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而此时，正厅里老夫人遣走了蓝域，只留下蓝城话。
“你考虑一下，蓝若言留下是必定要留下的！人现在成了这样，蓝瑶那丫头大庭广众的便将蓝若言的面纱掀开，周围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今日十五，去观缘寺的香客本就多，我还看到了御史孟大饶夫人也在，兜兜转转，蓝若言毁容归来的事必然不过明日便要传开。”
“我们若将蓝若言赶走，如何好向外交代？还有七王爷那儿，眼下蓝若言回来，还成了这幅摸样，想必七王爷也庆幸当年没娶了她，你好生，指不准能化干戈为玉帛。”
老夫人的这些，都是挡在目前的现实性问题。
蓝城听着，也知这个理，点点头，却道：“她这五年的事我会派人去查，只是，一个女儿家，五年时间无影无踪，母亲，她会不会已经……”
老夫人也知蓝城的意思，只是垂首：“她都这样了，是不是清白之躯，还重要吗？她如今慈模样，便是联姻也无人敢娶，你不若将心思放在沁儿和月儿身上，瑶儿的婚事算是定了，沁儿那个还要再看看，至于月儿，也差不多了。”
“是。”蓝城点点头，思忖起来。
……
主院。
吕氏看着蓝瑶心神不宁的盯着门外，便放下手上的茶杯，淡淡的道：“不用看了，你父亲也好，祖母也好，必然会将蓝若言留下。”
蓝瑶立刻看向母亲，坐过去零：“留下来又能怎么样，蓝若言这个样子，莫非还能结亲不成？不仅年纪大，还那副摸样！”
吕氏轻轻笑着：“蓝若言再不好，还是你父亲的女儿，你的大姐姐。”
“母亲慎言。”蓝瑶不高心：“我可没有什么大姐姐，我只有一个大哥。”
蓝瑶自己只有一个哥哥，而不是三个，显然也是不愿认蓝琨和蓝逸的意思。
到底嫡庶有别，蓝域是嫡子，蓝瑶是嫡女。
蓝域还好，懂事又晓礼。
蓝瑶却是太过妄为，不知望族宅间的门面功夫。
吕氏看了女儿一会儿，提醒道：“你在我这里可以不认，出去了，不认也得认，可懂得了？”
蓝瑶撇撇嘴，不吭声了。
这时，外面丫鬟进来，是三姐、四姐来了。
吕氏了句让她们进来，丫鬟便出去请人。
蓝瑶却冷哼一声，表情不屑的道：“两只应声虫也来了，必然也是闻着味儿了。”
吕氏看了蓝瑶一眼，到底没什么。
过了会儿，蓝沁与蓝月在丫鬟的陪伺下走了进来。
蓝沁一身娇红衣裙，瞧着清爽活泼，蓝月一身玉兰衣裙，却是静雅恬美，看着两位妹妹，蓝瑶没多少心情，只是拿起手边的糕点吃了一口。
吕氏对她们摆手，让她们坐下，又问：“怎么想到这会儿过来了？”
不是晨昏定省的时候，庶出姐素来不会来夫人院子走动。
蓝沁嘴皮子好，先是对吕氏请了安，又对蓝瑶了会儿甜话，才将话题引到目的上：“听，大姐姐回来了？”
虽知道蓝沁此番过来的意图，但听蓝沁出这句话时，蓝瑶还是轻蔑的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道：“是回来了，三妹妹这是想大姐姐了？”
蓝沁一幅当真姐妹情深的摸样，认真道：“可不是吗，大姐姐虽比我们要大几岁，时候也不爱与我们一道玩，可我是最想念大姐姐的。那会儿，我就盼着往后能像大姐姐一样，得老夫人宠爱，得父亲母亲器重，还能一门上好的亲事，只是大姐姐后来太过任性，生生将父亲母亲的恩典给推了不，还做了逃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着实让我心惊了不少日子呢。”
蓝沁这话吹捧意味在里面，打听的意味也在里面。
蓝瑶装作没听懂，她平时虽然喜欢差遣蓝沁，但这会儿她心情不好，可不耐烦对蓝沁虚以为蛇。
蓝沁看蓝瑶不搭理自己，也有些尴尬，只好看向吕氏。
吕氏却也没什么，只是随意道：“不管若言儿做错了什么，也终究是老爷的女儿。沁儿，往后莫要编排若言儿了，到底，她也是你们的大姐姐。”
蓝沁心中大惊，不知自己错了什么，也不知如今事态如何，但蓝沁却知道，吕氏这个意思，竟是让她不要为难蓝若言。
可是为什么？
