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既为针锋然有诺(六)

段夫人道:“你们知道这邹府尹是谁么?他就是邹佩的父亲。”

宇牧云有些意外,心想:“他们讲我的身世,为何又把天狼郡主的母亲牵扯进来,难道我的身世还与她母亲有关?”有心想追问,但他既然做出不信的姿态来,此时又怎么找得出台阶出口相询,只有暂不作声。

段威明道:“我看不过那朝中大员仗势欺人,又不忍邹府尹沉冤难雪,便想去救他出来,但我一个人人单势孤,哪里救得出人来,就去找了师兄宇飞之,求他帮忙。宇师兄生性豪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可是,我们却枉费一番心血,因为邹府尹竟然不肯跟我们逃走。”

钟儿忍不住道:“邹府尹既然生性耿直,自是守法,当然不肯跟你们违法越狱了。”

耿青道:“是啊,说不定,他还指望能在皇帝面前申冤呢!”

段威明道:“这你可说错了。邹府尹在仕途多年,早将一切看得淡淡的了,他早知得罪了当朝权贵,是必无幸免之理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向皇帝申冤的念头。”

罗岿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愚忠守法不肯逃走?”

宇牧云不由地道:“他哪里是愚忠守法?象他那种人,自然是把名誉看得比性命更为重要,你要他默认罪名,跟他们越狱逃走,那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段威明道:“不错,他不肯逃走,不惜以死明志,其实正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宇牧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颇为这邹府尹不值,但对他的死节却也颇为钦佩。

段威明道:“邹府尹死了不打紧,却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邹佩无依无靠。当时我与宇师兄都未成家,虽然救了邹佩,却不知该如何安置她。正在我们为难间,意外地,我们邂逅了游历到此的薛影、宇中鹤和傅澜。薛影对邹佩一见钟情,不愿见她父亲至死蒙冤,竟然不远万里赶到京城,生生将那害死邹府尹的朝中大员的首级提了回来交给了邹佩。”

宇牧云忍不住道:“薛影不远万里去斩杀狗官,就是为了一个邹佩?”

段夫人道:“云儿,当年的薛影跟宇宫主一样,都是名列‘天下三英’的豪侠,虽然他当时斩杀那个狗官确是为了邹佩,可是我们都相信,就算换了另外的寻常百姓,遇到这样的事,薛影也一样不会袖手旁观!”

宇牧云心里不以为然,但却也没有再坚持己见。

段威明道:“薛影去斩杀那狗官时,傅澜一直留在衡州陪伴邹佩,她们两人意气相投,就结拜了金兰。后来,薛影提出要带走邹佩,我见他和宇中鹤都是江湖中的成名大侠,在武林中声名显赫,人人敬仰,再加上还有个义结金兰的傅澜可以照顾邹佩,我们便放心地把邹佩交给他们带走了。我本以为,此事到此便告一段落了,谁知道……唉!宇师兄自邹佩离开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在对邹佩念念不忘,还尽量开导他,想不到,宇师兄却是莫名其妙地爱上了跟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傅澜。本来傅澜性格豪爽,与宇师兄倒是性情相投,可惜,当时傅澜已经名花有主,是宇中鹤的未婚妻了。”

宇牧云一怔,那个据说是他母亲的女子与他义父关系非同一般的事江湖中本来也有传言,他早就听说过,但一直不肯相信,现在连段威明都这样说,难道,这些传言真是确有其事?

段威明道:“宇师兄对傅澜情难自禁,时常为之郁郁寡欢,但除了心中想念,梦寐思服之外,却又不能有什么作为,那两年,真是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过得极苦。这样过了两年,江湖中突然传出一件大事。宇中鹤传帖天下,要在洛阳创办涉羽宫,并且,要在涉羽宫成立的当天跟订婚多年的未婚妻傅澜完婚。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疑狐,心想,宇中鹤一向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怎么突然能够创立声势浩大、富丽堂皇的涉羽宫?加上又颇为挂念邹佩,想知道这两年她的情形如何,便想去洛阳凑凑热闹。宇师兄对傅澜也是念念不忘,还想最后见一面傅澜,所以我们便结伴同行了。嘿,宇中鹤在江湖中声名极佳,他要开山立派和成亲,除了象我这样好奇的人,与他相识的到洛阳道贺的武林同道更是多不胜数。我跟颖儿的母亲其实也就是那时在洛阳认识的。”说到这里,禁不棕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妻子,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段夫人望着丈夫,眼中也满是暖洋洋的笑意,接口道:“当时邹佩的美名已经遍传宇内,我到洛阳去,其实只为目睹天下第一美女的绝世姿容,想不到会跟颖儿的父亲相遇,更想不到会从此不由自主地卷入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长达二十七年之久的江湖恩怨。”

耿青道:“那天的洛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与不是?”

段夫人道:“不错,那天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且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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