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裁决景氏

“朕想起来了,万童,你是当年林玲身边的那个太监?”

听到皇上开口,万公公激动得热泪盈眶。

圣上竟然还记得他主子的名字,竟然还记得?

不管是东宫里的争风吃醋,还是后宫里的争斗,从来与皇上的第一任嫡妻林氏没有关系。

若说没人敢提起冯歆月与傅心兰是因为宫廷禁忌,那么没人提起林氏,便是因为她从来都是那个被人遗忘的人。

大概世人都忘了,皇上的第一任妻子是林家的大小姐,在皇上还是个卑微的皇子时,林家倾尽全力助他登位太子。

没有太子之位,他又如何能入景家的眼,让景家嫁出嫡女,再以全族之力供他登上皇位?

林家当年为了皇上付出了那么多,二十多年了,他还能记得林玲这个名字,想来,主子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吧。

“皇上,正是老奴。”

万公公叩拜在地,声音哽咽。

皇上足足愣了好几秒,才问:“你怎么在这儿?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宫里的奴才如四季更替,跟在皇上身边的奴才都换了一茬又一茬,眼前人都未必记得全,何况是伺候一个根本不受他重视的女人身边的奴才。

皇上不记得他早已离开邺城,这是很正常的事。

“皇上,当年的太子妃去世后,老奴就一直伺候着皇长孙。就在傅娘娘去世的那一日,奴才摔断了腿,后来是皇上仁慈,放奴才回乡养老,皇上您还记得吗?”

没有印象。

当年他心爱的女人死了,哪里还会在意一个奴才?

不等皇上说话,万公公又磕了个头,声泪俱下。

“皇上,老奴有罪,多年来,寝食难安。”

皇上深深皱了眉。

皇后明白了,这是他们找来的所谓人证,面色越来越不好。

“说。”皇上淡淡的道。

得到皇上首肯,万公公这才道:“当年老奴这腿,并非不小心摔断,而是,而是老奴想远离是非,自己砸断的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吃惊不已。

正常的人,若非万不得已,谁会狠到砸断自己的腿?

这得多大的决心啊。

“这是为何?你有什么苦衷需要砸断自己的腿?”皇上问。

万公公说:“老奴今日来,就是要当着皇上的面,说出当年那不敢说出的话来。”

接着,万公公就描述了当年他见到的,听到的整个过程。

从景氏趁着皇上不在的时候,偷偷制造那场与傅良娣的偶遇,再到支走下人,与傅良娣单独叙话。

句句逼人,字字戳心。

她深知多年病体,早就拖垮了傅良娣的心志,最后那根让她活下的去的稻草,只要有人拿走,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傅良娣清楚的看到不谙世事的冯歆月如何单纯的来到这东宫,那双眼睛那么单纯,对她的真心,她都一一看在眼中。

她与南宫牧的爱,不应该让冯歆月来成全。

一尸两命,她承受不起。

那晚她回去哭了好久好久,为了坚定决心,怕自己舍不得离开这世间,甚至不敢等到丈夫回来道别,也不敢见儿子最后一面。

那晚,她便自尽了。

从年老的太监口中听到当年的事,亦是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如果万公公所说是真的,那么冯歆月便是冤枉的。

皇后双腿一软,又跌坐到椅子上。

“胡说,哪里来的疯老头子,敢伙同他们来诬蔑本宫?”

万公公只平静的道:“娘娘,老奴早已经离开邺城,回家乡养老。本应该安享晚年的人,为何要来宫中冤枉您呢?老奴是太监,没有后人,到风烛残年还愿意来京城做这一件事,不过是因为良心不安罢了。太子死了呀,老奴对不起主子的托付。”

为什么他会在消失了这么多年后,还要回宫里来咬她一口,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因为你们动了太子。

你们一定没忘记过,太子是他万童一手带大。

呵呵,至于敢不敢承认是你们动了太子,就是你们的事了。

“这确实是万公公,当年在惠德皇后身边伺候的人。”皇上身后的李公公小声道。

惠德皇后,是皇上登基之后给早逝的林氏的封号。

“住口,父皇母后没开口,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太监说话?”看着形式对皇后不利后,晋王也跟着掺合进来。

“没你们的事,你们几个全都出去。”

沉默了半晌的皇上突然出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威怒。

这一声,将大家都镇住了。

连皇后都提着嗓子不敢出声。

皇上看向皇后,目光深远得让人害怕。

“所有人都出去,皇后留下。”

他的声音虽然不似刚才的威怒,而是相当平缓,却平缓得让人更加害怕。

君陌深吸了一口气,招了招手,用口型对钱朵朵说:“走吧。”

原本所有的计划都会瞬息万变,他跟着来,原本是想着若是皇上认下钱朵朵,他便趁机提亲。

有了西月的关系,她的话更有分量,景氏想动她,也会有所顾忌。

可没想到,大梁皇帝这么沉得住气。

他都忍了这么多年,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他在等,等着看他们手上有多少把柄。

或者,他在权衡利弊,看值不值得他出手。

真是个老狐狸。

君陌和钱朵朵,已经南宫凉玥都退出去了。

只晋王担忧不已,不敢离开。

在皇上的眼神警告下,他才不得不走。

走前,还啰嗦了一堆。

“父皇,你可千万别信这个什么万公公的话,他都离开二十多年了,谁知道他带着什么目地来的?母后陪在你身边多年,为你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她才是陪伴了您大半辈子的人,您可一定要分得清亲疏啊!”

晋王离开,高大的门,被紧闭上。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皇上与皇后,没有人知道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

“皇皇上。”皇后无比紧张,因为二十几年了,她所见的皇上从未像今天这样。

他的眼神让她害怕,他那莫名其妙的一勾唇,藏着的深意让她胆颤。

“皇上,您不会真信了那个老太监的话吧?什么万公公,臣妾早就不记得他了。”

皇上注视了她一会儿,淡淡的说:“皇后不记得,朕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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