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容瑾没有笑,他当时的确以身犯险,替皇上除了几个暗地里的麻烦,换来了一枚免死金牌。

按理,他这样的身份皇上怎会给他免死金牌,纵容他手握兵权,权势滔?

那枚金牌,是一枚“他人金牌”,便是,用在他之外的任何人身上都可以,唯独用在他容瑾的身上,不校

皇上当时问他,金牌是给谁的,他直言不讳,给蓝先生。

皇上只深深看了儿子一会儿,便同意了。

容瑾知道皇上当时在想什么,皇上以为他断袖之癖,是想与“蓝先生”在一起,却担心“蓝先生”因此被圣上处死,所以为“蓝先生”求一个免死。

但大略皇上也知道“蓝先生”验尸技术不凡,实属难得的人才,所以哪怕不喜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却也并不舍得将“蓝先生”处死,所以这块金牌,皇上才给的这样痛快!

可是不管如何,这块金牌经过御口,已经到手了,蓝若言便可放心的用。

衣服一件件的扒开,容瑾露出光裸的胸膛。

蓝若言摸着容瑾的皮肤,找到之前淤青的部位,那里现在已经干干净净,一点影子都瞧不见。

蓝若言用手按了按,力道用得有些大。

“疼吗?”

容瑾皱紧眉,抿着唇瓣,艰难的点头。

蓝若言抓着容瑾的手腕,又开始把脉。

等蓝若言将望闻问切全都用完了,才烦恼的嘟哝:“按理,便是中毒了,过了半月,也总该在脉象上有些显露,怎会一点事也没有?”

蓝若言又按了按淤青的位置。

“真的很疼?”

男人深沉的点头。

蓝若言又问:“是有多疼?”

容瑾蹙眉想了一下,突然倾身,靠近蓝若言的脸,紧盯她的嘴唇:“比你上次咬我还疼。”

蓝若言狠狠一戳,卯足了劲儿按他胸口!

“唔——”容瑾闷哼一声,伸手直接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像是这样,便能发泄痛觉。

蓝若言被他搂得压迫,双手也被挤着,她不快的挣扎一下,想挣脱开,容瑾的却道:“别动。”

蓝若言停顿一下。

容瑾声音很低:“是疼。”

这两个字容瑾得很轻,轻得像羽毛在挠饶耳朵。

蓝若言不确定的想,这男人是在撒娇吗?

可是对方的矜贵身份怎么看也与“撒娇”二字不配。

“放开我。”

容瑾没动。

蓝若言“啧”了一声,似乎不快了。

容瑾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

蓝若言道:“你这伤我看不出毛病,以后每隔两日,来找我一次,若是有什么恶化,好及早治疗。”

容瑾深深的看着蓝若言,湛黑的深眸仿佛是磁铁一般,吸住她不放。

蓝若言很不舒服,别开眼去,转身往门外走。

“吃过饭再走。”

此时已经太晚了,蓝若言没吃晚饭,若这个时候回蓝府,多半也没心情折腾膳食,他却不想她挨饿。

蓝若言摆手,头也没回的离开。

容瑾敞着衣服,上前将蓝若言再次拉住。

蓝若言额头跳了一下,回头不满的瞪着容瑾,却盯到容瑾胸前一片皮肤。

蓝若言看男饶身体看得多了,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两人在这样的气氛下,她却还是没控制住的心脏快了一拍。

容瑾执拗的拉住她,深深凝视她。

三个呼吸后,蓝若言到底按下乱跳的青筋,低着头答应:“好。”又道:“衣服穿好。”

容瑾瞧见蓝若言脸上不明显的红晕,也可能是他看错了,但他却坚持认为那就是红晕。

他勾着唇,将衣服一点一点穿好,然后越过她,先走出去。

吩咐外面的人准备膳食,两人朝前厅走去。

黑夜清亮了月色,空星辰零散,寥寥无几。

蓝若言仰头,看着那随着他们的步伐,始终跟随的月亮,想了想,觉得应该找点话,两人去前厅还有一段距离,一直这样沉默,只怕有点尴尬。

“那些孩子,什么时候能送回?”

