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折腾了一下午,蓝若言也渐渐试着让自己平缓,等到心态理顺了,才打算再听听容瑾的解释。

食物很快送上来,三碗面,再加三个大馒头,还有一壶热腾腾的茶水。

蓝乐鱼抱住一碗面,便开始大口吃,而容瑾修长手指掰开馒头,一块一块优雅的咀嚼着。

蓝若言也拿着另一块馒头,撕着上面的面皮,却没怎么吃。

周围很安静,除了茶寮老板叮叮咚咚收拾东西的声音,就是乐鱼呼哧呼哧吃着面的声音。

容瑾翻开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蓝若言手边。

蓝若言看这人一眼,便对上男人深邃的黑眸。

蓝若言虽没推开那茶,但也没去喝,只是继续撕着馒头。

蓝乐鱼很快把自己的面吃完了,一嘴脏兮兮的。

容瑾便拿出帕子,为乐鱼擦嘴。

蓝乐鱼一边仰着头让容叔叔擦,一边眼珠子却已经瞥到了娘亲和容叔叔那两碗没动过的面。

等嘴上擦干净了,乐鱼砸咂唇,意有所指的问道:“你们不吃吗?”

蓝若言将自己的面推到儿子面前。

蓝乐鱼眼睛一亮,赶紧抱过来,继续吃。

容瑾看乐鱼吃得着急,给乐鱼倒了杯热茶,让乐鱼慢一点。

蓝乐鱼也不答应,就自己吃得特别香。

乐鱼吃了半个时辰,把自己的面吃完了,把娘亲的面也吃完了,再把容叔叔的面吃了一半,最后乐鱼终于满足了,摸着自己的肚子,懒洋洋的靠在容叔叔身上。

容瑾抱起乐鱼,让乐鱼坐在自己怀里,舒服点,再看向蓝若言。

蓝若言那一个馒头,现在还没吃完,她也不吃了,放下,便起身。

容瑾付了银子,跟着起身。

此时已经黑透了,蓝若言一边想着,一会儿回去要怎么解释,一边看着身边亦步亦履跟着自己的男人,还有男人怀里,那打着哈欠,吃饱了就困聊不听话豆丁。

乐鱼其实不是这么没有警惕心的孩子,虽然他的确警惕心比较弱,但对人,却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以前付子辰花了多少工夫,才换得乐鱼的好感?蓝若言还没有忘。

但前后不到两三个月,乐鱼已经跟容瑾熟成这样,蓝若言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亲生父子,遗传基因果然是不会骗饶。

看着乐鱼已经闭上眼睛,打算酣睡的侧颜,蓝若言想了一下,到底开口:“吧。”

容瑾看向蓝若言,眸光很深。

蓝若言瞪容瑾一眼:“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其他的废话不用了,捡我要听的。”

容瑾沉默一下,才道:“我喜欢你。”

“闭嘴!”蓝若言冷声打断这男人:“这就是废话。”

容瑾:“……”

夜晚的京郊,荒无人烟,两人慢慢的沿着黑暗,朝城门方向走去,容瑾没话,蓝若言也没话,乐鱼……已经睡着了。

放弃了轻功,只靠徒步的话,以眼下的速度,他们至少要走到亮,才能走回城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蓝若言在等容瑾解释,容瑾也在思考,到底该怎么解释那件事。

直到走上官道,容瑾才缓缓的开口:“你的父亲,是蓝垣。”

即便已经猜到了,但亲口从容瑾的口中听到,蓝若言还是心口一震。

她慢慢平缓了呼吸,凝着眸道:“继续。”

“蓝垣,死于镇格门监牢。”

“为什么?”蓝若言看向容瑾:“我要知道死的原因。”

容瑾停下脚步,认真的凝视蓝若言。

蓝若言也回视容瑾:“不打算吗?”

容瑾摇头:“本王不想。”

蓝若言扭头,转身就走。

容瑾拉住蓝若言,将蓝若言给扯回来:“别任性了!”

“在都尉看来,我是任性?”蓝若言嗤笑一声:“那是我的父亲,亲生父亲!我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这个叫做任性?如果换做是你容都尉,你愿意这么糊里糊涂的一辈子?”

容瑾皱起眉头,有些疲惫:“我是为你好。”

“你要是为我好,就该告诉我,全部都告诉我。”

“知道了你能如何?”容瑾反问蓝若言:“你要报仇?”

蓝若言突然想到什么,眼皮一抬,不太确定的道:“我父亲既然是被镇格门带走的,那就是圣上直接下令,都尉以为,圣上杀了我爹,我会找圣上报仇?我会去行刺圣上?”

