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干戈（28）

大楚帝轻咳一声：“胡闹。”目光却是跟随者仙仁皇后，柔和的很。

仙仁皇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笑道：“臣妾小的时候跟随父亲读史书，很羡慕书里那些落拓潇洒的大英雄，他们于乱世之中崛起，英坷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天涯落落，觉得那样的人生才不枉在这世道上白活一遭。臣妾就想着，日后定然要嫁与那样一个大英雄要嫁与那样一个大英雄，白日给他煮茶，夜里就与他饮酒。”她说着这些，眸中光彩熠熠，倒像是隔了那些时光，回到了自己少女时候，吵着讨酒喝的狡黠模样。

“后来呢？”大楚帝问。

“后来臣妾嫁给了陛下，陛下不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实在算不得什么落拓潇洒，更不是粗中有细，反倒冷清得很，臣妾可后悔了。”

大楚帝眯眼看着她，她脸颊渐渐染上两朵晕红，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大楚帝想，她铁定是醉了的，清醒时候的仙仁皇后，不会说出这般孩子气的、批评他的话来。

他说：“你不是说自己酒量很好么？怎么在朕面前耍起酒疯来。”

“臣妾没醉。”仙仁皇后道：“臣妾倒是想醉，可惜这么多年，臣妾却不得不清醒着。”

大楚帝笑不出来了。

“嫁给陛下真是臣妾运气不好。臣妾知道陛下心中只有姐姐，可是臣妾却还是在做着一个梦，梦着梦着，就不愿醒来了。”仙仁皇后有些苦涩地又咽了一口酒。

大楚帝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几乎能听到池塘里的蛙鸣，柳树上的蝉叫，他道：“你也有选择的余地……”

“臣妾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仙仁皇后打断他的话：“臣妾一颗心全在陛下身上，又哪里分得出心思去做别的选择呢？”

大楚帝一愣，仙仁皇后已经自顾自的举起酒碗，将第二碗酒一饮而尽。

“皇上看臣妾，是否有什么不同？”显德皇后看向他：“是否也会觉得，这一生关于臣妾的这个选择，是非做不可的么？”

“是。”大楚帝顿了顿，才道：“你很好，你是大楚最好的皇后，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你姐姐也是一位好皇后，只是性子太过绵软细腻，而你聪慧得体，大方稳重，整个后宫被你整理的很好。朕选择你，没有错。”

仙仁皇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几乎要将眼泪都笑了出来。她说：“果然如此啊，陛下非做不可的选择，其实就是‘仙仁皇后’。臣妾晓得了。”她看着天上的月亮，眼角似乎有晶莹闪烁，再转过头来，便又是往日温和沉稳的模样。她道：“陛下之前与臣妾交代的事情，臣妾已经考虑过了。觉得陛下说的也不错，毕竟是自己的日子，之后总也要过下去的。”

大楚帝盯着她，觉得喉中有些艰涩，片刻后才勉强开了口问：“人家……找到了么？”

“暂且还未呢。”仙仁皇后微微一笑：“不过这些事情尚且不用急，日后真到了那一日，顺其自然就是了。”

大楚帝似有无言。

仙仁皇后端起酒碗，就道：“这一碗雪酿，臣妾就敬陛下吧，这么多年夫妻一场，总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不管是佳缘还是恶缘，不过这些年来，臣妾过的虽然不算特别好，却也绝对不糟，多谢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