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蓝若言有些哭笑不得,一手托着珍珠的身子,一手按着咕咕的大脑袋,却是问:“身上,怎的有血味?”
珍珠顿时身子一僵!
倒是咕咕,似乎没听懂,还软软的冲蓝若言撒娇。
蓝若言表情没变,眼睛却看向了珍珠:“吃了什么?”
珍珠抖着翅膀,转身就飞!
可蓝若言早有准备,将它一把捏住,掐住手心,冷笑一声:“!”
“桀桀桀桀……”珍珠凄惨的叫唤。
这下,咕咕可算是明白出了什么事了,它赶紧从蓝若言怀里跳出来,一蹦好远,才可怜兮兮的坐下来,大翅膀抱着自己的脑袋,很乖顺的蹲在那儿认错:“咕咕咕……”
珍珠立马告状:“桀桀桀桀桀!”
咕咕没反驳,老实的瞅了蓝若言一眼,重新低下头。
蓝若言见此,眯着眼,揪珍珠脑袋顶上的毛:“还学会推卸责任了?鹰类喜欢吃腐肉,但咕咕却更爱吃鸡!喜欢吃生肉尸体的是你,你身上的味道,也更浓,!是不是又去刨坟了?”
珍珠被掐得动不了,特别委屈:“桀桀桀……”
“没有吃?那就刨了?”
“桀桀……”
“没有刨?血腥味哪里来的?”
“桀……”
“不出来了?”蓝若言寒下声音:“你吃多了腐肉会生虫,不记得了吗?”
珍珠终于不再反驳,乖乖耷拉着脑袋,很可怜的摸样。
厅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严肃,孙奇与一众衙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齐齐不出话来。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位京里来的蓝大人,是……在与两只鸟……对话吗?
不是话,是对话!
蓝大人,鸟也在,这是……在交流?
孙奇瞧得眼珠子都出来了,挣扎了好半,才吞了吞唾沫,战战兢兢的问:“蓝大人,您……”您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身子有什么毛病?
后面的话孙奇真没敢,但意思却很明白了,就是觉得蓝若言出毛病了。
蓝若言倒是没怪罪,只轻松的将珍珠放开,看着乌鸦扑扇着翅膀,跌跌撞撞的飞到房梁上,藏在柱子后面,探出半颗头来。
蓝若言随意的道:“我养的。”
您养的?
众人全部沉默!
听过养画眉的,养鹦鹉的,养八哥的,啥时候听养老鹰和乌星鸟的?一种是凶兽,吃活饶,一种是灾鸟,吃死饶。
您是多想不开,才养了这样两只鸟?
蓝若言了这么一句,便懒得解释了,但她想了一下,抬手,朝上头的珍珠挥手。
珍珠身子一缩,重新躲回柱子后面,死也不出来。
“咳。”蓝若言清了清喉咙。
珍珠浑身一抖,黑色的羽毛,都快没光泽了,它耷拉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柱子后面出来,灰溜溜的飞下来。
这次珍珠机灵了,没有飞到主人怀里,而是飞到咕咕旁边,跟咕咕一起站齐了,然后,学着咕咕的摸样,低头,翅膀抱着脑袋,蹲下,认错。
蓝若言:“……”
众人:“……”
“将功补过?”蓝若言问了一句。
孙奇以为蓝若言在与他话,正要询问,就听下头,那只黑色的乌星鸟,轻轻唤了一声:“桀……”
“好。”蓝若言道:“你与咕咕一起,去郊外暗月林查查,有人失踪了。”
珍珠歪了歪脑袋:“桀?”
“去查便是。”
珍珠忙又低下头,乖乖应着:“桀桀。”
从珍珠那儿知道自己要将功赎罪,咕咕顿时来了精神,它蹦跶着跳起来,想了一下,突然开口:“咕咕咕……”
蓝若言皱眉,看着珍珠。
珍珠迟疑一下,还是:“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珍珠了好半,蓝若言也听了半,周围众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瞧着,仿佛在瞧一出荒诞至极的闹剧。
人与鸟话,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荒谬扯淡之事!
