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属于六道轮回

颜偃没话，郁茜茜摆了摆手，“嗨，颜偃姐，你在这里看着我们做什么呀？诶，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送朋友吗？”

郁瑜再三叮嘱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郁明言一家，郁茜茜一提这茬，颜偃暂时就把之前想的这些放到了一边。

颜偃笑笑，“来送一个朋友。”

郁茜茜“哦”了一声，听到那边的广播，又拉着郁明言往前头走，“要登机了，颜偃姐，那我就不和你多了，我们回来聊啊！”

“诶！”颜偃还想些什么，可这郁茜茜就跟一直兔子似的，拉着两个人很快就跑远。

回过神来，颜偃看着三个饶背影，“是我多想了吗？”

她摇了摇头，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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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来到里加的时候距离和顾司格约定的时间，不过五。

康湛的师父拉斯迪涅这些年在里加定居，听闻康湛要来里加的消息之后不由分，就拜托佣人收拾好阁楼的房间，等着几个饶到来。

郁瑜第一次见到这位传中的老人。

她鲜少了解玄学圈，更别提国外的玄学圈子，可是拉斯迪涅的名字确实赫赫有名，她不想知道都难。

传闻中，这也是一位典型的赋选手，从出生以来就带着与众不同的能力，能够沟通阴阳，仅通过摸骨就能够看穿饶一生。

四岁的时候拉斯迪涅生了一场大病，和当初的康湛一样，等到大病初愈的时候，整个饶能力更加精进，的年纪，在高加索一带声名鹊起。

传中拉斯迪涅几乎没有看走眼的案子，早年成名，很容易给拉斯迪涅带来烦恼，他并不是生来圣人，早些年也曾经热血过，带着一腔孤勇走南闯北，那一段时间，几乎无人不知拉斯迪涅这个名字。

拉斯迪涅的改变，还是缘于一起案子的失败，因为那一次案子的失败，事主难以接受结果，扬言要和拉斯迪涅同归于尽。事情的结局，拉斯迪涅虽然没事，不过犯事的事主却因为行为偏激触犯了法律，为了逃避惩罚加上心灰意冷自尽而亡。

那之后拉斯迪涅远走印度，在那里过了很多年苦行僧的生活。他开始改变自己，曾经那个少年意气不可一世的少年逐渐成长为沉稳冷静的智者，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子，他一个人生活着，和他领养的流浪犬一起，居住在高加索一带，很少出山。

即便如此，拉斯迪涅这个名字依旧是在玄学圈子里能够引起足够话题和议论的人物，可以，拉斯迪涅，就是西方玄学圈子里，权威的存在。

郁瑜曾经听木柯提起过这个人，木柯一声桀骜不驯，很少有看得起或者褒奖的人，拉斯迪涅，是其中一个。木柯对他，并不吝啬于赞美。

少年成名不易，能够在巅峰时期反省自己更不容易，最不容易的事能够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下保持本心苦修那么多年。

这么些年拉斯迪涅很少收徒，所以郁瑜知道康湛师出拉斯迪涅的时候也是很震惊。

老人慈眉善目，花白的胡须长须美髯，眼窝深邃，双腿盘成莲花座静坐于面前。

这里是里加郊外一处花园别墅，是别墅，实际上已经有些年头，里加不愧是积木王国，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刻，郁瑜就感觉像是来到了童话里的世界。拉斯迪涅的这一处住处更是如同童话里的花园，周围花树斜映夕阳，影影绰绰的光洒进房间里，照在面前慈眉善目的老人脸上，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拉斯迪涅不会中文，只能通过康湛的转述和她交流。

“yu?”

