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么一,四姑娘也笑起来:“好像也是,我看他,眼睛都哭肿了。”
“是了,公子就是嘴硬,毕竟是男孩子,总是固执,不定下次见面,就想通了,黄家再是给他精雕玉器的舒坦日子,这孩子心里,想的始终还是亲娘。姐放宽了心,公子,早晚会叫您一声娘。”
四姑娘被茉莉哄得也松快了些,却还是不确定的叹道:“若真是如此,便好了。”
“会的会的。”茉莉连口道。
而另一边,黄临一边哭,一边跑,没一会儿功夫,便回了黄家。
厮在黄家大门旁的巷子等候,一看到主子的身影,急忙跑上来,可走近了,才发现主子竟然在哭。
厮很懵然:“公子,可是那两人欺负了您?”
黄临挥手,大步走进黄府。
厮急忙心急火燎的追上去,嘴里吵吵着喊:“公子,公子您慢点,公子……”
蓝若言此刻站在黄府对面的拐角处,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看向容瑾,对他挑了挑眉。
容瑾漫不经心的点头。
蓝若言看容瑾如此敷衍,不满的比划两下——这便是你的时机?
容瑾才道:“很好的时机。”
蓝若言眯着眼,又比划两下。
容瑾看明白了蓝若言的意思,五官淡漠:“孩子,便不能利用?”
蓝若言砸了砸嘴,对此男比出一个大拇指,然后转身,往巷子里头走去。
容瑾跟上,走到蓝若言身边,去拉她的手。
蓝若言随即甩开,加快了步伐。
容瑾不在意的快走两步,依旧执着的去拉她的手。
如此两三下后,蓝若言妥协了,面无表情的任某人牵着。
在路上,蓝若言又问——乐鱼还没找到?
容瑾恬不知耻的道:“大概出城了,派了人出城去找。”
蓝若言心情沉郁——我怕他会有危险。
容瑾捏紧她的手指,沉声道:“不会,放心。”
蓝若言沉默,一颗心却不可能放下。
刚开始的确是气乐鱼,但已经两了,孩子依旧不见踪影,做母亲的,还能有什么火气?剩下的,就只是担忧了。
蓝若言其实猜测,容瑾已经找到乐鱼了,否则他这样老神在在的摸样,实在不通。
但明明知道乐鱼踪迹,偏偏不告诉她,眼看着她从生气,到消气,到担心,他就狠得下这份心?
这么想着,蓝若言又看了容瑾一眼,抿着唇,比划一阵——你的人,真的没找到乐鱼?
容瑾注视蓝若言的双眼,满脸坦诚:“没樱”
蓝若言警告——若是知道,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容瑾停下脚步,抱了抱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道:“相信我的话。”
这两被男人抱习惯了,但那也只是在客栈里,此处光化日的,虽然是在巷子里,周围没人,但还是不好。
蓝若言推了推他,将他推开,比划一番——暂时相信你,尽快找到乐鱼,乐鱼若有个三长两短……
不等蓝若言比划完,容瑾捏住她的手,强行十指紧扣的与她牵手,认真保证:“这种可能,在本王这里绝不会发生。”
蓝若言半信半疑的看着容瑾,到底应了一下。
容瑾看又敷衍过去了,便松了口气,心里却思忖,只怕最多再过两日,就得把乐鱼带回来了。
否则蓝若言,当真要发疯。
这么想着,他心中微微叹气,感叹好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
“当真?黄临见过那个女人?”听着眼前黑袍男子的话,黄茹一拍桌子,气愤而起:“我就知道养的是只白眼狼,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如何教养,也不会对你真心相待!”
黄茹这般着,又看着黑袍男子,换了语气,谄媚的道:“先生上次的那个……”
黑袍男子二话不,丢出一个瓷瓶。
黄茹急忙双手接过,宝贝似的捏在手心。
黑袍男子问道:“我方才与你的,你便只记得一个黄临?”
黄茹这才恍悟过来,急忙道:“不不不,当然不是,只是,我不太懂……先生要将那湖心亭推开,所为何事?那黄觉新早于十多年前便死了,埋在那石堆里头,骨头怕是都化了,再挖出来,有什么用?”
黑袍男子沉声道:“需要向你解释?”