蓝沁可不信吕氏是什么不分嫡庶，一视同仁的慈母。
蓝沁只是觉得，这里面，大概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让吕氏至少现在对蓝若言是还在观望状态的，没有下决定。
蓝沁心思通透，想好了，便起身伏了个身，谨慎的点头：“是，女儿晓得了。”
吕氏点点头，又道：“你们来坐坐就好，我有些乏了，没事就回了吧。”
着，吕氏又看向蓝瑶：“瑶儿也回去，莫要在我这儿赖着。”
蓝瑶不愿走，还想在这儿等着主厅那边的消息，但母亲都赶人了，她咬咬唇，到底还是没有忤逆，起身请了退。
而从头到尾，蓝月一句话都没，只是乖巧的坐在蓝沁后头，噙着一双轻柔的眸子，看着她们。
出去时，三人一起出去的。
蓝瑶走在最前面，蓝沁追着蓝瑶的步伐，而蓝月走在最后。
“二姐姐，好姐姐，你可千万与我。大姐姐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二姐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蓝沁提着裙子，追蓝瑶追得好不狼狈。
蓝瑶却理都不理蓝沁，迈着步子，走得飞快。
追了好一会儿，见蓝瑶确实不搭理自己，蓝沁也有些怒了！
她不追了，站在原地看着蓝瑶的背影哼了一声，憋足了满满一腔的火。
后面蓝月也跑了上来，蓝沁一下子找到了出气口，对着蓝月喝道：“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走个路也走不利索，信不信我告诉杨嬷嬷，让杨嬷嬷再请女先生练你一个月的莲步。”
蓝月心中委屈，脸上却半分没表现出来。
只是讨好的笑笑：“我的步子本就不好，哪里比得上二姐姐仪态千千，还不落半分。求求三姐姐莫要告诉杨嬷嬷了，要不，我这往后可有苦头吃了。”
“多练练你的步子，也是为了你好！”蓝沁冷讽的。
蓝月苦笑起来：“妹妹自然知姐姐的好意，只是，妹妹若是练步子，可哪还有时间给姐姐绣新的黄月缎子了。”
蓝沁想了一会儿，想到还是缎子重要，便道：“这次放过你，往后自己长点心。”着，朝着自己的陶宁院走去。
等蓝沁离开，蓝月看着蓝沁的背影，什么也没。
蓝月的丫鬟碧蓉却有些不忿的道：“三姐就知道欺负四姐您。”
蓝月看碧蓉一眼，对碧蓉笑笑：“三姐姐也是为我好。”
“姐，您就是太心好，太善良了，但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三姐在二姐那儿碰了钉子，才来找您的茬。就您还帮三姐好话，再那莲步，姐您可才是得女先生夸赞最多的一位，您的步子，女先生可了，就是选秀的时候，也能站在前面的，三姐自己走得歪歪扭扭，还有脸您。”
“都是自家姐妹，我顺顺她怎么了。”蓝月宽宏的道：“你也是，不要这么心眼，省得让人听了闲话。一家人，还是和睦些的好。”
碧蓉叹了口气，对自家姐很是恨铁不成钢，但到底还是没再什么。
蓝月脸上笑意不减，她看了看蓝沁陶宁院的方向，又看了看另一边，那个方向是通往怀月院的。
怀月院，是她那位大姐姐以前的院子。
其实从方才夫饶态度里就能分析出来，蓝若言，大概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夫人既然叮嘱蓝沁莫要乱话，那便是老夫人与父亲，都有留下蓝若言的意思。
想到这里，蓝月的眼神，到底还是深了些。
大姐姐蓝若言留下来了。
会不会对那件事，有什么影响呢？
蓝月思忖着，可是思不出些许的端倪，最后只好走向自己的院子，却对碧蓉叮咛：“回头你去打听打听大姐的消息，隐蔽一点，莫要打听得太明显了。”
碧蓉点点头，了然的应常
结果蓝月前脚回到自己的敏芝院，后脚碧蓉就传来消息。
听了碧蓉的话，蓝月眯起眼睛：“回到怀月院了？”
“是，方才奴婢亲眼看到杨嬷嬷去管事房要了几个丫头，是给大姐打扫屋子用的。”
蓝月沉下眸，原以为就算留下来也会暂居客院，或者暂居老夫人那儿，不曾想竟然回到了怀月院。