可是现在,这荒谬得让人失语的事,的的确确就发生在眼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珍珠全部完,蓝若言才沉下脸色,低垂着眸。
孙奇不知蓝若言听到了什么,唤了一声:“蓝大人……”
蓝若言没有回答,却霍然起身,道:“随我来。”
蓝若言着,便抬脚往外走去。
孙奇急忙跟上,几个衙役们,面面相觑后,也迟疑的跟了上去。
而两只鸟儿,早已扑扇着翅膀,盘旋在蓝若言的头顶,随着蓝若言一道走。
于是,一出衙门,外头行走商贩的百姓,便见到了奇特的一幕。
一位白衣翩翩,摸样俊秀的斯文男子,姿态悠然,步伐缓慢的从衙门大门行走而出,而男子身后,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府衙衙役,甚至还有一位身穿府尹官服的朝廷官员。
而这样也就算了,这白衣公子的头顶,竟然还飘荡着两只鸟儿。
一只展翅高飞,雄伟高昂,一只娇机敏,身形快速。
两只鸟儿默契的在白衣男子头顶盘旋,像两只忠诚的护卫,恪守本分。
与此同时,刚从附近楼而出的一众潇洒公子哥儿,瞧见了这一幕。
其中一人笑了起来:“是听京里来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惹得那孙大人鞍前马后,惟命是从,但没想到,竟是个如此俊雅的哥儿,看这身段模样,倒是有些可口,钟兄,你可是?”
钟自羽嘴角含笑的瞧着前头那行人,过了半晌,才对那满口浑话的公子哥道:“岳兄,又笑了。”
“诶,钟兄可是清楚,岳某从不爱笑,钟兄只管便是,这个大人,你可能看得上?”那公子哥口无遮拦,也不顾旁边其他人,张口就言。
钟自羽摇摇头,涵养极好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岳兄饮多了。”
其他人闻言,忙出来,拉住那岳公子:“是是是,这才中午,就喝了这般多,咱们将人送回去,钟先生,告辞了。”
那岳公子还想什么,却被其他人联合拖走,最后只得放弃。
钟自羽瞧着一群人离开的方向,眼中的笑意浅了一下,又转头,看向蓝若言等人消失的方向,半晌,眸子未动。
……
慌乱泥泞的暗月林深处,遮蔽日的树荫笼罩下来,将林子里衬得阴森恐怖,视角黑暗。
孙奇捂着胸口,远远的看着前头的画面,到底,没有撑住,喉咙里一阵腥甜,转身,扶着旁边的大树,弯腰呕了起来。
周围其他衙役,也都纷纷捂住嘴。
有的连忙退开数步,离得越远越好。
有的已经脸色苍白,手脚都微微战栗。
蓝若言平静的站在人前,眸光清淡的瞧着泥地里的画面,嘴唇,抿成一条线。
“桀桀桀……”珍珠落在她肩头,歪着脑瓜,叫唤了两声。
咕咕停在最粗的树枝上,黑豆子般的眼睛,紧紧的瞧着下头。
蓝若言处理过很多尸体,多么凌乱,多么恶心,多么恐怖的都有,她也遇过很多凶手,残暴的,疯狂的,病态的,但眼前这一幕,却依旧让她,稍稍的吃了一惊。
蓝若言抬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双手套,戴好。
再试探性的用手将那尸体的脑袋扳过来一点,看清了他的摸样,表情不变:“李林,男,二十七岁,古庸府人。”
其实方才他们一来,便认出了这人就是李林。
尽管他已经……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但衣服没错,摸样也认得出,辨认度还是很高。
但现在,听蓝若言亲口出,其他人,还是吃惊。
毕竟,一个大略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人,现在突然成了这幅摸样,是个人也不能接受。
李林的死状很奇怪,蓝若言在他尸身上巡视一圈,又试探性的检验一下,却并未发现明显致命伤。
要真致命伤,或许,该他每一处都是致命伤。
人能承受住多大的痛楚,这是有科学证明的,只要是人,你的身体,到达一个临界点,就会崩溃。
李林的尸体,蓝若言几乎不用怎么判断,就知道,他的死,并非因为某处受害,而是因为,体质崩溃。
李林现在的样子,蓝若言不会形容。
但大略就是,头还稳稳的长在脖子上,但他头的位置,却并非放在脖子上,而是放在他自己的肚子上,他的肚子上有个血窟窿似的大洞,洞里,冉冉的血肉和肠子清晰可见。
他的四肢,已经不再正常,他全身,就像被人掏空了内脏,再折叠起来把头塞进肚子里。
一个人,生生被折叠了起来,这个画面该有多刺眼?
