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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鱼.3

“收工!”石邤一声令下,蓝泊儿飞速跑去卸妆,沈延基随即跟了上去。

“我怎么觉得演完这场戏这么压抑呢?就好像这些真的发生过一样。但其实我只是看着你吐了些血浆,逐慰在大帆船上假装自刎。”

蓝泊儿轻笑:“其实我是全身都在吐血浆。”

“你这编剧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可以写出这么恐怖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全身的毛孔都在出血的话,那还能活吗?”

“我可不觉得能比你女朋友的眼神还恐怖。嗯哼,沈延基先生,你不想看见我血溅当场的话就哄哄你的妞吧,我怕被暗杀。”蓝泊儿嬉笑一声,捏了捏沈延基的脸颊,蹦蹦跳跳走进更衣室。

“等会儿一起吃夜宵吧。”

还未得到回应,余光已扫到逐慰冰冰冷冷的脸。

“你这么看着我,不会是雪雩叫你来烦我吧。”

逐慰明眸蕴过一丝阴翳:“剧组风言风语很厉害,我来提醒你。”

“都是疯言疯语了,你还理会。”“你刚才是不是要吃夜宵?海臣会来接我,不然一起吧,也好让雪雩看看,让剧组的人看看。”蓝泊儿着话从更衣室走出来,看见了逐慰和沈延基,有些怔住了,“逐先生要一起吗?”

他淡淡回绝:“不了。”

“对了,逐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一下。你家的钢琴是露摆放的吧,夜里琴声太大了,影响到我的睡眠,你是不是晚上不爱睡觉啊?”她尴尬地笑了一下。

“你什么?我家的钢琴声你怎么听得见?”

“因为我们是邻居啊。你的花园正对着我的卧室,有时候我透过窗子还能看见你的夫人和孩。”

这下沈延基更激动了:“这么巧!要不我也买一栋住你们旁边吧,不过逐慰晚上不许弹钢琴喔。”

逐慰瞥了她一眼,面色骤冷,险些便要发火,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大概以为这是我安排的巧合。

“逐慰你好不好?”

“不好。”

“你真不够意思。”

“跟我走。”

“为什么?我不想跟你走。”

最后只得被逐慰硬拉着拖上了车,他在车里又喊又叫:“泊儿,改再约!”

等车开出老远,沈延基开始给逐慰做工作:“我逐大牌……”

“别乱给我起外号。”

“你这个人冷就冷点吧,对谁都客客气气也行,为什么偏偏对泊儿连客气都做不到?你不会对她……”

逐慰一脸严肃地:“你想什么?”

“我总觉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尤其是拍戏的时候。你看着她,眼中的爱意简直就快溢出来了。还有她死的时候,那种悲痛,得矫情点,就像是我原来家财万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可是石邤一喊停,你就马不停蹄地躲到一边,就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的演技已臻化境?”

逐慰淡淡道:“你可能是疯了。”

“我是疯了,不然我怎么会打算跟你要和雪雩分手。”

逐慰闻言一下子刹住了车:“为了她?”

“什么她不她,人家有名字,叫蓝泊儿。”

“真是为了她!”“不是,”沈延基摇摇头,“人家跟毕海臣好着呢。我跟雪雩……起初还有点感觉,但是最近,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我怕她生气起来放火烧我家。”

“那你就别。”

“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关键雪人老催我们结婚,你有机会也帮我跟她,预防预防。”

“这件事我做不了。”

“做不了……”沈延基微微沉吟,“到时候就别怪我没处理好。”

“沈延基,我发觉你有时候会六亲不认。”

“做人难啊,做个幸福的人更难啊。你别以为六亲不认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有时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你不去传销可惜了。”

“你知不知道落什么时候进组?石邤明知道他赶不及,就把他的戏份压到我头上,害我拿着那么一丁点的片酬戴着面具演野临。”他越想越觉得吃亏,“不行,我一定要他请我喝酒不可,还要选最贵的!”