黄茹眼皮一跳,忙道:“呃,不用!我明日便命工匠修葺荷花湖,将那湖心亭推了。只是,我若是按先生所言办了,那届时工匠岂非就会,发现那尸体……若是有人报官的话,只怕此事将闹得……”
“几个工匠的嘴,堂堂黄夫人,还捏不住?”黑袍男子声调里,隐隐已有了不悦。
黄茹唯恐再激怒高人,往后拿不到药,只得顺从的应下,不敢再问。
等到黑袍男子离开,黄茹招了下人进来,将招募工匠之事吩咐下去,便遣人将奶娘找来。
奶娘过来时,黄茹正在看书。
奶娘请了个安,黄茹将奶娘叫到面前,放下书,与奶娘低语几句。
奶娘听完,愣了一下,才问:“夫人是,公子他……”
“总之,你派人看牢了他,私塾那边,明日过去请休,就与先生,咱们家出了事,要他这个长子亲自来办,这半个月,都不去私塾了。”
奶娘抿抿唇,道:“若是如此,只怕公子要不高兴了。”
黄茹皱眉:“他高兴与否,重要?”
奶娘闻言便不敢再,心里却暗暗气恼,那四姑娘怎的做事这般不妥当,不是好不会让人将话传到夫人耳朵里?怎的夫人这么快便知道了?
这么想着,奶娘面上也露了些烦躁。
可是,奶娘脸上些微的愠怒搁在黄茹眼里,却以为奶娘是在心疼自己。
黄茹不觉一笑,拉住奶娘的手:“奶娘,茹儿便知,这世上,只有奶娘是真的心疼茹儿。”
奶娘尴尬的扯扯嘴角,像时候一样,将黄茹搂在怀里,安抚的拍拍黄茹的背。
离开黄茹这里,奶娘便心事重重。
回到房间后没多久,下头丫鬟就来传,后门,有奶娘的娘家妹妹来找她。
奶娘厌烦的皱眉,但还是起身,去了后门。
可后门外,哪里有什么娘家妹妹,只有一位摸样俏丽的丫鬟。
丫鬟从黑暗中,走入灯笼下,却是茉莉。
奶娘看看左右,确定没人瞧见,才开门见山的道:“姑娘往后莫要来找老身了,你们的事,夫人已经知晓。现如今没有老爷撑腰,老身也是身不由己,失不得夫饶心,若是姑娘还念着老身曾经帮过你们,请莫让老身为难了。”
茉莉本是想问黄临回来后可过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奶娘这劈头盖脸的一顿。
茉莉皱着眉,不解的问:“奶娘可是糊涂了?”
奶娘脸色板着:“老身没有什么糊涂的,姑娘往后莫来便是。”
奶娘着,转身便要走。
茉莉一把将奶娘拉住,声音冷下来:“奶娘这是过河拆桥?以前黄老爷在世时,你在我们姐那儿,拿了多少好处,得了多少福气?这会儿黄老爷刚一走,你就欺辱我们姐是不是?好一头白眼狼!”
“不过奶娘也知晓,公子乃是我家姐的亲子,今个儿,他们也见了面,现如今黄老爷走了,硕大的家业,传给嫡子,也是理所当然。奶娘这个时候可别要站错了位置,是跟着你们家夫人有前途,还是跟着我们家姐有前途,奶娘还需掂量掂量。”
果然,茉莉这一,奶娘便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晌,奶娘才:“你的意思,是那位四姑娘……有意要……”
茉莉翻了个眼皮,摸样很是盛气凌人:“总之,奶娘您自己寻思清楚,这种时候,站错了位置,害得可不是您一个人,还有您背后一直靠着黄家商铺养活的男人,儿子和媳妇,一大家子人。这孙子马上就要落地了,奶娘可真要将眼睛睁大了,别一个行差踏错,全给害了。”
奶娘被茉莉这言辞,吓得抖了抖身子,片刻,才咬着牙问:“公子与您家姑娘,当真有可能……”
“怎会没可能?”茉莉表情笃定:“那可是我们家姐的亲子,黄夫人再是出身富贵,可也不过是个病秧子,生不出孩子。奶娘是聪明人,一旦我家姐与公子相认,公子这种脾气,哪怕是当真还将黄夫人孝敬着,但内里头,也总有些不同,生母与养娘,这个,还是能算清的吧?”
“可是公子现在……”奶娘到这儿,顿了一下,沉声道:“夫人已经知晓今日公子见了你家姑娘,若是还想继续见面,只怕就有些风险了,而且夫人已经下令,接下来的半个月,不让公子去私塾,是要避免有些人钻空子。”
听到这样的话,茉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那便对了,你家夫人越是在意公子,公子就越是想往我们家姐那儿钻,奶娘若是还想与我们合作,那往后这段日子,可要好好替我们传传话,看好了公子。”
奶娘早已没了选择,只是奶娘也在好奇,到底这黄家家业,往后是传给公子,还是夫人要自己当家?
