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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对比与博弈

苏珊发了一会呆,心情稍微平静,她觉得自己太敏感了,没必要黯然伤神,苏家人一向很顾面子,两个妹妹虽然性格乖张,但不是不懂事的人,看索娅等人神色凝重的样,一定是法特玛家出了什么难解的事,要不然不会牵动这么多人的神经,能惊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她估计十有**是王成的工地上出事了,干工程的,利润大风险也大,老五的姐夫当年工地上死了两人赔的倾家荡产。王成的抗风险能力稍强些,可是,工地上有事非死即伤,倒霉是一瞬间的事,法特玛是爱热闹的人,她……

她不敢猜想,也没时间猜想,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家里屋的那扇门里了。纳老鼠跟张宇的舅舅谈的咋样了?自己的要求这么低,难道张家人还不答应?他们咋这么久还没出来呢?对了,他们是熟人,肯定有好多话说,莫非他们在里面说其他的事?纳老鼠啊!你千万不敢胳膊肘向外拐……她思绪不宁,心乱如麻。

郝家人个个谈笑自若,声音很大,尤其是大姑子姐的声音,听着很刺耳。大概是贫富差距不大的缘故,这家人遇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只有她是个另类。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郝家人,几十年住在娘家,她在心里跟他们隔离开来,只认为自己是苏家人,不认同自己是郝家媳妇。

相比之下,张家人显得很拘束,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基本上在耳语。可能是陌生,也可能是习惯,她们很谨慎,除了跟郝菲说两句外,与其他人没主动说过话。

她很想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乘着上热菜的机会,倾在桌边偷听。这家人挺奇怪的,见有人来了,一桌人定定地看着她,没一个开口的,甚至连句客套话也没有,看到人走了,又窃窃私语起来。她试过几次,一无所获,觉得有些不得劲,凡是真心实意提亲的,会想方设法讨好女方家,快速拉近关系,张家好像无所谓。

她暗自将自己家跟张家对比过,张宇的父亲跟老五在半斤与八两之间,两个人长相不佳,性情腼腆,都属于那种在人群里挑剩下的人;张宇的母亲跟自己比简直就是乌鸦比凤凰,她自信无论是相貌还是持家的能力方面,张宇的母亲远远不及自己;张宇跟郝菲挺般配,两个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一样,长相、肤色、个头、胖瘦都挺合适。

若以郝家人的角度看,两家攀亲是合适的,亲戚都在农村,经济条件差不多,癞蛤蟆看青蛙,谁也别嫌谁难看。可是,她习惯了以苏家人的身份看事情,苏家是望户,老爷子做过村干部、老太太是“大小姐”出身、郝菲的舅舅、舅妈是城市白领、二娘娘、老娘娘是出名的富户、尤其是二姨爹李伟,他是县里一个要害部门的局长。这样的家世在纳家湾没人能比,好多家庭好的人家,争先恐后要跟她攀亲,张家能娶到郝菲,算他们先人积大德了。

她对张家有心理优势,张家的亮点是张宇的舅舅,不过,以她的观察,张宇的舅舅只是普通的城里人,跟自己家那三个城里人相比差一大截子。让她唯一欣慰的是他们的儿子长得还不错,酗子白净,五官端正,个头适中,举止优雅。她在想,鸭子能生出天鹅吗?在张宇身上完全找不出他父母的影子来,一对邋遢的父母能生出如此俊秀的儿子,简直匪夷所思。她又仔细比较了一下,觉得张宇跟他舅舅的体貌有点相似,看来这养儿像舅舅的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注意到了,两张桌子上人的目光都在注意里屋那扇门,不时会有人抬头朝那边瞅瞅,大概所有人的心情都一样,盼望事情尽快有个结果。

老五坐在郝家人的桌边很活跃,不停地跟哥哥、嫂子们开着玩笑。一个窝里的老鼠不嫌骚,老五这人在别处几杠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唯有见了自己家人才会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她则恰恰相反,在任何诚都不怯,面对自家兄妹时反倒很压抑,不敢敞开交流;不愿贸然开口,时间长了,她在家中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听客,越来越自卑。她将这种情况归结为别人的嫌贫爱富,就因为自己家经济条件最差,才招致了在苏家没有地位。她期望郝菲能攀上一门好亲帮她长长脸,丫头不听话,非要找张宇这样的穷棒子,真是叫花子碰上要饭的,穷到根上了。