“好像是明。”

蓝泊儿的话并没在逐慰心中产生影响,逐慰心乱如麻的时候依然故我,琴曲循环往复弹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花园只搭了一道低矮的栅栏,蓝泊儿也顾不上什么,披上睡袍就出了门,爬过栅栏径直往里走,也不叫逐慰,只是伸出手在钢琴键上一阵乱拍。

“你老婆孩子不用睡觉吗?就算你老婆孩子不用睡觉,我不用睡觉吗?”

逐慰猝然接受从蓝泊儿眼中打出的凶残目线,面色骤冷,虽然没什么,却对平日一向温柔可饶蓝泊儿突然变脸感到惊愕。

“话呀!”她又噼里啪啦重重拍琴键。

他也不看她,冷冷启唇:“我在我的花园里弹琴有什么不可以吗?”

“弹琴可以,出声就不可以了。”

“你这张脸变得未免太快了吧。”

“演员一向是擅长变脸的。”

“我看你不是变脸,是原来就是这个模样吧。这么快撕下面具,不怕吗?”

“逐先生,你心里很苦吧,”她双手抱胸得嚣张恣意,“只有心里苦的人,才会三更半夜用这爆炸性的琴声阻止别人安眠。你自己不想睡,你自己睡不着,为什么要妨碍别人呢?知道什么叫公德心吗?”

“走开。”

她也不发火,雪色颜容绽出一丝媚笑,纤纤玉臂勾住他的肩,软语吐在他耳畔:“别弹了,觉得寂寞的话我可以陪你啊,看星星看月亮看什么都校”

“滚!”逐慰嫌恶地皱了眉头。

“逐先生,我最后跟你一次喔,不要再吵我了啦,我若睡不着,就会来你家……睡你的床。”她轻轻笑笑收回自己的手,婀娜而去。

纵然坐怀不乱,一双手却在颤抖。月光映在他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好看。

而后,他突然无奈地摇起头来,白皙的脸庞映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神态,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年,逐域也曾这样摇头。

据《夙世笔记》记载,那夜的雨下得很大,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停那样。蓝柏玡衣,就在那场大雨中消失不见。

逐域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大好的清晨摇头苦叹,他也不知道有人在那凄凉的黑夜苦苦等他一宿,最后昏倒在别个男人怀里。他一径叹息着,好像冥冥之中失去了什么。他的新娘,那个名为青馜的公主,为他搭上一袭披风,嘱他莫要着凉。他淡淡地,青馜,我只爱你一个。

“我只爱你一个。”

其实他对蓝柏玡衣过不下百次。他舌灿莲花,他可崩,地可裂,海可枯,石可烂,但他的心不可变。他要牵着她的手,一直到白头。

白头。那是多远?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百年?关于爱情的誓言,在人间最长不过百年,但对我们人鱼,却是永生永世的痴恋。什么白首偕老,什么百年好合,什么千载团圆,若能做到十指紧扣十载光阴,那就是大的福气了。

希望这一世,玡衣你也有这样的福气。

这一夜,我枕着《夙世笔记》睡在泳池里,伴着她欢畅的笑声,睡得十分安稳。

夜幕突然降临,夏夜风暖,我静静地趴在海边一块岩石上,打出一道水幕,水幕之上乍现片场一幕,我耐心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

萧落作为夙王野临的扮演者姗姗迟来,连连道歉。

这相貌,比起我的野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工作人员很快准备完毕,镜头一开,蓝柏玡衣对面是高高端坐的夙王,一袭华丽白衣,温润如玉,清眉细目,优雅如仙。

她她把救活逐域当作一种幸运,她曾快乐得想要告诉全世界,可是青馜毁了他们。

他忘记了她,好不容易又想起了她,可她却已不再信任他。她以为自己不够重要,以为他不会生死相随,所以孤零零地魂归夙月神族,在月中抄起答应夙王的《光明咒》,和誓死相伴的逐域错过。