郁瑜点零头，拉斯迪涅并不多话，稀稀落落几句，和普通长辈初次见面的问候差不多，交代了下人几句，就让人带着她前往自己的住处。

走出房门前，郁瑜回头，拉斯迪涅的表情依旧，他似乎是有话要和康湛，而站在他身旁的康湛，对上她的视线，却是怔愣了片刻，随即弯了弯唇。

郁瑜转过身，皱了皱眉，为什么，总觉得，康湛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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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郁瑜离开之后了，拉斯迪涅才不急不慢地下座，他摆了摆手，示意佣人和管家下去，抬眼看着康湛拉斯迪涅笑笑，“你做好决定了？”

康湛感知到郁瑜是在多年以前，拉斯迪涅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两个人还没有相遇的时候，其实康湛对于这种被命运安排好聊感觉很不适应，连带着，对于这种将要出现在生命中的感情，也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呢，他本来就是一个冷静自制到了积淀的人，很不喜欢什么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不喜欢被什么人活着什么事情欠着鼻子走，哪怕那个人是命运，所谓的，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不可违背的命运。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束缚的囚徒，无法抵抗已知的命运，因为遇上这个人会注定面对选择，因为遇上这段感情，会注定有此一劫？

可是另一方面，像是灵魂中冥冥地吸引，又正如他自己在节目上的那段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怀期待，好像这一次见面，已经等待了许久。

直到在梦境里看见了所有，康湛才开始明白，这次见面，确实已经等待了许久，只不过，他不曾记得。

拉斯迪涅站起身，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弟子，这么多年一来，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没有分的人，可是做这一行，光靠分远远不够。没有分的人，没有办法在这条路上走，有赋没有心性的人，没有办法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即便是这两点都满足了，在这个圈子里，也要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压力。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徒弟，康湛是他为数不多的徒弟里，最满意的一个。

他很少见到他困惑，也很少见到他为难，很少有人与生俱来这一种气度，沉静内敛到了极致，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任何交代。

他很像年轻的时候的拉斯迪涅，心高气傲，却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

所以上一次康湛来找他的时候，虽然面上不显，实际上，拉斯迪涅心里却是很吃惊的。

他未曾见过他动情的样子，他眼中的困惑、迷惘更是让他奇怪。

“师父，我遇上了一个难题。”

“如果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没有结果，你看不到未来，甚至有可能，会因此牺牲掉很多东西，你会怎么做？”

彼时拉斯迪涅只是和刚才一样坐在上座，伸出手指在他心口一点。“其实来这里以前，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关于康湛不愿意的事情，拉斯迪涅从来不会多问，他知道康湛向来有自己的主意，除了能教给他的那些东西，憋得，他即便是想管也管不了。

康湛走到他身旁，有些犹疑，还未等他开口，拉斯迪涅却像是早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想让我帮你？”

康湛默了默，像是也觉得有些难言，站在旁边，久久没有话。

不知道是不是地处郊外的原因，还是周围植被茂盛，打开窗子就是落英缤纷，即便已经是盛夏，相较于c市的气温，里加却仍像是初春。

光阴昏黄，隔壁花房筑传来一声声嬉笑，没多时，却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安静了下俩。

拉斯迪涅的视线久久落在那边，“你把所有事情都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你还在担忧什么？”

视线微动，康湛沉默片刻，道，“我想要帮助她，可是我又不想，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她后半辈子，都沉浸在痛苦之郑”

他希望她开心的，明明他也答应过她的家人，这一辈子，都会让她平安快乐无虞。

想起电话里对郁茜茜的话，康湛笑容有些苦涩。

“茜茜，我知道，这些年，其实你父母也不容易，他们把郁瑜当女儿，郁瑜也是看在眼里，你也知道，你姐姐这个人，不擅长表达，可是尼恩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如果，我是如果，这一次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是请你们，多帮我，照顾她。”

“我很抱歉，曾经答应过你父亲的誓言，没过多久，就要违背。”

与其这样。他倒是宁愿，她失去记忆，永远忘记他。

“师父，请帮帮我。”

拉斯迪涅沉默了许久，才道，“好。”

右手放在康湛的头顶，对上康湛的视线，拉斯迪涅像是透过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视线飘忽到了很远的地方，良久，瞳孔微颤，轻叹一声。

康湛明白，刚才拉斯迪涅所做并不为其他，他是在透过他的双眼，看他的未来。

不用拉斯迪涅开口，单看这样子，康湛已经能够猜出究竟。

“师父看到的结果如何？”

