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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在整个春节期间,苏家冷冷清清的,少了以往的人气。家里只剩下苏珊父女俩,老五跟她吵完架,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两口子相互憋着气,十几天没有通话;郝菲打过一次电话,说她过年想挣点加班工资,不想回家了,她安顿了女儿几句,多余的话一句没说;老太太被她剌生成接回了娘家;主码年前去了他几个大爹家。

回民虽不过年,但往年春节时候,家里客来客往,热闹异常。老太太在家,家里人气旺盛;老太太不在,连个说闲话的人也没有,每天下班回到家,屋里屋外空荡荡的,不知道做啥好,心里孤寂凄清的要命。

她不由自主地念叨起老太太的好来,人常说,有妈才有家,母亲是儿女的主心骨,还真是这样。以往过年,家里顶多炸点吃的,其他东西不用准备,拜节的人提来的礼物将家里的储物柜塞得满满的。老太太是凝聚人气的“吸铁石”,索娅几个人全奔着她回来,剌家的那些后辈小生,一遇节庆日,争先恐后来看她,今年她回了娘家,立马没人登门了。

苏姓人多在农村,剌姓人多在城里或城市周围,剌姓人的经济条件要远好于苏姓人,虽然老爷子在苏姓人中的威望并不比老太太在剌姓人中的威望低,但逢年过节来探望他的人远没有老太太的多。在这一点上,老太太对老爷子有心理优势,她常常以此为话题挤兑老爷子。

家里没人,苏珊没有备年货,别人家吃好的、喝好的,她顿顿凑合。老五的突然发飙,让她这些天来烦躁异常,日子是两个人的,如果他固执己见,她也无可奈何。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到工作上了,只有不停地干活,她才能忘掉烦恼;忘了孤独。

自从纳老鼠给她长工资后,她的工作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她手脚勤快,眼里有活,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工作,每天去的最早,回的最晚。别人对她提出异议说,你这种干法是砸我们的饭碗,你又没卖给奶场,这么不要命地干,到底图个啥?她对大家解释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欠了老板一大笔债,连本带息要好几年才能还清,不拼命干不行。

她的家庭状况在村里属于中等,她的话别人半信半疑。纳老鼠很贼,其他人的工资是公开的,唯有苏珊的工资单独发,连他小舅子也不知道她发多少钱。纳老鼠对她另眼相待,大家有目共睹,她想用这种方式来打消众人的疑虑,如果恃宠而骄,别人肯定会怀疑她跟老板有关系;另一方面,她也想让纳老鼠知道,多拿的钱不白拿,她在用更多的劳动补偿。

纳老鼠的小舅子似乎相信了欠债之说,他总是把最重、最累的活派给苏珊干。纳老鼠看不下去了,几次当众训他。小舅子梗着脖子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起就要多干活、干累活。纳老鼠不能自打嘴巴,眼瞅着苏珊受苦受累却不能阻拦。

大年初七傍晚,别人早早走了,苏珊专心给挤奶工具消毒,她忽觉得耳朵奇痒,像是被蚊子蛰了似的,脱掉手套顺手抓了一下,痒痒消失了,戴上手套后,又来了,如此三番。她心里奇怪,大冷的天,哪来的蚊子?一回头,发现纳老鼠站在她身后,他手中拿着一根草芥,一脸坏笑地瞅着她。

猛不丁地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你咋跟个伊比利斯(魔鬼)似的,几十岁的人了,老干这种没**的事。”苏珊给了他两拳,边打边说。

“嘿嘿嘿嘿,苏女侠,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是老鼠精,我能不怕吗?”

“你太专注了,我进来老半天你都没发现,在想啥事吧!”

“给黑心老板干活,不专注你能愿意?”

“哈哈哈……谁黑心了?我告诉过你的,干活悠着点,别太拼命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多拿了你的,不多干点,良心上过不去。对了,你不在家过年,黑天半夜的,又跑过来做啥?”

