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既为针锋然有诺(五)

耿青面色微红,道:“少宫主,你别怪我。你让我跟着段二侠,可我武功不济,结果没多久就被他发现了。本来我是不肯到段家庄来的,可我打他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宇牧云道:“技不如人,落到人家的手里算不得是什么丢脸的事,我不怪你。只是,钟儿他们当初并没有跟你在一起,就算你落到了段颖的手里,想来他也不可能知道钟儿的下落,是谁带他找到他们的?”

耿青脸色一变,不敢说话。

宇牧云道:“钟儿和罗岿的藏身之地是你招出来吧?你技不如人,便可以出卖自己同门,嘿,当真是咱们涉羽宫的少年俊杰!”

耿青面色发白,忽地跪了下来,道:“请少宫主降罪。”

段颖道:“宇兄弟,是我用计骗耿青说出钟儿与罗兄的下落的,你就别怪他了。”

罗岿也说道:“宇少宫主,罗岿和段二哥是旧识,他为人很好的,他想请少宫主到段家庄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少宫主不必顾虑。”

宇牧云重重哼了一声。

段颖笑道:“宇兄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对我颇有成见,如我不出此下策,将你身边的人请到段家庄来,只怕你是根本不会到此来的,所以,只好冒犯贵宫的守宫剑了,得罪之处,还请宇兄弟海涵。”

宇牧云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堂堂天涯五禽的段二侠也会使这等手段,宇牧云倒是将天涯五禽瞧得小了。”知耿青其实并非欺软怕硬之辈,他会招出钟儿下落,想来必然是上了段颖的当,自己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既见钟儿无事,倒也不想降罪于他,道:“好了好了,你起来罢!既然事出有因,我不怪你便是。不过,此事可一不可二,我绝不想再看到下次了!”

耿青大喜,道:“多谢少宫主!”连忙站了起来。

段颖道:“宇兄弟,我来替你引见,这便是家父家母。他们想见你,可已非止一日了。”

宇牧云直到此时才转头向段威明夫妇望去。段威明生了一张国字脸,一副方方正正、诚实墩厚的样子;段夫人则面孔圆润,神态温婉,单以长相而论,她跟段颖要更象一些。

宇牧云冷冷道:“你们想见我,无非是想跟我说我的身世。好,你们说吧,我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身世。”反感之色,溢于言表。

段威明夫妇显然根本没有料到他会是这种态度,心中不禁有些意外,彼此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宇牧云眉头一挑,道:“怎么,没有编好?那要不要宇牧云再给你们一段时间?”

段颖道:“爹,妈,你们就把当年的事直说了吧!否则,宇兄弟还真要以为我们别有用心了。”

段威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我们就直说了。其实真要说起来,那可真是一言难尽!云儿,你知道吗,你的身世其实跟整个江湖这三十年来的风云变幻密不可分。话,应该从三十年前说起。三十年前,武林中风平浪静,既没有乾坤教,也没有涉羽宫,甚至,你的义父宇中鹤与天狼郡主的父亲薛影还是名动天下、情同手足的天下第一金兰兄弟。”

宇牧云心中早已认定段颖将自己诱到段家庄来必有企图,所以早已下定决心不再相信段颖以及他的家人朋友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此刻听段威明说自己的义父与薛影竟是金兰兄弟,竟也忍不住微微动容。

段夫人接口道:“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对天下最负盛名的结义兄弟日后会反目成仇,竟会为江湖带来了至今无法平息的血雨腥风。而这一切,始作蛹者,却是你的生身父母宇飞之和傅澜!”

耿青忍不住道:“你们不是说我们少宫主的生父是萧家的女婿萧铁心么,怎么又变成姓宇的了?”

宇牧云冷冷道:“耿青,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还真的相信他们所说的么!”

段颖道:“其实宇飞之和萧铁心本来就是一个人。宇师伯是在与师伯母分开,加入乾坤教后才改名为萧铁心的。”

宇牧云道:“哼,入赘了萧家,自然要改姓萧了。这个谎编得倒圆。”

段威明夫妇见宇牧云竟然是这种态度,不禁对视了一眼,皆是大感意外。

段颖道:“爹爹,你们接着说吧。”他深知宇牧云心中恼恨他挟耿青三人之举,一时之间无法消除心底敌意,便也不强求,心想待宇牧云知道全部真相之后,自然会转变态度。

段威明微微颔首,道:“三十年前,我在江湖中还寂寂无名,只是衡州府的一名小小捕头,但却因办案尽职,颇得衡州府尹的赏识。衡州府尹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见识不凡,常常跟我下棋聊天,跟我颇为投缘。”

宇牧云皱了皱眉头,不解这位段庄主为何突然说起自己的私事来了,但出于礼貌,倒也没有打断他的说话。

只听段威明接着说道:“这位衡州府尹姓邹,为人耿直清廉,所以为官多年难遇升迁。邹府尹虽然也时有郁郁,但也没有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唉,说进来真是祸从天降!邹府尹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生得十分的美貌,而且又精通琴棋书画,在衡州府内外,端的大大有名,邹府尹向来将其视为掌珍。有一日邹府尹的女儿到寺里去为父亲祈福,偏巧被朝中一位极得皇帝宠幸的回家省亲的大员看见。那大员对邹尹的女儿一见倾心,便来提亲,要娶她做自己第十一房姨娘。邹府尹自是不肯,将媒人撵了出去。结果,便是得罪了那朝中大员。嘿,那大员在朝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也不敢得罪他,如今在邹府尹这里碰了钉子,口中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极为恼怒,没过得几日便找了个借口,说邹府尹贪污受贿,数额巨大,把他革职查办,下到了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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