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对于亲眼目睹这个孩童将冰糖葫芦钉入木柱的月海郡主,此刻也是浑身发冷,周身都泛着凉。

蓝若言见儿子好歹没有真的当众杀人,松了口气,缩回了头。

可不等蓝若言彻底躲起来,蓝乐鱼已经转过头,隔着羽笠,又隔着面纱,还在马车里,蓝乐鱼一时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自家娘亲,可是刚才的语气,又分明那样熟悉。

这时,远处跑来两个婢女,正是明香惜香。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匆匆过来,拉住蓝乐鱼,对还没回过神的月海郡主鞠躬一下,就拉着人赶紧跑走。

等月海郡主醒悟过来,再看眼前,哪里还有半个人?

周围无数的马车虽然都安安静静,但月海郡主知道,这些车里的人,都将方才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自己的脸,已经丢在了这些人面前!

顿时一个恼怒,她一跺脚,愤恨的朝宫门内走去。

月海郡主一走,那一辆辆的马车里,便接连传出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于文老夫人也放下帘子,目光一转,却看向蓝若言。

蓝老夫人和于文敏馨也都看着蓝若言,就连杨嬷嬷和于文家的那个嬷嬷,也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蓝若言。

蓝若言知道自己必须给个解释。

刚才她的声音不大,其他马车里的人或许听不到,但她们车里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哪怕只是两个字,可那力度,那声调,却让人不得不多想。

蓝若言摸摸鼻子,尴尬的笑道:“我以为那孩子要伤人,所以,一时情急。”

急大家都急,可是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能耐伤一个大人,大家可不觉得那三颗石子丢过去,月海郡主真的会有什么大碍。

所以纯粹就当孩子胡闹,只有蓝若言一人,那么郑重的语气,仿佛笃定那三颗石子砸过去,月海郡主就要丧命了似的。

只有蓝若言自己知道,那石子命中月海郡主眉心死穴,加上蓝乐鱼的力道,这一石子过去,死不过是呼吸间的事,何况三枚齐飞。

但蓝若言不可能出来,她只能道:“郡主乃是金贵之躯,那孩子若是伤了郡主,哪怕没有性命之忧,只怕也得落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过。”

原来如此。

两位老夫人这才点点头,觉得蓝若言是一时心善,却忘了蓝若言方才的是“你敢”,而不是“不要”。

不过这时,马车刚好往前又行驶了一些,这一岔神,倒是忽略了。

于文敏馨则笑眯眯的吹捧:“蓝家大姐姐心思真是纯善,妹妹望尘莫及。”着,眼中还露出向往的神色。

蓝若言:“……”

就算你拍再多马屁,我也不会收你为徒的!

于文老夫人和蓝老夫人却是被这于文敏馨这狗腿的样子逗笑了,车厢里又恢复了之前的融合。

不过言语间,他们却开始揣测方才那孩子的身份。

“我是听,三王爷最近走哪里都带着这个孩子,旁人都,是他的儿子。”

老夫人也点头:“若是三王爷的儿子,那敢招惹月海郡主也是得过去了,只是这正妃未纳,已经有了庶子,倒是有些不妥了。”

于文老夫人笑了:“也就只有你蓝家,还保留着嫡不出,庶不生的传统,这皇家人可不管这些规矩。”

“那也是。”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只是素闻三王爷性格冷硬刚烈,为人不好女色,若是有心上人,娶进门便是。但却没听他纳过谁,娶过谁,怎么就凭空冒出个儿子了?”

“怕是出自外地的。”于文老夫人猜测:“之前不是,从外地回京就带着这个孩子了?怕是头几年就在外头种下的根,这次遇上了,就收回来了,毕竟是自个儿的血脉。”

“那孩子母亲呢?”

“那便不知了。”

两位老夫人越聊越起劲。

于文敏馨对这些没兴趣,就一双就一直盯着蓝若言。

蓝若言耳朵里听着那些对自己探讨,还要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镇定摸样,又要接受于文敏馨那宛若烧伤一般的视线,只觉得腹背受敌,浑身不舒服。

马车断断续续过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排到了头。

镇格门的人,一一检查,蓝若言将自己包裹好,于文敏馨也戴上了羽笠,以防止容颜泄露。

检查也就是看看马车周围有没有藏着什么兵器,再看看车里有没有可疑人员。

蓝若言其实就属于可疑人员。

因为各家府邸将要进宫的人都提前立个册子,送到镇格门,镇格门检查,也是按着册子数人头,而蓝若言显然是多出来的。

但蓝老夫人和于文老夫人一起开口,镇格门的人便没过多为难,不过按照规矩,却要将脸露出来看一下,确保不是什么逃犯之类的。

老夫人有些不满,蓝若言是蓝府大姐,自己的亲孙女,况且脸上又有异,老夫人自然不悦蓝若言露面人前。

于文老夫人也听蓝若言毁容之事,这件事在京都各家可是早就传遍了,便也跟着帮腔:“老身的话,莫非还做不得准?非要检查,岂非将女儿家的清白,置于脚下?”

