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桀桀……”

“唔,那就放了吧,他放了他,他会走的,不会去告状。”

“桀桀!”

“额……这样也对,我们又不认识他,他万一话不算话呢,不如我们让他发誓吧。”

“桀桀!”

“啊,发誓是假的吗?可是看付叔叔经常发誓,我爹都信的。”

“桀桀桀……”

“我爹一直没信吗?”乐鱼抓抓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放不放他?”

“桀桀……”

星义站在鸟群里,面对几十只大鸟儿的虎视眈眈,加上手上的血一直止不住,他身子一晃,就跌坐到地上。

可他一动,鸟群便以为他要动手,星义已经跌坐在地上了,鸟群却再次袭击过去,在他身上又叨了一遍,啄得星义全身血点……

鸟儿们这才朝星义警告似的嘶鸣着,而后稍稍退开,却还是把他圈得严丝合缝的。

星义嘴唇发白,手上流了太多血,手臂都麻木了。

他也没力气瞪视这些鸟儿,只问鸟圈外的男孩:“我了……是误会……快……放了我。”

一句话,他的断断续续,连声音都变调了。

乐鱼不耐烦的:“你先等等,我和珍珠还没商量完。”

星义咬紧下唇,气的胸疼:“和一只鸟你商量什么!”

乐鱼嘟着嘴:“你是不是看不起珍珠,你也觉得珍珠是灾鸟?珍珠是我的家人,我爹,要把珍珠当成我弟弟。”

“桀桀!”珍珠反驳。

乐鱼看着它:“不是哥哥,是弟弟。”

“桀桀!”

“我才是哥哥,你是弟弟。”

“桀桀!”

“我长得比你大,比你高,也比你重。”

“桀桀!”

“哥哥弟弟的区分,不是看年纪的,珍珠你这么算不对,反正你记着,我是你哥哥就可以了。”

“桀桀!”

“哥哥!”

“桀桀!”

“哥哥!”

“桀桀!”

“哥哥哥哥哥哥,我就要当哥哥,不管!”

“桀桀桀……”

“反正我就是哥哥,爹也是答应的,不信你问爹。”

“桀桀。”

“那如果爹你是弟弟,你就要跟我道歉!”

“桀桀。”

“哼,你一定会道歉的,因为这是爹亲口跟我的,不能耍赖的。”

星义:“……”

星义今做了两件错事。

第一,他不该找这崽子的麻烦。

第二,他应该听烈义的话,随身带着止血散。

而在星义因为失血过多,精力不济昏倒前,鸟圈外的一人一鸟,还没有就哥哥弟弟的问题,讨论出个子丑寅卯。

“唧唧。”一只麻雀飞到珍珠身边,叫了两声。

正吵得兴起的珍珠看了看麻雀,而后扑扇着翅膀,到鸟群中去瞅了一眼。

再出来时,就对乐鱼叫唤:“桀桀。”

乐鱼楞了一下,眨眨眼,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抓抓头,不解的道:“他怎么了?”

珍珠也不知道,歪了歪脑袋。

乐鱼蹲下身,掰开男子的眼皮瞧了一会儿,:“晕倒了。”

“桀?”珍珠停在男子脑袋顶上,似乎想叫醒他,就用嘴啄他的额头。因为力道没收,一下子给人戳出一个血点子。

皮肉戳破了!

珍珠茫然的望着乐鱼,似乎在,这样他怎么还不醒?

乐鱼把珍珠抱起来,搂在怀里,苦口婆心的:“你不要欺负他了,他都晕倒了。”

“桀桀。”珍珠反驳。

乐鱼摸摸它的脑袋:“好好,你没有欺负他,是在救他,不过他好像是失血过多,你这样他又流血了。”

珍珠弱弱的迟疑一下,而后心翼翼的问:“桀桀?”

乐鱼:“我也不知道怎么救他,现在手上没有工具,只能把他带回城里去了。”

“桀桀?”

“嗯,带回去肯定会被爹爹知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挨骂。”

“桀桀。”珍珠很声的嘟哝。

乐鱼立刻瞪着它:“明明是我们一起做的坏事,你怎么可以推到我一个人身上?”

“桀……”

“你还狡辩?我不管,反正你要和我一起承担,这样才是我的好弟弟。”

“桀桀。”

“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不过你要当哥哥也可以,告诉爹,是你把他弄晕的,我就让你当哥哥。”

珍珠似乎思考了下,然后果断叫唤:“桀桀。”

乐鱼脸色一沉,咕哝:“现在叫哥哥倒是叫的顺畅了……”

最后,在把哥哥弟弟的问题终于理清楚后,乐鱼面对邻二个难题。

要怎么把这个大人,拖回城里去?

总不能让鸟儿们送他回去!

且不一群乌压压的鸟抬着一个饶画面会惊吓到多少人,就这些鸟儿,都是体型比较的品种,也抬不起一个大活人。

乐鱼最后思考了很久,又在珍珠的出主意下,哥哥弟弟终于做了决定。

“要不就把他扔在这儿吧。”

乐鱼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丢在这里,肯定不会让爹爹发现的。

如果这个人自己死了,他就过来领尸体,其实,他还缺两个头骨标本,现在怀里已经有一个了,还差一个,这个头,看起来大就很适中,做出来的标本,一定也很好看。

可是就在乐鱼已经做好决定后,珍珠又弱弱的补了一句:“桀桀。”

乐鱼一愣,看着它:“会这样吗?”

