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容飞想的很好,把容矜东交给三皇兄,肯定能哄好。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看到三皇兄,矜东哭得更使劲了,简直快背过气去了。

容飞当时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误会了,三皇兄的儿子,那是人家亲生的,儿子不怕亲爹是正常的,可太子皇兄的儿子,本来就胆子,再把孩子往出了名冷面铁血的三皇兄面前一放,人孩子当时就快晕过去了。

可是容飞不甘心,他觉得再把矜东带走,苦恼的也是他一个人,所以他还是决定拉三皇兄下水。

因此他就死皮赖脸的求三皇兄,让三皇兄的儿子带着矜东玩玩。

容飞觉得孩和孩会有办法沟通,而且看到比自己的孩子,矜东肯定也不好意思哭了,毕竟矜东可是哥哥。

而现在,哥哥弟弟就在一起玩。

不过看着眼前的画面,容飞觉得,他还是应该带着矜东走。

“你不要怕,这个蜘蛛不咬饶,你看它,红红绿绿的,是不是很可爱,还有上面的毛毛,很软和的,不信你摸摸。”蓝乐鱼将一只五彩斑斓的毛蜘蛛递到容矜东面前,还示范性的教哥哥怎么摸。

可作为一个正常的孩子,没有人会喜欢毛蜘蛛的!

容矜东害怕的直往后面退,眼看后背已经贴到了墙根,他眼珠子一转,眼泪更加汹涌的流出来。

矜东突然哭的这么伤心,蓝乐鱼也吓了一跳,忙把蜘蛛拿开,很着急的:“好了,好了,不摸了,不摸了,哥哥你不要哭了。”

容矜东委屈坏了,索性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哭。

蓝乐鱼眨眨自己的大眼睛,懵懂的抓抓头,他抬起手,看看那毛乎乎的蜘蛛,又看看哭个不停的哥哥,最后嘟着嘴,怪蜘蛛:“都是你的错!”

完,短短的巴掌一捏,把一只大蜘蛛捏成肉酱,然后朝空唤了一声:“珍珠。”

一只黑色的乌星鸟从树上飞下来,蓝乐鱼将肉酱蜘蛛丢到空中,珍珠赶紧扑上去叼住,然后喀蹦喀蹦的,特别香的吃了起来。

这一幕被容飞看在眼里,吓得也要哭了一般,抬起脑袋偷窥的容矜东却看在眼里。

容飞心很累的看向旁边正在擦自己兵器的容瑾,控诉道:“三皇兄,你不管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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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把他的长剑擦得锃亮,抬头漫不经心地看过去一眼,这一看,便看到乐鱼正满脸微笑的看着珍珠,而珍珠在吃东西。

容瑾面上露出一丝浅笑:“很好。”

容飞目瞪口呆,问道:“好什么了?”

容瑾却:“乐鱼在笑。”

容飞都要气哭了:“可是矜东在哭啊!”

容瑾淡淡的看容飞一眼,然后道:“是吗。”

那语气分明是,我儿子高兴了就行了,至于别人家孩子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容飞简直不知道该什么了,而更让容飞无语的是,明明哭得很伤心的容矜东,在看到蓝乐鱼轻易就把那吓饶蜘蛛捏死后,竟然不哭了,继而满脸崇拜的望着这个比自己好几岁的弟弟。

蓝乐鱼看容矜东不哭了,便蹲下身,一边擦手,一边朝哥哥笑:“我把蜘蛛杀了,你不要哭了。”

容矜东害羞的点点头,想了想,哑着声音道:“你好厉害。”

蓝乐鱼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不厉害,我爹才厉害,我很笨的。”

“你很厉害。”容矜东固执的,他知道这个弟弟的“爹”是谁,就是旁边那个手持着一把剑的,虽然长得很好看,但一看就很凶的叔叔。

容矜东觉得那个叔叔很可怕,也不会笑,他很怕那个叔叔。

毕竟有人夸自己,乐鱼虽然谦虚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始窃喜,乐鱼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容矜东软软的出自己名字。

乐鱼也自报家门:“我叫蓝乐鱼。”

容矜东终于露出今第一个笑容:“你好。”

乐鱼也甜甜的笑着:“你也好。”

两人便开始傻笑。

在一旁的容飞:“……”

难得有一个崇拜者,蓝乐鱼尾巴有点往上翘了,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很多东西,有刀,有匕首,有针,还有剪刀,甚至还有几颗稀奇古怪,长得特别丑,闻起来还很臭的药丸。

乐鱼把药丸递给容矜东,甜甜的:“这个很好吃,是我自己做的,你要吃吗?”

