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五的表现
苏珊和老五在中午前赶到了郝菲的住处，时间还早，本来没指望屋里有人，老五随意敲了几下门，没想到门居然开了条缝，一个小姑娘揉着眼睛将头探出门外。
“你们找谁？”
“我们找郝菲，她在吗？”
“她还没下班，你们是……”
“丫头，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俩见过面。”
“你……哦，想起来了，你是郝菲的妈妈。阿姨，你们请进，她一会儿就回来。”
一个月前，苏珊来找郝菲，郝菲不在，她与房东在门口聊天，正好赶上这丫头从外面回来，三个人一起说了会话。这姑娘太打眼了，穿着时尚前卫，染一头金发，嘴唇红的渗人，苏珊对她记忆深刻。
老五皱着眉头不想进，苏珊推了他一把，他才勉勉强强地踱了进去。
房子不大，屋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架。床上凌乱不堪，被子堆成一团，枕头旁边放着好多吃剩的零食和几本封面不雅的书。
姑娘慌忙将被子叠了，收拾了收拾，热情的给他们让座。苏珊和老五对视了一下，不情愿地坐在床沿边。
“叔叔，阿姨，你们坐会，我出去给买点饮料去。”女孩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我们啥都不需要。郝菲在哪里住？”
“她在套间住。”
“在哪？我咋看不到？”
“呵呵，你瞅，那边有个门。”
苏珊两口子顺着她指的方向仔细一看，原来这里别有洞天，门和墙都是白的，仓促间居然没看清进门处的墙角还有道门。
老五走过去推了推，门锁着。
“你怎么不上班？”老五先前不敢看人家，这会适应了，盯着女孩问。
“我上夜班，白天休息。”
老五还想问，苏珊从后面捅了他一下。
苏珊问过房东和郝菲这女孩的来历，两人都支支吾吾的，这娃娃打扮的像个妖精，她断定这孩子做的不是好工作。
她数次打电话让郝菲重新租房子，郝菲说，你以为房子那么好租吗？好的租不起，便宜的离城太远，就这房子还是等了好长时间才租上的。房子离单位近，房租也合适，两个人合租能省一半的钱，我们各有自己的房间，互不干涉，互不影响，她是做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城里的住房年年涨价，房租也水涨船高，像这种城中村的房子已经不多了。郝菲信誓旦旦地说她要租房结婚，凭她赚的那点工资，连租金都付不起，一想到这问题，苏珊头疼不已。
老五屋里屋外瞎转，苏珊和那女孩乱聊，半个小时后郝菲回来了。
郝菲见到他俩吃了一惊，连忙把他们让到自己屋里。
“爸，妈，大雪的天，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能来吗？有你这样的女儿，下刀子也得来。我们今儿来看看，你的谎话要扯到啥时候？”老五虎着脸，话说的很冲。
郝菲红着脸，不满地白了苏珊几眼。苏珊装作没看见，她已经打算好了，今天不说话。
郝菲忙着给他俩倒水，老五说：“你不要忙了，我憋了一肚子气，好多天水米不进，你赶快打电话让那男娃娃过来，我要见他。”
“爸，张宇单位离这远，再说他们中午不休息……”
“我不想听这些屁话，你赶快叫。告诉你，他要不来，我们不走了。”
郝菲对着窗户愣了一会，掏出手机，关上门出去了。
自从上次跟郝菲见面后，苏珊没隔四五天给她打一次电话，无一例外的是，每次娘俩都会发生争执。她本想，自己同意了她的事，她该是雀跃欢心，心满意足才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跟从前一样，根本不听她的，单是让男方家来提亲的事就谎过好几次，催紧了说过几天过去，等说好的日子到了，又来电话说不过来了。女儿撒谎，害的她也跟人撒谎，老太太已经骂过她好几回了，说她是，搐鼻子骡子卖了驴价，吃了嘴上的亏。苏珊被她折腾的心憔力悴，寝食难安，软了不成，硬的她不吃，没法子，她只能把老五叫回来处理此事。
再窝囊的父亲也是父亲，再窝囊的男人也是男人。她整天跟个碎嘴婆婆似的，说完这个说那个，两个孩子没一个服她，老五平时对孩子不吭不哈，很少打骂他们，两个娃娃都怕他。郝菲敢跟她顶嘴，她说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扭头便走，对老五她不敢，多数时候，只要老五开口，她会二话没有，乖乖地去做；主码也是这样，别看他脑子不够用，最会看人下菜了，老五在家时，再好玩的游戏、再好看的电视，他也不敢多看，一见老五出门，立马就变了，一点儿也不怕她。
这次过来，是她想了好久的事，要是她一个人来，郝菲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说不准一开口就会吵起架来，有老五在，情况可能会有改观。
苏珊打量郝菲的房间，有床、有沙发、有茶几、有衣柜、有灶具……小小的屋里塞得满满的，尽管都是些旧东西，屋里却收拾的非常整齐干净，有过日子的样。
十几分后，郝菲领着张宇进了门，大概郝菲提前说了什么，这男娃娃比第一次见时腼腆了好多。她看到两个男人在相互打量，老五是头次见未来女婿，看的很仔细，张宇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忽而盯着自己的脚，忽而看看郝菲。
坐定以后，老五亮了亮嗓子，对着两个年轻人说：“你们俩相处好几年了，我们从来没有参与意见，今天我不得不把做家长的想法说出来。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但也不能自由的过了头，找对象的目的是结婚过日子，不是玩过家家，五年了，该有个结果了吧！”
老五眼睛移向张宇说：“郝菲通知过我们好几次，说你家要去提亲，我们准备好了，把有关的亲戚都通知到了，结果是癞蛤蟆跳门槛，又墩勾子（屁股）又伤脸。我不知道是郝菲扯谎，还是你家里真的有事？”
张宇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了好多理由，说话声越来越小，苏珊坐的稍远，听的不太清楚。
“羊毛口袋里装牛角，尽是些七拱八翘的理由，家里的事再重要，也没有比这事更大的事。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或是你家的人有其他的想法，早早把话说出来，让我们心中有数。实话跟你说，我女儿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登门提亲者趋之若鹜，门槛都快踏破了，假如年前还见不到你家长，那我们要做另外的打算，在这件事上，我们不可能再放任你们自由下去。”
“爸，你说什么呢？哪有这么逼婚的。”
“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没你说话的权利，你要听话，一切按照我们说的程序走；你要不听话，可以不认爹妈，从今以后，你走你的桥，我们走我们的路，就当我们没生过你。”
老五的话说的很重，她从没见过老五对女儿发火，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张宇脸色苍白，双眼盯着茶几上的纸盒，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郝菲茫然若失地流着泪，看上去很委屈，却不敢反驳一句。
苏珊赞赏老五今天的表现，说话条理清晰，神情不怒自威，三言两语，就把两个年轻人给胁住了。一直以来，老五在她眼里就是个相貌丑陋，行为猥琐的人，她从没真正地看起过他，压根没想到他还有另一面。
“好了，你们去上班吧！我们还有事要去办。我说的话，你们好好想想，我想尽快听到答复。”
老五首先站了起来，很霸气地抖了抖衣服，目不斜视地夺门而出。苏珊变成了一个小女人，慌忙收拾好自己随身带的东西，来不及安慰女儿，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