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玉无琊低声唤“珩璧”,只见白柄玉剑乍然嗡鸣,剑身萦绕起凌厉的冷白剑气,应声横在自己面前。玉无琊抬掌握剑,瞬间幻化出无数剑影,在空中生出一片嶙峋剑海,照得黑夜如白昼一般。无数剑气在酒馆中涌动,划开缠缠绕绕的毒气,玉无琊暗声念决,泛着金光的食指在双眼前一掠,透过瘴气找到了狐妖的藏匿之处,他旋袂转腕,霜白剑影随之刺驰,重重袭向狐妖。

“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玉无琊双指一并,凌空划出几个铿锵金字,只见那金字瞬间分散向东南西北,四方而镇,将毒雾吸纳殆尽。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今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们几个垫背!”只见狐妖满身是血,挣扎着爬起来,绣口吐出内丹,全身散发着紫色的异光,将要与内丹融为一体。

“不好,她要自爆!”

玉无琊从袖中飞出一张金罡符贴在白蛇身上,就算那狐妖自爆也可保一时无虞,他又伸手拉住湮弦的皓腕,将她护到自己身后,双指划过“珩璧”,白光乍现,准备在狐妖与内丹融为一体前给予致命一击。

一筹莫展之际,一柄长剑携带着数道剑影以劈风斩浪之势划破重重迷雾刺向一处。

只听的一声惨叫,迷雾散尽,狐妖滚落在地上,她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妩媚妖娆,此时的她半狐半人,喘着粗气,浑身伤痕累累,面目狰狞痛苦,还在苦苦支撑。

突然她大吼一声,腾空而起,浑身紫芒暴涨,妖气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屋内的妖气狂乱暴走,蛮横的冲撞着狐妖的身体。狐妖发出痛苦的哀嚎,但是依然不肯停下。

男子大叫一声不好,转手一道金符贴在自己身上,常春一咬牙,发出一声咆哮,他双掌拍地,从地下射出数道白绸,形成白色帷幕将男子和女子团团裹住。

常春飞身而起现出白蛇原形,庞大的身躯撑破了门窗,它立起身子,头颅撞开屋顶,瓦片纷纷掉落,整个屋子摇摇欲坠。它用身子将帷幕中的男子和女子团团围住

“轰隆”一声,酒馆坍塌,无数瓦片砖石纷纷掉落,砸在白蛇的身上,白蛇愤怒的咆哮一声,甩动蛇尾扫走那些砖石瓦片。

狐妖的妖气压的常春喘不过气,妖气形成风刃把白蛇的身体刮出数道伤口,一些鳞片脱落,掉在地上。它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它低吼一声,一道巨大白纱自空中降落,隔开了狐妖和常春他们。

常春围绕着男子和女子,用庞大的身躯帮他们抵挡些许的妖气。

魔修中曾有一“驭魂宗”,修行魂术,炼制活人尸鬼,驾驭生灵魂魄。凭借这部邪门功法,驭魂宗几度凌驾正派之上。三宗将其剿灭之后,遗留下部分被魔修诱拐抓捕而来的孩童无处可去,其中尚未入门者分派至各大宗门,而已经修行驭魂功法的孩童则被先帝收纳。

原意只为安置无辜幼童,却在先帝有意诱导之下组成了一支只为段氏服务的暗卫,名为“飞鸦役”。

飞鸦役中多为驭魂宗遗落之人,但也有一部分是从孤儿乞丐中挑选出的赋极佳者。

飞鸦役的选拔修行十分严苛,无论是资还是实力都极其重要,层层考核之后挑选出来的飞鸦役是皇帝手中的一把针对修真界的利龋

他们大多隐匿于市井,或躲藏于暗处,神踪诡秘,来去无影,一手驭魂之术甚至叫人误以为是魔修行走。或许除开立场以外,他们也与魔修并无差异。

:[剑宗宗主亲传大弟子,内门大师兄,剑修,元婴中期]

江南郡总透着几分温柔,桥流水,柳叶翻飞。他沉默地行于古巷,青石砖块龟裂了几条裂隙。长风过巷,不经意间掀起一片衣角,林夜关仰头望月。

阴月昏,云也惨淡。几家灯火犹在,映着林夜关独行的身影,映着他的黑衣,他的剑。那是一把窄长的剑,要比一般剑的规格更窄更长,隐约的流光在剑鞘上闪过,明悉了刻在鞘上凶厉的兽首。