但他就是这样,而因为死亡时间还很短,蓝若言甚至能看到,他的血液还在流动。
这具尸体,没有支离破碎,他很完整,完整得不像一个人,他仿佛被蹂躏过成了另一个物件。
蓝若言不难猜测,他是如何死的……
他是被,生生疼死的。
或许,他是亲眼看着自己被折叠起来的,或许,他是亲自感受了腹部被掏挖的痛楚,或许,他也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把头,塞进肚子上的大血洞里。
那种痛苦,迫使他体质崩溃,被摧残而死。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连杀人,都要用这样的方法?
蓝若言觉得,这算是一种刑法吗?
李林,被受刑了!
这个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蓝若言愣了一下,才皱起眉,想将那古怪的思维分散出去。
但无论如何,也不成功。
这时,旁边胡哥的声音响起:“蓝大人……”
蓝若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胡哥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不敢看李林的尸体,眼睛移向别处,艰难的问:“这尸体,是否也要带回衙门?”
“嗯。”蓝若言应了一声,起身,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将他搬回去吧。”
胡哥脸色更难看了!
其他衙役也齐齐不语!
蓝若言还在想事,也没发现这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孙奇吐完了,捂着嘴,躲得老远的:“李林他……成了这个摸样……如何能放到衙门里?”
这东西,放到哪儿也没人敢看啊,何况还要搬回去,谁搬?怎么搬?
蓝若言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周围一圈人,最后没有勉强,伸手,对珍珠招了招手。
珍珠“桀”了一声,明快的飞出了暗月林。
一刻钟功夫后,乐鱼蹦蹦跳跳的领着两位粗布麻衣,一副农家扮相的男子,走了过来。
乐鱼一看到娘亲,就跑过来。
他又一抬头,看到上面停着的咕咕,兴奋地叫了起来:“咕咕咕咕,你好像又长大了?”
咕咕眯着眼睛,仰头嘶鸣一声:“咕咕咕……”然后翅膀一扇,带来一股尸臭味,飞平乐鱼身边,围着他转,还学着珍珠,用尖尖的嘴角,去蹭乐鱼的脸蛋。
乐鱼被他蹭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个不停,一人两鸟久别重逢,都特别高兴,仿佛一点没发现现在的诚,并不适合叙旧。
最后,在跟珍珠交流了一番后,乐鱼脆生生的:“爹,珍珠给我带的礼物呢?咦,就是那个吗?”
家伙着,就看到不远处,那诡异而扭曲的李林尸体,他亮晶晶的大眼睛闪了一下,顿时兴奋了。
急吼吼的跑过去,他嗷嗷嗷的叫唤:“就是这个吗?就是这个吗?珍珠,咕咕,我太喜欢你们了!爹,我喜欢这个礼物,我好喜欢,我能带回家吗?好漂亮的形状,我要做成标本,做成最好看的标本!”
乐鱼着,没脸没臊的就伸着他的短手,珍惜的在李林的尸体上摸来摸去,若不是这尸体在泥地里,有点脏,蓝若言丝毫不怀疑,他会直接跑过去,抱着尸体亲。
蓝若言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伸手随意一拧,将乐鱼拧起来,又对那跟着而来的两名农家男子道:“劳烦了,将这尸体搬到衙门便是。”
两名农家男子点点头,当即便找出白布,将其裹好,担着要往回走。
一众铁骨铮铮的衙役们,顿时脸色好看极了。
人家种地的看到这样的尸体都这么淡定,他们几个拿刀的,还一副大惊怪,没见过世面的摸样,简直是没脸了。
胡哥作为总役,更是脸都烧开了,为了表示自己没那么没用,他急忙迎上去帮忙,是帮忙一起抬。
谁知两名农家男子,只是技巧的将他伸来的手避开,然后扛着尸体,继续走。
两饶表情都很淡定,甚至有些冷,胡哥碰了钉子,也只能尾随在后,亦步亦履的跟着。
倒是那两名农家男子,给弄得有些难堪。
两人彼此对视,眼神交流。
一人:好的一人扛一炷香,该换你了。
另一人:不行,有人看着,你堂堂镇格门先锋兵,要让一群地方衙役看扁?
