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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互诉衷肠

一进屋子,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沙发上、地板上、茶几上落了一层灰尘,屋里根本无法落座。

“妈呀!你这是家还是老鼠窝?”苏珊尖叫着说。

“嘿嘿嘿嘿,你这人啊!骂人不带脏字,搐鼻子骡子卖不上驴的价,这辈子全吃了嘴上的亏。”

“呵呵呵,我说错了,这本来就是老鼠窝。”

“好多天没进来了,明天叫个人来收拾收拾。”

“还能等到明天吗?你今晚不在这住吗?”

“嗯,这几天没啥事,想在这里住几天。”

“依比里斯穿靴子,邋遇鬼。现在就动手,你去架炉子,我收拾屋子,这屋子根本没法呆。”

纳老鼠似乎不习惯这种命令的口气,他对着苏珊愣了一下,乖乖地照她的吩咐去做。

纳老鼠究竟有几个家她从来没问过,她只知道,他在省城和县城有房子,加上村里和奶场的家,至少有四个住处。纳老鼠很少在村里和奶场住,平日无论在奶场呆多晚,总见他开车向着城里的方向去了,今儿不知那股筋抽的,非要在这里住。

这是栋二层小楼,上面是几间卧室,下面是客厅、厨房、卫生间、杂物间、锅炉房,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房子虽没精心装修,但在村宅里算是鹤立鸡群,独树一帜了,因为村里没有盖二层楼的人家。

她不敢与人对比,一比较心里便泛酸水。自己家那幢房子还是她结婚时老爷子盖的,住了二十多年,墙根都掉砖屑了,与人家这房子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农村的房子最大的缺点是没暖气和卫生间,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活受罪,架着炉子依旧冷,除了炕上暖和,其他地方跟冰窖似的,一到晚上就发愁,不敢吃、不敢喝,唯恐晚上起夜不方便。

她和好面,以极快的速度将楼上楼下擦抹了一遍,然后摆上案板准备包饺子。

纳老鼠从锅炉房出来了,苏珊猛一抬头,立即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你真钻老鼠洞了吗?怎么弄的灰头土脸的?”

“这活不是人干的,炉子咋也点不着。”

“人不行还怨炕不平,这么长时间连个锅炉都玩不转,你能干啥?”

她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锅炉房查看。纳老鼠家安装的是土暖气,锅炉的炉膛很小,必须先用木柴点燃“香砟子”煤,待砟子完全燃烧后,再放入煤块。纳老鼠不明就里,想用木柴直接将碳燃着,结果将锅炉房弄了个乌烟瘴气。

苏珊不费劲就点着了锅炉,纳老鼠啧啧称奇,等他洗完脸再看屋子,不由得大赞起来。

“我说,你也太麻利了吧!一眨眼的功夫干了这么多活。女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全纳家湾只有你一个利索女人。”

“是吗?你直接说我是干活的机器,劳碌的命。”

“嘿嘿嘿,你要是我的老婆,我肯定将你插在花瓶里供着。快让我看看你的手,这真是一双不一般的手。”

“呵呵,是人手,不是老鼠爪子,有什么好看的。嫁给你死得更快,有啥好的。”

“瞅这双手,那像是干活的手,简直就是绣花的手。老五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花枝枝,连手长的都是这么好看。”

“别动,再摸我不给你包了。”

她擀一张皮,包一个饺子,手飞快地做着这两样工作,纳老鼠想揩油找不到机会。

包饺子是她最拿手的厨艺,擀面皮,包饺子一气呵成,包出来的饺子,皮薄、馅多、大小均匀、样子好看,连老太太也自愧不如。

“对了,菲菲的事有进展吗?”

“外甥打灯笼—照旧(舅),那家人没再过来。我现在是马高镫短,上下两难。”

“没什么好难的,好好沟通沟通,事情总会解决的。要是拗不过丫头,就遂了她的愿吧,这种事拖得时间越长麻烦事越多。”

“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事在人为,想开点了,人咋能让尿憋死?”

“张家摆出一副死羊不怕开水烫的样,我家丫头又是个死牛筋,好赖的话听不进去,能有啥法子?”

“呵呵,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你好面子,怕丢人,若不是为自己想的太多,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应该想到,面子是一时的,孩子的幸福才是最主要的,鱼和熊掌兼得的事世上少有。”

纳老鼠跟苏强的说法相似,她无话可说。

纳老鼠见她不吭气,继续开导说:“我家英英比你家女儿还拧巴,两年时间,打骂不计其数,啥手段都用了,愣是没将她拧过来。不怕你笑话,为了让她回心转意,我这当爹曾跟她下过跪。没法子,有钱难买愿意,她看上了那穷棒子,将她打死也改变不了。我当时不敢见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笑话我,说啥话的人都有,羞得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后来,我去了一趟女婿家,观念彻底转变了。去之前憋了一肚子气,他奶奶的,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居然被一个山娃子拐走了,最可气的是,这家人挺牛气,数次带话让他们过来商量俩娃娃的婚事,大半年过去了,连个人影也见不着。等到了他家,所有的怨气全没了,有的只有悲哀。连我这个男人看了都流泪,你若到了那家,指不定会号啕大哭起来。都啥年代了,他家还住着窑洞,进去一看,家徒四壁,一件像样的东西也看不到,简直进了超花子窝(乞丐窝)。七八个娃娃挤在一张土炕上,却只有三床被子;买一条裤子,好几个人换着穿,真主啊!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我家女婿念了个初中,其他几个孩子有的只上过一两年内学,有的连学校门也没进去过,这样的家,没人帮助,会子子孙孙穷下去。”

