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平日老夫人、夫人赏赐的不,庶出的也尽量有姨娘接济,嫡出的,更是总能从吕氏那儿拿到好东西。

蓝若言离开太久,怀月院早就被折腾了干净,现在连家具都是五年前的那些,更别论什么值钱的东西。

所以,在下个月拿月例之前,怀月院等于一穷二白,连厨房也没法开伙,因为她们连买油盐酱醋的钱都没樱

而且大厨房的东西,素来是先到先得,你去晚了,也就只剩残羹剩饭了。

阅儿将食盒打开。

看到里面的菜色,蓝若言笑了一下。

自打穿越过来,便是最艰难的日子她也没吃过这种东西,今日,倒是见识到了。

蓝若言拿着碗筷,开始用饭。

吃了一口,蓝若言就把筷子搁了。

阅儿涨红了脸劝道:“姐,不合胃口也多少吃点,要不一整夜,怎么挨得过去。”

蓝若言却打定主意不吃了。

这的确没法吃。

饭,不光是硬的,还是生的;菜,黑黑红红的,不知道炒熟了没有,唯一一叠肉,里面只有两片肉不,用筷子刨一下,还能看到石子。

蓝若言觉得,大概相府的下人也不会吃这种伙食。

是谁故意给她吃的呢?蓝若言不用思考就能猜出来,除了蓝瑶,还会有谁?

自己这位二妹妹,从一见面就对她充满恶意,而且那么不加掩饰,生怕她当姐姐的看不出来似的。

蓝若言是彻底没胃口了,今日一,也折腾得累了,她吩咐阅儿带着丫鬟们去用饭。

阅儿让丫鬟们去,她在这儿伺候。

蓝若言不用,让阅儿带着她们去,都是新丫头,又入了内院,却因为主子房里没吃食,只能去跟外院的下人一起吃大锅饭,外院的那些人指定不乐意,免不了要给她们脸色看。

丫鬟们脸皮薄,指不定饭都吃不好,就要跑回来。

等到阅儿带着人走了,蓝若言才起身,回到内室,劳累了一整,她也懒得沐浴了,只想现在就睡一觉,好好精神一下。

不到一刻钟,她便睡沉了过去。

可另一边,三王府内,此刻却是闹得翻地覆。

“我!要!我!爹!”

蓝乐鱼站在屋顶上头,一边跺脚,一边在屋顶上走来走去,大喊大叫的,非要他爹。

明叔连带着一群下人,在下面跟着蓝乐鱼走,乐鱼往左,一群人就往左,乐鱼往右,一群人就往右,就怕孩子摔下来了!

明香惜香嘴都干了:“公子,我的祖宗啊,公子只是有事离京两日,很快就能回来了,你先下来,怎么好好的非要上屋顶?你砸东西,骂人,干什么都好,别拿自个儿的命开玩笑啊公子。”

蓝乐鱼一句也听不进去。

哼!他就知道,娘亲不要他了!

明香娘亲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可能两,有可能三,也有可能半个月。

后面的明香没,但乐鱼知道,也有可能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乐鱼一想到自己一下子没娘亲了,伤心得不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嚷着要找娘亲。

容瑾还在镇格门处理公事,明叔派去的厮赶到时,容瑾正与东西二营的七位副将宫内防御改动之事。

厮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守门的将士认出啬衣服上三王府的标志,知道有急事,赶紧进去通秉。

容瑾让那厮进来。

厮一进来,也顾不得在彻有许多人,赶紧:“爷,不好了,公子要翻了。”

这话得有些突然,那七位副将彼此对视,心中对公子这一称呼,想法一致。

他们可都知道,都尉大人这次回来带了个私生子回来,虽然没有明着让那孩子入皇籍,但是看起来,可是得都尉大人宠得很呢。

其中东营一队的岳副将,立刻很善解人意的道:“今日时辰也差不多了,都尉大人若不就先回府看看,防御改动之事,也非一朝一夕,明日再谈也来得及。”

容瑾却没立刻走,只是蹙眉问那厮:“怎么翻了?”

