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干戈（27）

未央宫里，仙仁皇后看着外面，道：“今日方下过小雨，到了夜里，定然很凉爽，那小坛雪酿臣妾舍不得喝，就在今夜吧，皇上陪着臣妾喝完它可好？”

大楚帝坐在椅子上，他瞧了仙仁皇后一眼，失笑：“一坛，你要喝醉不成？”话语却很温和的。

“如果能一醉不醒，谁不想呢？”仙仁皇后喃喃自语，随即又道：“一坛酒倒还不至于就醉了。臣妾酒量好得很，小时候时常跟姐姐在府中偷酒喝的。”

大楚帝闻言，难得的显出几分兴味，就道：“这可不像你会做出的事情。”

“这算什么。”仙仁皇后说这话时还有几分得意：“与姐姐喝酒，臣妾还从未输过。那时候父亲还夸下海口，一定要去找能将臣妾喝一口便醉了的陈酿。找了好些都没找到。再后来臣妾进了宫，不敢饮酒失态，便也不再喝了。”

“一会儿是茶，一会儿是酒。”大楚帝喟叹：“你这喜好，岔的很远。”

“喝茶清醒，喝酒是放纵。”仙仁皇后一笑：“所以今夜里，陛下便也别再端着架子了，放纵一回。雪酿是臣妾亲自酿的，虽比不上什么琼浆玉液，却也能下风月。”

“好。”大楚帝道：“朕就陪你放纵一回。”

……

晚夏，夜风习习，湖中十里翠色，风荷亭亭玉立，微风拂过，遍起绿色波澜。陇邺的夏长，便是到了八月末，亦是没有凉意。

湖中小亭，桌上摆着一小坛酒，几块糕点，两只酒碗。

大楚帝看着面前圆圆的酒碗，挑眉道：“用这个？”

“小口小口的啜饮，反倒品不出这雪酿的滋味。”仙仁皇后笑道：“要用这样的酒碗大口喝，才甘冽清甜。”

“往日你都是这样喝的？”大楚帝皱眉：“胡闹。”

“总归是臣妾一个人喝，又无人瞧见，管那么多做什么。”仙仁皇后不以为然，一手举着小酒坛，给大楚帝斟酒。

大楚帝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深深的看了一眼仙仁皇后，沉默。

仙仁皇后年年都要酿雪酿，可是大楚帝陪着她喝，还是第一次。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煮茶，一个人酿酒，花开花落，在深宫里自如的活着。她做皇后做的很好，却让人险些要忘记，她也不过是个女人，也会寂寞，在更多的时候，都只能一个人品尝孤独的滋味，仿佛这酒味微涩。

陶姑姑和邓公公都站的很远，似乎要将这难得的时光留给帝后二人。仙仁皇后将酒碗递给大楚帝，笑道：“每次太子过来宫宴，便喜欢用这酒碗喝酒。臣妾看陛下似乎很羡慕的模样，今晚便也不必管这么多了，只有臣妾在，臣妾不会笑话陛下失仪的。”

“笑话，朕有什么好羡慕的。”大楚帝说完，便拿起酒碗，有些挑剔的看了一眼，却还是顺着酒碗的碗檐抿了一口。

仙仁皇后见状，忍不住笑了，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应当学着臣妾这样。”她端起酒碗来，仰着头喝下。即便是这般的动作，由她做来，也是十分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