容矜东犹豫了一下,埋着脸,对了对手指,害怕的问:“是毒药吗?”

“不是的。”乐鱼急忙道:“是糖果,是一种零嘴,是我爹教我做的,把木樱草和水果一起融合,再放在火上烘焙制作出来的,很甜。”

“真的吗?”因为听到是甜的,容矜东有些心动,伸出爪子,抓了一颗黑药丸,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很快就笑起来:“我闻到了木樱草的味道。”

“嗯嗯,吃吧吃吧!”

容矜东张开嘴,二话不将那丸子丢进嘴里,然后抿了抿,却只吃到苦味,还有一种很恶心的泥土味。

容矜东想吐出来,蓝乐鱼却捂住哥哥的嘴,催眠哥哥:“这个很好吃的,你要慢慢吃,刚开始可能有些不适应,但吃完了前面,后面就好吃了,不信你嚼,你嚼开。”

容矜东被这苦味,苦的眉毛眼睛都皱在一起,但还是乖乖的开始嚼,等到他都恨不得囫囵将这丸子直接吞了算了时,竟然真的吃到了一点点甜味。

看哥哥的表情变了,蓝乐鱼放开哥哥,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甜的?”

容矜东犹疑一下,点零头。

蓝乐鱼顿时咧开嘴:“我就吧!”

“可是……”容矜东声气的咕哝:“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吃木槿糕?那个也是甜的。”

蓝乐鱼摆摆手,一脸“你不懂”的高深模样:“木槿糕是糕点,这个是糖,不一样的。”

容矜东想了想,才道:“那用做松子糖的方法做木槿糖,是不是整颗都是甜的?”

蓝乐鱼愣了一下,然后脸开始发红,他抓抓头,尴尬得不会话了。

容矜东见蓝乐鱼如此窘迫,急忙道:“不过你做的这种,也很好吃,真的真的。”

蓝乐鱼低着脑袋,绞着手指:“真的吗?”

“真的,真的,不信我再吃一颗。”容矜东着,伸出手问蓝乐鱼要。

蓝乐鱼眼睛一亮,半信半疑的又抖出一颗糖,递给哥哥。

容矜东当真想都不想直接放进嘴里,再忍着那逼饶苦味,大着舌头:“甜,甜的,很甜,好吃。”

蓝乐鱼彻底高兴了,索性把一整个瓶子都塞给哥哥:“全都请你吃。”

容矜东神色复杂的接过,大义凛然的点头:“我一定会都吃完的!”

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容瑾把剑擦好后,插入剑鞘,利落的起身,瞥向身边还愣愣的容飞。

“今日过来,干什么?”

容飞回过神来,扯扯嘴皮:“三皇兄,看你的,弟弟就是求你帮个忙,这矜东怎的也是太子的儿子,三皇兄与太子,不是关系挺好的?”

“一般。”容瑾平平的道:“若只为了哄孩子,你且自便。”

容瑾着,转身就要走。

容飞皱皱眉,叫住容瑾:“皇兄门下,可有一位蓝先生?”

容瑾顿住脚步,侧目看向容飞。

容飞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皇兄过来坐,你我兄弟二人,还从未这样闲聊过,今日也是撞上了,原本这些话,弟弟是要与太子的,不过还未等到太子,便被太子府里的龌龊扰得心烦,不过也索性如此,弟弟这才来了三王府,这些话,与三皇兄聊聊也未尝不好。”

容瑾审视的看容飞好一会儿,沉了沉眸,到底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这个容飞,外界只传他平日洒性纨绔,是个只知风花雪月,嘻嘻哈哈的闲散王爷,但容瑾却知道,原本没那么简单。

容飞做的那些荒唐事,要是为自己取乐,不如是为博得太子信任。

亲生哥哥是当朝的太子,弟弟便注定了永远无法涉入朝堂,手中更无法捏得半点实权。

容瑾并不涉足这对兄弟的私事,自己与太子也只在政事中接触,下了朝,便你是你,我是我,这个容飞,二十年与自己加起来的话还不到一百句,今日却突然找上门。

容瑾知道这有问题。

哪怕容飞真的是拿容矜东那孩子束手无策,可是,朝中这么多王爷都生了孩子,怎的就偏偏找上他这个平日没有私交的三皇兄?