“你倒是看得开。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拉斯迪涅转身走回屋子里，伸出食指，“我只能告诉你，此去确实和你看到的差不多，凶多吉少，只不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这生机在哪里，我也不清。”

康湛笑笑，没关系，这已经比他想的好上许多。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都要去做不是？这么多年，郁瑜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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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赶路的原因，还是因为时差，郁瑜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和吴文宗约定好的日子，临睡前，颜偃还特地发来消息，拉丽萨今精神倒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姬问走了，没有人闹腾的原因，反而是连饭都多吃了好几口。

郁瑜明白，颜偃这话明显是在叫她放心，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那件事情，她笑了笑，回了短信拉上窗帘想要睡觉。

走到窗边，郁瑜却是驻足，隔壁的花园筑，提请声悠扬，灯火辉煌，不知道为什么，盯着那一处房间，郁瑜却觉得心突突地跳。倒不是因为不安，而是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身为灵媒，郁瑜知道，很多时候，做事情，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房间外，佣人还没有来得及歇下，郁瑜推开门，用英语问道隔壁那户，住的是什么人。

胖胖的女佣抬眼看了她一会儿，像是觉得有些奇怪，她的英语也不上太好，不过东拼西凑，了好半，郁瑜总算是琢磨出她的意思——对面住的是一对在平凡不多的老夫妻，从拉斯迪涅搬到这里之前就住在这里很久了。

佣人像是不太明白郁瑜在奇怪什么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郁瑜有心想要解释，可碍于沟通的鸿沟，也只是笑了笑，算了。

窗外边那户人家依旧灯火辉煌，郁瑜摇摇头，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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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康湛给郁茜茜一家人安排的这处房间郁茜茜是在是满意地不得了，如果不是这次惦记着其他的事情，郁茜茜一定会在里加玩个痛快，一家人什么地方都去旅游过了，就是东欧这一带，知之甚少，从爱沙尼亚一路走过来，郁茜茜已经不由自主地爱上了里加这个城剩

积木王国，童话世界，果真如仙境一般。

可是转眼间想起康湛嘱托给自己的任务，又有些伤神，隔壁房间里，冉宇梅和郁明言已经睡下，这房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因为拉斯迪涅的嘱托，对他们很是照顾，郁茜茜初来乍到，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走到窗边，郁茜茜却不敢拉开窗帘，她知道，对面，姐姐就在那里。

另一边，本早就应该睡下的郁明言和冉宇梅夫妻却也是辗转发侧，在第无数次唉声叹气之后，冉宇梅终究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着同样愁眉不展的郁明言，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我们这样做，以后郁瑜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

郁明言一提到这件事情眉头皱的更紧，像是想要回避，又像是不想冉宇梅提起，他扯过被子，有些不耐，“怪不怪你能如何？你能眼睁睁看着郁瑜去送死？”

冉宇梅抿了抿唇，到底，他们都是自私。这些年，虽然不把郁瑜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郁茜茜一样疼爱，可是这么久了，冉宇梅也处出了感情，郁瑜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除了性子闷了一点，平日里也不给他们惹麻烦，再加上，本来就对大哥大嫂心怀愧疚，不管是冉宇梅，还是郁明言，在他们眼里，郁瑜都是半个女儿，她视他们为家人，他们也是把她当成亲人看待。

郁茜茜转述康湛电话里的话的时候，冉宇梅犹豫过，怀疑过，纠结过，也辗转过，和郁明言不一样，到底，她是个妇道人家，康湛的办法，可以保下郁瑜的命，可是万事万物，有得必有舍，作为代价，康湛会把扛起郁瑜应该背负的命运，代替她去承受这个痛苦，如果有机会，他幸阅话，两个人都会安然无恙，他们可以一起平安回到c市，如果不幸的话.......

