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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水中圣母

林峰听到了“呼呼呼”的风声,风声摩擦着香椿叶片,发出“哗哗哗”的声响。他听到了淅淅沥沥雨滴砸着叶片的雨声,院子里的树叶花叶蔬菜叶随风摇摆舞动,豆粒大的雨点“噼噼啦啦”砸在玻璃窗上,瞬息出现一个又一个椭圆痕迹,地面随即也起了亮光,不一会儿就有小蚯蚓从路面爬向浅浅的排水渠。乌云压着小城,风雨裹涌着小院,林峰感到无比的孤单。

“哗哗哗,哗哗哗”雨越下越大,雨帘挡住了玻璃窗,遮挡了视线,对面屋顶一层白烟,小院里一片雨雾。门口的香椿树冠如吸水的蘑菇云,抓下云头的大把水雾,又灌入地面,树伞下的那片净土很快就湿润泥泞起来。林峰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定定神,又觉得不是,而是远天隆隆的雷声。

大雨收不回人来,林峰陷入迷局,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是就这样等着呢?还是该撑起一把雨伞,冲出院子去寻找呢?去寻找?又是去找谁呢?谁会在雨中,在路途上,等着自己的寻找呢?林峰周身又涌过莫大的孤单。

外面大雨瓢泼,大雨倾盆,大雨洗刷乾坤。“轰隆隆,轰隆隆”雷声鼓势,闪电匆忙如虫。林峰茫然不知所措,明明站在屋子里,凉气袭遍身体,面部湿漉漉地凉,头发被冷风吹起。

湖岸醒来,林峰睁开眼,顿时惊呆。面前湖面凸起,巨大的水柱闪着蓝绿的微光,水柱周侧“哗哗哗”落着水幕,水柱平台上站着一个红衣红帽的清秀女子,林峰一打眼就看出了是王妮。

不是说,有时间,有季节相见吗?林峰心生疑问,当然他非常想见到王妮,又对王妮之前说过的话有些纳闷。

王妮一身红衣站在蓝绿色的水柱上,如同站在莲花座中间,水帘落着白色的纱,王妮的表情冷艳,像一尊生动的佛像,高贵又圣洁,神圣又威严。水柱上檐红色的鱼群欢蹦着围在王妮裙下,如莲花的花瓣,栩栩生动。

林峰正惊呆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朵浪花分出水柱,上面托举着林峰找得痛苦不堪的水心宝石,水心宝石?林峰瞪大眼睛,伸手从浪花上取下。水心宝石散发着光芒,水心里一条红色的小鱼摇头晃脑地游动,踩着仙雾,若空中的舞蹈。水心宝石沁凉,更加明透,更加神秘。

林峰望着王妮,刚想说什么,王妮脚下的水柱便呈收敛之势,缓缓降落,显现出与湖岸的距离。水柱接近湖面高度时,迅速没入了湖面。王妮也梦一样隐入湖水,湖面闪着粼粼波光。水心宝石在林峰手中静静如睡着了一般,没有了光华。失而复得,林峰紧紧抱着宝石,生怕谁会从他手中夺去一般。

暗夜无际,他想起了老民警说过的话,就脱下衬衫,把水心宝石包裹起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离开湖岸。

林峰住进一家酒店,洗漱过后,用手摩挲着水心宝石,就像见到了出水芙蓉一般的王妮。

林峰想,原来不是丢了宝石,是王妮给宝石开光去了,王妮肯定对宝石内的徐鱼说了什么,交待了什么。难道是自己错了?意识出了差头?林峰从湖心上来的时候,其实,宝石就已经在王妮手上了。

林峰后怕地想,如果自己不回到湖岸,也许就与水心宝石擦肩而过了,也许所有的曾经就都是过去式了,没有未来了。

林峰好想再看看徐鱼舞水的样子,水心宝石的蓝绿光线暗淡下去之后,明透的石壁也朦胧起来,阻隔了视线,红红的小鱼鳞片淡成粉红,被石壁收敛起来,由鲜艳成为朦胧的淡红的轮廓,不多时,就又没了形状,氤氲出一团红雾。水心宝石又恢复到原始状态,只有林峰懂得宝石荣与枯,生动与默然。

林峰明白了,小鱼重现的时候,水心明透的时候,宝石显现活力的时候,就是可以去湖岸找王妮的时候。他记下了这个日子,接着就是数着日子等待小鱼重现了。林峰做好了掐算间隔,摸索王妮重现相聚规律的准备。林峰包裹好水心宝石,要躺下入睡,他的眼皮不停地跳单腿舞。

“咚咚咚”有人敲房间门,林峰清醒过来,扭头问,“谁呀?”

