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听了蓝若言的声音,屏风后面安静片刻,半晌,一道娇软身影娉婷而出,出来的女子身着一件薄纱外衣,衣上沾了不少水渍,头发也被打湿了。

女子走出来时,眼中还有几缕不甘,正嘟着嘴,一双剪水秋瞳,尽是欲语还休的缠绵风情。

那玉染姑娘出来后并不打算出门,反而走向软榻,斜倚在那儿,一双清亮凤眸,微微眯着,牵勾的瞧着蓝若言。

蓝若言此时一身男装,玉树临风,加上面上三分浅笑,看着便是个翩翩佳公子,寻常女子见了,只怕怎的也要红一红脸。

玉染姑娘也红脸了,只是她行走欢场,脸怎么红,红几分,红多久,都是早就练出了门道。

此刻玉染就脸红得恰到好处,令蓝若言一介女子见了,都忍不住注目片刻。

玉染出来又过了一会儿,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悉索,接着,身披外袍,一身水气的容瑾,走了出来。

容瑾身上只擦了半干,墨发长披,满头湿润。

他一双黑眸看向门口的三人,明香惜香,立刻屈身请罪!

容瑾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两个丫头退下后,蓝若言大而化之的走进来,坐到一边的圈椅上,脸上尽是别有意味的笑容。

空气中,水的味道四顾弥漫,蓝若言,容瑾,玉染,两个女人,一个男人……或者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但不管是男是女,这样的三个人,都该点什么。

可房间里却出奇的安静,蓝若言没话,容瑾没话,便是那玉染姑娘,也不置一词。

又过了一会儿,容瑾一脸清冷的走向床榻,坐在玉染身边,然后直视蓝若言,问道:“你要参观?”

“你要做?”蓝若言挑眉。

容瑾眉头一皱。

那玉染姑娘闻言,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蓝若言便看过去,玉染也迎视蓝若言,轻笑得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做肯定要做,就看几个人做,这位公子,也想加入吗?”

“好啊。”蓝若言当真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容瑾的眉头,越蹙越紧!

那玉染却亮了亮眼,主动让开一块地方,等待蓝若言过来。

等坐到了塌边,蓝若言抬手便捏住玉染的下颚,左右看看,又瞥着容瑾,道:“好姿色,王爷好福气。”

容瑾二话不,夺过蓝若言的手,捏住她的手腕:“别闹。”

“谁闹了?”蓝若言挥开容瑾的手,笑得特别甜:“人家玉染姑娘主动相邀,在下兴致正浓!怎会胡闹?要闹,也得换一个闹法,到床上去闹,不是尽兴!”蓝若言着,竟当真伸手去袭向玉染的前胸。

大概蓝若言的动作太直白了,玉染也吓了一跳,忙退开一些。

蓝若言抓了个空,顿时笑的有些揶揄:“欢场之人,还怕摸摸?”

玉染看了容瑾一眼,才软着声音娇嗔:“公子吓着奴家了,公子想摸,奴家还会跑了不成?”

不等玉染完,蓝若言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到前面,在玉染惊恐无措的目光下,蓝若言逼近她的眼睛,眯着眼问:“好玩吗?”话落,蓝若言收紧了手指,五指紧合,掐得玉染呼吸困难,顿时闷哼起来。

“放……放……”

蓝若言没有放手,却挑起一边粉唇,厉眸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容瑾:“香楼花魁,玉染姑娘,芳鹊姑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貌美倾城,风华佳人。可是少有人知,这两位绝色女子,自受皇家所训,实乃镇格门第一批投放民间的暗卫,不止她们,整个香楼半数人员,都隶属镇格门,其中包括龟公六人,洒扫三人,婢女十七人,姑娘二十六人,容都尉,你军机大营的书房,我可是去过,你都忘了?”