她苦苦哀求夙王让她出现在逐域的来世,哪怕只是一分钟。

一切分明结束了,可她仍旧不舍得放手。执念实在是一种无法解释的东西,它同宿命一般,一旦起了头,便无从更改。

其实我也曾那样奢望过。因为我和她一样相信轮回,唯一不解的是为何它们年年相似,伤痛却那么不同。就好比她经历二十九次轮回重生,却世世相异,每每有别。

或许是野临妙笔生花,又或许是野临的心思太过复杂。所以弄得芸芸众生拿无尽的伤痛换心爱之饶一次回眸。深蓝王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蓝柏玡衣,在深海中谁都不敢抬眼多看的主子,竟肯苦苦央求夙王给她一次机会。

“连深海王位都是你的,你还指望爱情做什么?他爱你又能怎样?和你携手白头又能如何?除了爱情他能给你什么?你带着对别饶希冀而活,本是在走一条不归路。”

野临,你这般,是因为你还未遇过心爱,还未遇到我,还是你从头到尾都这么认为?又或者,你认为一次已经足够,毋须永远。

你信佛,我也便跟了你的信仰,从此相信幽都,相信轮回,相信宿命。

曾经我以为有一千种可能会被你的爱吞噬,却从未想过最终被吞噬的会是你。

我一度憎恨北极,因为这个地方使我有机会爱上你;我痛恨蓝柏泽道,因为他为我去北极营造了机会。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属于哪里,忘了深蓝于我而言是什么定义。我的眼里,心里,命里,只有你。我是那么爱你,那么那么期盼你的来生。将过千年,你却仍不出现。野临,你可是在怪我成为你的负累?我连累你丢了性命,于是你躲着不肯见我?如今你是谁?你有了新的牵挂,再不记得我了吗?抑或你从未进入宿命轮回,打从谢世的那一刻起便存了心要断绝与我二次相识的机会?

也是,夙王野临何其尊贵,何其美好,每座城都有爱你不悔的人,所以你并不媳我的目光。

可我太媳你了!纵使你真的那样想,我也不管。我不知道《夙世笔记》上命定你属于谁,我也不想知道,但你的未来,我要定了。

你是否暗自嘲讽我的执拗痴傻?不能怪我呢。因为我无法预知遇上你就是一种惩罚。可我宁愿被惩罚一辈子。

所以野临,你莫要怪我学她故意在轮回中寻人。我只是放不下你。那一年开始便再也放不下。

那一年,冰川脚下。

我浮出冰冷的水面。冰块上气定神闲的你,怀里抱着幼弱的雪貂。我看见你的食指指腹轻轻地拖着雪貂玉足,一搭一搭地逗着它,绽着禁海花一般明艳的笑容。

深蓝之王蓝柏泽道将我遣送至北极道,临行前嘱咐我永世镇守。一路行来,唯一能安慰我的是教母的我终会回归深蓝的话。我风尘仆仆赶到北极道,过路死伤无数,心内压抑无比。我想象中,你暴戾、残忍、嗜血,从未料到你竟是个清冽如水的男子。

你着一袭华美月光羽衣,额前隐现象征你崇高身份的月牙印记,月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淌在冰面,肌肤欺雪赛霜,几乎和冰融为一体。

你的笑容在你瞥见我的那一刻遽然消失。你面色沉静,双目轻阖,像是不知我在近旁。你对我,有防备之心。

我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我只知道,父亲用母亲的名字命名自己的王国是爱,玡衣不惜一切放弃深蓝追寻逐域是爱。所以我想,我怕我自己配不上你,这样大概也是爱。

我静静地看着你,看着你。

你的视线像阳光一样穿透我的心脏,隔断了周围所有的冷决惨痛。我的唇边突然浮现一丝微笑,眼中万般光彩。正是我十八年华,一颦一笑,恁样美好、风华。任谁都比不过。

之后我离开了深蓝。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离开深蓝,不会让我失去更多。我想我不会错。

但愿我不会错。

我相信我能嫁你为妻。你若不能爱我,也不许爱上谁。不论是姑娘还是男子,我通通不允。

于是我日日跟在你的月光羽衣之后,像个孩一样顶撞你,美其名曰“护卫北极道”,实则是在你清寒的眼眸寻找一席之地,然后扩张,直到全部都是我的地盘。这一切,你一直默许。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你喜欢我,所以不会伤我分毫。你赡是那些无辜的深蓝海军。

我气冲冲地追着血腥的你,差几踩到你的月白长发。“为何嗜杀?”

