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近乡情怯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望着越发熟悉的地界，白应玖的心暗自紧张。虽然长安不是她故里，可对于前世生活在这里数十载的她而言，这里不是故里却胜似故里。
近乡情怯。
想到即将见到的故人，她的一颗心不上不下，又期待，又不安。
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停下了步伐，离长安城还有数十里地，吴敏尧轻装入城，将大军搁置在此。
作为庶民的白应玖自然也不能与之同行，然，九皇子特意将向丘留了下来，将白应玖安顿。
白应玖对九皇子此举莫名，瞧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向丘，总觉得哪里奇怪。
“白姑娘，殿下的宅子就在长安城西角，等安置了您，小的再回去。”
向丘知道自己的使命，对着白应玖恭敬到不行。哪怕白应玖冷脸，他也是一副和气模样。
白应玖暂且将心中的莫名放下，因为眼前便是韩霄所在的马车。
黎川赶着马车，见到白应玖冲她点头。
“将军身体不适，已经安眠。”
黎川明显不想让白应玖与韩霄打个招呼，只是不知这是他的意思，还是韩霄的意思。
白应玖表示理解，站在一旁，目送着韩霄的马车远行。直到马车消失于视线，也不见韩霄现身。
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她啊。
这一认知除了让白应玖伤心，还带了些自嘲的嗤笑。
她以为，终究只是她以为。
韩霄对她半点依恋都没有。
向丘带着白应玖一路到了西街的宅子，这里位置刚好，距离街口不过几步远，又偏偏隔着一处宅院，不会扰了清净。
还没进门，已有家丁在外等候，见到向丘到来，一齐行礼。
“都免了，这位是白姑娘，是咱家殿下的救命恩人，都给好好伺候着。”
在白应玖面前卑躬屈膝的向丘，到了家丁们面前瞬间高昂，举手投足都带着贵人风范，一个眼神已令人胆颤。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难怪他会被九皇子带在身边。
家丁们对向丘的话无不认可，竟还一齐对着白应玖行礼。
白应玖担不起他们如此重视，赶忙侧过身，躲开他们的行礼。
向丘不管这些，还特意嘱咐白应玖：
“白姑娘，您在这好好住着，有什么事随时说，他们会向宫里递话。”
这样好的待遇？
“多谢。”白应玖无法忽视向丘的关心，对着他拱手作揖。
原本气势高昂的向丘，忽然变得忐忑。
“不敢当，不敢当。”
他连连摆手，躲开白应玖的行礼，还暗自提醒：
“白姑娘，您的造化大着呢。”
“何出此言？”白应玖不解，此时的她终于想起，还在南都城时便觉得向丘看她的目光不对一事。
向丘那惊觉失言的样子，也加重了白应玖的好奇。偏偏向丘不肯直言，只说：
“您救了九皇子殿下，可不是造化？”
又是她救了九皇子？
白应玖不肯承认，当着向丘的面，再度将那日花楼倒塌一说讲明。
“若真论起来，是殿下救了我。”
当日的情景一直刻在她脑中，只要闭上眼睛便身临其境。
她从未想过，除了故人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般护她安稳的人。若非九皇子相助，受伤的可就是她了。
向丘一愣之下快速提醒：
“无论是谁救了谁，您和殿下的缘分都抹不去。”
是缘分吗？
白应玖不知。
但向丘所表现出来的恭敬，由不得白应玖不多想。
只是念头一出，向丘便以宫内有事离去，将她留在了此处，还留下了大笔金银。
她这个被救之人，可是占了九皇子好大便宜。
……
既然来到了长安城，白应玖便没急着出去。她对这里十分熟悉，对别人而言，她不过是刚来此地，可对于她而言，她不过刚刚离开一年罢了。
熟悉的景色，自然会引来熟悉的人。
白应玖一直守着九皇子安置她的府中，等待宫内来人。
她可没忘记自己对九皇子的承诺，她要医治那个得了痢疾的人。那个……讳莫如深的人。
可一等、二等，她甚至等来了黎川，却也没等到九皇子的来信。
怎么回事？
他不是十分看重那位得了痢疾之人吗，怎么会这么长时间还没通知她入宫？
是那人的裁了？
白应玖总觉得不妥，哪怕不是为了治病，九皇子将她安顿在这里，也不该一声不吭。
她可还记得，他说过，回宫之后就请旨让她入宫呢。
趁着黎川前来，白应玖将纠结的事问了出来。
“黎大哥，九皇子还好吗？”她没敢直言，旁敲侧击询问九皇子的处境。
按理说，成功收复七城，他作为监军也当有功。怎么也不会寂寂无名才是。
“好，当然好。”黎川不解白应玖为何有此问，还是告知道：“皇上念及九皇子出征有功，已经允了他在长安建府。”
“建府？”白应玖吃惊，“皇上封他为王了？”
毕竟，按照祖制，唯有封王才可建立府邸。
“这倒没有。”黎川瞥了白应玖一眼，见她着实好奇，也不隐瞒。
“不过，也快了。”
皇上子嗣不丰，除了太子乃是嫡子外，其他几个儿子母家都不显赫，也唯有九皇子有娴妃做母亲，出身还算高贵。
皇上有意提拔儿子，趁着这个机会再好不过。
加封的旨意还未下达，但也快了。
是这样吗？
白应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上的无奈。
九皇子将要加官进爵，可对于生病的那人又将何去何从？皇上既然给了九皇子一个娘家强大的母亲，又怎么会留着那个染了恶疾的生母？
这……
白应玖心思一动，莫不是被她猜中！
她不敢再想，又想起前世九皇子命不久矣一事，总有不安。
“怎么？”黎川已经意识到她的情况不对，主动询问。
“只是见他这几日都不来，有些奇怪罢了。”白应玖自然不能和他说九皇子生母一事，尤其此事事关九皇子生死，就更不能有半点泄露。
只是不想，她的迟疑，却让黎川看出端倪。却没想到其他，而是想到了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