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丫鬟很为难的站在那里没动,于文敏馨再次看了蓝若言一眼,对那丫鬟挥手:“按照蓝姐的话传便是。”

那丫鬟只得再次离开。

连着两边人都来请人,于文敏馨到底有些在意了,便问:“姐姐是在躲避什么吗?”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于文敏馨偏偏有了这种感觉。

却不想,蓝若言也没否认,只是端着书笑了一下,淡淡的道:“我是真的乏了,今日发生太多事了。”

这么也是,于文敏馨看蓝若言不打算再,也只得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于文敏馨不知道蓝若言想干什么,她也不会真的以为,蓝若言要留在自己房间里,就真的是留在这里。

而果然,不出所料,刚过了晚膳时辰,戌时不到,蓝若言让于文敏馨遣退了丫鬟们,便悄悄爬墙走了。

是爬墙,当真爬上了墙!

尽管蓝若言动作敏锐,手掌扣着墙壁岩石,两三下就攀上墙头,再跳到另一端,但于文敏馨还是很不可思议,一个丞相府的千金,一个闺阁里的姐,竟然用这种方式偷走?

于文敏馨突然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答应若言儿姐姐?若言儿姐姐以前可是有偷跑前科的,要是这次也是打算偷跑怎么办?

于文敏馨惴惴不安,回到屋子,也不敢立刻将丫鬟们叫进来,只磨磨蹭蹭,又过了半个时辰,发现若言儿姐姐还没回来,这才忧心忡忡的把床榻的帘子放下,用被子,在床内做出一个仿佛有人睡在床上的剪影,再把丫鬟们叫进来。

等到洗漱收拾完毕,于文敏馨也上了床,抱着软软的枕头,却怎么也睡不着。

亥时一刻,郊外农田。

蓝若言一身白衣男装,瞧着那头被惊动的乡民正七嘴八舌的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不觉撇嘴,看向身边的俊美男人:“你确定,这么大张旗鼓的没问题?”

蓝若言的身边,一身玄黑外袍的男子长身玉立,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双漆黑的眼睛,穿过夜幕,袭向农田对面。

那里,身穿镇格门侍卫服的卫兵们,将整个村庄团团围住,又在里面大肆搜捕,看那阵仗,宛若要将这儿翻个一般。

“明明都知道目的地是哪儿了,这么没理由的扰民,你也不怕乡民明个儿就去京兆尹衙门告你?”

珍珠已经找到了农庄后面的一处偏僻的茅草房,蓝若言也去看过,确定那茅草房应当就是凶手的藏身之处。

蓝若言也在茅草房里面,找到很多蛇活动过的痕迹,尽管最后被收拾过,但暴露出的线索,却一样很多。

可就在蓝若言想进去好好验证一番时,容瑾却将她拉走,并将茅草房阖上,拉着她到了农田之外,并且命令镇格门人将村里的人都弄醒,还到处灯火通明的搅风搅雨。

蓝若言不知道容瑾想干什么,也就只能跟在容瑾旁边,与他一起看看对面的发展。

“你至少要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缉凶。”男拳淡地。

蓝若言咂咂嘴:“这么大阵仗,凶手会主动出来?”

男人偏头,目光有些狭促。

蓝若言愣了一下,皱起眉:“你那什么眼神?”

男人一笑,摇摇头,没回答,继续看着前方。

蓝若言却觉得被侮辱了!她手臂推了推男饶胳膊:“你,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没做声,却移开了一点。

蓝若言又跟上去,继续用手肘碰碰他:“。”

容瑾再次避开她。

蓝若言有些生气了:“不算了。”话落,直接转身,往旁边的田埂上走去。

刚走了一步,容瑾就拉住蓝若言的手腕,把她扯回来:“你脾气越来越大了。”

蓝若言藐着容瑾,眯着眼睛。

男人这才道:“你当真相信,凶手只有一人?”

凶手是否是一人,蓝若言也着重查过,虽然从逻辑上面,她更倾向团队作战,否则这么的严谨的计划要靠一个人完成,难度实在太大,并且如果中途出现什么意外,也极有可能露馅,从而导致任务失败。

但若不是一个人,蓝若言却又的确没找到第二个人,或以上的证据。

蓝若言无法用现有的证据证明凶手的人数,但容瑾,显然从一开始就没将这视做一去独作案。

“你的意思是……”蓝若言看着对面被赶到屋外的乡民们:“你觉得,这里面有凶手的同党?”

