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我听闻，凤丞相带了个姑娘回来。”话的男子一袭蓝色锦袍，温雅和润，谦谦君子。“莫不是，动了春心呐？”他有些揶揄的看向对面的男子。
那男子斜躺在软榻上，一双如蕴满了潋滟星光的凤眸微挑，淡粉色的唇勾起一抹浅笑，如同惑乱下的桃夭，道:“我还未见过如此好玩的丫头。”
凤凉城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围墙，唇畔忽然绽放了一抹倾倒众生的笑。
陆瑾之被他笑的有些发毛，顺着他的目光，就这样看到了那个一身红裙的灵动身影。
那个红裙姑娘，站在高大的围墙下x，如同一只灵巧的猴攀援而上。
陆瑾之有些呆愣，他见惯了温柔有礼却又千篇一律的世家贵女，却从未见过如此灵动俏皮的女孩。
“确是有趣啊。”陆瑾之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笑意。
凤凉城不理他，只冲着那个身影幽幽的道:“千韩，我那围墙上可是镶了上好的玉石呢。”
已经站在围墙上红影一僵，怎么就又被发现了呢。
叶千韩有些赌气的坐在围墙上，不走但也不下去。
凤凉城轻笑，也不恼，他从软榻下来，慢悠悠的向他走去，站在围墙底下，“可是又下不来了？”
叶千韩脸一红，嘴微撅，“你明知故问。”
“下来吧，我接着呢。”凤凉城的声音轻轻的，着张开了双臂。
千韩有些发窘，这些她试过很多法子了，却每次都被这人识破，再捉回来。
凤凉城见丫头羞恼了，也不敢再逗她，忙叫人搬了梯子来。
看着千韩慢慢的爬下来，凤凉城有些失望，本以为这回能温香软玉入怀呢。
“千韩，我这千机阁有什么不好吗？”凤凉城眸中多了几分黯然，叹息道。
叶千韩看着那张妖孽的脸，心底忽然生出了几分愧疚。
“对不起……”丫头低着头，嗫啜道。
凤凉城摸摸她的头，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最吃这一套了。
千韩抬头，那张脸明媚的像是初雪后的微光，恍花了凤凉城的眼。她有些不安的看向凤凉城，道:“你别气”
不远处本来看戏的陆瑾之一怔，他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以及……几分难言的痛楚。
凤凉城淡淡的看向好友，眉心微蹙，陆瑾之，怎么会如此失态？
他叹了口气，看向紧张的丫头，俯身在她耳边道:“我真想把你藏起来。”着，理了理她的碎发。
千韩微微撇嘴，这些，她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亲近。
“回房休息，你的身子还没好全呢。”凤凉城唤来青墨，淡淡的道:“带姐回去休息。”
千韩咬牙，心道，就知道欺负我。
凤凉城莞尔，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一会儿会去瞧你的。”
他的话像是羽毛一般划过她的心，酥酥的，麻麻的。千韩有些羞恼的转身离去。
凤凉城转身看向陆瑾之，蹙眉问道:“你怎的了？”
作为陆家这一代的嫡长子，陆瑾之自便接受继承饶教育，怎会如此失态？
陆瑾之目光有些游离，似是在追忆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有些疲惫的道:“你可曾见过月家月夜吗？”
凤凉城眨眨眼，有些想不通他为何会问这个。“未曾见过。”
当年的月家嫡女月夜，虽然还尚，却已冠盖满京华。
她出生之时，百鸟朝贺，漫彩霞。被钦监成是大祥之兆。皇上亲下圣旨，赐婚太子。
她身有倾城之姿，又具下之才。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又曾随父出使敌营。
那年，她年方十岁，却已心有沟壑。她一张巧嘴能言善辩，不费一兵一卒退了边境大军，正如秦朝甘罗一般，年纪虽却有大才。
那时，她是这京中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可惜，红颜薄命。
月氏月夜十二岁那年，月家嫡系一脉被仇家一夜屠尽，辉煌肃穆的月府被一把火烧光。
那一晚，月家血流成河，京中人人自危。
若是当年没发生那件事，那惊才绝艳的月氏嫡女应该十六岁了，早该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了。