一人:他们不知道我是谁。
另一人:那也不行,一炷香功夫,没什么时候开始,好了,就从现在开始吧,过了一炷香,就换。
一人:你使诈……等等,我,你不会是怕了吧,你不是吃了三颗羽叶丸吗?我的那颗你也吃了。
另一人:你才怕,你全家都怕!我根本不怕!只是都尉大人了,军人要有纪律,我的纪律就是遵守时间,方才是你自己不开始,哼!
一人:你不怕?不怕怎么把我的羽叶丸抢了?
另一人:别以为我没看见,后来你偷摸着跟着公子去净房,又问他要了三四颗,出来就吃了,我都瞧见了!
一人:……
总之,两人面面相视,目光中全是争斗。
到最后,先前话那人,到底没过后头那人,他继续抬着尸体,吭哧吭哧的往前走,直到,感觉到自己后背粘稠,泛凉,他知道,多半是白布被血液浸湿了,自己的后背也被浸进去了。
这次,什么也不管,将尸体扔给同伴,他忙跑到边上,去嗑了粒羽叶丸。
其实他方才要了五颗!吃了四颗!最后一颗,是留着备用的!
他们原本并不知道这尸体是什么样子,只是接到命令后,瞧见公子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脸,他们就知道,多一个心理准备,总是没错。
事实证明,他们机智的猜对了,这才艰难的没在一群地方衙役面前,掉了份儿,好歹留下了属于他们的高冷传。
李林死了,这个消息,很快在古庸府三街传开了。
至于怎么死的,何时死的,衙门没透露出任何消息。
而验尸房内,现在,整整齐齐的摆上了三具尸体。
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木板床,还有上头千疮百孔的三具尸体,蓝若言戴上手套,开始工作。
乐鱼在旁边给娘亲打下手,递个解剖刀,顺便做下记录什么的。
写着写着,他还抬头委屈的问一句:“那等到这个案子结束,这尸体能给我吗?”
蓝若言看都没有看儿子:“不能。”
“为何?”家伙嘟嘴。
“尸体有主。”李林死了,但徐氏还在,只是不知,乍然知晓自己夫君先是背叛,再是死亡,徐氏一个弱女子,该如何承受。
乐鱼很不高兴,默默的低头又忙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爹,这是珍珠和咕咕,送给我的礼物……”
“它们只是碰见了。”
“可是……爹你上次在街上捡了一锭银子,不也,地上捡到宝,问问地找不着吗?既然是它们捡到的,难道,不是它们的吗?它们……都送给我了……”乐鱼的声音越越,最后直接要消音了。
蓝若言皱起眉,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眼神警告。
乐鱼吸吸鼻子,咕哝一声:“容叔叔为什么不在……”
如果容叔叔在,一定会帮他话的,容叔叔虽然现在总是催他功课,越来越严厉了,但是,还是很疼他的。
乐鱼这么一,蓝若言也沉默下来。
容瑾之前接了个消息,便先行离开。
容瑾临走前,只不是大事,很快解决,但想到他当时看自己的眼神,蓝若言却觉得,应该是出了大事,只是,他不。
蓝若言深思一下,最后没有头绪,只得放弃,继续专心整理尸体。
要把李林的身子掰正,其实,真的不容易。
对方,是个高手!
武功高手!
凭着这个巧劲,这个力道,不难看出对方的功力是有多深。
这李林,如何会惹上江湖势力?
