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蒋玉现在都不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天之骄女,甚至比之一国公主还是要略胜一筹。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一叶障目地看中这样的一个男人。

曾经轻易而许下最多承诺,如今看来却大多只是想为了利用她,只为利用尽她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

或许曾经的自己也会欣喜,因为那些一世安的珍贵承诺而让她心存未来。

可现在看来,有的事情,看的开了。

也就成了局外人。

曾经以为的山盟海誓,生同寝死同陵墓的一世安稳。现在看来,却只是怪自己被糊了眼,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却没有看到穆连城每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嫌恶地对她所有亲近避之不及的动作,还有永远都是深邃的黑眸之中,那眼底深处无一丝情谊的冰寒。“到时候,实际正好,直接宣布了你的病逝,合情合理。”

“而你的父亲南宫丞相,身后的南宫一族,穆连城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南宫丞相没有危险。他只会因此而失了圣心。”

“而这时,只要穆连城暗暗扶持几个曾经是南宫丞相对头的人。南宫姐姐,本宫还唤你一声姐姐,你觉得,南宫丞相落到了对头手中,他……最后会如何?”

随着蒋玉每说出一句话,南宫瑶原本还是几分柔和的脸就随之一点点地惨白了下去。穆连城侧身看向清澈的微微淡绿的水波微微轻皱着的湖面,负手站立在朱漆的栏杆一旁。

过一会儿,穆连城回来皱眉看向蒋玉,“莫非,皇后娘娘是觉得朕的这封赏并不好,皇后是觉得,朕想要众朝臣都看一看朕的国丈是应该高高在上的,也是有错?”

蒋玉微微垂眸,心中冷哼。

你没错,对于大力封赏蒋国公,确实也是有助于父亲很快回到从前的重臣位置。可是,这样的大力的吹捧,到头来谁又能知道,这样的明面上的看中,不是穆连城故意如此的。而这个,如此明显的意图,蒋若素向来心思繁重,又怎么可能不懂?

果然,蒋玉有几分淡漠地看过去,不出她所料。

蒋若素笑着的扬起了嘴角僵了一瞬,又极快地颇有几分灰头土脸的早了下去。

不过一直安然坐在对面的青竹躺椅上的蒋玉依旧是看的分明,嘴角微扬。忽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变的有些小人了些,仅是看着哦啦额对蒋若素如此,她都觉得莫名心里痛快的很。

大概,这便是看着对手开始自相残杀的场景的畅意吧,蒋玉想。

不过转瞬,她就在心里惭愧地做着自省之事。

她怎么能够有各样的没出息呢,若是真的算下来,蒋若素已经是算计了她三世时间。自己又怎么能够仅仅是看着蒋若素在穆连城面前如此小小地吃瘪就如此的痛快。

蒋若素,怎么说最起码也要让她经历一下她曾经所经历过的烈火焚身之时的痛苦啊。陈策莫名想起了每每陪同蒋玉出行之时,那周边传来的道道惊艳目光,伴着阵阵感叹。

母亲曾多次与他闲聊时,满是敬佩的提起,蒋国公府的这位表面骄纵的嫡女,比起那京中负尽盛名的蒋三小姐蒋若素,可才真正称得上是天骄贵女。

稚嫩的童声在此刻尚有些安静的火场上尤显清晰,只是话音未落,女童已被一旁的妇人装扮的女子有些慌忙的,还带着些怨恨地紧捂住了嘴巴,“嘘,莫乱说话,这是哪里来的姐姐,皇上都说了,这个女的是个妖物,是专门来祸国殃民的不祥人!”