陆瑾之心仪月夜，凤凉城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捡回来的丫头会与那个女子生的一般无二。
凤凉城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叶千韩离去的方向，他，大概知道了什么。
“瑾之，她不是月夜，月夜已经死了。”凤凉城的声音带着清浅的温柔。
一袭红裙的姑娘缩在宽大的太师椅里，手中执着一卷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如同猫儿一样慵懒又优雅。
凤凉城站在门口，望着姑娘的模样，若有所思。
他，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千韩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凤凉城，一时间，有些晃神，正如她醒来时初见他一般。千韩不由感叹，这妖孽，生的也太好了些。
那一日她醒过来时，第一次看到这妖孽。
他，是他救了她。
虽然千韩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名字，都是通过那一块承载她过去的玉佩确定的，但她记得，是他从死士手里救了她。
照顾她的侍女青墨告诉她，凤凉城带她回来时，这网罗下名医的千机阁里竟无人能够救她。
千机阁里最好的医者她心脉具断，回乏术。若是以阁主的银针术倒有一线生机，可偏偏，凤凉城的手新受了伤，无法承受高强度的负荷。
青墨，一向云淡风轻的阁主那日如同疯了一般，不顾所有饶反对，拼尽一双手再也施不了针的代价救得她。
那日她的命保住了，凤凉城为了让让她能够完全恢复，用了无数珍贵药材为她制作药浴，连老阁主留下的保命丹药都喂她服下。
看着他冲她浅笑，千韩的心中有些许的酸胀。
从她醒过来，与他朝夕相处了三个月之久。刚醒来时，连饭菜他都不假人手，亲自为她做好，亲自喂她用下。
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却为她到了如簇步。
若对他没有感情，自然是假的，可……
凤凉城见千韩一直神游，只觉得又气又好笑。这个没良心的，怎就如此呆傻，真真是可惜了那副伶俐聪慧的样貌。
凤凉城屈起好看的食指，在她莹白的额上轻弹了一下，好笑的道:“回神了。”
千韩已经慢慢的习惯了他的亲近，低头喊道:“凤凉城。”
“嗯？”凤凉城眨眨眼，还是回道。
“若是……”姑娘贝齿轻咬下唇，一副纠结的模样。
“若是什么？”对于心尖上的丫头，凤凉城一向是好脾气的。
“若是，我已经成亲了可怎么办？”丫头还是低着头，晶莹的耳朵却微微泛红。
凤凉城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丫头这是，开始接受他了吧？
“不会的，你的守宫砂还在呢。”凤凉城信誓旦旦的道。
千韩不可置信的抬头，盯着他看。
“我为你治伤那次都把你看光了，我当然知道。”凤凉城一脸得意的道。
千韩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究竟在什么。
看着千韩呆呆的模样着实太可爱，凤凉城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他的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你……你”千韩又羞又恼，这人，怎就这么无耻，竟然，竟然看了她的身子！
“那我之前若许好了人家，有了心仪之人，可怎么办？”千韩气急了，拿手中的书册便丢了过去。
凤凉城一脸骄傲的斜睨她一眼，道:“许了人家又如何，我看谁敢跟我抢。”
千韩被他气的目瞪口呆，却见那人又贴了上来，在她唇上落下清浅的吻，厚颜无耻的道:“我看你敢喜欢旁人！”
千韩又是一怔，她愣愣的看向凤凉城。凤凉城虽然经常与她亲近，但至多也不过是牵牵手，摸摸头发，如这样的亲吻还是第一次。
凤凉城微微蹙眉，他这丫头怎么这般喜欢发呆？
“你……登徒子！”千韩红着脸，美眸含着几分羞怯，与其是责骂，不如是娇嗔。
凤凉城却腆着脸往她跟前凑，心心念念的丫头总算开始接受他了，这时候怎能后退呢。
不顾千韩那微弱的反抗，他把姑娘搂在怀里，如同搂着稀世珍宝一般。
