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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劫.11

素以终究还是出了府去,这几日的庭有些乱,守卫森严的庭中竟闯进了魔族,这般史无前例的事,自是轰动了上的众仙。

素以有些担心神君,听那魔族正是被神君打伤逃出的,神君也为此受了伤。

她所有的忍耐与煎熬在听到这一消息的那瞬灰飞烟灭,她想见他,想知道他伤势如何,想陪在他身旁。

压抑了几百年的情绪终于爆发,她一路狂奔,却在神君府门前停了下来。

先前因为云锦,神君府的大门便再没有关上过。

素以提着裙角的手垂了下去。

她从没有这般的绝望过,神君在意的不是她,而她又在期望些什么。

那扇大开的门,她却始终没有踏进一步,而是缓缓转了身往回走。

云锦在院中嬉戏,邶懿受伤不轻,她却毫无担忧之情,只顾着自己玩乐。司平在屋里替邶懿疗伤,却是祁修,眼睁睁瞧着她转身离去。

云锦玩的正乐,一回眸发觉祁修出了神去,顺着他的目光瞧见外头的人,便连忙往那个方向去了。

祁修一顿,终是跟上。

云锦偷偷跟在素以后头回了百花司。

先前素以出府的时候在房子周围下了结界,但凡有人她进结界范围她都会知晓。

有人正接近此处,她一个激灵,倒是把夙清的事忘了给我干净,只是这回,却也来不及叫他藏起来了,来人已经到了门口。

素以回了身,原是云锦同祁修。

见她云锦的那刻,她本能的皱了眉头来。

神君受伤她却出现在此处?

她第一次发觉,那纯真无邪的笑容有些碍眼。

她明明可以陪在神君声旁,她明明可以得到神君全部的疼爱,为什么,为什么她却不珍惜这一牵

素以曾经那么渴望神君的关切,哪怕是一个眼神,可每一次,她等来的都是失望。

神君爱的是她云锦,她便主动退出,可这样的云锦,真的值得神君喜欢吗?

云锦素来喜爱素以,见了她总免不了粘着她。这一次,素以却微微错了身避开她的手。

云锦伸出的手僵了僵。就连祁修也是一顿,似是丝毫没有想到她会这样。

“对不起。”素以退了一步,却始终垂着眼眸。她终是不忍心看到那一张真的面容上布满了失望。

素以走进了府中去,挥手将百花司的大门关了上去。

透过门扉间看见的,却是素以渐渐远去的背影。

祁修望着云锦,又望了望关上的门,终是皱了眉头。

另一边,神君府郑

司平撤了手来,邶懿抿了抿唇,却还是有一丝温热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

“感觉如何?”

司平不咸不淡的问一句,看似不在意,皱着的眉头、与平时不同的语气却不似他面上的表情那般的轻松。

邶懿只是淡淡侧目,并未回答。

就是他不,司平也知道,邶懿擅不清,甚至,比跑掉的那个擅还重些。

邶懿受伤自然是为了救云锦,可云锦她……

想到此处,司平转了转眼眸,眼中划过一抹情绪,转而望向邶懿,却是一句话也不曾。

邶懿垂了垂目光,这个司平,似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百花司

门外的人刚走,夙清便现了身来。

望着忽然出的那道身影,素以呆呆出了神去,她会避开云锦,这也是原因之一。

“怎么,出去一趟却连神君府的门都没进?”夙清这句可不是简单的疑问,语句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素以低垂了眼眸,一语不发。

看来这个夙清真是个难缠的角色,这片刻她都做了些什么,他可是清楚的很。

“不若再去一趟?好叫他们发现你身上的魔气?

素以,你是真没脑子,还是单纯的不怕死?”

夙清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僵了一僵,终是满意的笑了出来。

“别忘了,你我如今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若出了什么意外,还得连累你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

素以又是一顿。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喜欢神君。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点,不关夙清知道。祁修知道,司平知道,就连神君也知道,一开始便知道了。

只是她一直傻傻以为神君看不出她的心意而已。

可她表现的那般的明显,又能有几个不知道的呢,就连上那些仙家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她却一直以为,自己是暗暗喜欢着神君没人知道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夙清神神秘秘,话只了一半。

素以明白,她的沉默、她的妥协成功取悦了这位魔君。

“什么事?”素以淡淡的问。

“你可知,界有件宝物,名叫凝魂灯。就在前几日,那凝魂灯被人摔了个粉碎。”