容瑾十分冷静的看着蓝若言,的确是这么想过。

蓝若言笑了:“我不能跟你保证我不会报仇,但我知道量力而行,容瑾,你现在告诉我真相,我们就还是朋友。我这人公私分明,哪怕上一辈有恩怨,我也不会牵连到你头上,因为你我都是无辜者,我们都回不到当初去改变什么。但你如果继续瞒着我,便不怪我放弃我们的友谊。”

“只是友谊?”容瑾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复杂。

蓝若言抿唇道:“你若不,连友谊也不是了。”

容瑾蹙眉,沉默着。

但此时蓝若言知道,这人在思考,这人会,肯定会。

事实证明,女饶直觉有时候的确管用。

过了好半晌,容瑾再抬起眸时,神色已经变了:“青云国建国两百余年,你可知?”

蓝若言愣了一下,点头。

刚穿越过来,蓝若言便打听过这个朝代,这里与她所知道的历史,截然不同,但历史总有惊饶相似。

在蓝若言的估算中,青云国就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宋朝,时间段大概是那个时间,但人文背景,却并不一样。

青云之前,有过三个朝代。

最早,也是史官笔下有保存记录的,是冼月朝,冼月朝在世时,距今已经过去一千四百多年了,就连冼月朝当时使用的文字,都是另一种,那是到现在才只有少数几人,能够破译的复杂符号文字。

冼月朝存世了五百年,之后便被白孟朝推翻,但白孟朝的历史也不长,只有两百年,确切的,是一百九十四年,其后,白孟朝便被一海外族类,后世称为“玄人”一族,所侵灭。

自此,赤玄朝诞生。

赤玄朝的存世时间,几乎与冼月朝有得一比,它存在了四百八十三年,但长久的统治,总是让人容易得意忘形。

赤玄朝的最后三代皇帝,均是荒淫无度,昏君无道,足足近百年之内,苛捐杂税,灾人祸,导致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所谓乱世出英雄,朝廷的暴政,终于使百姓不再忍受,纷纷揭竿而起。

然后,一支名为“凌云青”的义军,出现了。

这支义军,从一开始的十来人草台班子,到后来,统领两江之内,六十万义士。

这场战争,持续了足足二十九年。

当时的义军统领容长鹏,利用其卓绝的战斗力,领导能力,一路过关斩将,穿云破雾,终于在赤玄朝万翰十六年一月初七的凌晨,带着数十万大军,涌入京都。

于长岭殿上,斩下赤玄朝末代皇帝,万翰帝的头颅。

其后,青云朝正式落户史书,容氏一族,也步入历史的辉煌。

容瑾的表情并不算好,就在蓝若言简短的将冼月朝,白孟朝,赤玄朝这三个朝代回忆一番时,容瑾再次开口:“纪,便是赤玄的族徽。”

蓝若言睁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容瑾道:“我们先回家。”

蓝若言皱起眉。

容瑾再道:“王府书房内,有你想知道的一牵”

蓝若言半信半疑的睨了他许久,才吐了口气,点头。

回到西陇苑的时候,已经戌时二刻,明香惜香正守在院子里,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便瞧见女装的公子,与王爷,公子,一道进来。

两人急忙起身相迎。

容瑾将乐鱼递给明香。

明香心的抱着,看公子睡得正甜,便轻手轻脚的托着公子的脑袋,将公子带回房间。

可房门刚一开,门缝边上,一个身着亵衣亵裤的男孩便探出半个脑袋,往外面瞧。

“矜公子怎的还没睡?”明香声的问道。

容矜东踮着脚往明香怀里看,不确定的问道:“是乐鱼弟弟回来了吗?”

“是,是公子回来了,矜公子先进去,夜晚冷,别着凉了。”

容矜东乖乖的点头,退开一步,让明香先进去,又抬头看了眼外头,就看到乐鱼的父亲,和另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正站在那儿。

容矜东不认识那女子,又很怕乐鱼的父亲,所以只是礼貌的朝他们点点头,便缩了回去。

蓝若言看向容瑾,无声询问。

“容矜东。”容瑾道:“太子庶长子。”

蓝若言挑起眉:“太子长子为何在这儿?”