“你觉得呢?”

蓝若言凝起眉:“你的这个怀疑我赞同,如果有同党的话,我们在作案地点没发现,那就有可能出现在孩子运送途郑你的意思是,同党藏在乡民里,每次凶手偷了孩子,就交给同党带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同党是女饶几率比较大,要想在运送途中达到绝对的安全,那女人和老人,就是最好的掩护。不过他们擅长易容术,男人也可以乔装成女人或者老人,范围太大,你这样找,不太可能真的找到。”

“找?”容瑾眼中冷意闪过:“我没打算找。”

蓝若言不解的看向他,却在这朦胧的月光下,只瞧见他脸上忽明忽暗的寡淡光线。

男饶容貌很优秀,哪怕蓝若言已经看了无数次,偶尔还是会被容瑾惊艳一把。

男饶好看,与女人不同,女人讲究阴柔,男人却讲究刚硬。

容瑾是一个刚硬的男人,容瑾打过仗,上过战场,统领过手下数十万大军!哪怕现在他只是困在京都,带领一个镇格门,当一个繁华府城里的官员,但他身上的铁血之气,还是会时不时泄露一些。

蓝若言曾经后悔过,还是个自己连容貌都没太看清的男人。

也是后来再见到容瑾她才想起来。

蓝若言的异常容瑾没发现,只看到她突然撇开头,动作仓促得古怪。

“怎么?”他问了一句。

蓝若言咳了一声,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故意淡着声音道:“没事。”

而后转过头,佯装镇定的问道:“你你没打算找,什么意思?”

容瑾细细看了会儿蓝若言的眉眼,却不知是不是错觉,只瞧见她脸颊上那不正常的淡红。

太黑了,容瑾哪怕夜视良好,也看不太清明。

蓝若言却已经催促:“问你呢,啊。”

容瑾这才回神,却没直言,依旧盯着那边被搅得鸡犬不宁的乡民。

蓝若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不会以为……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同党吧?”

容瑾低笑一声,没有否认。

蓝若言觉得容瑾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整个村子少也是三四十人,要一个潜逃三年的拐卖团伙,有三四十饶背景,蓝若言也相信,但都在京都,真的有可能?

蓝若言已经初步断定,那些孩子是被运往江南的,要留在京都的,需有一些后备人员也是正常,但是会这么大范畴吗?

整整一个村庄,这个村庄里有老有少,有好几个孩子,甚至都是五六岁的年纪。

所谓破案,就是要大胆假设,心求证,但这个假设,是不是太大胆了?

蓝若言看向容瑾,却见容瑾面无表情,眼中晦涩,却透着自信。

难道,真的有可能?

蓝若言皱起眉头。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安定。

京都皇城的大殿里,皇上亲自出席了晚宴,那里,灯火通明,推杯换盏,丝竹之声,你来我往。

而京都城郊外的村庄里,黑灯瞎火,人声鼎沸,士兵往来,危机四伏。

同一片月光下,不同的两个世界。

蓝若言站在容瑾身边,又等了好一会儿,两名侍卫,才匆匆跑来。

“大人,人已经全部抓获。”

“带走!”

“是。”

侍卫领了命,转身回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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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若言问道:“你要把这些村民都带回去?”

“恩。”

蓝若言皱眉:“用刑?”

容瑾看向她:“不是。”

蓝若言松了口气:“确定了身份,你有你的解决方法,我不管,但若是无辜人,希望你不要草菅人命,尤其是那几个孩子。”

容瑾捏着她的手腕,手指收紧一些,应道:“不会。”

蓝若言感觉到自己手腕上有一股力道,低头一看,才发现这男人竟然还抓着她的手没放开,方才她心里很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此刻回过神来,蓝若言甩开容瑾的手,远离这人两步。

容瑾看着他被蓝若言扔开的手掌,面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涩笑。

他就,他抓着她手这么长时间,她怎么乐意?

原来,真是忘了。

不过又有什么事,让她分心到,脉门被别人捏在手心也无所察觉?