“回家的路上我就想,既然没法改变女儿,只能改变我自己了,丢一回面子,救一家人,于情于心不觉得亏。亲家一年的收入刚够糊口,指望他家给儿子娶媳妇是白日做梦,门背后偷吃自家馍馍,只能自己哄自己,提亲、道喜、结婚、安家……所有的费用全是我的。”

“大家都知道我给女儿赔了一套房,一辆车,不知道我填进去的钱不计其数,帮他家买羊、盖房、造林……该帮的不该帮的事都干过。为了帮亲家挖掉穷根,我给女儿买了套营业房,开了家公司,女婿家的几兄妹成了公司里的雇工。小两口很争气,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几个月不到,他家的境况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几个月,我才真正感受到,自己以前误入歧途,只想着自己亏,没想到事物是发展的,人具有能动性,给她们一根拐杖,要远比棒打鸳鸯好。”

“所以,无论做啥事不能钻牛角,一定要往远里看,面子是自个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只要女儿能过好,多赔点钱算不了啥,就当扶贫了。帮女儿又不是害女儿,这是几全其美的事,别人说别人的,你做你的,你在为自己活,又不是要活给别人看。”

“我不是想不通事的人,道理我都懂。”

苏珊将她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跟纳老鼠讲了一遍。

“这想法不错。其实,房子谁家买没关系的,住的是自己的女儿,女婿,又不是外人。入赘的女婿等于是儿子了,你家的人口不减反增,对女婿好点,将来能享女婿的福。”

“唉…。这事老五不同意。”

“这是好事啊!老太太吃麻花呢,他咬的那股子劲?”

“他还是觉得太亏,他……”

纳老鼠的推心置腹感动了她,她将家里人的态度,以及她同老五吵架的事跟他说了。她知道给别人亮家丑不合适,可她实在憋不住了,好不容易碰到了“知音”,不说她心里难受。

“老五的说法有些偏激,甚至是自私,养儿养女图个啥?不就是让她们过的健康幸福吗?人歪胡说,马歪胡掖,我看他是钻到钱眼里了,歪嘴婆姨谝嘴,嘴尽往一边偏。”

一想到老五那副舍命不舍财的样,她不由得悲从心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滚滚而下。

纳老鼠连忙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坐到她旁边,边给她递纸边说:“没事的,你去看房吧!钱不够了我借你。”

苏珊接过纸巾,镇定了下情绪,擦干泪下饺子去了。

她心情开朗了好多,不论纳老鼠是真是假,单是这份豪爽就足以令她感动。

饺子端上来,纳老鼠吃了几口连连称赞,她微笑着没吭声。屋里暖和了,她的心也温暖。

“我想了想,你还是别买房子了,我在省城有套顶帐的房子,放了好几年了,收拾收拾就能住,让菲菲住那儿吧!”

“不合适吧!非亲非故的,你家里人能愿意?”

“没事的,这房子我家里人不知道。你放心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嗯,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纳老鼠盯着她看,若有所思。她闷头吃饭,不敢和他对视。

“你放心,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帮你。”

“谢谢你,你能想着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啥话?你别看我经常胡说八道,办事还是很实在。你不要心存顾虑,我说的是真的,回头你去看看房子。”

“再说吧!入赘的事,我没跟张家人沟通,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呢。”

纳老鼠三下五除二,一口气吃完了一盘饺子,他拍了拍肚皮冲着她笑。

“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饺子了,这个年没白过。”

“不会吧!你这么大的老板,想吃啥吃不着,一顿饺子算什么?”

“我没说吃不着,我是说没吃过合口的。唉,鸡说鸡苦,鸭说鸭寒,有谁知道我的苦楚?”

“呵呵,想吃了吭声,我做好给你带来。别给我忆苦思甜啊,你那点历史我全知道。”

“我心里的苦,你未必清楚。我可是将你视为知音了,今儿对你说的那些话,从来没跟人说过。”

“我这人记性不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说也白说。”

“苏珊啊!不管你咋看我,我很敬重你,我觉得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心情郁闷时,跟你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后,立刻会变得晴朗起来。”

“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别给我灌迷魂汤,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说的是真的,是真情表白,没跟你开玩笑,你一定要将我当知音对待。”

“行,没问题,你是黄老鼠;我是黑老鼠,我们俩是一对老鼠知音。锅洗掉了,还剩一盘饺子,你明儿自个煮。现在,我要离开老鼠窝了,这个月发工资时,记着将今晚的加班费补了。”

“财迷。”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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