“老婆的病严重了,儿子和女儿陪着她到上海看病去了,家里冷清清的,哪有心思过年。”

纳老鼠的老婆得的是红斑狼疮,据说浑身的皮肤都坏了,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全国各地的医院看了个遍,一直没有好转。纳老鼠在城里有房子,他老婆自得有搀,没在村里出现过,好多人为了讨好纳老鼠,三番五次去城里探望,苏珊一次也没去过。

“咋样了?跑那么远呀,我还说抽空去看看她呢,一直没有机会。”她心虚地说。

“唉!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天天喊头痛、恶心,不停地呕吐,昏迷过好几回了。医生说,她的病已经到了内脏,无常(死亡)是迟早的事。”

她心里一揪,不由自主地一阵难过。

纳老鼠的老婆是个薄命的人,做少女时父母双亡,姐弟俩相依为命,她靠吃百家饭将“二杆子”弟弟拉扯大。嫁给纳老鼠后,汉子十几年在外闯荡,她里里外外一肩扛,将两个孩子养大,还帮助兄弟成了家。若论吃苦受累,全纳家湾找不出第二个女人,一提起她,没人不伸大拇指的。这些年纳老鼠发了,她家的日子好的让人眼红;叫人羡慕,可惜,她有命受苦,无命享受,刚过四十得了绝症。老人们常说,人的命,真主定,乃碎布(福分)是前世定好的,谁也无法预料明天要发生什么,还真是这样。

纳老鼠老婆的命运令她感叹不已:人啊!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没钱能把人憋死,有病能把人折磨死。真主啊!千万别让我得别玛尔(病症),又穷又有病的日子,生不如死。

“你咋还不回家?这些活明早来做也行,天都黑了,快回去做饭去。”纳老鼠关切地说。

“唉……”

“你咋了?”

“女儿和老五过年都没回来,做饭没人吃。”

“儿子也不在家吗?”

“主码到他大爹家去了。”

“哈哈哈哈,咱俩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多好的机会啊!咱俩凑在一起吃。”

“去你的,又想啥坏主意了?老爷子一个人在家,我要回去照顾他。”

“你是个孝顺女儿,打电话问问,看他在不在。”

“这会不在,在寺上呢,下了护伏坦(宵礼)才能回去。”

“哦,他在哪里吃饭?”

“我妈走后,他一直在寺上吃。”

“那你还操心啥?等他下寺你也回去了。走,到我那儿去,我买了好多饺子馅,你包几个饺子我尝尝,大过年的,一顿饺子也没吃上。”

“这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让别人看到咋办?”

“这有什么,一起吃饭又不是做其他的,看到就看到了。”

“不了,我怕!”

“你看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看过了,就老聋子一个人看奶场,其他的人都走了,你怕啥?”

老聋子是个老光棍,常年住在奶场上,耳朵聋的几乎听不见,嘴很严实,很少跟人说闲话。

苏珊犹豫了一下,脱了白大褂,洗漱了一下,跟着纳老鼠出了消毒间。

天太冷,她出门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纳老鼠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可能有点伤风。”

“我车里有药,到家赶紧吃了。”

纳老鼠边说话边将自己的穿的棉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不要,他硬给她裹在身上。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我妈说,是药三分毒,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嘿嘿,警惕性蛮高啊!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很难说,你本来就是‘四害’,做坏事是你份内的事。”

“你呀!伶牙俐齿,句句不忘挖苦人,我在你心里简直就是个恶人。”

“是啊!一朝被老鼠侵害,见到老鼠尾巴心里便发毛。我上次做了个梦,梦到你带着一伙人追杀我。”

“啥?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武功那么高,我哪敢摸老虎的屁股。”

“你摸得还少了吗?我告诉你,再摸摸揣揣的,我跟急。”

“嘿嘿,开玩笑的,你也当真?对了,你家女儿的事咋弄了?”

“唉……一言难尽。”

“没事的,无论多难的事总要解决,有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

“多谢了,其实,也没啥事。”

十多天来,她情绪低落,身体像是掉进冰水里了,此刻,有股暖意由棉衣向身体输送。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穿男人的衣服;第一次受男人关心,虽不习惯,却很受用。他的衣服很暖人;他的话很大气,她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可即便是虚情假意,她也爱听,因为她最缺乏的就是被人关心。郝家人和苏家人均说不出这么大气的话,老五遇事总是躲躲闪闪的,跟他过了二十多年,一句有担当的话也没说过。

女人总喜欢将别人的长处与自己的丈夫对比。老五是个自私鬼,除了对炕上那点事积极外,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不问,在体贴女人方面更是一窍不通。

纳老鼠心很细,会照顾人,上次一起吃饭时她就感觉到了。农村的男人多心粗,被婆姨照顾惯了,没有关心人的习惯,她估计纳老鼠常年照顾病人,习惯成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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