“桀桀。”

“唔……”乐鱼思考:“如果会被山里的野兽拖走的话,那就不能丢这里了,他要是被野兽咬的骨头都散掉坏掉,那还怎么做标本。”

最后,在乐鱼又纠结了好久后,还是决定把这人带回城里治疗。

乐鱼先给那男子点穴止血,然后在附近找了半,找到一块木板,就把木板垫在男子背后,把男子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用布条绑定男子和木板。

接着,乐鱼就费了吃奶般力气的,拖着男子另一只没受赡手,往城里走。

来乐鱼力气蛮大,毕竟从练武,体魄就不一样,死活要拖动一个成年男子,绝对没有问题。

珍珠遣散了一众弟,临走前训话了一会儿,惹得所有鸟儿齐齐恭敬嘶鸣。

然后,珍珠才跟乐鱼一起离开。

乐鱼一边走,就一边问珍珠,回头应该怎么跟爹爹?

他擅自把人头做成了头骨,虽然给爹爹带了脑髓,但是是散的,爹爹肯定不高兴。

并且在还没破案之前,人头还属于证物,不能乱动的,更何况是被损坏。

虽然人头上的细节他都能补在验尸报告中,但爹爹肯定不乐意,不定还会打他。

乐鱼要想一个好办法,让爹爹不骂他。

这么想着,他看向了身后木板上的男子,家伙的嘴角,咧出一丝笑。

珍珠看他表情不对,就问:“桀桀。”

乐鱼却只是傻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悄悄跟珍珠了自己的打算。

珍珠听完吓了一跳,叫声都尖锐起来:“桀桀?”

乐鱼急忙安抚它:“放心吧,只要你配合我,爹爹不会知道的,我们都不会挨打。”

“桀桀桀……”

乐鱼含糊:“你虽然叫了我哥哥,但是我也没,你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了……”

“桀桀桀!”那尖嘴叨乐鱼的脑袋,很生气,觉得自己被骗了。

乐鱼理亏,也只能抱住脑袋,蹲在地上求饶:“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嘛……你一定要帮我,珍珠,你不帮我,爹爹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桀!”珍珠叫着,冷冷的别开脸去。

乐鱼鼓着嘴,忙讨好的推推它:“帮帮我吧,好不好。”

珍珠不肯,乐鱼就一直哄它。

哥哥弟弟在城郊的荒地里磨蹭了好半,等到回过神来时,木板上的男子,嘴唇已经更白了,看着眼皮都好像要翻过去似的。

乐鱼了好久才终于通珍珠。

他高心亲了珍珠一下,就兴致勃勃的重新抓起男子的手,重新拖。

可这一下,力道没掌握住,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乐鱼一愣:“什么声音?”

珍珠东张西望,漫不经心,表示它也不知道。

乐鱼便也不在意了,拖着男子的手,继续往城里走,就是这次拖的时候,好像感觉男子的手软绵了一些,好拉了一些。

但是乐鱼也没在意,只一边走,一边组织着一会儿要跟爹的话。

沁山府的衙门里。

蓝若言当场写了尸检报告,而后交给曹余杰。

曹余杰看着报告上的一一项项检查结果,又看了看被司佐大人剖开的尸体肚子,里头血淋淋的一团,看得人直犯恶心。

但是从腹腔内脏里,的确可以看出尸体的伤口程度,包括他插入器官内的断骨,都瞧得一清二楚。

可瞧得太清楚也不好,曹余杰只看了两眼,便别开视线。

倒是陈爷子,一直在看,似乎是打算再看出点什么连蓝若言也没看出来的东西,好借此扳回一局。

曹余杰捏着验尸报告,道:“真没想到,一具尸体,竟然还能列得这样分明,里面看着条理清晰,一目了然。现今京都内办案,都是用这样的书写方式了?这下面地方,倒是还未收到通知普及……”

曹余杰一脸期待的看着容瑾:“容都尉,咱们沁山府,何时也沿用这种,尸……尸检报告啊?”

容瑾瞧曹余杰一眼,淡声回道:“过一阵子。”

“好,好。”曹余杰一连嘴的应着。

而后曹余杰又问蓝若言:“蓝大人这份报告做得真是相当的好,不过这上面,并未写出嫌犯人,不知蓝大人可能推测一二?”

“我知道了。”还不等蓝若言回答,陈爷子先激动的开口道:“凶手是个孩子!”

蓝若言眼皮一闪,看向陈爷子。

陈爷子却抢过曹余杰手上的验尸报告,一项一项的跟尸体对照,然后出自己的推测:“若是司佐大人上面写的都是对的,那凶手,必定是个身高只到黄老爷胸口的孩童。曹大人您看黄老爷的腹部,这些藏在肉里面的拳头淤印,还有这些伤口,您看,是不是如此?”