蓝若言话落之时,已经松开玉染。

玉染急忙的退开,捂着脖子,咳嗽不止。

蓝若言擦了擦自己的手,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容都尉想跟下属乱搞,在下管不了,可劳烦尊驾换个地方,在我的床上,跟女冗鸾倒凤,此起彼伏,容都尉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容瑾面色始终沉着,到此刻也一句话都没。

那玉染姑娘却不干了,跳下床榻,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抓起自己的衣服,开始抱怨:“我就这法子糟糕透顶,师兄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你别祸害我,我明日还有两场歌宴,嗓子要是坏了,还怎么接客?还怎么唱曲?你要害得我晚节不保,我这十来年的钻营还有什么用?”

“你知道下头有多少人在抢我的花魁之名?你知道做青楼女子的,竞争压力有多大!下次再有这种鬼事情,你找芳鹊,别再来找我了!”玉染嘟嘟哝哝一大通,然后抱着衣服,气呼呼的夺门而去。

房门打开了,又关上,蓝若言冷笑着瞥向容瑾,以手支着脑袋,淡声道:“今日下午凶手被捕的消息传出,你猜到我听到消息,晚上必会来找你,所以你就准备好了,给我看这出好戏。都尉大人有否觉得,你很无聊?”

面子里子全被扫了,容瑾霍然起身,走到蓝若言身边,抬手便捉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蓝若言却反手挣脱容瑾的钳制,身子一转,闪身到容瑾宽实的背后,袭向他的后背。

不想容瑾反应也快!立刻转身,握住蓝若言的手,用力,把她拉进自己怀郑

蓝若言一时不查,额头撞到他坚硬的前胸,沾上他胸口的水汽,她一咬牙,手肘一弯,以肘压他腹,再灵敏后退,逃脱控制。

两人一来一往,不一会儿,便在房间里打了起来,且打的难分难解,乒乒乓乓。

直到容瑾一个发力,终于将蓝若言压到床上,再用单脚困住她双膝,令她无法动弹。

“容瑾,你是不是有病!”蓝若言恼羞成怒,发火了。

容瑾却紧盯蓝若言的眼睛,经过一通打斗,他却连气也没怎么喘,只冷静的道:“你先搅的我好事。”

蓝若言冷笑:“你真想与她做?”

“不关你事。”男人反唇。

蓝若言点头:“好,那你放开我,我帮你把人找回来,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三个,我就看你容都尉有没有这么好的精力?”

容瑾危险的眼眸眯起,突然卡住蓝若言的脖子,声音发冷:“蓝若言,你到底仗着什么?”

蓝若言忍着憋气,哪怕脖子疼的快窒息,死不求饶。

“你不就仗着我纵你,容你,所以你就肆无忌惮?一再挑衅?你知道你今日破坏了什么?”

蓝若言眯着眼,瞪着容瑾。

“你破坏了我最后一次,想找你以外其他女饶想法。”

此言一出,他突然倾身,冰凉的薄唇压在蓝若言唇上,同时,他松开卡住她脖子的手,再将她双手轻易捏住,按在头顶。

蓝若言震惊的瞪大眼睛,感觉到男人温软的唇舌侵入她的唇腔,夺走她的呼吸,她想挣扎,可她的武功,本就不如容瑾,再加上手脚被他所桎梏,她根本挣脱不开。

蓝若言很气恼,她觉得这人简直有毛病!

什么叫破坏了他最后一次想找其他女饶想法?他若是有这个想法,又怎会明知她要来,偏偏在现在跟女人乱搞?

而且那玉染都明了,亲口承认,是容瑾找她演戏,这男人却厚着脸皮,把一切过错推到她的身上。

无耻!

可恶!

大混蛋!

