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于文敏馨了,看向蓝若言:“便是苦髓之毒,病发之时,裴哥哥不顾身上湿黏,浑身剧痛,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冒,在地上打转了好一会儿,还不停下来,最后,是生生疼过了半个时辰,人才醒过身来,醒来时,浑身仿佛脱了一层皮,虚弱的,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

大概是想到帘时的境况,于文敏馨深陷回忆,再思及当时的情况,便眼瞳发直,面色发白。

直到蓝若言推了于文敏馨一下,轻声道:“都过去了。”

于文敏馨迟迟的平缓下来,才苦笑一记,却不再提严裴发病时的惨况,只:“难为若言儿姐姐博学,我也是前阵子才听我我哥,那病不是病,而是一种毒,被一个古怪的童称之为苦髓之毒,我原本还当这事儿听着玄乎,恐怕子虚乌有,不曾想,苦髓之毒这个名讳,竟然连若言儿姐姐也知道,那只怕,便不是假的了。”

蓝若言不知于文敏馨为何对自己这个,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蓝若言却倾向另一种可能,于文敏馨是故意的。

于文敏馨估计是不愿死心,还在试探她是否真的不会解那种毒,毕竟,她连当朝绝技的针术都会,针术中,或许真的有一些可医治的法子不是?

蓝若言沉了沉眸,淡淡的道:“那个童既然能辨出此毒,他或许有法子医治。”

于文敏馨深深的看了蓝若言一会儿,见蓝若言眉宇间,竟真的好像不会解毒,不觉垂下眼。

叹息着道:“那童在那次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只是这期间,逢十日,会让一只乌星鸟叼着一个药袋子,送去给裴哥哥,那袋子里是一种红色的药丸,我哥,裴哥哥发病时吃上一粒,发病时间和疼痛时间,会减去一半。”

若是蓝若言亲手制作的红血丸,发病时间会减少三分之二,疼痛感,也会几乎不查。

只是乐鱼做的,手艺就……唉!

蓝若言并不觉得自己没有全力救治严裴有什么不对,她有自己的事,严裴那里,她既然答应了乐鱼会救,就一定不会救,但前提是她能找到更稳准狠的救治方法,并且需要她将自己的事先忙完。

若要医治苦髓之毒,还是这种胎里带出来的,不治个半年,必不可成,但现在,她却绝没有这么多时间。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乐鱼为严裴缓解一些,加上红血丸里有大量补气血的灵药,长久食用,也能令严裴稳住毒性,至少,不会让那毒再蔓延。

蓝若言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自己和严家非亲非故,这要不是看在乐鱼已经找上门去,她并不会对这件事太过上心。

“那很好。”蓝若言道:“至少他不会那么痛苦。”

于文敏馨点点头,但面上却依然愁苦:“裴哥哥这个病,我们是想尽了法子,但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更甚的,连缓解疼痛都做不到,那神奇的红色药丸竟然能止住他的疼,的确是神乎其技。”

“只是那童再未出现,我们也不知,那药丸吃多了会否有什么怪毛病,我哥想将那药丸带去给太医们检验一二,可裴哥哥不同意,将那药丸贴身佩戴,便是他身边的厮,都偷不到,他他答应了那童,不会将这东西给旁人,素来医药方面都有秘方,这东西,估摸着是那童的秘方,裴哥哥便怎么也不允我们将其带给旁的大夫看。”

蓝若言挑了挑眉,心想,这位越国候世子,人品还不错,她还以为,这么长时间,红血丸早已在太医们手中传遍了,还想,幸亏是乐鱼的手艺,若是她制的药,只怕便要在京都掀起一阵风暴了。

却不想,那严裴竟然未给过其他人。

自己身中剧毒,却能不贪生死,守重诺言,不将恩人之物交予旁人。

生死关头,越发能看出一个饶品德。

蓝若言忍不住的对那位越国候世子多了两分好福

可于文敏馨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她一再叹息严裴固执,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况且又是个孩童,怎么能这般信任?

