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契机
屋内的气氛紧张起来，似乎能听见茶水在杯中激荡的声音。
风雪斟茶的手忽然抖了一下，茶水散落在桌上，溅了风雪一身。雨纤尘拿出手绢，修长的手擦拭着桌子。
“确实没有，父亲一向认为传承不在于血脉。”雨纤尘依然擦着桌子，淡淡地，像落花抚过水面。
那木土司仔细观察着，这一双温润如玉的手，笑了笑。
“看我这记性，最近也没来看雨先生，不你知醒来多久了？”
“有半个月了。”
那木土司依然盯着雨纤尘的手看，仔细看着，生怕错过什么细节。抬起头，迎上了看着自己的，那双淡漠的眼睛，有些惊慌，于是顺势端起茶杯饮了饮，尴尬笑笑。
“哦”匆忙放下茶杯，道“虽然雨先生是出色的医者，但毕竟是我的病人，我理应给你诊诊脉。”
雨纤尘点点头，往右边移了移，慢慢卷起衣袖，伸出手去。
木土司搓搓手，那粗壮的手指搭上了脉。
雨纤尘有些吃惊，看了那木土司一眼，随即收回眼去。
那木土司又移了移，才切到了脉，眼光向下飘飘，看见了雨纤尘平放着的手指，光滑如玉。再仔细看看，只瞧见了长期运笔留下的茧巴。
雨纤尘同样观察着眼前的人“气息急促，想来是刚刚练功岔了气，可以闻到轻微的血腥味。急急过来问风雨剑的事，估计是要融合武功吧！”
二人各怀心思，时光流逝，倒也不觉得尴尬。
终于是收了手，木土司道“雨先生体制特殊，恢复得很好，已经没事了。”
“多谢。”“我倒是有些好奇，木土司是怎么解的我的毒？”雨纤尘整理着自己白色的袖子，认真而缓慢，直到那袖子上没有一丝褶皱。
“此事事关苗医的传承法则，恕我不能向告。”
“纤尘明白，多谢。”
“好了，今日也坐得久了，改日有机会再来探望。”木土司着便要走。
行至风雪面前，忽然变了神色，压低声音道“风姐，记住自己的身份。”
风雪有些慌张，稳了稳心神，才勉强站住，直到那个粗壮的男子走出了房间，才放松下来，跌坐到地上。
雨纤尘连忙上前扶起，那纤细而修长的手，十分有力量。
双手触及，风雪的面颊微微红了，遂低着头，有些娇羞。站了起来，又慌慌张张地道谢。
雨纤尘顺势松开手。
“为了救我，你付出了很多吧！”雨纤尘通过那土司的态度，倒是猜出了不少东西。
“没事，本来就失去了所有，哪里会再失去呢？”风雪难得悲凄一下，脱口之后，又有些后悔，偷偷看了一眼雨纤尘。
“咯噔”似乎有什么敲击了雨纤尘的心弦，有一种奇怪的共鸣福从这点上来看，雨纤尘倒是与风雪有共通之处。“能告诉我吗？”雨纤尘的声音变得很温柔，
这是不自觉间流露的，所以是那样真实，没有像往常一样压抑着自己，冰冷地对待这个世界。
“我……”风雪对于雨纤尘态度的转变，倒是有些微异。
“如今身处苗寨，无人可依，我们……”雨纤尘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了，毕竟他从未这样过。
重生之后，确实有了很多思考，他正在一点一点改变，也许很微，也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雨先生，我，我把风家刀法给他了。”
听到这里，雨纤尘确实有些惊慌了，因为他亏欠眼前这个人太多了，多到不知道如何偿还。
“我，我，对不起。”雨纤尘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他从未过对不起，以往他总是苛责自己，为别人做着他能做的一切，所以他从未这样道过歉。
“没事，没事，没事的，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雨先生你不用自责。”风雪有些慌，今的雨纤尘是她从未见过的雨纤尘。
就和大家一样，有了烟火气，会慌张，会依靠他人，也会道歉。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偿还这一切？对不起。”雨纤尘明白风雪对自己的情感，但感恩和那种情感决不能混为一谈，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雨先生……”风雪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我都明白，所以现在就让它朦胧着，好吗？”泪水已经在风雪的眼眶中打转了。
雨纤尘点点头，又道“你不会觉得委屈吗？”这是一个他特别想问的问题，已经很久，很久了。
即使是在乱世，礼仪混乱，也不会有女子敢这样大胆的追求男子，甚至做出这样多出格的事。
在这一方面，风雪确实比云澜承受的多得多，因为云澜至少还有师徒的身份可以掩护。
“我……”风雪眼眸中已经沁满了泪水，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有时候那样陪伴着，就很好，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知道得到的不容易，所以我从来都不想奢求太多。”
这真是一个坚韧的女子，就和水一样，利万物而不争，又那样宁静而淡泊。
雨纤尘点点头，道“不知风姐的生辰，我知道这样不好，希望没有冒犯你。”
风雪会意，道“自从风成走后，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哥哥，不知道雨先生……”
“应该的，风姐，哦，不，雪妹妹，希望我能照顾好你。”雨纤尘有些生涩，不好意思。
“兄长。”风雪极其声，又微微一福，算是见了礼。
“实话，自从我醒来以后，我一直在思考，我以后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应该怎么做。”
“渐渐的，越来越迷茫，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雨纤尘将他思考了良久的问题了出来。
“兄长，苗寨的形势很微妙，还有外界的消息，我也了解一些，不过我也没有和你，希望你不要怪我。”风雪也转变了态度。
“嗯，我都明白，没事，你吧！我已经都看开了。”雨纤尘似乎明白了什么，越发觉得风雪不简单。
“没错，兄长，我们必须要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在苗寨生存下去。”风雪调整好心情，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虽然一直担惊受怕，但今她收获了许多。
也许一直努力的人，即使不能到达彼岸，也能收获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