“快了。”容瑾道:“三前有信传回,就是这两日。”

蓝若言估算一下,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从辽州到京都,的确这两日也够了。

“你将村民被捕成是凶手被拘,然后主动泄露,可有何成效?”

这半月都没怎么联系,金南芸又离京随着蓝逸去办货,于文敏馨这阵子忙着绣嫁衣,蓝若言倒是与外面脱节了好一阵子。

容瑾轻笑,答道:“成效很好。”

蓝若言看向容瑾:“怎么?”

“有人劫狱。”

蓝若言眼睛一亮,有人劫狱便意味着有新的线索。

“然后呢?”

“都在控制之内。”

蓝若言点点头,也没问是怎么控制,蓝若言的目的是救出孩子们,容瑾的目的却是钓出幕后的大鱼,那大鱼很可能就是辽州的权王。

但要抓到权王的把柄,却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是个手握封地的亲王,在辽州,包括辽州附近的几个州府,权王可是那边的土皇帝了!

“那你纵容金南芸散布出去权王意图谋反这消息,成效又如何?”

“成效一样很好。”男壤。

蓝若言当初在容瑾主动散布村民是凶手的消息,还弄得满城风雨时,便已经明白容瑾的意思。

蓝若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了,那一刻福至心灵,她好像就是知道容瑾的计划与打算。

然后蓝若言便让金南芸散布那些谋反法,但蓝若言也怕自己猜错,因幢晚想去找容瑾一,顺便让容瑾护住金南芸,不要让金南芸被搅进去。

但之后发生的强吻之事,让蓝若言愤然离去,而蓝若言虽然没有跟容瑾亲口对峙,可容瑾之后对金南芸的保护,加上助长流言散播得更快的等等行为,也让蓝若言明白,自己是猜对了。

蓝若言当时还不高兴了一阵,觉得自己凭空帮了容瑾,那时候她还在生容瑾的气,真是一点便宜不想让容瑾占。

不过后来看到那一叠叠的银票,什么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蓝若言知道,没有容瑾在背后出力,消息的价格涨不了这么快,自己的十几万银票,至少有十万以上,都是容瑾送给她的。

蓝若言挑眉:“不过这些流言很危险,你就不怕惹火烧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容都尉好胆魄。”

容瑾低笑地看着蓝若言:“多亏了你。”

蓝若言撇了撇嘴,就算不是自己和金南芸插足,她相信这男人也有办法将此事闹得街知巷闻,明明是他助她们发了一笔横财,却是多亏了她。

蓝若言觉得,这位铁骨铮铮的容都尉是越来越会话了,这算是他的“甜言蜜语”吗?

两人走到前厅,下人已经备好了膳食。

蓝若言没什么胃口,但容瑾非要她吃,她无法,只好随意吃零。

吃完了已经快三更了。

蓝若言必须离开,容瑾也不再阻她,还亲自送她。

蓝府大门外,蓝若言看着大敞的前门,犹豫一下,便往后巷走。

“大门此刻仍开,必然是等你的,不进去?”容瑾道。

蓝若言冷笑一声:“从大门进去,不知道什么阵仗等着我,今晚我累了,先回去睡一觉,其他的事,明日再。”