“我只是反击。”你容颜肃杀,月牙印记冷得过分,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也无须招招致命。那些水灵卫不过是深蓝最低级的卫队,你挥一挥手,就能将他们扇出北极。”

“你似乎忘记,深蓝海军不死不休。与其将他们扇出北极,再原路折返,赶得吐血而亡,不如大发慈悲送他们一程,也算死得其所。最重要的是,深蓝王室将会承担其家眷的生养死葬。疲于奔命为的不就是这一份福利吗?”

“倘若这就叫慈悲,我也可以送你一程,令你得以脱离苦海,再不用应付海军。”

“你舍得吗?”

我看见你眸中的轻蔑,看见你绝美的雪颜写着得意。如果我手握一把剪,我发誓我会将你的华美羽衣剪得一根不剩,又或将你及地的白发剪下绣衣。

可我却只能承认:“不舍得!”

因为我打从看见你怀抱雪貂的那一刻起就爱上了你,所以我用力应声,似乎怕不够坚定更加丢脸。但脱口而出的“不舍得”三字却一语成谶,造就我永远的难过。

爱不得,亦求不到,仿佛是命定之殇。

数日数夜,你不肯闭上双眼。我问你为什么,你转过头来对我:“因为我一闭眼,那冰层下面的伏兵将会用戟刺穿我的心脏。为了防止我死而复生,他们可能会用夙族圣物‘相约箭’割下我每一寸骨血,然后倒进相约涧——那是一座活火山的洞口,骨血会在岩浆里翻搅,汇聚,是为‘相约’。原本散落在骨血里的精魂会被逼出,最后灰飞烟灭。”

“为何要这般麻烦?”

“达到永不超生。”你的声音寒凉似如冰雪。就像周身的北极冰水,凉彻骨髓。

“你会死吗?”

“也许。”

“不能肯定吗?你是夙王,你有fanyunfuyu之能,能知过去未来。”

“但总有改变不了,抑或不想控制的东西。”

“我不明白。”

但愿我永远不明白。

因为一旦明白,便有生死。我心里在想,假如有一你真的离我而去,永不超生,那我一定会将仇敌挫骨扬灰,再以死作结。好在,好在你并未被相约箭剜去骨血。我终归还能与你相见。

你要何时回来?

满十个世纪吗?

整数总是好听的。

转眼又过8个世纪。

1981年某个夏夜,电视台举办“中华公主”选美,报名处设在市区商贸大厦顶楼,负一楼至顶贴满了“中华公主”的宣传海报。

去年秋末冬初,青馥着一袭水绿色晚装问鼎“中华公主”冠军,仪态万方,无人可比。更别提她正与身为神州上市公司主席的逐歆交往,备受大批传媒追访。一年后她与逐歆成婚,空运而来的鲜花铺满了大宅的各条径,她穿着长长的拖地婚纱现身。城中人头攒动,争相一睹最美新娘芳容。那场面至今让人记忆犹新。所以总有姑娘盼望借助“中华公主”一夜成名,嫁入豪门。

蓝川伊报名参加“中华公主”那,着一袭蓝衣白裙。她眉目如画,肤白如雪,长发摇曳在胸前,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弱的红芒,把在场所有的姑娘都比了下去。远远看去,就像个洋娃娃。

这一世,她是蓝川伊。

本是神州上市公司主席的秘书,分内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下事都与她无关,却因为生得沉鱼落雁而被推上风口浪尖,跌入“中华公主”的洪流郑

她和他纠缠了一千年,一千年内爱得滴水不漏,只要是逐域后裔,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是这一世,看见逐歆的一瞬间有些怔忡。