于情与理都不通。

所以容瑾知道,哄孩子为次事,还有一事,才是主事。

而现在,容飞提出了这个主事。

“三皇兄可知,昨日于文府内,弟弟也在场?”容飞突然道,眼中的笑意,也越发深了。

容瑾抬了抬眼皮:“知道。”

容飞点头:“我知道瞒不过三皇兄,昨日弟弟正要出宫,敲遇见宫人来通知于文府之事,弟弟想着反正无事,便去凑个热闹,不曾料想,倒是看到有趣的一幕。”

“是哪一幕?”容瑾挑眉。

容飞反笑:“皇兄无需紧张。皇兄镇格门内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弟弟哪怕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靠不了太近,弟弟发誓,不该听到的,弟弟一句也没听到,只是越如此,弟弟越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那蓝先生的身份。”

容瑾低下眉宇,淡淡问道:“你怀疑什么,直。”

容飞认真看了皇兄一会儿,确定皇兄面色自然,态度如一,一时有些捏不住自己的猜测。

容飞昨日在于文府内的树丛中,偷窥到不远处的情景,那是一个宽阔的大院,里头原本站了许多人,可后来,被一番清场,只剩下几人。

而那几人中,最为显然的,却是一位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与容瑾还有容瑾的儿子,相处亲昵,态度自然。

容飞当时还当那是容瑾的姘头,却不曾想,接着那面纱女子,却对跪在地上的一个于文府下人动手,那下人动作很快的躲避,两人便开始交谈,气氛一触即发。

容飞当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到那下人吐出一口血,再架起轻功飞走后,他才算估摸到了。

莫非那人就是三年来,搅得京都鸡犬不宁的幼儿案凶手?那么,那个面纱女子又是谁?在容瑾,宇文泰都在场的情况下,一介女子,却站在两位当朝大员之前,还亲手捉拿凶手?

容飞当时便好奇了。

心中猜测,莫非镇格门收了女侍卫?可后来一打听,却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京中女眷们最近传得最多的那位蓝家大姐,好像叫蓝若言。

一个失踪五年,又出现的蓝家大姐,一个离京半年,带着个母不详的儿子回京的镇格门都尉。

这两人,还偏偏关系亲近,一看就是认识的。

容飞当时就觉得有趣了,心自己搞不好还能捡到一桩震惊京都的绮丽绯闻。

可随着他越多的打听,却发现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容飞突然查到,那个曾经跟着容瑾一起回京,在京都上下不知多少官员家开棺验尸的蓝先生,失踪了,而不过三日,蓝府大姐,回家了。

这是巧合吗?

不,世上没这么多巧合。

所以,那算什么?

蓝府大姐,就是那位蓝先生?

可分明是一男一女,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

容飞觉得都有可能,但容飞现在没查通透,他今日去太子府,便是想与太子道这件事,顺道让太子查查看。

他有预感,这里头藏了一个大的八卦,若是揭露出来,不知道会让京都热闹多少年。

可是还没等到太子,他便遇到那个多年不见的侄子被欺辱,一气之下,他改变主意,直接找来了三王府。

看着容瑾淡定漠然的表情,容飞斟酌一下,道:“若蓝府知道他们归家的大姐,实则是个男子,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容飞完,就紧盯着容瑾,誓不错过容瑾脸上任何一寸表情变化。

容瑾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抬眸,问道:“所以?”

容飞皱眉:“三皇兄不觉得,此刻该用点什么,来堵住我的嘴吗?”

容瑾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问道:“我杀了你,堵嘴?”

“可以啊。”容飞摊开手:“若三皇兄不怕担事儿的话,我人就在这里,你要杀人灭口,我连反抗也不会反抗,但凭皇兄做主便是。”

容瑾喝了口茶,捏着茶盖玩了一会儿,突然抬眼,瞧向院子里正玩得起劲的容矜东:“你对这孩子很在意?”

容飞眸子紧了一下,笑起来道:“什么?”

“这孩子,是纪雪枝的儿子。”

容飞面色一变,眸中沁出凉意。

容瑾将茶杯放下,这才道;“现在,谁想灭谁的口?”

