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这时,另一边一双筷子伸过来,伴着一颗肉圆子到蓝若言碗里。

蓝若言看过去,便对上金南芸含笑的眉眼。

蓝瑶不阴不阳的开口:“怎的才第一日见面,三嫂就与大姐姐投缘起来了?往日我们一道用膳,可没见三嫂这样殷勤的对我。”

金南芸收回筷子,浅浅的笑着:“我以为我夹的东西,二妹妹断不会吃呢。”

蓝瑶皱眉看向金南芸:“那三嫂可真是人之心了。”

金南芸笑了一声,没跟蓝瑶争。

这顿膳,用完已经快戌时二刻了。

外头已经黑透了,蓝若言出来时,发现不止黑,还下起雨来。

蓝若言皱皱眉,那边阅儿与灵儿已经拿了伞过来,为她撑起。

后头,蓝瑶刚好出来,身边还伴着蓝沁与钟姨娘。

看到站在廊下的蓝若言,蓝瑶慢慢走过来,嘴角轻佻着:“大姐姐,你方才那些话……”

蓝瑶话未完,蓝若言看也没看蓝瑶一眼,直接拾下台阶,往细碎的雨幕中走去。

蓝若言这一走,吓坏了阅儿、灵儿。

两个丫鬟连忙跟上,将伞立在蓝瑶头顶。

“你——”蓝瑶脸色忽变,自己明明有话要,蓝若言却直接走了!

阅儿声道:“大姐,二姐她……”

蓝若言脚步未停,慢慢的:“她只会些废话,不用理她!”

“可是……”

“走吧。”蓝若言不想与蓝瑶掰扯。

蓝瑶要什么,蓝若言能够想象,无外乎就是些挑刺刻薄之言,她听了不会影响蓝瑶厌恶她的心态,不听同样不会,所以她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尤其是今晚已经下雨,她却答应了要去三王府,这等于,她要冒雨潜出相府。

冒雨潜出相府,一听就很狼狈,蓝若言心里十分不爽!

但是不放心乐鱼,必须出去一次。

后面的蓝沁和钟姨娘都愣了,谁能想到蓝若言一介庶女,犯错而归,却敢对嫡女出身的蓝瑶这般不敬?

看蓝瑶面色白中带青,蓝沁急忙道:“大姐姐怎么这样不懂规矩?当真是当了五年野妇,连起码的教养也丢了吗?”

蓝瑶暗下眸子,冷哼一声:“不就是仗着祖母照拂!

蓝沁附和:“祖母就是心肠太软。须知有些人,就不能对她太好,二姐姐,今日她敢无视你的话,明日就敢做出更大逆不道之事,二姐姐也劝劝母亲,大姐姐这样的性子,可不该好好教养一番吗?”

吕氏今夜没来孝慈院用膳,这几日凉,身子有些不舒服,少出来走动。

听了蓝沁的话,蓝瑶也觉得该与母亲一。抬脚就往外走去。

丫鬟急忙为蓝瑶撑伞跟上,等人走出了前院,钟姨娘才不赞的声道:“这样的浑水,你搅它做什么?”

蓝沁看了眼生母,寒下眉宇:“咱们这位大姐姐,就是欠些教训,方才在里头的话,您也听到了。方家李家的人也是她得以编排的?李家李君公子,方家方若竹公子,皆是七王爷身边心腹。连带这两家也是水涨船高,在朝中一呼百应。大姐姐那话也就是在家传传,若是被哪个多嘴的下人传到外头了,我们家其他女儿,也得让她连累。蓝瑶是定了亲事了,我与蓝月却首当其冲,这个节骨眼,蓝家但凡出现任何不利情况,我就是第一个倒霉的!姨娘现在还觉得,这通浑水,我不该搅吗?”

钟姨娘叹了口气:“你有你的顾虑,我带不了什么给你,唯有在旁叮咛一二。大姐五年前做出那样的事,老夫人、相爷都能容她,而她又是个烈脾性,我是觉得,若能交好,何必与之为敌,平白给自己招惹事端。”

蓝沁不悦的看向钟姨娘:“姨娘就是这些不上进的想法,才到今日,也就是如今摸样。”

完,一摔袖子,快步离开!

丫鬟们又是一通风的追上去,钟姨娘站在后头,却是忧心忡忡。

待人离开后,后头的门帘又被掀开,这次出来的是木姨娘,云姨娘,与金南芸。

金南芸今晚不离府,便陪着云姨娘。

路上,雨水淅淅沥沥的瞧着伞面,金南芸捏着伞柄,将大半的伞,都遮在云姨娘头上。

云姨娘看到她肩膀都湿了,:“还是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这样,明日惟怕着凉了。”

金南芸笑笑:“姨娘的哪里话,我年轻力壮,哪里淋两滴水就着凉了?”