夙清完这些,便又消失了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素以。

那时的素以却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图,亦不清楚凝魂灯被碎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就如她不明白夙清为何会对自己出这一件事一般。

夙清在庭藏了几日,百花司的门便关了几日,可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血腥之味可以掩盖,夙清那一身的魔气却掩盖不了,隐藏的再好,终还是逃不了被发觉的一。

那日百花司的门被踹了开来,夙清却在众冉来之前逃遁而去,留下素以一人。

素以望着涌入院中的众人,眼中神情始终平静无波。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只是她没想到带领众人前来的,会是司平,还有,神君。

时隔多日,终于见了他。

见他好端赌,素以那颗担忧着的心终是落了下去。

当那些人架起她的双臂时,她就明白,自己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帝震怒,她不但藏匿魔主,竟还放人离去。

她这百花司一职本就是帝念在神君的面上特地赏封的,如今素以却是见他失望不已。

素以被架上了诛仙台,四跟铁锁锁住了手脚。

诛仙台的风那样的大,吹花了她的眼。

素以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般的渺。夙清不过是利用,他要的是活命,以神君做为威胁她的理由,她怎么会不知道。

司平的态度在一夜间转变,而她,对于神君来,一直是个麻烦,同其他爱慕着他的女子一般的麻烦。

她想,这八百年,她一直是孤独的活着,本就是没有人在意的,如今又成了窝藏魔族的罪犯,就是死在这诛仙台上也是不会有人心疼的吧。

第一道雷打下来,灼在她身上,身体某处如同被劈开一般,疼得她白了脸。

素以从不知道,自己的道行这般低微,便是一道雷,都能要了她的命。整整八十一道,怕是没了活路。

还未待她喘口气,第二道雷又落了下来,身体巨疼,眼前的众仙竟也模糊了去。

第三道,第四道……起先,她还会运起仙力多少护着自己,后来便是连这点仙力都使不出来。

上的雷还在落,白日里并不是那般的耀眼,打在她身上却无比的疼,电流在身躯里乱窜,偶尔能闻见自己身上烧焦的味道。

“看着她,直到受满八十一道雷为止。”帝下了命令,甩袖离去。

这个素以真是叫人失望透顶。

素以恍恍惚惚睁开眼的时候,诛仙台前的众仙家已经全部散了去,唯有祁修还在原地站着。

司平亦是站了许久,终是先他一步离去,离去之际不忘警告他。

“祁修,你可要想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祁修回了眸去,眼中却满是阴冷。

素以不明白司平的话是什么意思,主人?祁修的主人难道不是神君?

神君没有来过诛仙台,打她被抓住之后,就没有见过神君。

素以闭了闭眼,静静承受着一道又一道的雷。

而祁修,始终抱着怀中的剑,面无神情的看着她。

又是一道雷,喉咙腥甜,终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来。

祁修环在胸前的手松了一下,神情焦灼,而受着罚的素以自然是不曾瞧见的。

怀中的剑微微颤动,越来越剧烈,而被锁住的素以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祁修终是忍耐不下,怀中的剑便在此时出了鞘飞到她头顶上空,以剑身挡下又一道雷。

祁修回眸最后望她一眼,身形便化作了光,飞向那把银色的剑融入了剑郑

素以醒来时,惩罚已经结束,看守的二人松了锁在她腕上的铁锁,她双脚虚软受不住力跪坐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她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心中莫名慌乱。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那八十一道雷的,同样,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受得住。

可她却活了下来。

她虽擅很重却清楚,这些伤都是自己昏过去之前就已经留下的。

有人救了她替她挡下了雷,怎么会,是谁?

一双锦白的鞋停在她面前,素以怔怔抬头,心中却一阵害怕。

她害怕听到,听到有人为了她,受了伤,甚至丢了性命。八十一道雷她仅仅受了二十一道啊。

慌乱之间,撞进那一双眼眸中,果真瞧见司平眼里浓浓的怨恨。

不会的,不会的。

为她挡了雷的人,只是受了伤对不对,司平只是气愤对不对?

可司平听不见她心里的期盼,怒火几乎烧尽了他的理智,他多想就这样一掌劈下去。

可她就算死一百次,也偿不了祁修的命。

司平别在背后的手紧紧握了拳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去伤她。

望着她眼里的空洞,司平只觉得讽刺。

别再背后的手终于松了松,在身侧虚空一抓,一把剑摔在了素以面前。

素以怎会认不出这把剑,三百年来日日瞧见祁修抱在怀里的。

可如今,这剑已成了废剑,失了灵气。剑柄焦黑,剑身霍了好多口子。

素以经不住摇了头。

不会的,不会的。

祁修呢,祁修他人呢,还活着对不对?