与此同时,在才刚被点燃的高高的柴架中央,蒋玉被周身的热度所惊醒,却不见其他人所想象的那般奋力的挣扎,依旧低垂的脸上,那双眼睛似是看不到自身的处境,那漫天的火光愈加逼近,却仍是幽深晦暗,古井无波。明明全身没有一丝的伤口,明明还是正当华美四六年纪,却浑身上下似围绕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死气,不见生机。

场外,一位身着绛红色宦官服饰的,手里捧着一卷金黄卷轴的人匆匆而来,身后还有序跟着数名随员。

来到柴架前,见火虽然已点起,但火中的人还并未兼及,便不见了方才还在脸上的焦急之色。走到离火台稍近的地方顿住,语气不见几分尊敬道,“娘娘近来可好?杂家今日刚领了皇上的旨意,因是与娘娘有几分关联,特嘱咐杂家来让娘娘知晓。”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蒋玉的眼里终是有了一丝的波动,缓缓抬头,见了来人,却又虚弱而不失讽刺的一笑,“傅公公,再如何,本宫现在还是名副其实的皇后,身后还有蒋家,公公现在就如此猖狂,不记尊卑了吗!”一个五品的编修,也不是外放的官,便是想做一下昏官,也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的,整日里就只有那十几二十两的月俸,有时酒宴多些,怕是养活自己都难。哪儿来的银钱去聘请名师,还每天绫罗绸缎,簪珠玉璧换着,不带重样的。

这现在啊,就是同人不同命,别人当年投胎的好,她们还能说什么。

一会儿,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昨天我去了惜珍阁二楼去看看,好过过眼瘾,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佳人已逝,再不归。

不过活着的,却也隐隐见当年,有两个妙龄女子,戴着面纱,在宫宴之上,一舞倾城。

寻了座位,在陆芸的身旁安静坐下,面对四周频频传来的打量,还有时不时的低声窃语都不予理会,任敌千万,我自岿然不动。

蒋玉的到来,在对面桌上的安然和谢莞自是也看到了,当即便朝蒋玉小动作着,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蒋玉瞧见了,回以一笑,而一旁的安然则是有些无奈地一手扶着谢莞的肩,也朝着蒋玉微微点头,而后又去凑着谢莞说话,照顾她。

几人的关系并不能被外界所知晓,所以若是平日里遇见了,她们都只是点头示意的便好。

蒋玉眼中极为快速地闪过了一丝笑意,这二人,就如前世她所听到的那样,恩爱的很,或者说,是更甚。她想,这应该是有一些与她有关的特别重要的事情与她说才对。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应该是着急的人。如今却是变的悠悠然。

蒋玉扫了虽然带着面具,可是看起来仍旧是笑的几近是无懈可击的男子白皙的下巴一眼。

就算戴着面具,蒋玉也仍旧看得出来,眼前的这名男子倒是难得有一副“花容月貌”。唉。

蒋玉几不可查的微微叹了口气,心底也是一阵复杂。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在她看来,实在是不管是在前一世时候,还是在这一世,他总是出现的莫名其妙。

不过蒋玉却是可以从心底确认的是,不管是有多么的难以置信又或者是根本就莫名其妙着,这个人。就算是用计也不惜让她自愿而带出皇宫来,就算是现在他带出自己来的目的未知。

可是没放蒋玉想到曾经在温凉的夜里,那个她一醒来之后就看到的那个白衣的身影。

纵然也是同样莫名其妙,神出鬼没着。可是蒋玉却是能够辨认的出啦,那个过来极大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病症而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男子。

其实那个时候还是很担心她的吧。蒋玉听着男子的描述,虽然是听着男子的说法,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关心美景的好奇之心。只不过到了她如今的这个年纪,这样的好奇,其实算的上是最弱的。

蒋玉对男子有和善之心,却也仅仅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而非是真正的失去她对男子的警惕之心。

“若是真如阁下说的那样美如仙境,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本宫好不容易出了皇宫,正好是有时间一观。”三虎共斗,其中所隐藏的危险可想而知。

霎时,陈策就明白了蒋玉之间的话,在这般危险的局势之下,可以说是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那些人想要从龙之功,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价值,到底够不够格。

不然,莫言说什么从龙之功了,只怕是这场争斗还未结束,就已经牵连惨死。

“怪不得自来便说每任新皇登基都是一片腥风血雨,若都是这般模样,不斗也不行啊。”陈策戚戚然的感慨。

“所以说,这张广庭明面上是投靠三皇子,其实也是存有二心的?那我昨日去探访……”

