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欢饮达旦

苏轼苏辙兄弟自从哲宗亲政,其实就成了一对难兄难弟,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们都反对熙宁新法。

现在宋哲宗亲政,他明显是要继承神宗的遗志,事实上,新法的实行,虽然带来了一些危害,但大宋的Gdp的确上升了不少。

真正说起来,苏辙长期担任要职,对熙宁新法的弊端看得更加清楚,弟兄二人也不是全部反对,但在党争激烈的时刻,反对一处有时候就代表全盘反对。

王安石推行新法,也不是出自个人私利,他也想为大宋谋福利,但却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苏家兄弟也要跟着倒霉了,改革派要对保守派再次发起总攻,彻底清算。

从可取之处来看,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改革派,也的确看出了大宋税收、兵役各方面的问题,决心好好整顿一番。

大宋表面上看起来富庶无比,其实由于“强干弱枝”一类国策的弊端,导致问题多多。

再加上外族强敌环伺,一直处于深呼吸或急促呼吸的状态。

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改革派看不下去,以司马光为代表的保守派同样觉得有问题,只是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

就这样,两拨绝顶聪明的派系一番混战,不少人即使想隔岸观火也做不到了。

苏颂算是其中能够幸免的少数人物,不得不说,这也跟他的处事智慧有很大的关系。

苏家兄弟就不同了,心中对家国天下看得太重,尤其是苏东坡开始反对王安石提出的某些改革措施,比如反对争议较大的“免疫法”。

后来改革派被压制,司马光主政,他又对保守派的某些政策提意见,最后变成了风箱里的老鼠,里外不是人。

现在可好,两头都得罪了,两头都受气,只要赶上秋后算账,他都在黑名单上。

过年这段时间,苏家兄弟俩也有点郁闷,好在还能一大家子团圆,也算是一点欣慰。

老苏一约,苏东坡欣然答应,两眼放光,他已经听到了苏颂的好酒预报。

钟粟这次来准备充分,魔改版的百日醉当然少不了,还硬是带来了两小坛死抠下的桂花酿。

那些养生类的酒,噱头大于实际效果,他也没有准备。

第二天还未过午,苏东坡已经急不可待地派来了两乘暖轿,将苏颂和钟粟接到了苏辙的府上。

苏辙当京官的时间较长,倒是有一处比较像样的宅院。

钟粟到了门前,看见门口照样挂了两盏喜喜洋洋的大灯笼,另外还有几盏楔灯,上面还题了字,居然是苏家兄弟的亲笔。

钟粟暗暗庆幸,这样的灯笼居然没有被人顺走。

他想起来了一个苏东坡审理过的一个案子,当时扇子商人欠了绸缎商人的两万钱,然后被起诉了。

苏东坡审理案子时,了解到扇子商人也不是故意赖账,而是敲老父亲去世,丧葬费开销很大,做出来的扇子又有点滞销,一时之间还不上绸缎上的钱。

苏东坡突生一计,告诉扇子商人,回家取来二十把白扇子,保证让他能迅速卖两万钱,还清债务。

扇子商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照做了,老苏看到扇子,立刻拿出文房四宝,一阵挥洒。

一会儿工夫,二十把扇子上都有了自己的书画作品,而且都题上了名字。

苏东坡告诉扇子商人,立刻拿出去当街卖掉,每把扇子必须定价一千钱。

扇子商人将二十把扇子拿出去后,几乎瞬间就被疯抢一空,比后世按照真香定律抢购水果机还要夸张。

两万钱迅速到手,一下子还清了债务。

这还是发生在杭州的时候,苏东坡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名头,现在名头更盛,灯笼没被顺走,简直就是奇迹。

钟粟正想着,苏家兄弟居然迎了出来。\0

钟粟心里清楚,关键还是苏颂的面子大,至于自己,还没达到让亲迎的这个量级。

几个人一番寒暄,苏东坡顺带将钟粟介绍给了弟弟苏辙。

“想不到钟兄弟年纪轻轻,就能独掌一座书院,真是了不起啊。”

苏辙由衷地赞叹道。

“哪里哪里,我就是个小商贾而已,今日能得见苏门两大高才,真是三生有幸。”

钟粟一番谦逊,他不想在书院的事情上多说,比较苏东坡和程颐关系可是不怎么样。

苏家两兄弟果然也不在这个事情上较真,几人一同进入屋中。

紧接着,各种酒菜立刻就传上来了。

钟粟心领神会,看了一眼苏颂,苏颂拍了拍手,两个小厮进入屋中,两坛就送到了席上。

苏东坡迫不及待,直接从小厮手中抢过其中一坛,上面有贺松风写的三个字:百日醉。

苏东坡,再拿起另外一坛,上面又写着:桂花酿。

“好东西啊。”苏东坡说着,就赶快拍开封泥,顿时清香传遍室内。

“钟老弟知道你好这一口,早就准备好了,我都没来得及品呢。”

苏颂笑着说道。

“汴京的酒已经喝腻了,正好钟兄弟带来了好酒,钟兄弟酿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正好尝尝。”

苏东坡迫不及待,都来不及招呼大家,自己先赶紧喝了一杯。

“果然不同凡响啊,钟兄弟可是个妙人啊,美食做得好,酿酒也是一把好手。”

苏东坡砸吧着嘴,这才开始招呼大家一起品酒。

真正说来,苏东坡的酒量其实一般般,但他就是喜欢喝酒的感觉。

而且这人有个习惯,喝大后立刻呼呼大睡,睡醒后喜欢写字画画。

据说他的字画难求,有些人就打起了歪主意,先请他喝酒,抓紧把他灌翻,然后催促他睡觉,睡醒后文房四宝颜料之类早就准备好,字画就轻易到手了。

按照钟粟的资格,索要两幅字画,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灌翻的方式显然更加有趣。

几个人迅速开始进入状态,推杯换盏。

大家都是好久不见,也不着急,边聊边喝,苏东坡大讲特讲了自己在惠州的经历。

其实惠州不少地方待开发,但苏东坡生性旷达,很快就适应了那里,居然过得有滋有味。

一坛百日醉终于消灭干净,苏东坡已经醉意朦胧,但还没有品尝桂花酿,非常不甘心。

钟粟便又将桂花酿打开,屋子里马上又飘满了桂花香,苏东坡又连续饮了几杯,终于彻底喝断片。

剩下三人继续进行,但之前已经喝掉了一坛,这第二坛的进度就慢了许多。

等到第二坛解决到一大半,除钟粟外,苏辙也喝翻了,就连一向不贪杯的苏颂,居然也说起了酒话。

钟粟还勉强清醒,他已经打好了注意,苏东坡酒醒后,必须搞一副作品。

看看天色,居然已经快亮了,按照苏东坡的说法,就是“欢饮达旦”。

对了,就让他写《明月几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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