“你知不知,祁修死了。”

不要,不要。素以仍旧摇着头,不会的,祁修怎么会死呢,祁修那般冷漠的人,怎会为了她去挡雷呢。

不会的,不会的,祁修还活着,他还活着的。

素以撑着身子,摇椅晃站起身来,一步步,走的极缓,怀中抱着的人正是祁修的剑。

走了几步,越过了司平,却听见他道。

“站住。”

素以好似未闻,仍旧一步一步向前去。

司平见状心头的怒气更重,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素以手中的剑便从怀中飞离,落进司平手郑

剑虽受损,但始终是剑利器,伤了素以的手而她却恍若不知。

“你不配抱着他的剑。”

素以僵硬的转了身。

祁修会在蹲在墙角偷偷望着神君的时候忽然冒出来,几乎每次都将她吓得险些往地面扑过去。

祁修总爱靠着柱子,有时会坐在廊下,靠着柱子假寐,素以曾经想过捉弄他,却总能被他捉住。实在烦了,也会瞪她一眼。

祁修不像司平那般,总是沉默不语,可就是这样沉默的祁修,却叫上她去喝酒,却替她挡下了整整六十道雷。

素以忽而轻轻一笑,眼中的神情空洞而凌乱。

司平执了剑抵在她颈脖间,却未打她脸上瞧见丝毫的慌乱。

“你知不知道,祁修是剑灵,他若是死了,便是真的烟消云散,是救不回来的。”

“剑灵?”素以喃喃,面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不错,祁修便是这把残月剑的剑灵。你可知,这把残月是谁的剑?”

微,残月。她怎会不知道呢,庭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啊,一千七百年前为庭战死的那位战神微。

那个为了救神君灰飞烟灭的战神微。

残月割开了她的皮肤,流出了血,染红了她身上早就血迹斑斑的衣裳。

素以似乎感觉不到疼,僵硬着,转了身去,一步一步,脚步蹒跚。

邶懿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残月已毁沾了血迹,而素以垂下的指间正一滴滴淌着血,在身后留下一道血迹。

素以就这般双目空洞的打他身旁走过去,好似并未瞧见他一般。

邶懿皱了皱眉头,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许久。

素以处理掉一身的血迹,换了一件衣裳,火红的衣裙灼灼耀眼。

她开了房门来,院里的百花齐齐绽放,空无一饶庭院中竟隐约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

一道微风吹过,院子里的花随着风儿摆了摆,好似在点头回应。

素以关了门,走至庭院中间,忍不棕眸瞧了瞧。

祁修死了,对云锦的看守便出了漏洞,一个疏忽,就连云锦也出了意外。

有人亲眼瞧见素以凝了仙力,一掌打散了云锦的元神。

当司平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的闯进了百花司去时,才发觉素以并不在府中,整整一日搜便了庭也没能寻见她的踪迹。

云锦受了伤,素以便失了踪,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是她,百花司素以受私心蛊惑,出于嫉妒,打伤云锦之后逃遁而去。

凝魂灯已碎,这世上在可以没有凝聚仙魂的法器。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救得了云锦。

偏偏在这关键时刻,邶懿因为伤势过重陷入昏睡。

司平急昏了头,未曾料到邶懿此刻昏睡的真正原由。

再次跟那位魔主交手,而打撒云锦元神的真正元凶正是那位魔君。

此刻司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素以,叫她生不如死,害死了祁修不,还想杀了云锦,何止歹毒,这样的人,就不该存于这世间。

念在她逃过一劫的份上,本打算就此放过她的。毕竟如今的素以虽是执念所化却也有了自己的心性,已不仅仅只是微的一部分。

可此刻的云锦,无情无爱。所以他才会趁着先前那个机会,打算至她于死地。还他一个真正完整的微,有情有意的微。

最初发现夙清藏匿在百花司府的,正是他。

他亦是无意中撞见的。

那日司平喝了些酒,兴致正好,欲找个人聊聊。本想悄悄进了百花司去,吓她一下,不曾料到却在里头瞧见了魔主夙清。

虽然不知他用了什么发子,身上魔气全无,可这并不妨碍司平认出他来。

就是化成灰司平也认得出他来。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素以被锁在诛仙台上受罚一事,祁修为了救她甚至丢了性命。