镇格门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其中一个打头的出来拱了拱手,:“两位老夫人恕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诸位配合。”

这油盐不进的摸样,令两位老人都是面色微寒。

蓝若言其实不在乎露出容颜,毕竟比这样僵持下去要好,这么想着,蓝若言索性动手,取下羽笠。

羽笠下面还有面纱,在两为老夫人埋怨的视线下,在于文敏馨好奇的视线下,在一众镇格门侍卫警惕的视线下,蓝若言把最后的面纱解开,顿时,半张红白相间,恶心恐怖的烂脸,跃然眼前。

身畔一声倒吸,蓝若言不用看也知道,于文敏馨被吓坏了。

下头的侍卫们也是惊了一下。

他们绝没有想到,竟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那可怖的皮肤,仿佛是从烤了一个月的尸体身上取下来的腐肉,即便半点味道也没有,但他们却不自觉的,好像闻到了什么烧焦的气息。

其中一个侍卫长吸了口气,拿出自己的逃犯册子,捡了女性,挨着一一看过去。

因为蓝若言只有半张脸是烂的,另外半张还是人样,所以还能鉴别。

等到册子翻完,没发现能对得上的,侍卫们正打算放行,却突然感觉身边一阵劲风,接着,一个的身影,以无人能看清的速度,炮弹的一般的冲过来,再直直窜进前头的马车里,最后埋进那烂脸女子的怀抱里。

那动作一气呵成,疾如雷电,等众人回过神来,却已经吓了一大跳。

镇格门侍卫们目瞪口呆,车厢里的两位老夫人与于文敏馨也是错愕不已,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蓝若言只觉得尴尬的无以复加。

蓝若言微微垂头,就看到怀里那个见缝插针,不知何时跑过来的儿子,正手脚并用的抓住她的衣服,死死的缠在她怀里,脸更一脸兴奋激动的仰头望着她。

蓝若言:“……”

蓝若言忍了又忍,才忍着没把儿子撕下丢开,她勉强呼了口气,艰涩的对着怀里的孩子,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蓝乐鱼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但到底也是精灵的,娘亲已经了是去外面查案,查案必然身处险境,所以乐鱼也没有暴露娘亲身份直接叫娘亲,而是就这么笑眯眯的,一脸依赖的抱着娘亲,赖在娘亲身上不下来。

蓝若言干笑着推了推,可蓝乐鱼用上内力,就是不走,蓝若言不方便大庭广众的动用内力,只能忍着,被乐鱼抱着。

蓝乐鱼当然不会撒手。

就知道方才话的一定是娘亲,他被明香惜香带走后,又偷偷跑出来,专门藏在守门的侍卫后面,等着自己要候的那辆马车,他就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个到底是不是娘亲。

起先娘亲包裹得太严谨,他还看不出来,但是等到娘亲羽笠和面纱一揭开,蓝乐鱼当场认出来!

哪怕娘亲脸上有一块那么难看的伤疤,可是蓝乐鱼从见惯了各色尸体,哪里会觉得那疤痕恶心,他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娘亲了,然后就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现在娘亲要推开他,他可不会答应了。

他已经找到了娘亲了,哪怕容叔叔,明香惜香,连珍珠都不肯告诉他娘亲到底却哪儿了,可他就是找到了,看,他靠自己找到的,他现在就抱着娘亲,这肯定是娘亲,味道一模一样的!

“这孩子……”蓝老夫人最先回过神来,看着那个方才得罪了月海郡主的孩子,这会儿突然冒出来,还死命的抱着自家长孙女不放,老夫人实在不知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蓝老夫人一开口,于文老夫人也惊醒过来,她们之前还在讨论这孩子有可能是容三王爷的私生子,这会儿这个私生子就窜到了他们面前,还抱住蓝若言,这算什么意思?是认识吗?

这么想着,就问出口了:“若言儿认得这孩子?”

