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生

哎呦喂啊,我都多少年不知道痛是什么滋味了,一有意识就是浑身被挤压的巨痛向我脑子里袭来,把五脏六腑挤得苦不堪言,我拼命蠕动想摆脱这种痛,只是空间太小根本没有我施展拳脚的地方,只听得外头几个老婆子的声音——

“看见头了看见头了,福晋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

一股更大的力气把我一下挤出了小小的空间,一股冰凉的空气猛地冲入我的气管,把我凉得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周围一帮没良心的看我哭得起劲还乐得直笑:“恭喜福晋,是个格格,你看哭声多响啊,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小格格。”

哪来的理论,哭声响和漂不漂亮能有啥关系。

“来,抱给我看一下。”

一个软软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从身边传来,看到眼前一个眉目秀丽的年轻女子,顶着满头汗水和疲惫对着我温柔的笑,我也习惯性的回了一个微笑。

她一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呀,你们看,女儿在对我笑哎。”

呵呵,继续傻笑,忘记了小婴儿只要装白痴就可以了。不对,我怎么成孝子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进轮回了。

算了,没得可挑了,万幸进的还是人道。

快速的洗了个热水澡,暖暖的小锦被把我软软的身子裹了起来,我转眼成了众人手上的小玩具,挨个被抱来抱去的。

幸好他们都眉开眼笑的,丝毫没有因为我是个女孩子而有不开心,不然八成我要生气了。

“你看你看,女儿盯着我直看呢。”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抱着我哈哈直笑,声如洪钟可真吵,“宝贝儿,来,叫阿玛。”

昏,我才刚出生好不好,自己脑袋都扛不动呢,还能开口叫你啊?真是乐傻了。

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实在比猪还像猪,无奈人小无言,生理注定,加上古代的一堆规矩,除了每天例行和这个年代的老妈见个面,偶尔被老爹逗弄,就只能和胖胖的奶妈大眼瞪小眼,说实话,还不如睡觉。

我大致上是知道自己到古代了,先不说那些古里古怪的称呼,阿玛额娘玛法的,光看阿玛脑袋光光的月亮门就知道是那个清代了。值得一提的是,我投胎的这户人家显然是大户人家,我一小奶娃身边除了专有奶妈外就还有服侍我吃饭睡觉洗澡的侍女老妈子若干人等。何况我是阿玛额娘期盼已久的第一个孩子,得到的关注更是不会少。

慢慢会坐,会爬,终于断奶了。

秋高气爽据说月亮会很圆的日子,我终于告别了蠕虫生涯,几经努力之后学会走路了。

我摇摇摆摆会走,额娘和阿玛在院子里看着我开心得直笑。我越走信心越足,从额娘怀里走到阿玛怀里,再从阿玛怀里走到额娘怀里,踉踉跄跄的,全然忘了前些天还因为努力想学走,额头上的青紫至今还未痊愈呢。

乐极生悲这个词也是可以这么形容的,就是走得太嚣张了结果跌惨了,不幸的又碰到了昨天的青紫处,疼得我难忍女儿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阿玛急急跑来扶我,小心翼翼的查看我的伤口,没有破皮,只是青紫更加青紫了,他小心的给我吹着气,安慰着我幼小的心灵:“宝贝儿乖,不疼不疼,阿玛给吹吹。”

我想起来以前爸爸妈妈对我的心疼劲,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抱着阿玛就哭,哭得抽抽搭搭的,嘴里稀里糊涂不知道叫着什么东西。

阿玛猛的被吓到了,把我一把抓在手里直瞪着我,瞪得我都忘记继续哭了,才听见他开口:“宝贝儿,刚刚在说什么?”

额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走过来,轻拍着阿玛的手:“你干什么呀,看把孩子吓得。”

阿玛不肯松手,只是手上力气小了很多,神色柔和了下来,哄骗着我:“宝贝儿,来,叫阿玛。再叫一次阿玛。”

耶?原来我刚刚不小心咕哝的话居然是在叫阿玛?我自己都没注意哎。还没开过口呢,没什么信心。

可是阿玛不依不挠的,非坚持要听生命中的第一声“阿玛”。

额娘好笑的拉着阿玛坐回廊子里舒服的椅子上:“女儿才8个月呢,哪能这么快就会说话呀。”

阿玛不管:“既然我女儿8个月就能走路,那8个月就说话也没什么媳的呀。对不,宝贝儿?”

“阿。”我努力努力的模仿那个发音,不是咱不会说话,而是让嗓子习惯发出有意义的声调也是需要训练的。

“不对,是阿——玛。”

“阿吧。”两字了,不错。

“阿——玛。”阿玛很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教。

“阿玛。”发音虽然不太标准,但总算说出来了。

阿玛开心极了,乐得一下把我抛上了天,幸好他还记得把我接好没把我抛成肉饼子。这个在空中无所依赖的感觉还真是恐怖啊。我可不想再来了,额娘救命啊。

额娘及时的救下了我,不过她不是听见我内心的呼唤了,只是因为她也想听我叫她额娘。

这个“额娘”可没“妈妈”好发音,比“阿玛”也要难,幸得我聪明哈,终于在天黑前努力叫了出来。

累死我了,不过看着阿玛额娘的开心样儿,也值了。

这一开口招了祸,阿玛是和一大家子一起住的,额娘当天晚上就抱着我在家族的中秋晚宴上献宝来了,从爷爷叫到奶奶,从伯伯叫到叔叔,还有一大家子的女眷和堂兄弟,三妻四妾害死人。

人大一点儿,精神也好多了,不会像以前一累就想睡觉。所以现在还能坐在额娘腿上听大人聊天。

坐在上首的是这家里最大的玛法,一双眼睛儿铜铃般大小,满脸胡子衬出满身行伍之气,显然是军旅出身之人,风里来雨里去过的。我阿玛那点儿英气和玛法比起来,还是白面多了。

家大规矩大,奶奶,这里叫太太的,坐在女眷桌上首,挺慈眉善目一老太,看起来跟孙子辈儿还行,不过也不是太热心,我叫她她就那么点头笑了一下就意思完了。不过跟我那个大伯家的大儿子堂兄倒是挺熟,不知道是因为宠孙子还是为着她没怎么和我相处过。

玛法细细打量了我半晌,开了口:“把丫头抱过来我瞧瞧。”

额娘把我递给奶妈子,送过去给玛法抱。

我也正好近距离看看清楚我这个英武的玛法,如鹰般的双眼没有因为年月而浑浊,仍然放出精明如炬的目光。鼻梁有些儿歪,旁边淡去的疤痕昭示这也是主人当年赫赫战功的印记。满面风霜不但没有显得他的年老,反而凸显出他过往人生经历的丰富。花白的胡子梳得一丝不苟的,叫人看了就想摸摸,而我也确实那么做了。

看到玛法一脸诧异的盯着我摸他胡子的手,我乖巧的笑了,稚嫩的叫了声:“玛法”。

玛法一愣,哈哈大笑:“好好,这女娃子一点也不怕我,好啊。一定有出息。”

阿玛额娘一听这话,喜笑颜开的谢过玛法。

“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吧。”玛法逗弄着我,一心两用的问着。

阿玛恭恭敬敬的答道:“已经拟了几个名了,因着今年正月时候不便大操办,想待过年做周岁好好办,并请阿玛定名。”

玛法沉思了下,点头表示赞成:“我们这丫头出生还是吉兆呢,生下来皇太后就病愈了。只是,哎~皇家的事我们也不便多说,年底把名儿给我过目,开春给娃儿好好办个周岁。”

“是,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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