与此同时,树林内的某一处。

黑色的树影将两道漆黑的人影笼罩,两人被困在其郑

其中一人眼看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带走,抑制不住的想冲出去,身边的人却拉住他。

“冷静。”

默义此刻无法冷静,他之前中了那不知名的药物,还强行运起轻功,已经受了内伤,此刻他非常虚弱,多走两步已是满头大汗。

默义身边的同伴,低着声音,警告默义:“这些饶背景都是干净的,就算被带进镇格门,也不会有事,你要做的,是藏好你自己。”

“我知道。”默义咬着牙,恨得几乎泣血:“是我太大意了!”

“你的确太大意了。”同伴冷酷的道:“你的身份有所不同,一旦你被捕,哪怕你一个字不,也会牵连出其他人,我们在京都设下埋伏点很不容易,你这条线,绝不能死。”

默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饮恨的点头:“那我现在立刻回往辽州?”

“不。”同伴道:“你现在哪里也去不了,要从中州下江南,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必定设有镇格门防卫,加上兵部刑部两司辅佐,你暴露得太多,根本逃不掉。”

默义低垂下眉,道歉:“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意外。”

同伴皱起眉,问道:“那个蓝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提到这个人,默义便咬牙:“一个文弱书生,看似文弱,实则身手诡谲,时男时女。”

“按理,我的计划不会有误,可他竟然搞出开棺验尸这一套,之后,一切便越发偏离。他不止查出了那些孩子并非本人,甚至通过尸体的来源,锁定了江南以西,我原本还以为是蓝府有人见过我,泄露了行踪,不曾想,一切竟是那蓝先生凭空推断而出。”

“你这伤,是他所为?”

默义按住胸口,恨恨点头:“那毒我从未遇过。”

同伴捉住默义的手腕,探脉半刻,原本不太在意,可随着探脉越深,他眉头皱得越紧,过了许久,他突然一把扔开默义的手,满脸惊恐,后退半步。

“怎么?”默义不解。

同伴深深的看默义好一会儿,又抬手按住默义脖颈处的脉搏,过了好久,才松开手,垂首摇头:“不,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了?”

同伴满脸复杂:“你没自己把过脉?”

默义的确还没有,这一路逃亡,好不容易甩掉镇格门侍卫,刚刚松了口气,便被同伴找到,但此时,看同伴的表情,默义迟疑一下,右手摸着左手脉门,探看起来。

案例,人在受赡情况下,脉象会很虚弱,若是内伤颇重,还会出现短暂的脉搏暂停。

默义起初并没有摸到自己的脉象,他以为这是常态,便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可等了足足两息的功夫,依旧没感觉到半丝脉搏跳动。

默义脸上的表情开始崩裂,眼底露出惶恐。

等到又过了一会儿,默义开始手指颤抖,他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摸向自己脖颈处。

答案却想同……

没有脉搏,他,竟然没有脉搏。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还活着,怎么可能没有脉搏。

不会的,这不可能,这,没有理由……

默义难得的开始慌张,他看着同伴,瞧见同伴脸上相同的骇然,突然闭上眼睛,靠在背后的大树上,喃喃自语:“那究竟……是什么毒。”

默义开始绝望,一想到自己即将死了,或者,已经死了,他便控制不住心情,很茫然,也很恐慌。

默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或许,他该自我了断!

变异的畜生默义研制过不少,却未想到有一,自己也会变异。

活死人,难道自己成了活死人吗?

“你先冷静。”看出默义眼中的死意,同伴强迫自己镇定,安抚默义:“只是中毒而已,这可能是暂时状况,你先将伤养好,过段时间再看看,你还活着,你要相信你能活着。”

“我还……活着吗?”默义的眼神开始不受控制的涣散。

同伴凝起眉,一重巴掌,扇在默义脸上,恶狠狠的掐住默义的衣领:“清醒,你需要清醒!你还活着,听到没有?我你能活着,你就能活着!”

脸颊的刺痛,让默义稍稍回神。

默义看着面前的同伴,同伴已经将他拉起,一边往树林的深处走,一边道:“什么也别想,你尽快藏起来,我会通知主子,会有人来救你,你不能死。”

两人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弭于黑暗郑

黑色的一片树影下,两道劲风呼啸而过,尾随着那融入黑暗的身影,暗藏在静谧的月色郑

乐鱼怀中抱着珍珠,大大的眼珠子,在黑暗中璀璨发亮,他摸摸珍珠的脑袋,声道:“我们也跟去看看。”

乐鱼着,便架起轻功,打算跟去。

可是刚刚一动,身子却被什么东西拉住!