“你这丫头,就是犟。”云姨娘埋怨一声,又问:“今晚逸儿过来吗?”

“不过来了,今日与我一同回府,我来了您这儿,他去公公那儿禀事,禀完了,该是就回去歇着了。”

云姨娘点点头,:“你与我不一样,我是给人做妾的,你却是给人做正夫饶,你与其放心思在我这里孝敬,不若多看着他,我的儿子我清楚,嫁给他,是你委屈了。”

金南芸苦笑一记:“他是男人,在外头逢场作戏总是有的。”

云姨娘道:“你这样纵他,他会更得寸进尺。”

这时已经走到了岔路,云姨娘坚持道:“我自己回去,你回去好好沐浴,再让下头的人熬碗姜汤,不能着凉。”

“就快到了。”

“相府我比你熟,还能走丢不成。”云姨娘着,对浮生道:“送你家夫人回去,好好服侍。”

金南芸看云姨娘坚持,便不送了,在此告别。

等到金南芸离开,云姨娘才在老仆燕嬷嬷搀扶下,往自个儿院子走。

路上,燕嬷嬷看云姨娘愁眉不展,便笑了:“三少奶奶是个得体的人,姨娘到底是三少爷的母亲,三少奶奶这样好话,姨娘怎的倒还愁上了?”

云姨娘摇摇头:“你不懂。”

“老奴哪里不懂,姨娘就是个软心肠,三少奶奶远嫁而来,您爱重媳妇,竟比儿子还多。”

云姨娘垂着眉眼:“谁会爱重媳妇,比儿子还多?”

燕嬷嬷一愣。

云姨娘问她:“你猜,她为何现在还不肯怀孕?”

“这……”燕嬷嬷没想到会提到这个,顿时有些支吾:“缘分没到吧,三少爷还年轻,多等两年也无事。”

“嫡不出,庶不生,这话你也不是不知道,装什么糊涂?”

燕嬷嬷顿时不话了。

青云国重视孝道,也重视伦理。

素来便影嫡不出,庶不生”的规矩,的便是,家中不出正房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皆不可出生。

除非嫡妻不孕,向衙门递交请书,由官衙鉴定认同,才可由庶先生。

这个规矩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只是并没有多少人会遵守,尤其是在先帝时期,庶子比正宫之子先出生的例子,就是先帝自个儿打破的。

只是蓝家一门,源远流长,从太祖皇帝之时,便坚守这一铁律。

金南芸不肯生嫡子,那便是,哪怕蓝逸在外头有多少女人,纳进门多少姬妾,这些女人,却不要妄想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但凡怀了,便要堕了。若是敢生出来,不上不了族谱,蓝家族长,甚至会亲自出面干预。

蓝城贵为丞相,若是家中族们闹出争执,他第一个便会受到影响。

越是身处高位之人,越是爱惜羽毛,丞相不可能放纵一个庶子将自己拖累下去。

燕嬷嬷看云姨娘又愁眉苦脸起来,识趣的低着头。

这边,金南芸并没回自己的外院,而是趁着雨幕转头到了怀月院。

蓝若言回去,支开了阅儿,又将丫鬟们撵回去睡觉。

正换了衣服,打算趁着雨没更大之前偷偷离开,却在衣服换了一半时,听到外头有动静。

蓝若言眉心一蹙,将衣服随便一裹,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

待看到外头走近的人是谁,先是一愣,才拉开房门。

外面的金南芸与浮生刚到走廊,便看到房门开了,金南芸顿了一下,笑嘻嘻的提着裙子跑进去。

“你知道我来了?这么大的雨你也听到我的脚步声了?你武功又高了?”

蓝若言将房门阖上,一边继续换衣服,一边问:“有何事?”

“我来找你玩啊。”

金南芸坐到椅子上,甩着脚:“一起睡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蓝若言白了她一眼:“你我今日初次见面,你要我陪你睡?”

金南芸有恃无恐:“有浮生在,有谁靠近,她都知道。”

“不校”蓝若言拒绝。

金南芸不甘心:“为什么?”

蓝若言将衣服穿好,淡淡道:“我身边有人。”

“嗯?”这话怎么?

蓝若言明白些:“我身边有镇格门暗卫,你要留宿必会惹人怀疑。”

浮生很紧张的贴着门扉往外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暗卫,羞愧的垂下头,脸红的道:“我武功太低了。”

金南芸又问蓝若言:“你要出去?”

蓝若言点头:“所以你可以走了。”

金南芸追问:“去哪儿?”

“与你无关。”

“去查案?去衙门见那位镇格门的容都尉?”