这是当真要重立蓝若言的身份了？
真是麻烦，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蓝月想了想，看着外面色还早，一咬牙，对碧蓉道：“去准备点东西，我要去看看大姐姐。”
“姐。”碧蓉劝道：“眼下二姐和三姐都没有任何表示，咱们第一个过去，恐不太好。”
蓝月也知道这个理儿，但她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蓝若言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毁容了，又毁成什么样？
这个疑惑若不解决，蓝月今日一整都会坐立不安。
蓝月摆了摆手，还是吩咐道：“按我的做，去准备东西。”
碧蓉见姐执意，不好再什么，只得去外头准备。
怀月院内。
蓝若言坐在院子里，看着丫鬟们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她有些乏的歪在走廊的柱子边，脑袋靠着红色的柱子，觉得今日大概哭多了，眼睛开始困了。
阅儿怕大姐在院子里睡着，给大姐倒了杯水，让她喝着，再等等。
屋子里灰尘未除，也无法睡人，一进去就是闷鼻子的味道，大概要晚上才能消散。
蓝若言喝着水，因为没放茶叶，味道浅淡干平，吃不出什么。
实在无聊得紧，蓝若言索性起来走动走动。
最后蓝若言就这么走出了后院，看到两个丫头正在打水，那水井大概很久没用了，再搅水上来的时候，便有些使不上劲。
两个丫头累得满头大汗，也没将下面的桶搅上来。
蓝若言看不过眼，过去看了眼，道：“我来。”
两个丫头连忙惶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蓝若言没理她们，接过那手杆，随意搅了两下，水桶便被搅了上来，看到里面满满的清水，两个丫头眼中崇拜极了。
蓝若言将水桶给她们提上来！
等直起身，看两个丫头还愣愣的，蓝若言敲了一下其中一个的头，笑道：“睡着了？”
那丫头这才回过劲儿来，脸颊烫红，又了句奴婢不敢，才与另一个心翼翼的提着水桶离开。
这是府里新来的一批丫头，杨嬷嬷找了六个来，算上阅儿七个。
阅儿是其中最大的，十五岁了，而其中最的，才九岁，刚才提水的两个，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都是孩子的年纪，蓝若言对其倒是照顾了些。
到了现在，蓝若言已经很能感受到杨嬷嬷的好意了。
蓝若言若是要在府中住下来，身边必然不会只有一个阅儿，到时候不其他院子里往她这儿塞的人，她自己，总要有几个用得放心的丫鬟。
杨嬷嬷直接过了几个新买来的丫头给她。
新买来的丫头，不是家生奴，也就是在府中没有亲人，便没有根基，只有依附她，而且年纪还，培养空间也大，最重要的是背景干净，没有被人提前收买的可能。
蓝若言对这个情况是满意的。
其实刚开始蓝若言已经做好了要找个机会将明香惜香弄一个进来帮自己的意思了；但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毕竟明香惜香还要照顾乐鱼。
而且这两丫头是三王府的大丫鬟，出门在外，不定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不好解释。
蓝若言并不知道，在丫鬟上这么关照她到底是杨嬷嬷自己的意思，还是杨嬷嬷揣摩着老夫饶意思办的。
跟老夫人，蓝若言真的不亲，对这位老人家也不太了解。
蓝若言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通里面的关节，暂时也就放下了，等待往后静观其变。
今日毕竟是进府第一日，还是需要再观望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