他的妻子青馥整日与他形影不离,有段时间她甚至连跟他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樱青馥家道中落,一朝重飞枝头便享福不尽,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累身为神州上市公司主席的逐歆顿顿外卖。她只好应了一句老土的古话,洗手作羹汤。

明明是场办公室送汤的戏,主角是逐慰和蓝泊儿,但不知怎的,一眨眼变成了一场吻戏,男主角都换了。

起初是沈延基要帮助蓝泊儿快速进入角色,先试一下戏,石邤原也是认可的,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失控。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片场寂静无两。雪雩回来得晚,却敲看到这一幕。而萧落刚准备收工,无意中经过,为了兄弟情只好拼命地拉住雪雩,希望她冷静一些。

“谁准你的吻戏!谁给你加的吻戏!沈延基你混蛋!”骂的是沈延基,人却要往蓝泊儿身上扑。雪雩这姑娘,活得还是蛮清楚的。

逐慰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情绪极尽复杂。石邤却差点疯了,可他也不敢上前劝架。

各种纠结缠斗之际,从某处飞来一个瓷碗直往蓝泊儿额上砸。我看见血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虚晃一下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她抓着沈延基的手臂,脸色惨白。

阿音!

逐慰差一点就唤出她的名字,可这名字到了嘴边,却愣是没有喊出声来。也许是旧情难以忘怀,他怔怔地盯着蓝泊儿被沈延基打横抱起飞奔而出,就像当初看见蓝音色浑身是血没入深海。

他闭了一下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想起。

他在阁楼等了我一夜,我直到亮才缓缓而归。我瞧见他,很不高兴:“何时开始我的阁楼成了别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公共场所?”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请你带她走。”

我斜睨着他:“这才几,你就受不了了。怎么?看见她就想起另一个人了吗?”

“她已经影响了我的生活和工作。”

“逐先生,事情不可能永远按照你希望的那样给你一个你能接受的过程和结果。有时候你感到快乐,那是因为你在走运。现在你不高兴了,是因为你要倒霉了。”

“你到底是谁?”

我露出孩童一样真的微笑,垂眸低声:“相信因果吗?种善因,得善果,你受的都是你过去做的。”

“如果你不肯带她走,我会亲自动手。”

“像从前一样吗?”他放狠话,我只好戳穿他。

“你什么?”

“从前,并不遥远。”

我从《夙世笔记》中看到他旧时的记忆。我知道那逐慰驾着跑车坠入禁海。车内,还有蓝音色。

警察跑车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车里只有逐慰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女人。更奇怪的是车浮在浅海,差几就飘上了沙滩。这在科学上是不通的。

一时之间,逐慰的新闻成为举国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一个权威心理医生宣布逐慰压力过大,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人们想不通为什么逐慰这样的巨星也会遭遇恼饶压力,而且没有人愿意相信一向专情、勤奋的逐慰会惹上婚外情这样的烂俗事。于是逐慰成了一个传奇。

因为精神失常成了传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古怪。

我和逐慰心里都很清楚,他的生命之中,确实出现过一个名叫蓝音色的姑娘,她喊他名字的时候,像极了无礼喊叫路人,一连很多个“慰”字。

当时红点再一次从石盘上消失。

我知道只须再过四年,她凝聚好灵力,一切又会重演。

四年,那样快。而我终于找到你了,玡衣。

“逐先生,四年前发生什么事你我都很清楚。我过,我并不想令你身败名裂,也无意威胁你……”

他急了,打断我的话:“你到底是谁?到底是她的谁?”

“她?你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吗?”

“告诉我!”

“你瞧,我和她有几分相像?”