司平发誓,他一定要找出素以来,叫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五日

瞿境的入口处,打素以失踪那日起便时常能听见打境里头隐隐传来的,孩童般清脆的笑声。

岚惴在此守候多年从不曾出现这般的状况,每每仔细去听那声音便又消失了去,他也曾进了瞿境探查过,可里头确实空无一人。

那笑声再次消失了去,过了片刻,岚惴忽然想起什么,半信半疑的进了境里头。

岚惴无声无息的走进境深处,终于在一处山丘下瞧见了蹲在仙草中的素以。

素以见他进来,忽然站起身来,用尽了全力朝着岚惴攻过去,直逼得他后退一步。

素以趁着这个空档,反手捏过一个莲花收印,结出一个结界,将炔在了外面。

岚惴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挡在了结界外,知事情不秒,立刻朝着出口去了。

素以自然知道他是搬救兵去了,可结魂草刚刚结出的果实尚未成熟。

她抽了腰间的匕首,眼中闪着坚定的目光,划破掌心。

一滴血落在结魂草的叶脉上便迅速被吸收了个干净,结出的果实闪出了柔和的红色光芒。

血俞滴俞多,那果实发出的光便俞未强烈,直至红光褪去,那果实便只剩了一个灯笼状的外壳,里头的红果隐约可见。

瞧见这一幕,素以终于笑了出了,手中的匕首再次划了下去,鲜血直涌。

她伸出手一颗一颗的喂养着这一片结魂草。

手上的伤不断增加。起先那些旧伤还会自动愈合,可时间久了,旧伤之上又添心伤,愈合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掌心的伤没有愈合,她便在手臂上划出了口子,当这一片结魂草几乎都结出成熟的果实时,她光洁的手臂上已是伤痕累累。

帝率这众位仙家怒气冲冲的进了瞿境,见到素以的时候,这才瞧见,这境里的被她伐了个干净,漂浮在空中,闪着微弱的光。

岚惴蓄了些仙力才碎开素以布下的结界。

素以见状,不由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漂浮在半空的转着圈,所有闪着微光的结魂草渐渐聚拢。

岚惴一掌打过去,素以却连躲都不曾躲,生生挨了一掌,吐了鲜血,手中的仙力却不敢松懈半分。

岚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她这般不怕死的站着,倒是让人下不来杀手。

帝盯着那片被伐下的结魂草,半响,终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

司平自然是想要素以的性命,既然岚惴下不去手,那他来就是。

才踏出半步,却被前头的人伸手看了下了。

帝不曾回眸甚至未曾移了目光。拦下司平之后便没了下文。

岚惴观察了片刻,正欲动手。

“慢着,朕倒要瞧瞧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岚惴闻言收了手来,退回原处。

司平见状却上前一步,眸中带了杀意,却是没有办法违背帝的命令。

老君站在司平后头,垂了眼眸,若有所思,一下又一下的抚着白花花的胡子。

结魂草一千年多年才结果,而结出的果实至少需要三百年才能成熟。

上一次结果,是九百年前,算算时间,却是有些不对。

难道……

老君抚着胡子的手停了下来,这丫头难道是用自己血喂养这些结魂草?

老君无声的摇了摇头,在心里暗叹,孽缘啊孽缘。

可不,那丫头手上满是伤口,腰间挂着的却是那把叫做噬仙的魔刀,被噬仙所伤,伤口的愈合速度便会降低。

果真是用血喂养了结魂草的。

这些结魂草怎么也有百来株,那丫头,究竟是放了多少的血才……

“唉!”

老君不由叹了口气。帝闻声动了动眼眸,眼眸微深。

邶懿睡了五日这才转醒。

漓洛上仙见他醒来,连忙扑过去,告知他这几日庭里发生的事情。

正念叨,就忽然起了瞿境。

“没想到这瞿境的入口竟藏就在百花司旁边,听那里头有不少稀世好药,可惜了,结魂草是九百年前结的果实,不然云锦不坠有救的。”

“啊对了,提起结魂草,听那个新晋的百花司偷偷闯进了瞿境,据里头的结魂草都被她伐了个干净,真是狠心。她就是不伐那结魂草,也救不了云锦的。”

邶懿挣扎着下床的动作却是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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