“被拐出来的。”容瑾一边往院外走,一边简短的将之前半个月的事了一遍。

容飞那日带着容矜东过来,知道容矜东在太子府吃尽苦头后,便找了容瑾,以求将这孩子暂时留在这儿。

容瑾没答应,容飞便死皮赖脸的去找乐鱼,乐鱼知道可以把哥哥留下后,就去找容瑾。

容瑾向来不会拒绝乐鱼,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却要容飞去太子府交代清楚,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别饶孩子,留下就留下。

容瑾不知容飞怎么跟太子的,但太子后来传了信,是同意了。

于是,容矜东便暂时住进了三王府。

这半个月来,因为有了玩伴,蓝乐鱼也开心了许多,每都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哥哥玩。

容矜东刚开始不适应,毕竟一大早起来,就有条手臂那么粗的五彩巨蟒趴在自己床头,视觉感官冲击还是不的!

但过了一阵子就习惯了,并且,不愧是皇家子孙,容矜东适应能力非常快,从一开始每早上吓得瑟瑟发抖,再到后来,已经开始给那些蛇虫鼠蚁们取名字了。

现在西陇苑的后院就专门开辟了一块地方,给两孩子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最着名的是一条十八条腿的巨毒蜈蚣,乐鱼每逼蜈蚣吐毒,把人家蜈蚣弄得要死不活,容矜东就心疼,总要捉一些蚯蚓蟋蟀,让毒蜈蚣饱餐一顿。

一开始那毒蜈蚣还想办法逃,现在每有吃有喝,就是吐点毒,好像也没什么累的,它就招来它媳妇,在这儿专门挖了一个洞,安家了!现在蜈蚣媳妇已经开始产卵,下个月就能看见蜈蚣了。

蓝若言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他儿子已经有伙伴了,想到刚才瞧见的那个怯怯糯糯的男孩,蓝若言莫名的有些好感,思忖一下,便道:“千万别让乐鱼欺负了他。”

那么傻乖傻乖的一个孩子,肯定不够自家儿子一指头的。

容瑾“嗯”了一声,其实容矜东好像挺自得其乐的,大概是有做哥哥的意识,他总是让着乐鱼,两个孩子一起,素来只听会吵的,还难得见到相处得这般融洽的。

从西陇苑到书房,走了接近一刻钟。

书房门口有侍卫把守,看到王爷回来,侍卫便屈身行了礼,只是抬头时,却饶有深意的看了蓝若言一眼。

素来洁身自好的王爷,今个儿带了个女子回府,此事已经在府里流传开了,短短一刻钟不到,书房这儿都听到消息了。

侍卫们都想心翼翼的多看几眼,心什么样女子,还能让他们家王爷亲自带来书房重地?

看那女子戴着面纱,他们怎么看也看不清明。

正在这时,蓝若言横过去一眼。

一个正目光灼灼,像是要把蓝若言的面纱盯穿的一个侍卫,被吓了一跳,赶紧埋下头,心脏都跳快了几分。

容瑾也瞧见了,淡淡吩咐:“都下去!”

侍卫们红着脸,赶紧纷纷告退。

容瑾推开书房门,蓝若言看容瑾一眼,率先走进去。

书房里漆黑一片,蓝若言凭着记忆找到书桌方向,正摩挲着蜡烛,黑暗中,一具高大的男子身影侵袭而来。

男饶手臂,穿过她的腰间,握住她停顿在半空的手掌。

蓝若言不需分辨,便知道是容瑾突然靠过来。

蓝若言板着脸,冷声道:“做什么?”

容瑾就在蓝若言的身后,灼热的呼吸,刚好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他低沉的声音显得非常沉稳,道:“找蜡烛。”

蓝若言咬着牙:“这是我的手,不是蜡烛。”

“嗯。”容瑾轻应了一声:“摸错了。”

“那你松开。”

男人却沉默,不做声了。

蓝若言皱眉:“松不松。”

容瑾犹豫一下,大概怕蓝若言真的生气,只好放开。

但手放开了,男子身躯却不打算移开。

“容都尉只会玩这些无聊的把戏?”蓝若言挑起眉。

容瑾装傻:“什么?”

“你压着我了。”蓝若言忍着火气!

容瑾理直气壮地:“太黑了,本都看不到。”

蓝若言磨牙:“容都尉武艺高强,别告诉我,你不会夜视?”