蓝若言赶紧否认:“不认得。”

蓝乐鱼原本笑嘻嘻的脸顿时一沉,转而有些委屈,但手却依然没放。

“我看着,好像是认识。”于文敏馨也从这一连串的惊吓中醒悟过来,看着蓝乐鱼粉雕玉琢,如观音坐下善财童子般讨人喜欢的脸庞,又看看蓝若言那烂了半张,如七月半归来而归般骇人心跳的脸庞,只觉得又遭受一次冲击,捂着心口,呼吸都难受了几分。

蓝若言狠狠的瞪着蓝乐鱼,眼神示意乐鱼赶紧放手!

可那愤怒的眼神,非但没令蓝乐鱼放手,还让乐鱼更加兴奋了,因为娘亲这个眼神太熟悉了,熟悉到活了几年,就看了几年。

所以不但不害怕,乐鱼还特别亲切,甚至用自己的脸蛋,蹭着蓝若言的衣服。

蓝若言忍着火气,又感受着周围狐疑的眼神,只觉得胸腔都要沸腾了。

这孩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皇宫门口,如果她在这里身份暴露,那一个相府大姐,却身兼曲江府八品仵作一职,这种事该怎么圆?

欺君之罪就在头顶,眼看着就要压下来了,她又该怎么办?

就在蓝若言寻思着,要不还是把这孩子打晕算了时,后头明香惜香发现主子又不见了,已经追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城门口的闹剧,明香惜香自然是认得蓝若言这张烂脸的,两人唬了一跳,急忙冲上来。

一边道歉,一边唤着:“祖宗啊,您这是想逼死奴婢们啊,您哪怕是行行好,为了我们这些做下饶想想,也莫要再这般妄为了成不?”

蓝乐鱼这才想到今日他能进宫,是答应了容叔叔绝对不胡闹,也不惹事的,方才月海郡主是正当防卫,但现在他找到娘亲了,却有些得意忘形。

娘亲身在虎穴,自己这样的行动,很可能害娘亲曝光身份。

乐鱼这么想着,就顺势被明香抱起,但眼睛却死死黏在蓝若言身上。

明香逃之夭夭的将蓝乐鱼带走,惜香留下来道歉。

“我们家这位公子,最是机灵古怪,诸位贵人还请莫要介意。”细香着,又看向蓝若言,屈身行礼:“这位姐,我们家公子方才可有伤着您?”

蓝若言此时也恢复过来,矜持的摇摇头。

惜香松了口气:“公子惯会胡闹,他之前也这样,突然就冲上去,将人家姑娘家抱住,我们还当是他就喜欢往女子身上钻呢,后来才知道,他在人家衣服里藏了毛虫,故意捉弄人家,姐若是不介意,能否让奴婢为您检查一下,我们公子的把戏,可是层出不穷的。”

此言一出,果然,之前还怀疑蓝若言与蓝乐鱼认识的人,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若是旁人家的孩子这样胡作非为,肯定是要惹人不悦的,但这位是容三王爷的私生子,目前看来还是独子,并且很得宠的那种,因此再多的不悦,也得用微笑遮盖住。

蓝若言自然同意惜香检查,惜香装模作样的蓝若言身上翻找一下,便道:“看来奴婢来得及时,公子还没来得及作乱,那,奴婢便告退了,之前莽撞,还请诸位贵人宽恕。”

这番插曲,这才算是彻底解决。

惜香走了后,侍卫们也放了校

后面的马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辆车检查了这么久,耽误了这么多功夫,但看车队再次前行了,便也不再关注。

进了宫门,便一路顺着宫道,又往内门行了好一会儿,等到到了内门门口,便要下车,步行了。

蓝若言戴好了羽笠和面纱,搀扶着老夫人。

于文敏馨搀扶着于文老夫人,四人并着两个嬷嬷,随着宫侍在前面领路,往内走去。

走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追上来,接着,便见于文倩带着丫鬟走过来,再后面,吕氏带着蓝家三女,也过来。

一群人走了将近三刻钟,才走到皇后的昭宁宫门口。

宫门口此刻已经有许多人,还是像之前一样,一一排队,等着进去面见皇后。

蓝家和于文家并没有去插队,皇后这里自有一套规矩,她们再是一品官员的家眷,也不好坏了这里的规矩。

再能在今日进宫的,那都是三品以上的京都及地方官员亲眷,三品以下的,也不会有机缘参加皇后亲办的选妃宴,因疵罪了,也不好。

这个队排下去,自然就有人耐不住寂寞。

这跟在马车里不一样,此时是站着,让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这么站太久,没多少能站下来。