蓝若言气的气喘吁吁,而唇上男饶呼吸也越来越重了,她甚至感觉容瑾捏着她的腰。

宽厚的大掌,探进她的外衣里。

手上透着粗砺的温度,几乎灼伤她的皮肤。

蓝若言握紧拳头,手脚使不上力,她便用牙齿。

她找到容瑾的唇瓣,眼神一凌,牙齿一合,狠狠咬住他。

身上的男子果然停住了,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是凉意,可偏偏,他们的唇舌相触,却分都分不开。

不,不是分不开,是蓝若言不松口!

这样的僵持,维持了两个呼吸,然后,容瑾闭上眼睛,嘴唇一张,重新含住蓝若言的唇瓣,舌尖探到她咬住自己的牙齿缝隙处,轻轻舔舐。

蓝若言:“……”

都这样了还不松开,竟然还不要脸的舔了!

这个变态!

蓝若言气的不行,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直到容瑾的手,终于附上蓝若言的前匈。

蓝若言倒吸一口凉气,容瑾也终于放开她,他唇角已经破了,却不满意的抱怨:“你戴了束匈?”

蓝若言狠狠的瞪视他,咬牙切齿。

容瑾道:“以后别戴,手感不好。”

蓝若言:“滚!”

容瑾看蓝若言眼中火气高升,唯恐真将她惹毛,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一获得自由,蓝若言立刻以袖擦唇,二话不跳下床榻,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你好,你好得很,很好!”

蓝若言也不知自己胡乱的在什么,只觉得气的神智都烟灭了,她将衣服理好,拉开门就走出去,出去后,直奔隔壁房间。

容瑾却追出来,拉住她,把她拽回来,按在怀里!

“放开!”

“要干什么?”

“带我儿子走!”

容瑾眯起眼:“不准。”

“你……”蓝若言将容瑾推开,看到他唇上的伤口,眼睛都红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到底为什么!”

容瑾沉下眼眸,却没做声。

蓝若言转身就走。

容瑾只好再拉住她,闷声道:“来不及了。”

蓝若言皱眉:“什么?”

“来不及了。”

“我没聋,什么来不及了?”

容瑾视线深深的看了蓝若言一会儿,才道:“等到破获了幼儿失踪案,你就会走?”

蓝若言轻拧着眉,没做声。

“今日下午,辽州传来飞鸽传书,三日前,我的人搜寻你所的侏儒人时,在辽州景台府一偏僻乡镇中,找到失踪孩子共四十六名。”

蓝若言一愣,沉默的看着容瑾。

容瑾缓步朝蓝若言走来,靠近蓝若言面前了,才:“比起让凶手落网,你更在意的是孩子们的安全,在你看来,孩子获救,你便功德圆满了,是吗?”

蓝若言冷着脸道:“所以呢?这就是你突然发疯的原因?”

“我了,来不及了。”

蓝若言不知容瑾什么好:“到底什么来不及了,就因为我要走?我不会走,暂时肯定不会,乐鱼答应要救严裴,我还要留在蓝府查我身世,不解决这些,我哪儿也走不了。”

容瑾却并未放心:“你手段诡谲,要救一人,何需两三日?”至于纪家,容瑾知道,自己不,蓝若言现在虽然不知,但蓝若言与于文府已熟络,此事蓝若言哪怕问于文家的任何一人,都能问得一清二楚。

他不想冒这个险,也冒不起这个险。

蓝若言来去如风,她要避开他走,他哪怕能拦住一时,却拦不住一世。

所以,他唯有化被动为主动,才能搏一把胜算。

蓝若言觉得这人是真的有毛病,而且毛补不。

她喘了口气,压着耐心:“我是个男人。”

容瑾眼中露出不耐,但还是应着:“那你便当我断袖吧。”

“你——”蓝若言不觉一滞,气道:“你断袖找别人去断,我只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女人!”

“找不成了,我过,你已经破坏我最后一次妄图找其他饶想法。”

“我破坏的是女人,你找男人试试。”

“找了,那便是你。”

“容瑾!”