过了好一会,里屋的门终于打开了,纳老鼠和张宇的舅舅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瞅着他们。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张宇的舅舅依旧满脸自信,他走到自家人的桌前,对着张宇的母亲耳语了一句,张宇的父母跟他去了前半间的卧室;纳老鼠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边跟其他人开着玩笑,边给苏珊使眼色。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冲老五招了下手,老五没领会,兀自坐着没动。她喊了他一声,老五才恋恋不舍地跟了过来。

三人进了里间,她怒气冲冲地骂老五:“你是主人还是客人?八辈子没吃东西了吗?简直就是个吃货!”

老五红着脸,直翻眼睛不吭气。

纳老鼠瞅着老五的窘态有些不忍,从中调解说:“好了,好了,你俩别内讧了,咱们说正事。”

“我费劲了口舌探底,结果非常不如人意,你提出的几项要求,没一样对方能同意。先说房子,对方说,在城里买房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们没能力给孩子买房,要么租房子;要么将农村的两间房收拾出来供他们住。人家还特别强调,儿子养到十八算自立了,做家长的只管操办婚事,儿子找什么样的对象?跟谁结婚?要住哪儿?他们不想过问。”

“这是什么屁话?哪有老人这么卸担子的(回族家长把给儿子娶媳妇俗称为卸担子)?”老五愤愤地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对方媒人说的,院墙外树上的乌鸦还有个窝呢,你们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租一辈子房子吧!年轻人靠给人打工养活自己,一个月挣的钱只够交房费,家里要是不助力,单凭他们自己俩,一辈子都攒不上一套房子钱。人说,这是没办法的事,两个儿子,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都给了老大,老二怎么办?”

“再说彩礼,你要的五万人家嫌高,说,人那儿没有这么高的乡俗,最多两万元,多了会让人笑话,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娶我家丫头,要我们随你们那儿的乡俗?莫非要我们一分彩礼也不收地把丫头嫁了?”苏珊的心凉了,她气愤地说。

“至于道喜、送礼、娶亲等规程仪式他们没有异议,一切按程序来。给新娘子置办穿着、订婚的喜份子、给家里老人的礼物也基本上没意见,就是嫌金子的克数太重,样数太多,手链、项链、耳环、戒指加起来不少于五十克,要花一两万块钱,人家不愿在这上面花太多的钱。”

“他们是怎么想的?”

“对方的意思是,所有给你们的东西都折成钱,包括彩礼,总共给五万,你们想买什么东西;想买什么样式自己定,这样省去好多麻烦。”

“算盘打的真精,房子不管,五万块钱就想把媳妇娶进门,他做梦去吧!”

“这家人也太抠了,娶媳妇这么大的事,花这么几个钱打发啊!二两棉花纺线,没谈(弹)头,让他们带着东西滚蛋……”

苏珊两口子对着纳老鼠发泄着对张家的不满。

“你俩好好斟酌吧,这事有些棘手。我问过他舅舅了,这家经济条件一般,山羊头上的肉,削到骨头也削不出几两肉。两个儿子在外打工、女人一个人种着七八亩地、男人开着三轮蹦蹦车在外拉零活,一家人一年的纯收入超不过两万,你想让他们掏更多的钱,看起来很困难。人家说了,婚后租房住是你家丫头跟人家儿子说的,怨不得人家。”

“他困难是他的事,穷了别娶媳妇。”

“这个不要脸的丫头,啥时候轮上她做主了?”

“你俩有啥想法直接说,发怨气解决不了问题。”

“我直说吧!其他的我们可以让步,五万就五万,不够了我自己补,面子我自个儿撑,但房子一定要买。必须给孩子在城里安个家,哪怕是六七十平米的小房子也成,这是最低要求。如果他们做不到,这门亲算黄了,让他儿子离我家丫头远点。”

“这样吧!你俩先稳住神,我再跟对方媒人商量商量。”

纳老鼠出去了,夫妻俩面面相觑,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盼星星,盼月亮,却盼来了最坏的结果。花五万块钱娶媳妇,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传出去让人笑掉门牙。她有过最坏的心理准备,对方最少应拿出二十多万,七八万花在彩礼等杂事上,余下十多万付房子首付,想也想不出,对方给的条件比她预想的要糟糕好几倍,远远超出了心理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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