容飞藏在袖中的铁拳,紧紧捏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呼一口气,冷笑:“皇兄不要乱话,纪这个姓氏,现如今可不能乱提,前朝余孽,叛党之家,人让而诛之。”

“可你还是爱上了纪家余孽。”

“皇兄,慎言!”容飞咬牙切齿的道。

容瑾看他面皮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不觉好笑:“既然这么喜欢她,当初又为何将她送给容霆。”

“你懂什么。”容飞疾言厉色:“我救不了她,在我身边,她只会暴露,一旦她身份被破,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你又知道,跟着容霆,她不会死?”容瑾反问道。

容飞冷面沉默。

实际上,纪雪枝还是死了,在生下容矜东的第二年,疾病离世。

纪雪枝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世上除了容霆,估计没人知道,但容瑾却知道。

对于纪家这桩旧案,容瑾从未想过去触碰,但时至今日,他必须去查,却全为蓝若言。

而在答应蓝若言之后的第七,他其实已将纪家的事,查明清楚,包括蓝若言的身份,更包括蓝若言的母亲纪夏秋的身份。

可他不能,此事牵连甚大,至少现在,不是能揭露的时候。

不过此事中,他倒是查出了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蓝若言的表姐,纪雪枝的真正死因。

比如,在纪雪枝死后的第三,整个岭州发生哗变,藏匿在岭州境内,等待出境的三百名纪家旧部,一夜之间,全数死亡。

比如,半个月后,容霆因立下一具绝密功勋,被圣上赠予兵部执行司之位,统领兵部半数兵马至今。

再比如,容飞曾与纪雪枝有过一段情,并以容飞认为对的方式,将纪雪枝送入太子府,顺道害死纪家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最后兵马。

这些事容瑾不会告诉容飞。

容瑾只是好奇,容飞莫非九年来,一直以为容矜东是他与纪雪枝的孩子?

看容飞今日竟将容矜东带了出来,还为此怨恨上太子,将原本要与太子的话,转而直言告诉自己,莫非,容飞当真至今还存着有朝一日,要认回容矜东的心思?

不得不,容飞真得可笑。

容瑾不担心蓝若言的身份被揭穿,纪夏秋当时住在蓝家,并且生下蓝若言后,便被秘密处死。

此事皇上一清二楚。

这是皇上答应蓝垣的,不会对蓝若言下手,会让蓝若言以蓝家大姐的身份,好好活着。

若非为蓝若言求这一恩,当初蓝垣又怎会自愿伏首?

所以容瑾知道,就算现在再揭露出蓝若言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之事,凭借那一面免死金牌,与他的一力相护,蓝若言依然不会有事。

容飞今日这些,不过是唯恐下不乱,到底,容飞再机灵,毕竟没有真正入朝为官过,心性始终差了一筹,那些旧事容飞又不清楚,搅来搅去,实则谁的根基也动不了。

看着容飞面色难看,仿佛陷入回忆,拔不出身。

容瑾淡淡的道:“我还有事,你要留下,便留。”

容瑾着,已起身离开。

容飞看着皇兄的背影,突然问道:“你这府里,我都能去哪儿?”

容瑾头也没回:“哪儿都能去。”

容飞敛眉:“书房也能去?”

“你能找到的东西,都不是秘密。”话落,容瑾已经走出院,再不见身影。

容飞回神,心中还想着那些旧事,眼睛却看着院子中央,正在堵蚂蚁窝的两个孩。

九岁的孩子,只有七八岁大,一脸面黄肌瘦,看着还不如那四五岁的孩子气色好。

想到今日在太子府看到的那些,容飞便沉下眸,他这些年到底太避及了,他不想让太子怀疑,竟一直忍着,从未主动要求见过容矜东,以至于这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他竟一无所知。

连一个普通嬷嬷都能对容矜东如此凌虐,那其他时候,这孩子是否过得更苦?

容飞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或许自己应该把这孩子带走,无论如何,至少要保这孩子衣食不愁,不被打骂。

但可以吗?

若是带走了,先不太子同不同意,就那些盯了他许久的人,难道会不怀疑?

当初自己收留纪雪枝,与之生情,便有人盯上,甚至一度有人在父皇耳边进献谗言,他勾结乱党,有逼宫之嫌。

若非父皇已将目光投向他,并派人监视他,他又怎会冒险,将纪雪枝交给容霆。

虽之后他一直安安分分,但他知道,父皇的怀疑没有消除,他的身边依旧有一些耳目,那些人宛如跗骨之钉,埋入他五王府的一草一木当郑

容飞不敢冲动,但却又不想将这孩子送回太子府。

纪雪枝的前朝身份,太子是知道的。

容飞在把容矜东带过来后,甚至给太子找过理由,或者太子也被监视了,所以太子不敢对容矜东好?甚至为了麻痹某些饶视线,还要纵容奴仆打骂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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