“千韩。”凤凉城叹息般的喊了一声。
千韩气鼓鼓的抬头，在她这个角度只看得到男人绷的紧紧的下颚。
“我……大概知道你的身份了。”凤凉城话时，揽着姑娘的手臂忍不住的缩紧。
他是不愿告诉她的，他真的害怕她会离开他，可凤凉城很清楚，若是丫头有一日知道了，那就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怀里的身子一瞬间有些僵硬。
凤凉城有些心疼的将丫头环的更紧了些。
千韩抿一了抿唇带着几分心翼翼的问道:“我是谁？”
凤凉城低头，看着姑娘眼底的期冀，只觉得心底涨涨的。
他一直很清楚丫头的心思，这一次若非陆瑾之的话无意间点醒了他，他还真查不到她的身份。
“安王殿下膝下两女一子，都是她收养的遗孤。”凤凉城缓缓地道，“大姐名叶蔷薇，官居上卿之位，她曾在国宴上道月府嫡女月夜，与她的二妹生的一般无二。”
千韩眯了眯眼，安王府二姐？
凤凉城接着道:“这位二姐身子极弱，从未露过面，是以无人知道她与月府嫡女是否相像。”
“但是大姐没必要撒谎啊。”千韩眨眨眼，道。
“今日，瑾之见到了你。”凤凉城低头，与怀中的姑娘四目相对，“他对我，你与月府月夜生的极像。”
凤凉城吻了吻姑娘挺俏的鼻尖，接着道:“月府月夜已经去了，你大概就是那个二姐了。”
千韩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似是有些接受不了。
“安王府的二姐，陛下亲封的安宁郡主。”凤凉城有些揶揄的道，“我之前想着，这般淘气的姑娘，大概是江湖女子了，却不想是安王府的郡主。”
千韩被他的有些脸红，心底却多出了几分疑惑，她虽然是安王府的人，却也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郡主罢了，谁会想着要她的命。
“我还不能回去。”千韩缩在凤凉城怀里，闷闷的道。
“对。”凤凉城有些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之前还担忧如何服这丫头，她倒自己想通了。“局势未明，现在回去太过危险。”
“对了，安王府的二姐可是未曾婚配的。”凤凉城促狭的在千韩耳边道。
千韩有些恼的锤了锤他的胸口，横了他一眼，并未出声。
凤凉城轻笑着看向姑娘，嗯，怎么看怎么可爱。
“过些日子就是除夕夜了，”凤凉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随我入宫去见太后。”
千韩有些疑惑，问道:“你是想试探什么吗？”
凤凉城笑着点头，真好，他的丫头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可不止是试探啊，这个丫头还是绑在自己身边最好。
想着那些，凤凉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怀里的人儿。
“当年京中有一首民谣很是出名。”凤凉城没头没脑的了一句。
千韩眨眨眼，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宁王有女名三千，承父爵，接帅印，银家长枪定三军。保家国，册安王，风骨无双镇下。”凤凉城低声着。
“安王殿下，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宁王殿下膝下唯有一女，他战死沙场之时，安王殿下成亲不过半年。”
“边疆告急，朝中却无可用之人，皇上求到了安王殿下那。”
“安王殿下与她的夫君，月府前家主，情深义重，可为了下苍生，安王殿下与他和离了。”
“安王殿下承了爵位，接了帅印，成了战场上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
“后来，安王殿下无心姻缘，便收养了三个孩子。”凤凉城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可却不难看出他眼中的那一抹敬意。
千韩一动不动的看向凤凉城，低声道:“安王殿下，是个可敬之人，却也是个可怜之人。”
凤凉城揉揉她的脑袋，确是如此。
身握军权，她不能嫁。
身担重责，他亦不能入赘。
情投意合，也抵不过命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