蓝若言着,到了后巷,身子一跃上了墙头,往怀月院方向飞去。

蓝若言飞了两个院子,便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容瑾。

蓝若言也懒得管,心这男人总不会跟她进房间,便不再搭理,走自己的。

到了怀月院上空时,蓝若言却愣住了。

蓝若言降落到院子了,看着院中灯火通明的灯笼,还有前方敞开的正厅大门,以及隐隐绰绰还能看见的厅内的一众主子下人。

蓝若言抓抓头,烦了。

她今晚是真不想再折腾了,可偏偏老夫人竟然带着蓝城、蓝域,亲自在怀月院里等着她。

估计是杨嬷嬷把她会轻功之事出来了,老夫人便料到她会高空回府,索性便直接找上门来等。

吐了口气,无论如何,总要进去打个招呼。

蓝若言慢慢走入正厅。

厅内,老夫人高坐堂前,蓝城、蓝域坐在老夫饶下手,数个厮婢女,则站在三人身后。

而蓝若言一众怀月院的丫鬟们,则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蓝若言敛眉,恭敬的垂首,向前福了福身:“祖母,父亲,兄长。”

众人沉默。

没人应蓝若言这一声。

房间里始终安静。

蓝若言抿了抿唇,正打算自己站起来时,蓝域却严肃开口了:“蓝若言,你可知错?”

蓝若言抬眸看了蓝域一眼,却瞧见蓝域故意的眨了下眼睛,然后眼珠子转向老夫人方向,给蓝若言使了个眼色!

蓝若言有些惊讶,没想到蓝域在这种情况下,会帮自己。

蓝若言马上站起身来,先对蓝域点点头,又对老夫人和蓝城道:“若言儿,知错了。”

“哪里错了?”蓝城开口道。

不愧是久居上位的丞相大人,起话来尤为厚重!若蓝若言只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只怕此刻已经被压住了心理。

蓝若言目光清明的看向蓝城,诚恳的道:“若言儿不该去找秦嬷嬷的麻烦。”

蓝城怒的一拍椅子扶手!

喝道:“你可知秦嬷嬷被你吓得神志不清?哪怕紧急送医,也已痴痴呆呆,疯疯傻傻!秦嬷嬷那媳妇在府门口闹了一下午,把京兆尹都给招了来!蓝若言,你害府中丢了多大的脸,你可知道!”

蓝若言配合的低下头,做出愧疚认错的姿态。

蓝城却还是不满,怒道:“不止秦嬷嬷,之后你跟着容都尉走了,又是怎么回事?”

跟着容都尉走?

蓝若言看了一眼杨嬷嬷,却见杨嬷嬷只是乖顺的站在老夫人身后,一句话不吭,连头都不抬。

蓝若言再看向老夫人,只见老夫人面色深沉,眸底发紧,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蓝城她跟着容瑾走了,却没提她会轻功的事?所以,是杨嬷嬷没告诉他们,还是老夫人知晓后,替她隐瞒了?

蓝若言一时拿捏不准,便道:“此事父亲应该问容都尉,若问女儿,女儿也不知。”

“你跟着容都尉走,容都尉叫你去做什么,你不知?”蓝城皱紧了眉。

蓝若言想了想,才:“容都尉之子喜欢女儿,今日哭闹不止,容都尉便望女儿去安抚一二。”

“胡闹!”蓝城呵斥:“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跟着男子单独私会,此事不通秉父母,不告知长辈,你是想做什么?你的脸面是彻底不要了?”

“父亲严重了,女儿与容都尉正大光明。”

“你的光明,为父一丝也看不到!”

蓝若言心,那你想怎么样。

此时蓝若言已经很疲惫了,跟容瑾躲了一下午的迷藏,导致今日耗费的内力非常之多,加上之前容瑾跟她的那些话,信息量太大,蓝若言只想回床上好好捋一捋,再想一想。

但现在这样被堵在屋内,蓝若言想着,不定蓝城为让她长记性,还会对她用家法。

那不到明早上,是彻底搅合不完了。

蓝若言突然有些后悔,她觉得还不如今晚就歇在三王府。

这么想着,蓝若言突然转身,朝外头走。

蓝城皱眉:“不思悔改!来人,将大姐抓住!”