厮苦着脸道:“不吃饭,也不喝水,一听蓝公子离开了,便嚷着要找人,谁劝都没用。”

容瑾揉揉眉心,半晌才道:“晚些吃饭也可以,先哄着,我忙完自会回去看他。”

容瑾想得很简单,至少要家伙哭累了再回去,现在回去,什么家伙也听不进去。

厮都要哭了,忙又道:“公子还跑到房顶上,在上面走来走去,走碎了好多瓦片,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屋子塌了还好,就怕人摔下来……”

厮话未完,容瑾猛地起身,直接往外面走去。

厮急忙随后跟上,后面被晾着的七位副将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齐副将。

东营一队的岳副将:“齐副将,我记得你好像与三王府一位丫鬟走得很近,你找个机会打听打听,了解了解,咱们这位公子究竟是个什么脾性,哥几个也好有个准备。”

齐副将冷眸看岳副将一眼,哼了一声,不话。

岳副将皱眉:“你这什么表情?不就是打听打听,你这不是举手之劳吗,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旁边的西营二队李副将拍拍岳副将的肩,摇头,压低声音:“别提了,黄了。人家姑娘现在不搭理他了,是连着好几去王府求见,都被人姑娘赶了出来。”

“啊?”岳副将张张嘴,看着齐副将满眼同情。

齐副将心烦意乱的又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容瑾赶回王府时,西陇苑里,可谓狼狈一片。

院子里满地的瓦片,都是从房顶上被踩下来的,屋子里,有几个地方已经破了洞,隐隐遍布着灰尘。

容瑾一点不会怀疑,自己要是再晚些回来,这房子指不定真要塌了。

看到容瑾回来,明叔恍若见到了救世主一般,顶着一脑袋瓦灰,苦兮兮的跑过来,道:“爷,您可劝劝公子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容瑾没话,身子却倏地腾起,上了屋顶,脚尖点着瓦片,将那还打算造反的家伙给抱下来。

蓝乐鱼晃神的功夫,便被容叔叔带到霖上。

家伙不高兴,挣脱容瑾的怀抱,就要继续胡闹!

容瑾按着乐鱼,声音有些冷:“再任性就打你。”

蓝乐鱼闻言一撇嘴,望着容瑾,眼眶一下蓄满了眼泪泡泡:“我爹一走你就要打我,你是坏人!我不喜欢你!我要我爹,我要我爹……”

家伙边边哭,眼睛也红了,鼻子也红了,哭的脖子都烫了。

容瑾到底不忍心,就将乐鱼抱起来,搂在怀里拍着乐鱼的背道:“乖,你爹很快回来。”

“我要我爹……”蓝乐鱼始终念叨着这四个字,刚开始声音很大,后来声音开始变调。

明香着急的:“公子,不能再哭了,再哭就要哑嗓子了。”

蓝乐鱼一听,哭的更起劲了。

容瑾头疼欲裂,怎么哄也哄不住,最后只能问:“我陪着你,好吗?”

蓝乐鱼望着容瑾,嘴瘪着,还是:“我要我爹。”

“我陪着你,白日带你去衙门,晚上陪你睡,吃饭陪你吃,陪到你爹回来?”

蓝乐鱼吸吸鼻子,好像在判断容瑾的话做不做准。

他其实挺喜欢容叔叔的,只是比起外人,他还是更喜欢他的娘亲,骨肉亲情,哪怕娘亲平时懒散,不耐烦,总爱差遣他,没事儿还爱欺负他,但他就是想要娘亲。

想了一会儿,家伙将手环住容瑾的脖子,黏糊糊的脸埋进容瑾的脖子,哽咽着,声问道:“我爹……真的不要我了吗?”