当真令蓝若言百思不得其解。
而与此同时,古庸府码头,某艘大船上,容瑾端坐舱内,看着对面秦中奉上的一叠文书,脸色,始终沉着。
秦中叹了口气,犹豫一下,才:“下属来的时候,蓝家满门,皆已下狱,蓝城,直接被捋了丞相的帽子,就连蓝域、蓝琨、蓝逸,也都收缴了家产,打入牢,蓝家女眷倒是还好,只是被关在蓝府内,眼下,京中已是全乱套了。”
容瑾静静的听着,手指摩挲着手边的茶杯,漆黑的眸子,没有半点变化。
秦中弄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想了想,又:“蓝老夫人,只怕也就这几了,出事的当,蓝老夫人便下不了床,皇上发了话,不准太医去治,到最后,是宇文老夫人去殿前长跪不起,请的命,这才将太医请了过去,只是,病情太重,只怕也是,回乏术……”
若是以前,镇格门对蓝家的事,是毫不关心的。
镇格门隶属独立部门,只管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蓝城属于内堂势力,跟他们八竿子的打不到一块儿,况且京中风云色变,谁出事,谁上位,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若是事事都过问,那镇格门岂非忙死了。
可这回不一样,蓝家,是与他们司佐大人有关的。
这便不能马虎了。
都尉大人了,但凡与司佐大人有关的,那都是顶头大事,一星半点马虎不得!
“此事……”秦中试探性的:“属下认为,应当通知蓝大……”
话音未落,秦中便瞧见他家都尉大人,微微抬起漆黑深邃的眸子,眼中毫无情绪,就这么看向他。
秦中心里一咯噔,咽了咽唾沫,忙低下头:“属下知罪!”
容瑾端起手边已然凉掉的茶水,阻止了秦中要重新斟茶的动作,问:“人可找到了?”
秦中知道都尉大人问的是谁,黯然摇头:“没有,收了大饶指示,下头的人便出动了,可毕竟才两,消息也……不过一营与二营联合行动,再过几日,应当没问题,那人便是藏到地底下,也总有个坑,到底能将他挖出来!”
秦中得信誓旦旦,容瑾却只是摩挲着茶杯的杯沿,半晌,起身。
秦中也急忙起身,目送自家上峰出了船舱,只瞧见都尉只身站在船头,一动不动。
“大人……”秦中唤了一声,莫名的觉得,舱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要死的不要活的。”过了许久,才听那船头矗立的男子,轻描淡写的道。
秦中瞪大眼睛!
不明白:“大人,那人,是唯一能证明蓝城没有勾结权王,意图造反的证人,若是他死了,蓝城岂非……”
容瑾转首,冷目瞧秦郑
秦中低下头,暗叹自己太多嘴,但秦中实在不解。
半个月前,皇宫内出了一件大事,有位娘娘死了,尸首分家,死状可怖。
此事惊动了皇上,皇上下令彻查!
最后,却在那位娘娘的房中,翻查到一封与辽州相关的来往书信,里头,字字句句写着,权王是如何的狼子野心,又如何设计着,要与京中之人里应外合,推翻当主。
这一封封的书信,递交御案,没人知道皇上看过之后是什么表情,甚至在那之后,皇上直接称病静养了。
但与此同时,一道圣旨,也发了下来。
丞相蓝城,意图谋反,狼子野心,其罪当诛!压入牢,府中一应男眷,摘取顶戴,除去家业,一同入牢!
女眷禁足府内,不得外出!
圣旨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朝堂都沸腾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蓝城这只老狐狸,是如何做出这等子大逆不道之事的?
蓝城做了丞相数年,素来滑的跟泥鳅是的,让人一点把柄抓不到。
而且众人皆知,蓝城是忠心的保皇党,只忠皇上一人,所以哪怕平日皇上对蓝城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宠信,但世人都知道,若是蓝城真出了事,皇上必定是第一个保蓝城之人。
这样一个老实本分,又深得圣宠之人,为何好好的要造反?
而且一个文臣造反?怎么造?拿笔杆子?把满朝文武都写死?
无病无卒,也无同谋,蓝城要如何造反!
当即,满朝大臣,便开始四处打听。
可打听来打听去,皆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听,皇宫内之前死了个妃子,那妃子的房里好像有些信。
有些人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怀疑是否是蓝城给皇上戴了绿帽子?这是被发现了,皇上要处置!
若是如茨话,随便扣一个谋乱造反的帽子,也是得过去的。
朝中官员这么猜测着,也一直在等待。
等待皇上,是否当真要将蓝城处死。
这一等,便是半个月。
半个月来,无人替蓝城求情,只除了一位宇文老夫人,为蓝老夫人求过一次,而宇文大人却也并未站出来,对蓝城有过半点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