但于文敏馨知道自己的话也没有用,叹息之后,也只能捏着蓝若言的衣袖:“不管若言儿姐姐是否能够医治那种怪毒,妹妹只求姐姐,往后若是知晓解毒之法,万望相助。”

蓝若言看着于文敏馨紧张兮兮的脸,沉默一下,问:“你喜欢他?”

于文敏馨一愣,脸颊迅速红透,又急忙摇头:“我……和他不会有将来。”

一个连房事都无法进行的孱弱男子,又怎么能娶堂堂太师嫡女?哪怕言裴是越国候的世子,但注定娶了妻子也是让妻子守活寡,谁家亲爹亲娘,会让自己女儿去受这个罪?

不过蓝若言算是看出来了,于文敏馨的确是喜欢严裴。

只是方才在车上,于文老夫人分明是,于文敏馨已经定了亲,并且都在亲自绣嫁衣了,看来于文敏馨和蓝瑶一样,于文家早就为于文敏馨好了婆家,只等着今日皇后一开口,亲事就算定下了。

就是不知,对方是谁?

别饶闲事,蓝若言不太八卦,她看于文敏馨还是紧抓着自己的衣袖,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她想了想,还是拍拍于文敏馨的手背,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知解毒之法,必然倾力相告。”

于文敏馨松了口气,真诚道谢:“多谢若言儿姐姐。”

此时,人群往前走了好长一截,蓝若言她们自然也跟上去。

于文敏馨还想问蓝若言一些话,但还没开口,就听前方有人叫她:“馨儿。”

蓝若言与于文敏馨同时看去,就见一个娉婷俏丽,年纪看来十五六岁的女子,伴着另外两个女子,正笑嘻嘻的往这边走来。

一看到来人,于文敏馨眼底也露出笑意:“茵茵,紫儿,若彤。”

李茵拉着秦紫,方若彤一道过来,看到于文敏馨,便爽朗的问:“你怎的不来找我们?我们就在前头。”

李茵着,又看了眼旁边的蓝若言,见蓝若言遮盖面容,一时不知她的身份。

于文敏馨顺势介绍:“这位是蓝家大姐姐,若言儿姐姐。”

“蓝若言?”李茵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

秦紫在旁拉了李茵一下,又好奇的看了看蓝若言的脸,显然也是听闻了那个流言。

蓝若言不偏不避,就这么让李茵看着,还有礼的对李茵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这下秦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脸颊顿红,也回了一笑。

李茵却没秦紫那么好的涵养,一听这人是蓝若言,就不舒服了,李茵上前拉扯于文敏馨到一旁,才;“你怎么跟她走在一起?可是她缠着你的?你难道不知,她就是当初逃了七王爷婚事的那个……”

李茵素来口无遮拦惯了,此刻虽然是拉着于文敏馨话,但是声音却并不。

于文敏馨听见了,后头的秦紫,方若彤也听见了。

蓝若言,自然更听见了。

其实方才这三个女子一过来,蓝若言看她们的五官轮廓,已经有些眼熟了,尤其是这个李茵,长得至少和李君有五分相似,怎么瞧都让人不顺眼。

这会儿听了李茵的话,蓝若言脸色的冷淡更多了三分,索性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李茵了一句,似乎也觉得自己声音大了,又把于文敏馨拉远了一些,放低了声音,才继续嘀嘀咕咕。

秦紫和方若彤两人被晾在这里,和蓝若言一起,倒是有些不舒服,两人互看一眼,最后还是秦紫笑着开了口:“我时候还见过蓝家大姐姐,不知姐姐可还有印象。”

蓝若言想完全没印象,但觉得口吻太不客气了,平白给自己拉仇,就想到之前于文敏馨的话,:“有印象,可是我十岁诞辰那次?”

秦紫含笑点头:“正是那次,来,自从那次后,你我倒是无缘再见了。”

一个庶女,自然怎么都不可能窜进嫡女圈子里,况且她们年纪还差了这么多,三岁一个代沟,她们可是差了四五岁,又怎么可能玩到一起。

蓝若言到现在也很不解,蓝城当初怎么会给自己一个庶女办什么诞辰?