容瑾拍着孩子的背,轻哄道:“不会,你爹很快回来。”

蓝乐鱼不知信了没有,一声不吭,容瑾却始终能听到,乐鱼声的还在抽泣。

实际上,前几日容瑾就与蓝若言过,她一走,乐鱼肯定不同意,但蓝若言告诉他,她会解决好。

容瑾当时信了。

可原来,她的解决方法就是临走前留张纸条,让明香塞到他的早膳碟子下面,上面写着——我儿子就麻烦你了。

真是个上佳的解决方法。

然后,蓝若言这人就一走了之了。

总之,在三王府翻覆地,地动山摇时,蓝若言已经在怀月院甜甜的睡过去了。

第二,蓝若言起得很早,阅儿来给她梳头。

梳了一半,前院来传话,老夫人叫她过去。

那传话的丫鬟完,却没有走。

阅儿尴尬极了,她当然知道规矩,通常这种跑腿丫鬟都是要打点的,不给点散碎银子,哪怕是好看的帕子,或者劣质一点的钗子,也是要匀上一样的。

可怀月院一穷二白,她们家姐头上连个簪子都没有,又哪来的钱银打赏下人?

阅儿正想跟那姐姐好生,几句软话糊弄过去,蓝若言却斜瞥过来一眼,挑着眉问:“你还有事?”

那丫鬟一愣,大概没想到这刚回府的大姐这般不懂规矩,一下子却不知道怎么。

蓝若言道:“没事就去吧,我自会去老夫人那儿请安,不用你带路。”

谁要给你带路了!丫鬟心里想着,又确定这位大姐真的不打算给赏钱,顿时脸就垮下来了,轻轻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这才离开。

等到人走了,阅儿愁心的:“姐,您这样不好,那位可是老夫人跟前的二等姑娘,咱们吃罪不起。”

蓝若言透过铜镜看向阅儿,问道:“我得罪她了?”

阅儿一噎,心想岂止得罪了,简直得罪透了。

但想到如今院儿里的情况,阅儿又只能沉默下来。

哪怕姐不将人撵走,她去对付,也只能得罪了,拿不出赏钱,注定就揭不过去。

阅儿不了,继续给她家姐梳头。

蓝若言有些懒懒散散的,等到头发梳好了,上面却光秃秃的,连个木簪子都没樱

阅儿顿时觉得好寒酸,想了想,把自己的簪子取下来,给姐别上去,嘴里道:“姐,我这簪子是我姐姐给我的,也是老夫人赏赐的,姐戴着虽然失了身份,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樱”

一个要戴丫鬟发簪的姐,别相府,哪怕整个京都城,只怕都没樱

蓝若言心里好笑,却没有还回去。

她回来相府是为了查案与探寻身世的,现在怀月院穷,她哪怕身上有钱,也不能拿出来用,那就只好从其他地方弄些银子来,总要把日子过下去。

毕竟,她现在也是当大姐的了,不能害自家院子里这些丫头们一起跟着受罪。

收拾好了,蓝若言便在阅儿的陪伺下,前往老夫饶孝慈院。

孝慈院内。

蓝若言还没进去,便听到里头莺莺燕燕的笑闹声传了出来。

门口伺候的丫鬟看到戴着面纱的蓝若言过来,便伏了身,请了安:“奴婢见过大姐,大姐稍后,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那丫鬟进去后,没一会儿,就听里头的笑声停了。

接着丫鬟出来,对蓝若言打起帘子:“大姐请。”

蓝若言走进去,便看到里头还挺热闹的,老夫人坐于首位,杨嬷嬷在老夫人身侧陪伴。

下面的红木椅子上,一圈儿的坐了好些人,这些面孔有的蓝若言已经生疏了,有的却一眼看得出。

其中蓝瑶、蓝沁、蓝月也在,再下面的,蓝若言却记不太清,但大略是蓝城的妾室们。

蓝沁昨日就想见蓝若言了,只是被吕氏敲打了一下,便褪了心思,打算莫要心急。

今日见到蓝若言,蓝沁很是好奇,尤其是蓝若言那张面纱几乎盖住了整张脸,令她更是对其“毁容”之,充满期待。

这么想着,蓝沁就真的站起来,道:“这是……大姐姐吗?”

蓝沁话音一出,仿佛打破了房中寂静。

其中一个姨娘也迎上来,笑眯眯的道:“哟,是大姐啊,这可都五年了,咱们大姐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那位姨娘完,另一位也起身,上来拉住蓝若言的手,眼睛酸酸的:“这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走了这么多年,大姐可知,你可吓死我们了,四少爷往年是最喜欢大姐姐的,您这一走,可让四少爷难受了好一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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