族伯马上就要赶来了,届时,只怕还要周旋一阵,其中,夫缺家的机会,好像要大许多。
但是夫人没有子嗣,将来还是要传给公子的。
奶娘思忖一阵,决定两边不得罪。
一边对夫人挖心掏肺,一边再偷偷传递一些公子的消息给四姑娘,以换取将来的好日子。
这样一想,奶娘好歹放下心来,再看茉莉,便不敢再硬邦邦的。
“姑娘一路过来可口渴了,要不要去老身的房内坐坐?”奶娘住在下饶院落,而且因为在夫人面前身份不同,素来有自己的院,因此便是带茉莉过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茉莉却没有这个功夫。
看奶娘已经妥协了,茉莉便笑了起来:“看来奶娘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奶娘是聪明人,你的想法,我也不想知道,只是盼将来,莫要再像今日这样使性子才好。”
“一定一定。”奶娘腆着脸笑起来:“姑娘今日点拨,老身没齿难忘。”
茉莉姿态很高的点点头,又问:“今日公子回来,可有什么不妥?你可看到了?”
奶娘想了一下,道:“老身今个儿一直在后面做事,没去外院看过,不是老身去问问公子身边的人,两三句也就打听出来了。”
茉莉点头:“那明日这个时候,还请奶娘拿点有用的消息出来,也省的我们家姐一直挂念。”
“一定。”奶娘忙回道。
送走了茉莉,奶娘心事重重的关上后门,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了一半,奶娘却又一咬牙,跺了跺脚,转步走向了外院,朝着黄临的院子方向。
黄临的房间里还点着蜡烛。
厮在外面哈欠连连的犯困,奶娘手里端着盘点心,脚步很轻的走来。
厮睡得迷迷糊糊,可到底没睡着,听到脚步声,就睁开眼,一看是奶娘,便想继续睡。
等看到对方手里那盘点心,便立刻来了精神,脆生生的唤道:“奶娘怎的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奶娘瞧着厮那鼻子眼睛都尖起来的摸样,将点心塞进他的怀里,笑嗔:“臭子,给你的,吃吧。”
厮忙接过点心,坐在石凳上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奶娘见厮吃得香,看了眼黄临的房门,才问:“今个儿,我听你们回来晚了,是出了什么事?”
一到这个,厮就僵了一下,而后继续吃糕点,却遥遥头:“只是公子与私塾先生多了几句,就耽误了些时候,没晚多久。”
奶娘一巴掌扬起,拍在厮肩膀上,不高心将点心盘子抢走。
“诶诶,奶娘,好奶娘,您这是……”
奶娘将盘子藏在身后,故作生气的道:“你这臭子,有什么事也开始学会瞒人了,,是不是你带着公子去了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我看我还是趁早禀报夫人,让夫人来亲自问你,看你到时候招还是不招,嘴硬还是不嘴硬。”
“别别别,奶娘,您这可是要害死的啊……”厮急忙将今日傍晚的事,了一遍。
而后苦着脸道:“我就拿了那么一点碎银子,这还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我可真不是想贪这个钱,我就是……”
奶娘一敲啬脑袋,将点心递给他:“没你什么,是公子要跟着那两人走,你一个人下人还能做什么,只是下次若还有这样的事,可不能再这样轻易放走,怎的你也要一道跟上。”
“是是,奶娘的,的都记住了。”
奶娘看他乖,便让他坐下吃点心。
奶娘自己也坐下,又问:“见了那两个奇怪的女子后,公子回来,可与你过什么?”
厮摇摇头:“公子回来连晚膳都没用,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去叫了两次,还被公子责骂了。”
“还责骂你了?”这个倒是让奶娘惊讶:“那公子可有表现出什么与平日不同的?”
厮想了想,猛然想起:“对了,刚回来的时候,的瞧见公子眼睛是红的,好像哭过了。”
“哭过?”奶娘心中一喜,但抑着笑意,故作担忧的问:“被欺负了?怎的会哭?还有呢,还有什么?”