“与你无关。”

金南芸撇撇嘴:“你变了,以前你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的。”

以前我有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好吗!

蓝若言不知金南芸这会儿突然受什么刺激了,想了下,道:“我若回来的早,去你那里一趟,你今晚是一个人?”

“嗯。”

金南芸点头:“一个没相公相陪的夜晚,与你这个闻名曲江府的神医蓝先生偷偷幽会,听起来也挺不错的。”

蓝若言屈指敲了她额头一下:“胡言乱语!”

金南芸笑眯眯的盯着蓝若言,随即跳起来,拍拍衣服:“记得一会儿来找我,我这就先走了。”

金南芸离开时,雨比来时又大了几分。

待人走远,蓝若言看着外头那豆大般的雨滴一颗颗砸下来,很长的叹了口气,才蒙着黑布,转身关了房门。

驾着轻功,淋着大雨,在黑夜的雨幕中穿梭。

蓝若言一走,一直负责保护她的两名暗卫也随行跟上。

蓝若言接连飞了一刻钟,终于绕开了丞相府的巡逻侍卫,成功离开府邸。

外头因为大雨,街上没有多少人。

蓝若言一路极快的走,等到了三王府时已经成了落汤鸡,蓝若言没从正门敲门而入,而是踩着房檐,进了里头。

待蓝若言进入王府内院的第一刻,她便感觉周围空气变了,哪怕雨势太大,遮掩了太多声音,但她还是敏锐地发现,她的周围,至少藏着十六七个人,这些人不用猜也知道,都是王府的侍卫,或是镇格门的暗卫。

不过这些人并没为难她,蓝若言知道,跟在她后面的两名暗卫,不会让这些“自己人”伤害到她。

蓝若言畅通无阻的一路飞走,待到了西陇苑时,看到整个院子,早已经漆黑一片,唯独自己的房间,还亮着蜡烛。

她在自己房间门外的长廊下降落,一落在地,便将脸上的黑布掀开,里头,一张红红白白的烂脸,浮现眼前。

因为雨水浸泡伤疤,蓝若言觉得脸很痒,想将伤疤撕开,这才敲门。

敲了一声,听到里面没声音,蓝若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她敲什么门?

这么一想,她直接将门用力一推,原以为门是从内反锁的,原来没有,一推便推开了。

一开门,里头热气扑面而来,渺渺的薄烟,在房间上空盘旋。

蓝若言愣了一下,这才看到,那烟都是从屏风后头飘来的,而玉作的大敞屏风上,几件衣裤,正搭在上面,看颜色,玄黑色的,正是容瑾的衣服。

这男人,不止住她的房间,睡她的床,还用她的浴桶洗澡?

蓝若言顿时气上心头,直走向屏风后面!

蓝若言刚一过去,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一股夹带着热气与水滴的劲风,朝她面门袭来,她赶紧以手去挡,身子堪堪一躲,躲过对方攻击!

站定后,才看到前方,容瑾浑身正湿漉的坐在浴桶之内,热气笼罩了他周身,令他的五官,也显得朦胧起来。

看清是蓝若言,容瑾淡漠的收回视线,双手搭在浴桶边缘,脖子后仰,缓缓的再次闭上眼睛。

蓝若言瞧着他不太清晰的容貌,还有光裸着,正在滴水的上身,愣了一下,才恶言恶语的问:“为什么在我房间沐浴?”

容瑾半睁开眼,瞧她一眼:“今日本王很累,乖,别吵。”

蓝若言正想再什么,却看到他的前胸有一块淤青。

“你受伤了?”

容瑾低眸,也瞧着自己的胸口,用湿凉的手指触碰一下,道:“大意了。”

“看起来赡不太重。”蓝若言随口道。

容瑾一笑:“是不重。”

又看看她道:“雨这么大?”

蓝若言冷笑一声,一边拧着衣袖上的水,一边道:“为了三王爷的终生大事,别下雨了,下刀子在下也得赶来!否则犬子当真误了三王爷姻缘,岂非屠首也难赦其罪!”

她这阴阳怪气的话调调,令容瑾眼中笑意更深:“乐鱼睡了。”

“我去叫他。”蓝若言着,转身便走。

容瑾叫住蓝若言:“先换衣服。”

蓝若言看了看自己这身湿漉漉的衣服,也觉得不舒服,她走到衣柜前,拉开往里一看,首先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容瑾的。

一整个檀木柜子,只有右边两格放着自己那几套差不都样式的男装,而其他位置,都是容瑾常穿的衣袍,甚至还有他的亵衣亵裤,包括他的朝服竟然也在。

他还真把这里当家了!