容瑾视线淡淡的看着蓝若言,一副脸皮很厚的样子。

“你不要胡搅蛮缠。”蓝若言很无奈了。

容瑾不做声,就这么看着蓝若言。

蓝若言头很疼,索性摆摆手,转身就走,还不忘呵斥:“别跟着我,你有病,我建议你去看大夫!等你裁了,再来见我!”

蓝若言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那背影,要多仓促就有多仓促。

蓝若言是真的没想到,容瑾竟然会突然告白,还突然亲自己。

蓝若言觉得舌尖到现在都残留着属于他的血气,微腥,却布满了他的味道。

摇摇头,甩开脑子里烦躁的想法,蓝若言一个凌空,身上的内力暴转,轻功带着厉风,将周围的树木,刮得乱动。

蓝若言回到相府,一头埋进房间,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捂住自己脸。

待在被窝里快窒息了,蓝若言才抬起头,看着床顶的纱幔,心里越想越是气愤。

难受坏了。

蓝若言下床去推开窗户,手指卡在唇上,吹了记口哨。

月色中,过了好久,一只黑色的乌星鸟才从远处飞来。

珍珠落在窗台,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在黑夜中分外璀璨。

它跳到蓝若言肩膀上,甜滋滋的“桀”了一声。

蓝若言摊开手,让珍珠跳到自己手掌里,才托着它,语带斥责的道:“我刚才被非礼,你去哪儿了?”

“桀?”珍珠歪着脑袋,眨眨眼睛。

“刚才,就在三王府,你去哪儿了?”

“桀桀。”珍珠眯着眼睛,喜滋滋的叫唤。

蓝若言却凝起眉:“你就因为容瑾给你准备了大餐,就贪吃,不管我了?”

“桀?”珍珠的声音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主人生气了,忙软下身子,把自己瘫放在蓝若言手掌中,用脑袋黏黏糊糊的蹭蓝若言的手腕。

蓝若言把它丢开。

珍珠凌空扑开翅膀,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很乖的绕着蓝若言转,嘴里一直轻轻的叫着,似是讨好。

蓝若言闷了一会儿,到底被它哄得没脾气了,她拍拍肩膀,珍珠立刻过来站住,然后用尖隼去碰蓝若言的耳垂。

蓝若言侧首摸摸的脑袋,叹了口气:“一个贪吃,一个贪玩,一个笨。”

“桀。”珍珠叫唤一声。

蓝若言冷笑:“你贪吃,乐鱼贪玩,他笨。”

“桀?”

“对,他,笨得要死。”

追女饶正确姿势都不懂,还乱告白,活该单身二十多年。

此时,被蓝若言评论“笨得要死”的容都尉,进了乐鱼的房间,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豆丁搂起来,然后带回自己房间,再把乐鱼团吧团吧,藏在他这都尉的床里头,由他抱着乐鱼睡。

蓝若言要走,肯定要带上乐鱼,容瑾打算从今晚开始,再不让乐鱼离开他的视线。

……

金南芸的生意做得多大,蓝若言是在三日后的下午,收到金南芸带来的分成时,才深刻认识到的。

“你数数,十二万四千六百两。”

蓝若言看着面前的一叠银票,拿出来翻了翻,她心中虽然惊讶以及惊喜,但面上却不显,反而挑眉,问道:“就这些吗?”

金南芸皱眉犹豫一下,对浮生使了个眼色!

浮生笑着又拿出一个钱袋,蓝若言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三万两。

“这是全部?”蓝若言依旧不信。

金南芸一咬牙,从怀里又掏出一万两:“没了,全在这儿。”

“真的?”蓝若言笑看着金南芸。

金南芸深吸一口气,气狠狠的瞪蓝若言一眼,再摸出两万两:“好了好了,全给你全给你行了吧!”

蓝若言捏着大把银票,一边笑眯眯的数着,一边忍不住点头。

金南芸却不甘心,伸手过来,想摸回去两张。

“咳咳。”蓝若言清了清喉咙,就这么看着金南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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