嫡女自然也就罢了,每年都要办一场,自己一个庶女,凑哪门子的热闹。

不过心里这样想,蓝若言嘴里还是应付着:“都寻不得空吧。”

秦紫点头:“是啊,大家伙儿都有忙的事,平日家教严,又不得随意出门。”秦紫到这儿,显然也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就推推方若彤。

方若彤从刚才起,就没一句话,现在被秦紫推出去,也不知什么,犹豫一下,这才开口:“你毁容的事,是真的?”

秦紫:“……”

蓝若言:“……”

两人显然都没想到方若彤一开口就这么直白。

蓝若言觉得于文敏馨已经够直白了,才见面不到一时,就闹着要拜师,一般正常的千金姐,有这样神奇的吗?

可原来人外有人,外有,这个方家姑娘,竟然更神奇!

蓝若言不禁想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徘和方若竹,秦徘应当就是秦紫的哥哥,方若竹应当就是方若彤的哥哥。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秦徘姿态洒脱,倒是与秦紫的大方得体,相得益彰。

而那个方若竹,自我独独,不顾规矩,就敢在女子身上闻来闻去,这样不羁豪放的性子,他的这个妹妹方若彤,看来是跟着学了不少。

蓝若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秦紫已经拽了一下方若彤,低声道:“你少两句。”

方若彤瞟秦紫一眼:“不是你让我?”

“没让你这个啊。”

“那什么?”

秦紫噎滞的看着方若彤,只觉得气血都要不顺了。

这时,那边的于文敏馨和李茵回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于文敏馨甚至没等李茵,过来拉住蓝若言的手,就往旁边走。

秦紫和方若彤看向李茵,李茵也是一脸不快,用娇软的声音,特地放大了音量道:“算了,人家故意跟那种其身不正的人结交,咱们做姐妹的,该劝的都劝了,既然有的人不听,那咱们也别在这儿妄作人了。”

李茵着,狠狠瞪了于文敏馨一眼,转头就往前头走。

秦紫知道李茵嘴上没个把门的,惟怕李茵一会儿再闹什么事,急忙跟上,秦紫一走,方若彤也跟着走,不过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冲蓝若言问:“你脸,到底是不是毁容了,你还没回答我。”

“若彤,怎么连你也这样。”于文敏馨不高心撅着嘴。

于文敏馨是觉得李茵方才那些蓝若言的坏话她能理解,毕竟李茵素来就是这个脾性,但是方若彤却不该这样的话。

蓝若言却知道,这个方家姐,并不是有意针对,她拍拍于文敏馨,对方若彤道:“我是毁容了,你想看吗?”

“若言儿姐姐。”于文敏馨不赞的看向蓝若言,显然不愿蓝若言受委屈。

蓝若言却没有受委屈的想法,她看着方若彤,等方若彤表态。

果然不出所料,方若彤之前问那个问题,不过是已经问出口了,就需要寻求一个答案,但方若彤对蓝若言没什么多大的兴趣,因此也就:“我不想看。”

然后完,急急的追上秦紫和李茵。

蓝若言扑哧一笑,觉得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比起李茵的刻薄,秦紫的圆滑,于文敏馨的善良,方若彤的直白,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于文敏馨却已经气死了,喘着粗气,认真的对蓝若言道歉:“若言儿姐姐,你别介意,她们就是这样,平日我与她们常一起玩耍,但关系也就是这样,并非太亲,毕竟她们的父兄都是七王爷身边得力的,我父亲素来不愿我与她们走得太近,所以她们的话,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看于文敏馨这么紧张,蓝若言只是笑笑:“我没放在心上。”

“真的?”于文敏馨不确定的在蓝若言脸上反复看了一会儿,见蓝若言好像果然没有太生气,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今日我们不与她们一道走,就咱们一块儿走。”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