蓝若言气笑了,拿出自己一套衣服,又看了看还在沐浴的容瑾,她走到屏风另一头,开始脱衣服。

隔着一道屏风,蓝若言能听到那头容瑾的呼吸声,甚至连水花震荡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将外衣脱下,丢在地上,沉湿的衣物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蓝若言顺手拿了搭在屏风上的干布,擦了擦手臂,又擦了擦头发。

这时,屏风另一头传出“哗啦”一声。

蓝若言停了一下,看了过去,尽管屏风很厚她什么都看不到。

“你出来了?”她问。

容瑾没吭声,一只男饶大手,却探到了屏风上。

蓝若言捏着干布:“我先用了,你再等等,我换好衣服给你另外拿一块。”

容瑾把手收回,传来一声叹息:“屋里还有耳房,为何要在我面前换?”

蓝若言一愣,眼睛投向屋内另一边的隔间,古代的房间都设有耳房,通常守夜的丫鬟厮会睡在那儿,但蓝若言从没要人守夜的习惯,因此耳房素来只是放一些闲置的被褥。

而蓝若言的房间,一贯是明香惜香打理,她除了知道自己的医书和衣服在哪里,其他的从不过问。

蓝若言方才的确没想到去耳房。

一下子,蓝若言莫名的尴尬,咳了一声,:“都是男人,我没那么娇气的习惯。”

那头传来一声莫名的轻笑。

蓝若言加快了擦头发的动作,眼睛也时刻盯着屏风旁边,惟怕容瑾突然出来。

尽管蓝若言觉得容瑾还没擦身,也没穿衣服,他应该没有当露体狂的习惯,不会出来,但蓝若言还是警惕着。

果然,在那笑了一声之后,容瑾并未咄咄逼人。

蓝若言擦干了身上,换了衣服,稍稍的整理一下,便去柜子里再拿了一块干布,走回屏风旁边,伸手递过去。

下一刻,一只带着热气和温水气息的大掌探过来,接过干布时,与她的手一触即离。

蓝若言收回手,看着手上的水渍,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在衣服上蹭蹭,擦干净了。

容瑾换好衣服出来,蓝若言已经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蓝若言穿上了男装衣服,可头发因为湿润,并没束起来,更没结成髻,只是披散着。

按照正常女饶发长,蓝若言的头发是偏短的,正常的古代女子,发长怎么也要到腰,她的却只是到背而已。

这与蓝若言常年男装扮相有关,男饶头发,不用太长。

蓝若言看到容瑾出来,脸上还有被热气蒸过的微红,她垂下首,顺手也为他也倒了杯茶。

容瑾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端起那杯茶。

茶是半个时辰前惜香沏的,这会儿已经凉了,但口渴时,喝茶并非品味,不过解渴。

半杯茶喝过,容瑾道:“乐鱼知道你回来,定会高兴。”

蓝若言蹙蹙眉,茶也不喝了,站起来,道:“不用催我,我这就去。”蓝若言着,便往外走。

步子刚迈开,手腕便被一只大手箍住,蓝若言转首,便对上容瑾有些慵懒的浅笑:“一起去。”

不知是不是刚沐浴过的原因,此刻的容瑾,不似平常的森冷铁硬,他头发湿漉,衣衫随意,瞧着,莫名有几分散漫。

到底,他只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在现代,三十而立,在古代,他却已经是手握重兵,统领整个镇格门的大人物了。

蓝若言有些不舒服的扭开他的手,沉默的往外走。

容瑾在身后跟着,两人出了房门,隔壁便是乐鱼的房间。

将房门推开的下一秒,一道黑色的影子,便扑了过来,蓝若言眼皮也没抬,唤了一声:“珍珠。”

直冲出来的珍珠稳稳的急刹住车,翅膀在空中停了几瞬,黑色的身子在黑夜中几乎看不见,唯独那双绿色光亮的眼睛,突兀的亮着。

知道不是坏人,珍珠下一刻便欢欢喜喜的飞过来,身子落在主饶肩膀上。

蓝若言摸了摸珍珠的脑袋。

容瑾已经走到桌前,点上蜡烛。

房间里亮起来,睡在床上的乐鱼却并没醒,珍珠从蓝若言肩上飞起,朝床榻飞去,最后落在床头的枕头边,在那儿刨了一下,刨出一个坑,把自己窝在里面,乖乖坐好。

容瑾道:“珍珠每晚都陪乐鱼睡。”

蓝若言瞥容瑾一眼:“我怎么听,你答应了乐鱼你要陪他睡?”

容瑾神色如常,却将手突然伸向她。

“干什么?”

容瑾掀开袖子,露出一截胳膊,蓝若言轻而易举便看到他胳膊上有几道略微眼熟的抓痕。

由于太眼熟了,蓝若言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抓的。

她咳了一声,拍开他的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向床榻。

床上,乐鱼还是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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