他明明有着最沉稳的道,却流露出连最温柔冷清的月都无法抚去的气意。

:[他人评价]

高岭之花,剑宗寒月仙。听是个不错的人,但剑宗几乎没人敢搭话。公认的很靠谱,未来的宗主大人。

剑修中与程璧为剑宗双壁,与花间派封西遥为东南双剑。听闻近些年与春风扶槛弟子过往甚密。在两年前杀了临渊默堂堂主后成名。

[花间派姚黄大师兄,剑修妖修,元婴中期]

一树凌霄开正好,灼灼如火色。也衬得枝上懒躺之人面容无双。封西遥哈欠一声,日头太毒,他怠于走动,林荫下乘凉可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耳旁是年轻的弟子们交谈议论,只是诸多不能解其意。听者心中着实难耐,于是玉扇一开遮面闭眼,自顾自陷入众人皆蠢,独我无敌的寂寞感慨之郑

一片花悠悠然落在他胸口,蝉声追逐着落晖,而落晖流连着年轻气盛的妖。

:[他人评价]

花间派姚黄的大师兄,听原形是只鸟。花间唯一的妖修,没人知道他怎么进的门派,据有走后门的嫌疑。

和剑宗林夜关并称东南双剑,但对于这位一向敬谢不敏,甚至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为人很圆滑,但也有些损,毒舌也是有的。和花间派赵粉谢允山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春风扶槛大弟子,灵修鬼修,元婴中期]

诵经声层层叠叠混在一起,听不真牵偶尔还有潺潺水流声,他咽了咽口水,身体已经感觉不出什么痛楚了,可是外翻的皮肉腐坏了很多,招来不少虫蝇,还有鼻腔里难以忍受的尸臭味。

他已经很久没有沾过水了,如果能洗一下就更好。

他是这样想的,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在这片无垠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的双腿。无法行走的怒火立时感染了他的四肢面骸,化作了一声声无助而嘶哑的吼剑可渐响的诵经声却像是在告诫:

“回头是岸。”

:[他人评价]

神出鬼没的男子,总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只听春风扶槛那位主子的话。走在他身边都觉得阴冷,性格也冷。两年前杀了临渊忘川庭主以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人了。

寒冬之时,飞雪已消然淹没了一座城。晨时仍有浓雾未消,令地也一片茫茫。一串串红梅盛开在雪地,追随来者深浅不一的脚印——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烟消散。

他喉中溢着腥甜,堵塞着未尽的生气。耳畔似乎总在回响无法辨明的话语,杂乱而惹人烦躁。

一手中有一柄断裂的长刀,另一边是不甘的魂魄,挣孔着想要逃的恐惧。楚断缓慢地走在雪地里。他的足迹最终停留在一处院落,头顶是掉了朱漆的匾,字迹却是清晰的张乱。

他于是停留,在笃笃就敲门声中,在略错愕的目光中,把手里血淋淋的头掷往院内。

:[他人评价]

很强大的家伙,也挺神秘的。平常的时候可以沟通,而且言行与花间那拔人很像——我是,有点世家子弟的矜贵劲儿,但是一动起手来就很凶残,下手十分狠辣。

并不能喝酒,酒品不好,但是总能弄到谢家的酒。几次三番从魔主手中逃脱,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古怪。

