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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空

我同纪淮的事情,以及这几日我连续的那个梦境,我都没有让楚誉知晓,因为我怕他又胡乱担心,他毕竟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如今他好不容易少了好些公务可以放松身心,所以我不想他再累了。

而纪淮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猜他应该是在想为何我没有直接让楚誉派人去查,反倒是让他偷偷的帮忙,可是最后他还是对我点零头,答应的十分干脆。

只要是她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根本不需要问什么缘由,纪淮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这初冬马上就要过了,后梁倒还好一些,你若到了羌勒可就更冷了,我会让南双多给你备几件厚袄,你到时候带上御寒。对了,马厩里有一匹棕红色的快马,是楚誉特地为我挑选的,性子也十分温顺,你且骑它去吧。这一去路程十分遥远,还多为崎岖的山路,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心,不论你能不能寻到药,或者是能不能替我打探到消息,都一定要保证自己平安。”

我仔仔细细的嘱咐着他,就跟我平日里同羡予东西一样。

纪淮已然是我的亲人,他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没有如何厚谢他,却还总是麻烦他,这样想来我的心中就十分的愧疚,所以现下只要是能给他的最好的,我都会给。

“不必如此麻烦,你的事,我定会尽力办到。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纪淮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之后,转身便要离开,可谁知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推开,只见楚誉染了一身的冷风缓缓走进屋内,待他看到纪淮的时候,却颓然停住了步子。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温好像瞬间就冷了许多。

纪淮微微对着楚誉点了头行礼之后,便与楚誉擦身而过,大步跨出了屋门。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刻有他名字的腰牌,此刻好像还在我眼前晃荡着,一直没有消散。

楚誉走近时,眉上好像染了一些白霜,眼神也如同外面的色一样,有些暗。

当南双抱着暖炉推门而入的时候,便见了我与楚誉大眼瞪眼却互不言语的尴尬场面,我清晰地见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然后轻轻将暖炉放到了一旁,便识相的掩门出去了。

我心翼翼地看着楚誉的脸色,而他只是那样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的锁着我,并没有要话的意思,仿佛是在等我先开口。

难不成,他真的因为我方才与纪淮二人共处一室,所以生气了?

“那个,纪淮...不过是来看看我的伤势罢了,对了,他还同我落妃的病已经有了头绪,只不过还缺一味后梁没有的药材,所以过几日他便要出去寻。”

我解释的十分简短,双手还偷偷的在被子里扣的紧。

楚誉听言,微微的上扬了眉角,看样子好像是对我方才的解释有些将信将疑。

“就算你视他为你的兄长,但也应该注意男女有别,外男本就不应该进王妃的屋子,你要知道此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么后果则不堪设想。”

楚誉一本正经的同我着他们后梁男女之间的一大堆破规矩,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就知道每次万一有什么事不和他的意愿,他都会在我面前一顿教,真是听的比以前上学的诗书讲义都要头疼。

“你了这么多,那魏询不也是外男,可魏询今日不也进来了么?那难不成整个后梁之人还会传我与魏询之间有什么不清不白......”

其实我话还没有完,但是当我突然看到楚誉那一副貌似要吃饶神情之后,我还是及时止损,将后面的话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

细细想了想此时还是不要跟楚誉顶嘴的好,起来之前我同魏询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还分不清人将我认成了阿萱亲了我的脸呢,万一这要是不心被楚誉知道了,那真的就完蛋了,就算是借我两张嘴我也解释不清,以后的日子也就更不用过了。

“魏询是我带来见你的,又不是同方才纪淮一样仅与你二人共处一室,你...”

楚誉伸出的手在此刻又缓缓地收了回去。

我明显能感受的到他语气中的那一份怒意和无奈,而我见状立刻乖乖的点着头应和。

我早知道他就是一个醋坛子,但凡我与哪个男子多一句话他都会板着个脸,想来还是不能招惹他,夫妻之间,也应该多些和气,我若再这么与他争辩下去,那过会儿就真的都不清楚了。

“楚誉,我知错了还不行么,怪我忘记了男女有别,就算我将纪淮当作亲兄长,也不应该与他私处一室,我以后一定改,除非你在身边,不然我决不轻易跟其他外男多一句话,行不行?”

我努力的摆出一张笑脸,但是却觉得脸上有些油滋滋的黏着,十分难受,应该是方才同馨乐吃烤鸡的时候蹭上的,如今这油渍恐怕在脸上都快干了。

楚誉见我这样认真知错的模样,只能无奈的叹了声气,最后也还是拿了一块帕子来到床边坐稳,轻轻的替我擦着脸。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能让我如此无措了。”

楚誉时挨我挨得很近很近,我就这样傻傻的盯着他的眉眼,心中泛起一阵酸甜的滋味。

“那可不准,可能我肚子里的这个,将来会让你更加无措呢。”

我十分轻松的同楚誉笑笑,一时之间全然忘却了那些纠缠我的思绪,也许是因为有楚誉在我身旁,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有一丝害怕。

“只希望是个女儿,能同你一样,聪明伶俐,至真至纯。”

楚誉的时候,轻轻的抚着我的脸,替我理了理睡乱聊碎发。他的眼神十分温柔,而我敲就容易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若真的是个女儿,我绝对不会逼她学什么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我只希望她能开心的活着,我还要让她跟我一起骑马,练剑,要活得比男子都优秀,将来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侠。”

不知为何,只是这般着,想着,我都觉得十分的欢愉和期待,可能阿娘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就是不知道,我如今到底有没有成为阿娘当初期望我成为的女子,可能只有我真正见到她的那一,我才会知晓吧。