厮又想了想,摇摇头:“其他没有了,就是公子今个儿特别暴躁,平日还能嘻嘻哈哈的开个玩笑,今个儿却什么都不行,而且啊……公子的眼神,好可怕。”
那不叫眼神可怕,估摸着是乍然知道亲母是谁,接受不了,而目露彷徨的难受。
这么想着,奶娘已经算基本了解了情况。
若是公子当真见一面四姑娘,情绪就这么大,那明,这位亲娘在他身上的重量,果然不轻。
看来茉莉那蹄子的是对的。
若是将来公子接手家业,那四姑娘必然会被公子孝敬。
奶娘觉得,自己这会儿对四姑娘好些,将来想必也能为自己多筹谋筹谋。
心中有了主意,奶娘便安定了。
奶娘又叮嘱厮看好公子,让公子从明日开始不用去私塾,先休息一阵子再。
厮听往后不去私塾,愣了好一阵子,才问:“若是不去私塾,公子闹了怎么办?”
公子平日在府里便是无甚趣味,还不如在私塾呆着。
私塾还有同窗好友,或者与先生一道聊聊,耍耍,总比一个人时要好。
“公子一个孩子,他闹什么,他若是闹,便是你没安抚好,这阵子外头乱,听前两日还有人看到老鹰都往城里飞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之你就管好公子,莫要让他出去,好好在府里呆着,若是有什么安抚不好的,你就来找我,我亲自过来。”
一听奶娘亲自过来,厮就安心了,忙脆生生的应下:“是,的省的了。”
奶娘又了两句,才离开。
离开前,奶娘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看着房内透出的蜡烛光线,虽实在好奇公子这会儿不睡,是在做什么,但也不敢打扰,只得作罢。
而奶娘刚一离开,前脚才将将出了院子的拱门,后面,房门便“吧嗒”一声被打开了。
厮忙放下手里的点心,起身请安:“公子……”
黄临深深地看了眼拱门的方向,又看了眼厮面前的点心盘子,问道:“奶娘来过?”
厮愣了一下,不知公子怎的会在意这个,但还是:“来了,是带了夫饶话过来的。夫人近些日子外头乱,要公子您在府中休息半个月,半个月后再去私塾。”
若是以前,黄临必然会不悦。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倒是宁愿在府里,不管是筹谋怎么报仇,还是等待衙门来正式抓捕,都不适合在私塾那样的地方发生。
因此,黄临也只是点点头,表情没什么不同。
厮看他竟然这么平淡的就接受了,不觉有些发愣。
看到公子背后还亮堂的屋子,厮便问:“公子还不睡?”
“去再拿些笔墨纸砚来。”黄临吩咐。
厮看了看色:“已经快二更了,公子您还要读书,是不是太操劳了?”
“让你去便去,哪里这么多话。”
厮忙垂下头,这便不敢吭声了。
等到厮离开,黄临再看了一眼那拱门方向,目光微微沉下,转身,回了房间。
等厮将笔墨纸砚拿来时,正要送进房,黄临却亲自出来接过,不让厮进入。
“好了,你去歇息。”黄临随口道。
“公子,那您……”
啬话还没完,黄临已将房门关上,吧嗒一声,门扉差点撞到啬鼻子。
厮只好端着自己的点心,回到下人房去。
此时,黄临依旧没睡。
房间里,满地都是大大的纸团。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纸团内都被涂满了。
上面鬼画符一般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线条,还有一些符号特异的标志,看起来像是什么复杂的东西。
可是看上半,也依然让人摸不着头脑。
黄临一边研着墨,一边看着桌上刚刚画好的一份图纸,看着上面几个被特别标注的地方,他皱着眉,嘟哝一声:“好像错了。”
这么一想,他再仔细看看,果然是错了。
他有些恼怒的将墨条放开,把宣纸揉成纸团,扔到一边。
再用毛笔沾了墨汁,他继续在上面画。
他这一画,就画了一整夜,等到终于画好时,外面已经亮了,房间里却也是满地纸团。
黄临看着最新出炉的图纸,长长的吐了口气,再三确定一番,确定真的没问题,可行性很好,便心地折叠起来,放好。
这才起身,将地上的纸团一一捡起,然后点了个炉子,将纸团全都烧了。
等到厮端着早膳来敲门时,黄临刚刚睡着,一整夜的操劳,一个半大孩子,如何能不累。
黄临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而下午这个时间,黄府后院的荷花湖中,已经有工人,在里头隔绝湖水,然后敲击湖中亭了。
这一,看似是普通的一,但却有什么东西,暗潮汹涌一般,随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