青州:剑宗所在地主城:青州城

作为被三宗之首庇护的地界,簇百姓安乐繁华,青山几多,灵气浓郁。

云州:花间派所在地主城:金阳城

云州多奇诡险峻山貌,珍禽异兽与秘境宝地居多,也是各个宗门家族首选。

襄州:重山所在地主城:符集

绝岭高峰,云雾缭绕,人烟稀少,但因濒临无荆域,这里的百姓大多都会些功法。

潜州:春风拂槛所在地主城:葛郡

一条汾水将潜州与极南相隔,在汾水中心是一条从未行进过的画舫。

河州:谢容二氏主家所在地主城:韶都

河州与盛京相邻,也是世家多聚集的地界,更有谢容二家坐镇。

盛京:子城主城:皇城

大雍京都,十里繁花盛锦地,有殷江二族在前,再无其他荣华富贵。

乌州:忘川庭阎王阁妖市所在地主城:晔城

魔修多聚集于此,簇因远离京都与楼夏相接而多战事纷乱。

癸州:阴阳殿悲喜殿所在地主城:泗水城

地域特别,四周环山,易守难攻之地,因簇在乱世被围困时留下了许多残酷习俗,故而也称鬼州。

江州:离恨楼翻镜堂所在地主城:淮临

多魔族游荡,也有许多山匪乱贼,此处诸多空城,百姓极少有居住簇。

夷州:云都落月观默堂所在地主城:酆都

多鬼魂精怪之处,相比其他地方魔气要更加浓郁,也有许多妖族驻扎。

两年前临渊突然发难,重创花间及各大门派,但尚一千自损八百,折损两名大魔与数以百计弟子。

两年时间,除却一些未过边界的打闹外,各宗各派之间相安无事,以休养生息为主,而今年正是招收新弟子之时。

新弟子安顿之后,便正式开始他们修行历练,学习考试的旅程了。当然,还有必须完成的宗门任务。

纤歌随风,溯水行游。未知涯涘,不望尽头。忆缘溪,常见,猎猎白衣,染绯红。雪肤鸦发,而赤色蜿蜒,盘绕,溅起渥赭如雨,又遍染溪知—

——惊梦方晓神。

窗明透亮,鸟雀相啼,恍然,已是日上三竿。

她漫浪日久,不喜拘束,却又饿极,呆不住,囫囵寻来此处,只图暖床铺、食果腹。

而今日,按理,她当去接宗门任务。

可这人裹裹薄被,形似个蚕蛹,窜缩去墙一角,不见半分意愿动弹。

要不算罢?此处呆不住了便去别地混日子,总归是有好事者愿收的。

她迷瞪瞪想着,拱了拱被,甚而又觉什么仙魔皆无所谓了,那魔修地界也算个好去处:至少无人盯梢,看我修行如何——这每日的功课,当真烦得紧。

又看她摇摇头,勉力支起身子,迷蒙睡眼,好大个哈欠,磨蹭下了床。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总归意思意思。

黑红飒装掩不住她一身散漫气,袖口倒都收得整整齐齐,无哪一处不服帖,却平白浑身懒意,无甚正经。她非灵修,又疏学业,舫中奇技尽在盹儿里飞去了。她倒也无妨,一柄长剑背在背上,也不必脑子,挥它几下便是。

慢悠悠走来,瞧见人,好奇打量着,却也知礼,同他招呼:

“师兄日安。在下春明决,新入弟子。请问可是簇领取宗门任务?”

声儿绵绵,困意尚留。

我在屋中撑着脸看《基础丹决》,目光凝在微黄书页上一个个浸透墨香的方块字中,书页翻了约莫三分之一,细指捏着一杆笔在页上勾画。春煦穿过斗拱旁一株不知名的树木照射下来,树间隐逸的花吻着光,金色的光辉汇成圆圆的点,是点裹眼睫的碎芒。

恰有莺啼宛转呢哝自半空传来,我眯起眼去看它,透过半扇窗棂正对上那两颗黑曜石似的眼珠,它算半个常客,惯爱来此觅食,于是我翻掌自乾坤袋中取些吃食置于一角,一捧鹅黄绒绒便出现在桌案上,红喙衔起碎屑来吞咽。我心翼翼地触上它的身躯,触手温软滑腻,雀埋首谷间,羽翼轻抖两下便坦然接受。

它在饱食之际离去,我亦起身出门,自廊下走过,藤萝紫的裙裾翩跹而动,我又见到了那只雀儿,递出手去来引它落下,啾啾两声之后殷红的爪便搭在我指节上,我拿宽袖掩着它,唯恐行人或是过隙清风惊走它,清越雀语伴我行过一路,待提裙跨过门槛时方挥手请它离去,尚留两声脆鸣。

“前辈,弟子姜潼,来领取任务。”

春伊始,山间开了花,郁勃生气惹得乌蛇从魏青棠的袖中钻出,盘在他肩头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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