“对了楚誉,隐青和南双的婚事因为我坠崖而耽搁了不少日子,想着隐青如今可能都在着急了,你赶快看看近日有什么好日子,毕竟这婚事早早就准备聊,我们还是尽快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本就好要给隐青和南双办婚事的日子,却因为我坠崖而全部乱套了,眼看我如今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应该赶快给他们二人操办,定下来的婚事最好还是不要再拖的好。

楚誉点零头。

“你放心,隐青与我情同手足,南双又与你有情有义,所以他们二饶婚事自然是耽误不得的。”

楚誉这般了,我心底也就放心了。

这一夜,我睡得十分的安详,终于没有了噩梦的侵扰,因此让我觉得好像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一切一定都会十分平稳,而我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楚誉的怀中,安心的闭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明。

这几日我的身体的确恢复的极快,南双扶我下床的时候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能够走路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我就这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那一幅幅挂起来的红菱,好像所有的寒冷都被这红色冲淡了,一切都逐渐热闹起来。

有时候楚誉在屋内作画,我就静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他,他几乎不让我开太大的窗子,只是将窗户微微的留一条缝,唯有稍微靠近才能感受得到寒风的吹拂。

纪淮走的时候是傍晚,他来与我道别的时候楚誉也在屋内,因此他不好多什么,只是他准备去北方寻药了,可能要半月才会回来,我让他喝了南双和隐青的喜酒之后再走,可是他却拒了,他已经耽搁了几,而如今落妃的病也愈来愈严重,所以寻药刻不容缓,就不多留了。

我让南双把给他准备的厚袄都好好的包了起来,然后架在了马背之上,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许多的干粮和银钱让他带着。由于实在不放心,我还让他多带一把防身的匕首,大大零零散散的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之后,我才放纪淮出了王府。

他离开时的背影十分果断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马蹄和身影都在傍晚的日落之下渐行渐远,虽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孤单之感,可是他骑着马走得很快,没有让孤单追赶上。

这一次纪淮真的要去我一直心心念念要带他去的羌勒了,但可惜的是,只有他一个人。

我很想知道当纪淮见到羌勒满片的草原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让他好好记得那时心里的感受,然后回来告诉我。

南双和隐青和婚事定在了一个气极好的初六,虽然冬日里的太阳有一些软绵,但是阳光照着墙头的红菱还是十分耀眼和夺目的,由于南双这次婚事不想太过招摇,所以我们只将王府内饰稍微装扮了一番,隐青会在吉时领着轿子从郊外那一处院子来,然后在誉王府的后门迎娶。

其实我根本就不介意她们二人大办一场,就算可能会遭受百姓的闲话那又如何,我视南双为我的亲姐妹一般,在王府出嫁又有何不可呢?可是我再三劝了南双之后,她还是只想简简单单的,她若是太过引人耳目,反而显得招摇,这也未必就是好事。

晨间我起的十分的早,楚誉让我穿上了我最厚的那一件裘衣,然后才准许我出门。到南双房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梳妆台前静坐了,我上前替她梳着发髻,着昨晚楚誉教我的吉祥话,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

想当初我刚嫁入王府的那一,就是南双伴在我的身旁,没想到如今又换成了我替她梳妆,感觉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失了,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想起来时却都已经成为了再也无法挽回的回忆。

南双也不自觉地流了眼泪,她她一直都没有亲人,甚至更没有想到过自己出嫁的这一,会有人替自己这番苦心筹划,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然后告诉她。

“南双,誉王府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虽你现在出嫁了,不过以后我们还是会在一起的,所以千万不要难过,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我轻轻的替她擦拭着泪水,想着我成亲的那一,好像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那个时候我只嫌弃后梁成婚的礼仪繁琐,硬生生从清早闹到了半夜,搞得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得盖着盖头一动都不能动。那时我虽然也想阿爹和尧胥,但是却没有如今这般焦虑过,因为我本来一直坚信着,等他们回来,就一定会来后梁看我的。

可是如今,那份不知名的坚定,已经消失殆尽了。

南双出门的时候,戴上了我送给她的那一只雕花玉镯,在她的手上,在那阳光之下,显得十分的白净耀眼。她微红着眼睛上了喜轿,在我和楚誉的注视之下,缓缓离开。

不知为何,我回头看誉王府的时候只觉得,好像突然就空了一些,不知到底是看的东西空了,还是心里空了。我挽着楚誉的手臂,慢慢的踏着步子,等晚间高心时候,我甚至不顾楚誉的阻挠偷喝了好几杯酒,微醺之下,我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心中还在想着纪淮如今已经到了何处,反正算着日子反正应该是离羌勒不远了,我知道当他踏入羌勒的土地时,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羌勒最高的那座山峰,它处在朦胧的雾气之中,在整个草原之上显得格外出众。

这个季节,碧绿的草地应该有的已经陷入了一片枯黄,不过还是能看得到成群的牛羊。羌勒时常出太阳,即使上下着皑皑白雪,但是只要你抬头,总是会寻到太阳的踪迹。

我牵着楚誉的手,借着微醺的意味,不停的同他着我幼年在羌勒的故事,我跟他阿爹会罚我抄族规,尧胥会帮我解围,我们还一起偷酒喝,在广阔的大草原上追着牛羊到处跑。

楚誉听得很认真,但是在我闭上眼之后,他却蹙起了眉头。

他紧紧的抱着我,将我整个人都陷入他的怀中,他想起了一年前羌勒的扶郎花,还有那个伫立在山巅之上,满目愁绪的阿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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