“咚咚咚”没人回答,只有急促的敲门声。

林峰没好气,这么晚,怎么这么没礼貌,就躺在床上不动。

“咚咚咚”敲门声越发大了,带着敲门人的脾气。

林峰只好起身,把房门打开一条缝。苹苹推门进来,脑袋冒着烟,“终于找到你了,你好难找啊,你来这里,也不和我打个招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苹苹进了房间扒拉扒拉窗帘,又进洗手间看看,“就你自己?”

“对呀。”林峰纳闷苹苹怎么会来?怎么能找到自己?

“你自己,也不打招呼,我还以为出来幽会了呢。我还以为带着宝石跟别人私奔了呢。”苹苹用眼睛白着林峰。

“哦,刚好有点事,着急,忘了告诉你了。”林峰坦然地说,“以后,我着急有事走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可能吗?你说走就走,然后,我安然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能吗?你我还有关系吗?你当面告诉也行,打电话也行,都没有啊。要是我这样,你老先生生不生气呀?”苹苹脑袋上的烟又浓浓飘起来。

“哦,都怪我,一时事情多,给忘了。”林峰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光是忘了吧?给你打电话也打不进来呀,你躲到哪儿去了呀?你设置成打不进来模式,难道不是另有企图?”苹苹没好气。

林峰赶忙查看手机,信号像三个兄弟一般排着队,好好的。他又查看通话记录,没有拨进来的电话呀,苹苹肯定是在诈自己,“你呀你,越来越坏了,非得弄我一身不是,才开心。你就是常有理,以后就叫你常有理好了。”林峰拿苹苹取乐。

苹苹没有反应,“什么常有理,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说着,苹苹夺过林峰手里的手机,翻看通话记录,“林峰啊林峰,你还把通话记录都给删了,你怕谁看见啊?这次,是不是我来晚了呀?人家刚走啊?”苹苹头上又开始冒烟。

苹苹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看看,你看看,你删了,我这里可没有删,足足拨了有三十六个电话,多顺啊?多顺啊!我心里堵得慌啊。好啊,我也不跟你费吐沫星子了,你会玩消失,我也会玩,准保比你玩得好,玩得漂亮。咱们看谁玩得狠,看谁消失的时间长,看谁找不着谁。”说完,苹苹收起手机,“腾腾腾”带着烟往房间外走。

林峰赶忙上前拦住烟气腾腾的苹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呀。有话好好说,我是真的没有收到电话,真的。”林峰没法往下说,也心生奇怪,原来和王妮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就像遇到了外星人一般,什么都隔绝了。

“让开,我出去,我消失,让你总也找不到。”苹苹脑袋冒着烟,边说边扒拉林峰。

林峰靠着门,不让苹苹近身,苹苹不听林峰那一套,去意坚决。就用力往前闯,林峰推了苹苹一下,稍微劲头大了些。苹苹踉踉跄跄后腿几步,闪到了床上。

“好啊,敢跟我动手。我爸爸妈妈从来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爸爸妈妈长这么大都没打过我一次,你凭什么?凭什么?你凭什么?”苹苹浑身冒着烟,起身向林峰冲过来。

林峰双手抓住苹苹双臂,“有话好好说,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坐下来,不行吗?”林峰拉着苹苹双臂往回走。

“你自己在这里享受吧。放开我,放开我。”苹苹浑身的烟气把屋子弄得仙境一般。

“你这样走,这个时候走,太危险,我不放心。你非得走,我们明天一起走。”林峰拉着苹苹冒烟的胳膊。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危险怎么了?又不用你偿命。”苹苹还在往外用力。

“那好,我退了房间,跟你一起走。”林峰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苹苹不听林峰那一套,打开房门,走进楼道,乘电梯而下。

林峰冲到街头时候,苹苹踪迹皆无。林峰赶忙拨手机,已经关机。林峰心急如焚,满街头找苹苹的身影。一直找到天蒙蒙亮,也没有苹苹的踪迹。

林峰茫然站在街头,心想: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在和自己捉迷藏,都在和自己玩消失呢?为什么都是失衡,没有一个了无遗憾呢?

环卫工人开始在路灯光下扫街道,“哗哗哗”扫帚一下一下,发着节奏声响。林峰真想抢过那把扫帚,自己一下一下沿着街道扫下去,把这些恩恩怨怨,烦烦恼恼,一扫帚一扫帚统统扫光。

他茫然站在街头,就像是站在黎明的河道里,时光流淌,车辆红色的小鱼流淌,清风流淌。晨光像一枚硕大的琥珀,裹着他,把他凝固成雕塑。别人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林峰的每一天都是暗流涌动巨大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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