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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恐怖的病人

苏珊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人,她的头发已脱落殆尽,她的头、耳朵、嘴唇、脖颈…。所有身体皮肤暴露的部位都呈现了或圆型;或不规则状的红斑和紫斑。这些斑块呈盘状,边缘高,中间低洼,边缘色深,中央色淡。大大小小的斑块不计其数,让她的面部严重变形,看上去就像是被狼咬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病人仰面躺着,胳膊上打着点滴,鼻孔里输着氧气。她不时地咳嗽着,咳嗽声如啰音;她也会间或睁开眼睛,但瞳孔已经变灰,几乎看不到眼球中的光泽。

出于礼貌,她向前探问,当她无意中握住她的手时,只瞥了一眼,立刻放掉了那只烫手的“山药”。

她的心紧张的快要蹦出来。病人的手上满是是瘀点,指端已经凹陷和溃疡,整个手臂比自己家院门外杨树上的乌鸦爪子还丑陋。

纳老鼠对她说,他老婆的肾脏已经衰竭,药物治疗无效,全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她已经没有了生命意识,别人说啥、做啥,她都不知道,如果将所有的管子都去掉,在一两分钟内,她就会归真(死去)。

苏珊心想,与其这样受罪,还不如早早完掉(死去),那样的话,病人少受罪,家里的人也能安心。

当然,这话不应由她的嘴里说出,她只是个局外人,并不能完全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

纳老鼠安排了两个人伺候病人,一个是苏珊;一个是他的女儿英英。他给她们俩分了工,苏珊负责白天的照料,英英负责晚上的照料,做饭,洗东西的活也落在了苏珊头上。

苏珊想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可是,初来乍到,床上的病人对她来说,就是刺猬皮包钢针,里外扎手,不知该怎么办。

纳老鼠安慰她说,你别紧张,有事了叫医生和护士,这是特护病房,医护人员随叫随到。

照顾这样的病人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工作,苏珊相信,奶牛场里的几十号女工,没一个愿意到医院来。她无法拒绝纳老鼠,他有恩惠于自己。在她看来,纳老鼠给予她的那些恩惠与帮助都是债,她不能赖债,而且,这种债可能会越垒越多,多到她无法偿还。

纳老鼠走后,苏珊请教值班的护士。

护士告诉了她每天要做的事情:每隔一两个小时,要用温水给病人洗次脸,尤其是有红斑的地方,要尽心湿敷;头部也是一样,隔段时间要用热毛巾擦拭,边擦边按摩头皮;为了防止病人口,鼻粘膜溃疡,饭后,要及时清洁口腔;为了防止病人发生褥疮,要定时帮病人翻身、擦身体、拍背;病人已神志不清,便、尿不能控制,要随时观察、随时清理……

苏珊用了两天时间,才完全适应了这项工作。

当她看过病人的整个躯体后,简直要晕过去了。病人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表皮,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是红斑,有蝶形的;条形的;环形的;盘形的;疱形的……

主啊!你咋将灾难降到了这一个人身上?这种病太可怕了,真不知这十几年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单看那畸形的关节,就能想象到她活的有多艰难。

她为病人的坚强和承受的痛苦感叹,也为纳老鼠感叹不已。十几年不离不弃,这是一般男人很难做到的,她不能不对纳老鼠产生敬意。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夫妻,村里有好多丈夫嫌弃病妻的列子。

吴瞎子的老婆得了脑血栓,刚出院时,还能拄着拐杖慢慢挪动,没过一个月躺床上了,邻居们常听到那女人的哀嚎声,有人说那是饿的,没过半年人便无常了(死了);王麻子的老婆得了糖尿病,丈夫非但不给她看病,反而以此为借口,将她撵回了娘家……

现在的社会,像纳老鼠这样有情有义的奇男人实在太少,多的是那种薄情寡义,过河拆桥的卑鄙男人。

她不敢将郝老五跟纳老鼠对比,一比较她的心就像被锥子扎了般难受。

她设想,假如自己得了纳老鼠老婆这种病,老五能相守几年?想来想去,结论令她心酸,老五可能一年也守不了。首先,老五是个视财如命的人,经济上承受不了,他不会花大钱给自己看病的,为自己女儿都不愿花钱的人,对老婆更不用说了;其次,他受不了精神上和肉体的煎熬,病人的症状惨不忍睹,老五没有这么大的耐性面对的。

想来想去,她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得大病就是等死,这是她对自己的命运做出的结论。

纳老鼠的儿子纳富贵呆了几天回学校了,酗子孝心可嘉,这几天没离开过医院,虽干不了什么,两个眼睛始终瞅着自己的母亲。纳富贵没跟苏珊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直视过她。他的傲气令她反感,她觉得没将郝菲许配给他是正确的决定。

纳老鼠和他女儿英英对苏珊很满意,尤其是英英,人前人后地夸她,快要将她捧到天上了。

英英说:“阿姨,你真是太尽心了,连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没法跟你比。刚从上海回来时,我们花高工资雇了一个护工,她整天闲坐着,不是玩手机,就是打电话,帮病人翻身、擦洗的事根本不管,病人有了秽物要等着我收拾。你说,这样的人雇她有何用?”

苏珊笑了笑,没有吭声。

她心想:不是我要尽心,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欠了你老子的呢?这活本来就不是人干的,自己的娘老子都没这么照顾过。别说你每天给人一百五,即便给人五百,人也不会这么悉心干的。

她知道人家夸她的目的,无非是要她安心照顾病人。可是,她是个有家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咋可能心静如水地守在医院?

主码虽托给老太太照顾,可当时并没说照顾几天,时间短了还能说得过去,时间一长,老太太肯定会不乐意。

那天,她接到郝菲的电话。郝菲在电话里说,张宇的母亲找她了,跟她说了好多话,想打听她和张宇的事。

张家人想尽快给两个儿子一起办大事(结婚),主要原因是,张宇弟弟对象的肚子快鼓起来了,堕胎吧,有点可惜;不堕胎吧,又怕丢不起人。张宇母亲如坐针毡地等着苏珊给消息,几十天过去了,实在熬不住了,这才跑去问郝菲。

苏珊跟郝菲说不了个所以然,张家的事他们自行解决,她这有一堆事要做,顾及不了那么多。

现在,关键的关键都在纳老鼠身上,要是纳老鼠搞不定,所有的想法都是空的。可是,纳老鼠的老婆在医院里放命,在这个当口,她不能舔着脸说自己的事。

表面看,她该干啥干啥,尽心尽力做着该干的事,内心却如大海中的波涛,一刻也没平静过。

真是越着急事情越多,追星盼月地把纳老鼠盼回来,谁知道他家里又有了这档子事。

她下了决心,郝菲的事,一定要找机会跟纳老鼠谈,病人重要,孩子的事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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