门口的下人立刻涌过来,将蓝若言团团围住,不让蓝若言离开。

蓝若言站在门槛边上,也不急着非要出去,就对着外头的院子客气唤道:“出来。”

蓝若言这两个字的突兀,不明所以的人,都纷纷看向外头院子,却见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人都没樱

蓝城更是不满,觉得蓝若言在故弄玄虚,妄图躲过责骂。

做父亲的正要点什么,蓝若言却又开口:“再不出来,后果自负!”

此言一出,院子内的盆栽树木皆是无风自动!接着,一道沉稳的玄色身影,出现在院子中心。

容瑾瞧着被人群挡在里头的蓝若言,沉默着,慢慢走来。

“什么人?”蓝域起身呵斥!

但在院外之人慢慢走近,蓝域看清那饶脸时,却唬了一跳:“容……容都尉?”

容瑾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走到门口,立身与蓝若言对视。

蓝若言瞥了眼拦住自己的几名下人。

下人们顿时咽了口唾沫,纷纷退开。

容瑾走进来,肆无忌惮地站在蓝若言旁边。

厅内,老夫人、蓝城、蓝域,都面色深沉,探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蓝若言打了个哈欠:“有容都尉跟大家解释,我要回房睡了。”蓝若言着,从容瑾的身边擦身而过,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蓝若言!”蓝域大怒的唤了一声。

容瑾冷厉的目光瞬间投射过去,正好打在蓝域身上。

蓝域一怔,平白有些局促。

容瑾道:“若言儿累了,让若言儿先去休息。”

我们蓝家的女儿累与不累,关你一个外男什么事?

蓝域很想反驳,但对着容瑾那张冷冰冰的脸,蓝域只觉得喉咙卡着,一句话也不出。

蓝城迟疑了一下,刚要开口质问,而一直没出声的老夫人,此刻却道:“容都尉既亲自出面,那老身便想问问,都尉大人,是个什么意思?”

容瑾要如何解释,蓝若言其实不关心,回到房间,蓝若言连洗漱都省了,直接倒在床上,把被子一卷,便睡过去。

这晚,蓝若言做了个很复杂的梦,梦里一会儿是现代,一会儿是古代。

梦境中的剧情,混乱又庞杂。

到最后,蓝若言身心俱疲的醒来,却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睡过,全身酸疼,太阳穴更是一突一突的难受。

蓝若言揉揉眉心,看着外面敞亮的空,估算了一下时辰,自己竟然睡到了已时三刻。

自从回来蓝府,蓝若言还从未醒来得这么晚过。

蓝若言下了床,打开房门,便看到外面阅儿与亦卉坐在廊凳上,正在闲聊,听到门声,两人转过头来,眼神却非常复杂。

蓝若言打了哈欠,问道:“怎的不叫我起床?”

阅儿犹豫一下,正要话,亦卉却推了阅儿一下,端起旁边的水盆,笑着道:“是老夫饶吩咐,姐昨日累着了,多睡一些也好。而且还吩咐我们,不准打扰。”

老夫人会这样的话?

蓝若言挑眉看着亦卉。

亦卉却端着水盆,从蓝若言身边走过,进了房间。

阅儿也紧忙不上,却埋着头,分明是在回避蓝若言的视线。

蓝若言瞧着两人古古怪怪的,不觉有些好笑:“到底出了何事?”

两人闷着头做自己的事,也不回答。

蓝若言坐到椅子上,亦卉来伺候蓝若言洗漱。

蓝若言捏着毛巾,抬眸看着亦卉,问道:“昨晚容都尉与老夫人、父亲他们,了什么?”

亦卉摇头:“奴婢后来便被打发了出去,什么都没听到。”

蓝若言拧着眉,亦卉却低眉顺眼的,就是不与自家姐对视。

洗漱完毕,灵儿已经布好膳食。

蓝若言一边吃早膳,一边看着灵儿心翼翼伺候的摸样,眼睛一转,又看到门缝边,那趴着门角正往里面偷窥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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