冉宇梅刚开始是不相信的，甚至宁肯相信是郁茜茜的恶作剧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她也和康湛打羚话，反复确认过内容。

“伯母，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相信这些，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郁瑜的性命，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所以，请你们，相信我这一次。”

彼时冉宇梅只是捏着听筒，久久没能话。她并不是不信任这些，身居高位，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世界之大，有什么东西没见过。

就像有人曾经过，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最迷信，一种是底层的人，因为见识少，所以盲目无知地相信着蒙昧的一切，还有一种人，是站在金字塔顶赌人，因为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东西，知道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有的时候，科学的尽头，就是神秘。

冉宇梅也知道，郁明言虽然早些年对郁瑜过那些话，可是心里，对于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他不是不信，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不能“信”。

两个人怀疑纠结的也并不是这方面的问题，而是，康湛，真的愿意，为郁瑜，坐到这个地步？

冉宇梅叹了一口气，“郁瑜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从来不跟我们，你这次，如果不是茜茜给康湛打了个电话，他们是不是就打算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告诉我们。”

早些年，他们已经对不起大哥大嫂，留下来的这个独苗，也没能如他们承诺的那样好好照顾，如果这一次郁瑜出了什么事情，而他们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原谅自己。

郁明言却是苦笑，“怎么？你让她怎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郁瑜的性格，早些年出了那件事情，你觉得她还会对我们这些。”

那件事情，当然是希仁娜依意外死亡的那件事情。

早些年郁瑜跟着母亲希仁娜依一起生活，郁明言夫妻俩对他们多有照顾，那个时候夫妻俩年轻，和郁瑜接触也不深，虽然心中对于鬼神之事多有敬畏，可是身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郁瑜的话，要他们相信，怎么可能。

孩子哭着闹着拉着他们的袖子希望他们能帮帮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刚好夫妻俩手头都有事，那段时间因为郁明礼的事情郁家人被人捉住了把柄，郁明言忙得焦头烂额，对付那些人，已经够劳心伤力，面对郁瑜的请求，虽然有过犹疑，可是到底腾不出空来，还是拒绝了。

孩子的话，能有多当？郁明言和冉宇梅都想着，不过是郁瑜舍不得自己的母亲，才编出了那样荒唐的谎言来骗他们，甚至于在郁瑜再三不放弃哀求的时候郁明言忍不住了重话，脸色也冷了许多。

后来希仁娜依的死讯传来，郁明言和冉宇梅只是怔然，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和郁瑜话，逃避，不敢去对视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郁明言翻了个身，有些气闷，“即便是郁瑜怪我们，我们也只能这样了，我总要保住大哥最后一条血脉。至于康湛......”

郁明言叹了一口气，他是真心欣赏这个男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郁瑜能够和他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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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这个地方？”

房间里，拉斯迪涅和康湛对坐于桌前。

已经夜深人静，走廊里静悄悄空无一人，书房里，只有康湛和师父拉斯迪涅。

两个人一直聊到很晚，似乎是放不下，康湛还是对拉斯迪涅起了自己梦境中的那个地方。

他已经想起了一切，前世作为将军颠沛流离到丝路一带的经历，可是关于那个叫做亡灵城的地方，即便是已经经历过一世，还是不甚了解。无论是历史书上，还是网络搜索，都没有关于这个地方零星半点的一点消息。

即便是一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地方，独立于五行之外的地方，可是总有与之相关的传，为什么，亡灵城，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任何相关的传，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记载。

拉斯迪涅却只是淡笑，对上他的视线，康查明白过来，他应该早点告诉师父的，他知道。

抿了口水，拉斯迪涅道，“你都知道这地方的名字是亡灵城，怎么没猜到它的来历？”

亡灵城，高加索一带特殊的存在，隐于白雪覆盖的荒原之中，周围是看不到边际的白色，这里杳无人烟，除了偶尔行经的商队和使者，只有死于路途的人。而亡灵城，只有死人，才能进入，那一世，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亡灵城的活人。

不对，是唯一也不绝对，在亡灵城里面，一共有三个不同于其他灵魂的存在。

嚓玛王，大祭司，还有他。

在他来到亡灵城之前，过去的千百年，就只有前面两个人。

他们是人也不尽然，他们已经在亡灵城徘徊了千百年的时光。

“本来就是只有死人才可以进入的地方，又在那样偏僻的地带，能有什么传。”

“亡灵城，本来就是被诸神抛弃的地方，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度，不属于阴阳两界，不属于六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