里人都知道，他十七八岁出去闯荡，二十七八岁回村，然后，花几十万办起了奶牛场，至于钱是怎么来的，别人没法知道。
“你这身上要是再添点首饰就更好看了。”
“你给我买啊！”
“没问题，你给我当老婆，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你咋这么不要脸？想要几个老婆？我才不上你套呢，衣服和化妆品多少钱？你从我工资里扣。”
“嘿嘿嘿嘿，你已经上套了，想退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人正在说笑，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客人来了，他们起身迎接。
张宇的母亲和舅舅一见苏珊就是一愣，辨认了半天才敢跟她打招呼。他们今天开了辆老旧的吉普车，与纳老鼠那辆车比，寒酸了好多。
进屋落座后，苏珊端上了水果和蛋糕，她要给他们沏茶，被张宇母亲拦着了。
“我们不吃也不喝，扯几句磨就走。”张宇舅舅说。
“上次人多，又是初次见面，话没有说透，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姐两口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辛苦了半辈子，攒下的钱不足十万。这些钱本来是给老大说媳妇用的，谁知道老二也偷偷谈上了对象，最棘手的是他居然将人家丫头的肚子弄大了，你们说这事数迷（倒霉）不数迷？老二的对象是本村的，人长的一般，跟菲菲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虽然我们都不同意这门亲事，无奈老二把乱子给趸下了。对方要求立刻订婚，否则的话要告我们，姐夫和姐姐在人家的胁迫之下，十天前给人道喜（订婚）了。老大听到消息后，回家闹了了好几次，吵得家里鸡犬不宁。老大说，我二十三了，对象找了五年，你们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迟迟不给办事，老二不到二十岁，闹出点动静来，你们立马就给订婚，哪有这样办事的？娃说的在理，先大后小是历来的规矩，可是碰上这种事了，又该怎么办？”
“我姐两口子发了愁，整夜整夜睡不着。老二的事好办，婚已经定了，彩礼连同所有的花费给了五万，将留给老大的那两间房子拾掇拾掇，这桩婚事算了结了。老大的事不好办，你们坚持要买房子，彩礼一分不少，整件事办下来需要几十万，他们真的无能为力。”
“娶媳妇哪能不欠债？更何况你们这是娶两个媳妇，向亲戚和朋友借上点钱，给娃付个首付，剩下的贷款让他们自己还去。”纳老鼠眯着眼说。
“好我的老哥呢，救急不救穷，谁的钱也不可能十年八年借给人用。再说，家里收入来源少，即便能借上十几万，他们也没能力偿还。”
“你的意思是这门亲就此算了，还是……”
“我们没那么想，菲菲是个好孩子，聪明、懂事、人长的心疼，家里人没一个不喜欢她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比如先租个房子让他们结婚，或者是将张宇入赘给你们……”
纳老鼠跟苏珊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下眼神。
“租房肯定不行，入赘吧，要好好商量，这事……”
“菲菲妈，你咋一声不吭？纳哥的话算数吗？”
“老纳是我们家的媒人，他能代表我们两口子。”
“哦，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的意思是，张宇这孩子交给你们了，无论做招女婿，还是其他的形式，只要让他们把婚结了就成。我声明，我们不是要推卸责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们凑六万块钱给你们，剩下的事，你们跟俩娃商量着办，咋办我们都没意见。”
“这事……这事还得跟菲菲爸爸商量，现在还不能答复你们，”苏珊表态说。
“行，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们回去听信。”
张宇的母亲没说过一句话，坐在那儿跟个泥塑似的，她不敢正眼看苏珊，眼睛的余光却不时往她这边扫。苏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美美过了把“贵妇人”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