但是好处也有,毕竟进了内宫的门,大家可以将头上的羽笠取了,露出本来容颜,与此便能见到不少平时交好的闺中密友。

蓝瑶和蓝沁便找到了平日的姐妹,跟吕氏了一声,就提着裙子去找朋友玩了。

于文敏馨虽然之前被蓝若言的容貌冲击了,但是却愈发坚定了要拜师学艺的心。

于文敏馨觉得蓝若言这样很好,虽然容貌有异,但是人并不阴沉,只是有些不爱话,可医术惊人,并且身残志坚,怎么看都是个能结交的,便一门心思挂在蓝若言身上,也不去找别家的女眷玩,就守着蓝若言不错眼。

反倒是蓝月,静静的随在吕氏身边,也不多话,只在吕氏露出疲惫的表情时,朝碧蓉使了个眼色。

碧蓉就去找太监要了香茶,捧回来给吕氏喝。

吕氏被伺候得舒服,对蓝月也多了几分悦色。

“蓝家大姐姐,我往后可叫你若言儿姐姐吗?”

蓝若言还戴着面纱,她看着于文敏馨那张俏丽璀璨的脸,沉默一下,还是点点头:“好。”

能在看到她的烂脸后,还不躲着她,反倒越发亲近,不得不,她对这个于文家的姐,有些好感了。

于文敏馨很高兴,于文倩却哼了一声。显然是对自家嫡女,居然对蓝家一个毁容的庶女这般殷勤,很不舒服。

于文敏馨却不管,在蓝若言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问医策,一会儿问针法。

于文敏馨的问题很幼稚,想来学医也只是皮毛,蓝若言能回答的就教她两句,反正现在也无聊,站着也是站着,权当聊,不能回答的就闭口不言,于文敏馨精灵,看蓝若言不回答的,也不会再问第二次。

可最后于文敏馨问出的一个问题,却让蓝若言愣了一下。

“若言儿姐姐知道那是什么病吗?”

蓝若言将目光投在于文敏馨身上,看着于文敏馨认真诚恳的眼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不是病,是毒,叫苦髓之毒。”

于文敏馨眼前一亮,瞬间抓住蓝若言的手:“若言儿姐姐果然知道,那姐姐可知道,能怎么治?”

蓝若言可不觉得京都里头得苦髓之毒这样偏门毒物的人有很多,毕竟这种磋磨人心,灭人意志,并且又不能热着,又不能冷着,又不能饿着,又不能饱着,什么都不能做的少爷毒,完全属于变态范畴。蓝若言在外五年,也就听过一个严裴中此毒罢了。

看于文敏馨这般紧张,蓝若言沉默一下,只是对她摇摇头。

不管于文敏馨的是不是严裴,蓝若言今已经够出风头了,会针灸之术的事,明日估计就要在京都传遍了,到时候置身风口浪尖,还得需一些法子自保,若是再传出她会医治苦髓之毒,只怕就真的不得安宁了。

毕竟严裴的事,可是早在京都街知巷闻。

于文敏馨看蓝若言摇头,眼底不掩失望闪过,即便她也知道,蓝家大姐姐知道这种如此奇怪狠辣的毒,已是不容易,哪里能指望蓝家大姐姐会医治。到底只是个女儿家,便是浸淫医术数十年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蓝家大姐姐一个女子,医术再好,也总不能与太医相比。

“是我唐突了,若言儿姐姐莫怪。”调整好心态,于文敏馨深呼了口气,颓然的低下脑袋。

蓝若言看着于文敏馨的表情,没什么。

可于文敏馨却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却慢慢道起来:“看医书,最初的目的便是为了这种毒,不知若言儿姐姐可还记得,那年,我参加你的十岁诞辰,那日刚好越国候回京,恰逢其会,越国候世子,也在其粒”

蓝若言翻出原主的记忆找了找,并不太记得这件事,看来原主自己,也是忘了。

于文敏馨也不等蓝若言回忆,自己起来:“当时裴哥哥年纪还,没在外院与男眷们一块儿呆,是给带到内院,由他母亲领着的,当日我就看他,明明是个漂亮又温和的哥哥,怎的就眉色淡淡的坐在那里,一步不动,那时我就起了捉弄之心,还险些酿成大祸。”

蓝若言漫不经心的听于文敏馨着,眼睛却看向老夫人与于文老夫人,两位老人也寻到了旧友,正被拉着话,整个昭宁宫前庭,都是热热闹闹嘻嘻哈哈的。

于文敏馨还在:“我硬是将裴哥哥拉到外面陪我们姑娘家玩,他的母亲虽然担心,但是也允了,可后来我们捉迷藏时,裴哥哥却不慎掉进了河里,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可更惊险的还在后头,院子里丫鬟多,看到有主子掉河,自然立刻抓起来,等到上了岸,裴哥哥竟然发起病来,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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