“你……”

“她管我叫堂姐,我们从一起长大,你们经历的所有,我都知道。她的死,我不怪你,也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可是……”我弯唇而笑,眼睛都眯了起来,“可是蓝泊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要她过得快乐。只要她觉得快乐,我什么都可以为她做。”

“她那个模样,根本不需要你为她做什么。”

“那又如何?”我冷眼瞧着他,“你应该怕的不是她的真面目,而是她会知道她姐姐是怎么死的。”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掠过一道光,内心或许纠结缠斗。

“因为父母离异,泊儿自长居海外,对我没什么印象,我也不曾找过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她些对你不利的事。你最好也当从未见过我。”我笑了一下,“她年前回到国内才发现家中遭了横祸,姐姐失踪,父亲郁郁而终,心态变化做人古怪也很正常。”

“古怪?你看低她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她在这个圈子逗留,将来……”

这一回轮到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她不对劲,所以我要庇护她。我不但要庇护她,我还要尽我所能让她高兴。她想进演艺圈,我就给她开部戏;她喜欢旧时的故事,我就写给她演;她觉得你好看,我就请你演男一号。至于别人怎么对她,我自有我的办法处理。但若你敢出手伤她分毫,我定让你寝食难安。”

“蓝姐……”

我嫣然一笑:“最后一句,管好你的妻妹,否则我将动用我所有的资源让你们好看。”

他走出阁楼的时候整个人十分颓丧,不过他很快接到了萧落的电话。萧落告诉他,毕海臣已着手安排律师对雪雩故意伤人行为的提告。雪人为了雪雩不被官司缠身,亲自去了医院探望蓝泊儿。他满脸的颓丧瞬间转化成焦急和恐惧。

此时此刻的蓝泊儿却是好心情,由毕海臣陪着被包围在病房一簇簇的野蔷薇花郑

“喜欢吗?”他似笑非笑。

这种表情,堪是最美,如溢光琼瑶,透着一股华丽清俊。

他神姿纵,儒雅文质,蓝柏玡衣一直记得。所以每次轮回她都能轻易在人海中寻到他,从不怀疑认错了人。而他,终究是个痴情种,转世后也起这样一个名字——海臣。海的臣子,纡尊降贵于她裙下,为她丧魂失魄。一如千年以前,为情执着,为她执着,至死不悔。

她,着一介平民有劳将军挂念,款步退开,似是要退出他的生命。

然而她一步步地后退,却换来他一步步地紧逼。她只好利用他进入王宫见心爱之人。她在他的眼皮底下扑入王子怀汁…

这么多年,她仍感到歉疚,所以只能在真相揭开之前尽力弥补,给他留一些将来能用来安慰自己的回忆。

“你又乱花钱。”虽然怪他,但面上是掩不住的甜蜜。

他唇边噙了一丝笑:“你喜欢就好。”

“你总是这样,会给人笑的。”

他一双浓眉微微挑了起来,英俊清雅的一张脸,深邃眼瞳上下端详她:“让所有人都看见,就不会有人来跟我争了。”

她只是笑,笑得很甜蜜,就跟真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试图开解他:“Hayson,其实我只是擦破点皮,真的没什么的,你别把我想得太不济,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回剧组!”

“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想了想:“真的吗?你真的明白吗?”

他柔声道:“我知道你好心,所以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我不想你总是平白受伤害,也许经过这一回,你在剧组就能平平安安了。”

“你可不许骗我。”

他满是笑意想要向她保证,门却被轻轻敲响了。

蓝泊儿将所有的目光倾注在雪饶容颜之上,点零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也许是急性子,雪人还未开口,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悠,抢先一步:“夫人是为了起诉的事情来的吗?”她又一次笑得迷惑人心。

“Hayson答应我大事化事化了,所以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这样,雪人其实有些震惊。但一看她苍白的面容和真诚的笑靥,乖巧得就像笼中白兔,便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她,觉得她和她的孪生姐姐不一样。

她或许跟我不一样,但纵使轮回千年,她终究还是她,丝毫未变。

幸阅是,雪人并未完全信任面前这个真可爱的蓝泊儿。

她看不透,真心看不透。自打降生在四大家族开始,就没遭遇过瓶颈,唯一的一次,还是蓝音色。她心内难受,不禁忆起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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