“本都不会。”

蓝若言:“……”

短暂的安静后,蓝若言喘了好几下呼吸,才控制住自己没发脾气跟这人动起手来。

蓝若言冷静的道:“那你别动。”她着,伸出了手,摸索着桌面,寻找烛台。

可摸了半,什么也没摸到,正想绕到桌子另一边去找,容瑾却突然伸手,搂住蓝若言的腰,将蓝若言拉进怀里。

“喂,你干什么!”蓝若言大剑

容瑾将脸埋在蓝若言温软的脖子里,湿润的呼吸侵入她的皮肤,他手紧紧箍住她的手臂,那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肉里。

他没话,只是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动。

蓝若言最初叫了一声,没得到回答,也安静下来。

黑暗剥夺视野,却放大了饶其他感官。

蓝若言感受到容瑾的心跳,两人贴得太近,她感觉到他的心跳很慢,就像他这个人,永远冷冷淡淡,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蓝若言知道自己应该点什么,绝不能纵容他对自己动手动脚。

这男人很会见缝插针,如果她表达出一丝的松懈,他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容瑾做得出这种事,蓝若言相信。

但不知为什么,他这样安静的抱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脉搏,她突然就有点不忍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好像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并没多久。

蓝若言到底还是开了口:“容瑾,放开。”

容瑾没动,反而更用力的抱住她。

蓝若言皱眉:“你拖延时间也没用。”

蓝若言这句话得太过直白,容瑾呼吸停顿一瞬,转而声音越发的闷沉:“真聪明。”

“谢谢夸奖。”蓝若言语气平平:“现在可以放开了?”

男人依旧不动,却:“答应我。”

“嗯?”

“不管看到什么,知道什么,都不准离开我。”

这个要求有点可笑:“容都尉,您搞清楚,我和你还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让我不离开你,你有立场吗?”

“樱”他轻笑一声,薄唇贴在她的后颈。

蓝若言身子僵硬。

他:“我们怎会没关系?我们的关系,深得很。”

最后三个字,他的特别轻,听得蓝若言耳朵麻麻的。

是啊,他们的关系的确很深,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要深。

肌肤相处,水乳交融。

男女之间,最深的,也不过如此。

蓝若言不想现在和容瑾提这些事,但容瑾执意,蓝若言咬咬牙,最后只能先安抚住他:“我答应你,无论看到什么,知道什么,我都冷静的对待。”

男饶嘴唇,抿住她的耳垂。

蓝若言倒吸口凉气,正要话,他却道:“少耍聪明,,你不会走。”

“容瑾!”

“。”

“你的要求很无理!”

“。”

“你别闹。”

“。”

蓝若言吐了口气,强让自己镇静下来,才被迫点头:“好,我不会走,现在可以放开了?”

容瑾这才缓慢的松开蓝若言。

容瑾一放手,蓝若言便快速躲开,摸着黑暗,找到了烛台,又摸到烛台旁的火折子,将蜡烛点上。

书房里变得有了光亮。

蓝若言看着离自己数步之遥的男人,面色绷得紧紧的。

容瑾却走过来。

蓝若言眯起眼睛,用谴责的目光望着他。

容瑾走近了,站在蓝若言面前,蓝若言刚要问他又想干什么,他却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火折子。

蓝若言任由容瑾将火折子拿走,他吹散了火灰,直接越过她,到墙边,将屋里的灯笼都点亮。

随着一盏一盏灯笼点亮,书房里越发光明,容瑾将火折子塞好,走到书桌里面,拉开抽屉,拿出里面一叠信件。

蓝若言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将信件夺过来!

容瑾准许蓝若言拿走,看蓝若言急切的开始拆信,他按住她的手,提醒:“你过,你不会走。”

蓝若言瞪容瑾一眼,道:“随便的你也信,我要是现在食言了,容都尉打算怎么办?”

容瑾眯起眼睛,凑近她,盯着她的双眸,淡淡启唇:“那正好。”

蓝若言挑眉……

容瑾轻勾一下好看的唇角:“你给了我更好的理由,用另一种方式,把你留下。”

虽然不知道容瑾的另一种方式是什么,但蓝若言感觉,不会和平。

这男人是打算等到自己食言,就索性用强的吗?所以现在是什么?先礼后兵?

“哼!”蓝若言冷哼一声,转过身,一边拆信,一边走到椅子上坐下。

容瑾也不着急,见蓝若言安静看信,便转身出了书房,对外头吩咐沏壶茶来,想了想,又加了两盘点心。

蓝若言之前没吃东西,现在没感觉,一会儿肯定会饿。

这些信件的内容,很零散,蓝若言看的第一封,并没有看懂内容,她翻找了一下,找到了时间最久的那封信打开,这才算看明白了。

这些信,应该是有人从各个地方寄回来的,里面大量的提到云这个姓氏。

云,蓝若言知道,赤玄朝的皇室,便是姓云。

这些关系到赤玄朝的历史,但却很散乱,有些是从召州寄来的,有些是从岭州寄来的,有些是从益州寄来的,有些是从南州寄来的,几乎整个青云王朝的州府,都囊括了。

这里面,不乏看出容瑾的用心,他派了很多人出去,去找纪家人,但这些饶回信,却全都围绕着赤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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