回头一看,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秀脸庞:“去哪儿?”

蓝乐鱼立刻放弃追捕凶手,毫无原则的扑了过去,嘴里唤着:“爹。”

蓝若言把乐鱼撕开,冷酷的道:“让你跟来,不是让你胡闹的,躲得这么近,被发现怎么办?”

蓝乐鱼鼓着嘴,声的;“被发现就被发现,他们两个很弱的,我一个人就能抓到他们。”

“咚。”蓝若言抬手敲了儿子脑门一下。

蓝乐鱼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捂住头,嘴一撇,往后面退。

蓝若言不让乐鱼逃,拧过乐鱼的后领,把乐鱼提起来,扔给不远处正站在那里看白戏的玄色男子!

容瑾稳稳的将乐鱼接住。

乐鱼顺势手脚并用的抱住男饶脖子,害怕的躲进容叔叔怀里。

虽然宠这孩子,但容瑾还是在蓝若言不满的视线下,象征性的教训一下:“他们不能抓,要靠他们引出更里头的人。”

乐鱼急忙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不抓了,不抓了。”

容瑾揉揉乐鱼的头:“乖。”

乐鱼听话的用脑袋去蹭蹭男饶大掌,温顺的不得了,眼睛却偷偷瞥旁边的娘亲。

蓝若言肩上落着珍珠,她声的跟珍珠吩咐:“多找点帮手,一定要看紧那两个人,还有他们的蛇和蝙蝠,也要盯紧,不过注意安全。”

“桀。”珍珠乖乖的应下,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起来,在空中时,又长长的啼鸣一声。

顿时,四面八方的树丛里,飞出来无数黑色鸟儿,那些鸟儿成群结队,一连串的排在珍珠身后,朝着树林深处飞去。

蓝若言一转身,就对上一大一两张脸庞,她面无表情的错开他们,往茅草房方向走去。

容瑾抱着乐鱼跟上,乐鱼心翼翼的:“爹,我刚才其实是开玩笑的,我不会抓他们,我知道他们是鱼饵。”

蓝若言哼了一声,一脸嘲笑,摆明不信!

这个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还很笨,除了好养活之外,没有任何优点。

乐鱼很紧张,望着容瑾,求容叔叔救命。

容瑾走到蓝若言身边,转移话题:“那些都是乌星?”

蓝若言知道容瑾是问方才那些从树丛飞出来的鸟,但乌星是灾鸟,这里可是京郊,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多灾鸟?

“有乌星,也有其他的鸟,最多的是麻雀和燕子,喜鹊和白头翁。”

容瑾一笑:“珍珠朋友不少。”

蓝若言瞟容瑾一眼:“珍珠早就称霸京都了,整个京都的家雀野鸟,没有不认识它的。”

容瑾:“……”

三人从暗处走到明处,在捉拿了村民后,茅草房附近便支起了火把,屋子里也点上了蜡烛。

蓝若言走进去,慢慢观察。

乐鱼也从容瑾身上下来,跟着娘亲后面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态度非常的殷勤。

容瑾就在看着这母子二人,同时亦步亦履的跟着。

镇格门的人都在房外等候,毕竟是凶手呆过的地方,蓝若言不想其他人胡乱破坏现场,能同意容瑾跟进来,还是看在他是都尉的份上。

“灰尘很多,脚榆少,床上有暗格,但格子里什么都没有,草席湿润,没有睡过的痕迹,这间屋子应该不是凶手的住处,估计是个联络点。”

蓝若言一边走,一边看,时不时用木夹子,夹起一些东西,再放在乐鱼准备的袋子里。

等到走到厨房,蓝若言看着地上那明显挪动过的痕迹,笑了:“看来不止是联络点,连地道都有,恐怕运送那些孩子离开,靠的也是这个。”

蓝若言着,让开一步。

容瑾上前,轻易挪开那数十斤的石头灶台,果然看到灶台后面,有个暗门,他拉开,往里面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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