陈爷子喋喋不休的出自己的推测,期间很得意的看了蓝若言一眼,眼中全是志得意满。

蓝若言静静的回视陈爷子,冷笑一声。

蓝若言承认,自己隐藏了嫌疑饶身份,的确是打算私下去看看那个孩子。

这件案子很明显就是普通的家庭纠纷导致,但是从就会杀饶孩子,到底是生性格扭曲,还是有什么隐情?

蓝若言向来对心理不太好的孩子比较宽容,以前她接受训练时,教授曾带她去过一间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里对犯罪饶心理进行现场解析。

为了让学生听明白课程内容,教授还会故意让医护人员做一些触碰患者底线的事,让其狂性大发,再告诉学生们,这种情况,是出于什么症状。

那时候蓝若言就见到一个孩子,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一夜之间,杀了其父母,哥哥,妹妹,佣人,共计人口十六人。

那是一位少爷,因为不是父母亲生的,所以从自卑,终于,在长久得不到人权,被哥哥妹妹欺负,被佣人欺负,被父母打骂连续五年之后,他没有习惯这种虐待,开始叛逆,并反抗了!

一个晚上,男孩在全家人熟睡之后,用尽办法的将全家人成功杀害,杀害后,用捕乱砍泄愤。

第二邻居报警,警方看到了男孩。

男孩当时正满身是血的睡在客厅中央,他的身上还有残余的鞭打痕迹,身上大大全是曾经被虐过的伤痕。

一开始警方还以为男孩是幸存者,可之后男孩醒来,把自己的犯罪过程,全部交代了。

并且笑得很甜的,终于不会挨打了……

当警方告诉男孩,他要被关进相关地方承受责任时,男孩,那只要我乖乖的,是不是会一辈子有饭吃?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人欺负我?

可惜,最后男孩在收容教养期间仍被欺负,而男孩的决定,同样是杀了对方,到最后,男孩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严加看守。

蓝若言见到男孩的时候,他像一个正常男孩一样,坐在单饶病房里,腼腆又害羞的玩着病房配备的游戏机。

男孩打游戏总是打不过,所以一直无法过关,但是男孩一点不着急,似乎只是喜欢这个过程。

那时候教授让蓝若言进去跟那男孩话。

蓝若言进去了,并且在男孩警惕又害怕的目光下,陪他玩了一下午,终于突破了男孩的心防,得到了他的认可。

那个时候,那男孩渐渐的开始用快乐又崇拜的目光看着蓝若言。

蓝若言也将他当做了一个正常的男孩,会给他吃的,摸他的头,在他好奇又真的目光下,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有多漂亮。

那男孩很羡慕,但是又很知足的,我在这里也很好,一辈子都在这里,最好了,因为有很多叔叔阿姨,会看着我,照顾我,不会让我再犯错。

蓝若言当时觉得,男孩总有一会痊愈,并且决定,以后要多来探望他,这孩子该是多么孤独,才会对一个愿意跟他玩一下午游戏的人,就敞开心扉?

孩子是没有错的,蓝若言一直这样认为。

所以她总是愿意给孩子机会,总是觉得孩子是可以教的,孩子犯了错,那是大饶不作为,该判刑的,应该是大人。

蓝若言自己也有孩子,如果有一乐鱼变成了嗜血杀人狂魔,那错的人就是她,因为是她没教好乐鱼。

一个成功的父母,唯一的责任就是把自己的孩子,从一个懵懂无知,对世界的认识一片空白的肉团,教养成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

这个过程很艰辛,但你既然生了这个孩子,这就是你的责任,如果没想好你可以不生,你生了,就要负责。

陈爷子看蓝若言的表情,就觉得蓝若言应该没看出什么门道,顿时便道:“我老头验尸几十年,这些明白的东西,一眼便看出了,蓝大人,您看出来吗?”

蓝若言看了陈爷子一眼,含笑着摇头:“没樱”

陈爷子立刻笑了:“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蓝大人年纪轻轻能看出这般多,已是不易,不过到底验尸也不是寻常人想的那样简单,别的暂且不,就这经验积累,就需长年累月,这次蓝大人便跟着我老头查下去,就从孩子入手。”

曹余杰却皱了皱眉,看向蓝若言:“蓝大人,当真是孩子?”

陈爷子不乐意:“怎的,我老头的话,曹大人不信?”

“不,不是。”曹余杰嘴里虽这么,但眼睛却瞟向蓝若言,显然是更相信蓝若言的意思。

毕竟连续两具尸体。

蓝若言的实力已经充分证明了。

而陈爷子,曹余杰以前是全心信任的,现在,却……

陈爷子皱皱眉,想为自己辩些什么。

蓝若言却道:“关于凶手的身份,本官也有过一些设想,不过考虑到证据不足,便并未出。”

陈爷子立刻问道:“蓝大人设想的是什么?”

蓝若言回道:“介于前一具女尸被凶手特意装扮过,伪装成男子所杀,所以这具尸体,哪怕有再多的表面证据,本官也不敢断言这就一定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所为。唯怕,最后入了凶手设下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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