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皇胄之殇

白髯翁为赵春空揉着胸口顺气,听过宦颜大略讲述,便请柳池初将木匣子拿过来让他过目。

柳池初对于这位经年守护赵春空的护卫十分敬重,闻言出去捧来木匣子……

“这,这真是皇上下的旨?”虽然时隔多年,白髯翁依然认得出赵智的眉眼,怪不得赵春空看上一眼便心疾发作,眼见自己的亲皇叔被父亲下令斩首,还命人捧来给他看,放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此人乃是大越失踪多年的四老王爷赵智。”

白髯翁话一出口,不但柳池初吃了一惊,连宦颜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我从定远赶来华都的路上,遇到的赵伯,怎么可能这么巧,而且,空空既然认识他的四皇叔,为何不当场相认,反而像是陌生人一样?尤其赵伯萧婶看起来并不认识空空,那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王爷是在画像上认识的四老王爷,所以,四老王爷才不会认识王爷,不过,皇上特意命上将军捧来四老王爷的人头给王爷看,恐怕这事不会如此简单。”

空气因着这句话而变得沉闷无比,柳池初蹙眉不住在地上来回踱步,宦颜也同样是愁容满面,赵奭这一招到底有何含义,宦颜虽还猜不出来,但其中警告的意味明显,倒是能品出一二,只是赵春空被劫持受伤,本是受害人,赵奭却做出此等事来欲要警告,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赵春空许久长出口气缓缓睁开眼,见是白髯翁在为他运功顺气,抬手推开他,将头别向一旁,低低说了声,“你们先出去,本王想静一静。”

柳池初认死理,让出去就出去,白髯翁见赵春空已然醒来,也不便多呆,转身离开,只有宦颜不肯走,反而过去坐在床边陪赵春空说话。

“空空,你别太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自己的身子要紧。”

宦颜的劝说并没有多大效用,赵春空转身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只等着她出去。

“空空?”见赵春空一副恨不得她立马离开的模样,宦颜又低低唤了声。

“颜儿,你先出去,为夫现下不想说话。”赵春空哑着嗓子说完,两行清泪瞬间落下。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宦颜今天算是见到了,但赵春空还是有情的,至少见到他亲叔叔被父皇斩首,还是难过到不能自已,她岂能让她走便走,留他一个人独自难过。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宦颜坐在床边,扶住赵春空的肩头,示意他转过身来说话。

“我让你滚出去!”赵春空猛地坐起身,蹬着赤红的眼大吼,声嘶力竭地像是地狱里哀嚎的恶鬼般狰狞。

何曾见过赵春空如此形象,宦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睚眦欲裂的赵春空,干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听到赵春空的咆哮声,正在廊下徘徊的柳池初忙入内将宦颜拉走。

内里翻江倒海,被赵春空吼到湿了眼眶的宦颜,被柳池初带出到门外,站在廊下被冷风一吹,这才有些清醒过来。

“颜儿,你莫要怪王爷,他只是一时伤心过度。”

柳池初好言相劝,适才赵春空狰狞一幕他也有看到,那样对待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实在是太过分,柳池初看不过去,又不好说赵春空的不是,只能尽量放缓了声音劝宦颜。

“柳大哥无需担心,宦颜明白……”站在廊下多时,冷风吹得多了,宦颜彻底清醒,心先就凉了一半,知道柳池初劝他是为她好,只得强装笑颜回话。

柳池初惦记着回去宫里向皇上复命,又劝了宦颜几句,便出去王府直奔皇宫而去。

来在宫门前,柳池初刚要下马,就被守卫拦住。

“上将军听旨……”

一名小公公手持拂尘出现,尖声传旨,柳池初赶忙下马,放下手里木匣子,跪地领旨。

“奉皇上口谕,命上将军送去隐王府辨认之罪人人头无需再送给皇上过目,天色已然不早,上将军辛劳,就请早些回府安歇吧。”

“怎么,皇上不肯见我?”柳池初领旨过后起身,同小太监问话。

“皇上哪句话说了不肯见上将军?此时天色已晚,难道上将军还要皇上熬夜等你不成?皇上早已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小太监软硬兼施,只盼着木头柳池初能懂些规矩,快些离宫回府,莫要在此多做纠缠,偏偏柳池初就是认死理,没个说法,就是不肯走。

“那李太医呢?为何这人头并非是李太医,皇上反说他就是李太医?”

小太监被柳池初逼问得急了,脸色更为难看,“皇上什么时候说他定是为隐王爷治伤的李太医?”

“这……”柳池初转动大眼珠子瓮声瓮气道,“皇上确实不曾说过。”

“这不就结了,不是就不是,只要是在大越内,就算此人不是李太医,难道还怕李太医跑了不成……上将军,请吧。”说着,小太监甩动拂尘向宫门内走去。

“可是,为何不是李太医,却把人给杀了,那李太医现下又在何处?”

对于柳池初契尔不舍的追问,小太监直接选择装聋作哑。

眼见什么也问不出来,柳池初不甘心在后大吼,“就算明日再找那庸医李太医问罪,可是这人头该如何处理?”

小太监听到此处回身懒懒地道,“喂狗……”说完,打了个大大地哈欠,似是极为困乏地晃悠悠走开了。

“不管是何人,也轮不到被你一个阉人说拿他脑袋喂狗,真是岂有此理!”

柳池初愤愤地咕哝着,捧起木匣子上马,琢磨着又不能带着人头回府,更不能把人头随便丢开不管,思量再三,决定策马奔去城外,在乱藏岗先找一处将人头埋了,以后再另作打算。

此时城门已关,柳池初跑到半路上想着,若为一颗人头拿令牌强行出城,实在是不大好,不禁犯起愁来,勒马止步,立于街巷之中,想来虽是素昧平生,但人活一世却落得如此下场,身后连抔黄土都求不来,竟有种苍茫天地无处安身之感。

思来想去,柳池初想到一个好地方,能暂时安置了人头,可待到明日一早再出城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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