“放心,对他而言,你现在还只是一个稍有资产,仍旧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罢了。想来,除非你能在科举之上取的莫大成就,不然,估摸着他还不会把你放在眼里。”蒋玉说的直白,在他们这群久混官场的人来说,只要没有取得尤好功名,这些个文弱书生,实在是不值一提。甚至是……

想到之前蒋韫在狱中之时,朝中的不尽文武官,亦或者是职位高低。

总是有那么几个人上上下下为这蒋国公一家忙碌过,且手段有软有硬,皆是不俗人才。

可是令穆连城闷气的是,这些人才纵然是他大明的官员。

却也是忠心耿耿,对蒋琛是真的用心,也是真的拥护。

可是偏生,朝堂之上的这般明显的分立派式,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是根本管束不得。

如今蒋国公叛国事件的真相查明,已经是证实了蒋琛无罪。

而作为当初直接误导了众人的蒋家三房,却是第一次在明明贵妃娘娘蒋若素还甚是得势的时候,被皇上穆连城如此模样。

丝毫不留情面的落了面子。

不知情的百姓皆是在说皇上公正严明,而坐在高位上的穆连城却是俊脸微黑。而本来,他就是打算向蒋玉询问她昨天被掳走的具体情况的。

蒋玉昨天的模样,虽然看着乖乖的,一丝不漏的将自己所见识到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可是穆连城还是不由在心底猜测,其实,蒋玉应该是还隐瞒了什么并没有朝他说起过。

虽然穆连城肯定蒋玉确实是与这背后之人没有丝毫关系,可是他也同样看不惯。收回目光,竟然在这个时候又遇见了,白苹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些感慨。他在发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穆连城忽然脸色一变,猛然松开了还在使劲掐住蒋玉的手,直起身子,微微后退一步,眼神微动。然而下一瞬又是狠狠地看着蒋玉,声音阴沉发狠“蒋玉,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一旦让朕查到了你与长孙鸿旭有任何不当关系的地方,朕就算是要在天下人面前落下面子,也誓要让你在朕的手段之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辈子,就算是死,蒋玉,朕也要亲手将你挫骨扬灰!不信的话,你也可试试看。”

蒋玉好不容易用手撑着坐起来缓着气,双目还是通红的,被方才着急涌出来的泪水淹没整个眼眶,就像是,一只饱受欺凌的拥有着浑身洁白毛发,宝石一般通红着眼睛的兔子,无助而又可怜。

在他们的身旁,蒋玉这个正宫的皇后娘娘却是身体亏损严重却一直多灾多难,无人问津。

只听新人笑,谁闻旧人哭。

太医许老的脑海之中忽然就闪现出了这一句话。

许老还忽地愣了一下,而后又是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新人旧人,从头到尾他们的这位新皇就从来不曾心悦过其他人。可是他们大明的这位皇后娘娘,可也真正算得上是劳苦功高,唯一没有功劳苦劳的,反而因为有了皇上的喜欢而一步登天。听了属下的话,坐在主位上的长孙鸿旭也是微微一怔,只是不过一瞬又是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没错,若说皇上穆连城的最信任的人之一是在朝廷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经戴花骑马游街,得唢呐鼓乐的随身而行的名扬天下的令世人尽管的状元郎陈策少年郎,如今的陈策大人是清冷的好似天上无情无寒的仙人擦,那现在的战王府世子长孙鸿旭就是纯属的淡漠,亦或者是冷漠。

陈策是遗世的清冷,长孙鸿旭是冷到极致的淡漠。

这两个人,一个是穆连城的最得力的人,于穆连城对陈策来说亦君亦友。而另一个是穆连城视为此生劲敌的的人,于穆连城而言长孙鸿旭就是他成就辉煌的最大的挡路石,是敌非友。

而对于陈策来说,长孙鸿旭也只是见过寥寥数面,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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