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最是难测帝王心
“他今后的地位不同凡响，需要学些礼仪，难得出宫。”黎川再三交代：
“无论是否封王，他都是皇子，南都一事，他若不提，你也莫要提及。”
自古最是难测帝王心，九皇子虽只是皇子，却也是皇家人，与皇家人交好，若拿捏不当，那便是要命的事。
黎川担心白应玖还惦念着与九皇子在南都城的交好，万一犯了迷糊，以为在长安城的九皇子也应当那般，竭力劝说。
白应玖点点头，她并非不懂这些，提及九皇子也不过担心所致。既然知道他安好，便也不多挂心。
“黎大哥此次前来，可是将军有事？”
白应玖将心神转到韩霄身上，从南都到长安，他们一路同行，却一路无话。
她知道，韩霄不想她来到长安，更不想见她。
可她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黎川心神一动，稍有迟疑。
“将军，自有将军的苦楚，他担心你在这里住的不惯，特意让我买了座宅院，将你安置。”
虽是迟疑，还是将韩霄的嘱托带到。
买了宅院？
安置她？
白应玖听着怎么那么不对。
韩霄从来不想见她，既是不想见，又怎么会给她安置？
看着黎川闪烁的目光，白应玖觉得自己应当猜到了什么。
“有劳将军挂心，我在这里住的很好。”
有九皇子的吩咐，有向丘的厉色，这里的人对她十分恭敬，更不曾打扰到她什么。
“我刚才的话……”黎川一急，迫不及待说出刚才的事。
他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九皇子是皇家人，回了长安自不会如在外时那般亲和，怎么白应玖没听明白吗？
白应玖当然听明白了，可是听明白了，不代表她就要依从黎川。
“并非我一厢情愿，九皇子已为我做了安置，我这里这里很好，若贸然离去，也是对殿下不敬。”
她宁可待在这里，也不想去韩霄给她安置的地方。
那份假死的安排给她的冲击太大。
在她还没想好该以何种姿态面对韩霄之前，她不会接受他丁点馈赠。
黎川急了，道出实情。
“将军已经与九皇子说好，带你搬离这里。”
“说好？”
白应玖一滞，韩霄厌烦她到这等地步，竟连她待在长安也不许吗？
若韩霄真的下定了决心，哪怕九皇子也保不住她。
“那便等些日子吧，我暂且离不开这里。”
白应玖心中翻江倒海，连黎川都不想面对。反正韩霄没说让她什么时候离开，能拖些日子便拖些日子。
黎川又劝了几句，一律被白应玖挡回。
韩霄决定的事，无可更改。她决定了的事，便可以随意改变吗？
在这里，她有故人、有仇人，岂能说走就走！
黎川不知道白应玖的真实心思，见她非要待在九皇子府上，劝说无果下，只得无功而去。
因为他的到来，让白应玖觉察到了时间的紧迫。她不再终日待在府中，而是去寻那些她想见的人。
既然终究要离开，那就在离开之前将心事了却吧。
……
不大的成衣铺子里，几个穿着贵气的少女正趾高气昂指着面前衣着简朴的女孩儿不屑嗤笑。
“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一两银子已是本小姐的善心，还在这里纠缠不休，就休怪本小姐无情。”
嚣张跋扈的少女手中抢过一团衣物，随手扔出一锭银子，好像给予了莫大恩惠，鼻孔朝天的样凌厉十足。
“不是，不是的……”简朴女孩快要哭了，双手手扯着被少女抱着的衣团。看着少女身边站着的人，不觉缩了缩脖子。怯懦解释着：
“这衣服光买料就不止一两，我熬了几个大夜才做好，绝不能一两卖了！”
她越说越愤怒，怒火占据了上风，甚至与平日里躲闪不及的人呛声起来。
“你哪里来的钱买料子？”少女质问，还不等女孩儿回答，立即恍然。
“哦……怕不是偷谁的吧？”
这料子这般好，连她都没有见过，何以到了韩默手中？
韩默，可是最没用的人。
“没有，我没有！”韩默鼻尖酸酸的，她不断解释，却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
虽在委屈边缘，却不肯让眼泪下落，她才不要哭，她也不能哭，给一群看笑话的人看出她的软弱。
“管你有没有，滚开。”
少女扯过衣团，将韩默甩开，见她还要上前抢夺，先发制人道：
“否则，本小姐便到府上去讨教一二，看看韩家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竟变成了小偷小摸之人。”
韩默本想上前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她不能让人找去韩家，她不能让娘知道她在偷制衣服。可是，就这么算了吗？
“没有，我没有……”
她小声辩驳，虽是不愤，却不敢争夺。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韩默，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简直丢了韩家人的脸。”
“啧啧，裳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以后可得离她远点，指不定什么时候东西就被偷了。”
几个少女对着韩默指指点点，话里话外全是莫须有的指责。
“你，你们……”
豆大的眼泪从韩默眼角流出，哪怕她忍了又忍，却还是无法忍住那份直达心底的委屈。
“我不是偷！”她大声为自己辩解，凭着一腔怒火，大步上前，从先前的少女手中抢过那团衣物。
“这是我做的衣服，我不卖给你们！”
她的东西，她不想卖了还不行吗！
“今个儿容不得你不卖。”
随着一声娇喝，先前还对韩默指指点点的女孩儿全都围了上来，大家上下其手，掐的、拧的、敲的、打的……无所不用其极，将那点女儿家的腌臜手段全使了出来。
“天子脚下什么时候出了强买强卖的手段？”
风随声起，一道似尘粉末飞来，众人一齐闭了眼。等再睁开，先前被抢夺的衣物已经换了主人，白应玖倚靠在座椅上，饶有兴致将衣服展开。
柔粉色的基调，如樱花绽放，一对儿活灵活现的蝴蝶赫然跃于衣襟，恰到好处又飘着两三朵樱花，将衣服衬托得鲜活分明。
“小妹妹，你要卖这套对襟吗？”
白应玖冲韩默笑眯眯，一双温柔眉眼带着少女柔美，像是个极度温和的人，让人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