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提诗普照寺 逍遥坐大轿

下山途中,白鹤向李白摆谈起在极乐堂遇到的一件怪事。李白听了就愤恨不平:“窦团山的这些和尚是些什么人?咋个时常遇到他们的丑恶事!而今又到极乐堂称霸,这么凶呀?”

“你不信?”白鹤就给李白说起了所见所闻。

原来,就在李白向普贤顶攀登的时候,白鹤也想尾随着去普贤顶。当她路过方丈悟云大师住室时,突然听到屋内有争论,她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只听“啪”的一声,像是一巴掌打在桌上,一个声音就在吼:“磨化师父给你脸面了,这么多的银两你后半生花不完的,请你去别的庙宇,你却死皮赖脸不走!”

“阿弥陀佛,老衲在极乐堂几十年,已是与我佛结下生死缘,我哪儿也不去,为我佛烛光灭油灯熄!”

只听“啪”的又是一声响,白鹤感觉到,显然是打在人的脸上。

屋内像是几声推掀,房门“哗”的打开,一位白眉银须的老和尚气昂昂地出屋。站了站身,就直接去了大雄宝殿。隔了好一阵,这才看到三个中年和尚手提布包出屋,脸上虽是带着凶相,却也显示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三人嘀嘀咕咕商量一阵,其中一位长络腮胡的和尚做起和气样儿去请白眉老和尚,只听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不再答理。看着把白眉老和尚没奈何,三人边说边在下台阶,语气显得很霸道:“好,给你脸不要,我们回去告知师父,迟早要来收拾你。”

待到三人下了台阶,从大雄宝殿里走出一位中年和尚到台阶口向下望了望,脸上现出气愤样子,鼻子“哼”了一声。

白鹤觉得奇怪,就走上去打听:“请问大师,这三个和尚是你们庙里的?”

“我庙里哪有这种假和尚,岂不侮辱我佛门祖师!”中年和尚把白鹤一望,见她一身道姑打扮,便作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说:“他们是窦团山的和尚,不碍事。”

白鹤很想进一步询问祥情,中年和尚却摆手说;“这我不便说。”见白鹤也没恶意,扭头说:“你我都是出家人,我就说实话,你去找窦团山的云岭法师吧,他在……。”他说话声音很小,但白鹤是听清了的。

听到此,李白心里突然掀起了波澜,觉得窦团山这些和尚无法无天太猖狂,以为武功高强没人敢惹,我李白才不信邪呢,就要弄清你们的真面目。他对白鹤说:“我先回青莲,你就回匡山去,等我回来就去找云岭法师。”

看到李白回青莲,白鹤也不便与他同行,就爽快地说:“先说好,你几天回?我也好向师父交待。”

李白略为一思,“我看三天吧。”

看到白鹤走远,李白心里沉思:看来我与窦团山的磨化长老必然起冲突,他心黑手毒,能一巴掌致人死命,还是不让她卷进来好,凭我现在的能力,也许能够应付。此时,他虽是朝青莲方向去,但目的地却是直奔河西的普照寺。

云岭法师,李白是熟知的。他只是不明白,云岭法师是普照寺的主持,咋会说是窦团山的主持呢?就想找到云岭法师问个明白。

中午时刻来到了普照寺,这里原本是一座千年古庙,却因二十年前毁于一扬大火,庙里的全部建筑被烧光,只留下了断壁残墙,自那以后一直未能修复。十多年前,云岭法师带着几个和尚来此,搭了两间茅草房住下,一是省吃俭用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二是四处化缘八方求助,经过十多年的恢复与重建,终于达到和超过了原来寺庙的宏大规模。因为李白在此题了一首诗,誉满天下,成了川西北着名的佛教圣地。川北的民间流传着:“一禅(林),二普(照),三龙门”之说。不仅香火旺盛,而且名扬大唐天下。

说到李白为普照寺题诗,的确是有一些机缘。

前些年李白从青莲去小匡山读书,去昌隆县当小吏和近一两年去匡山读书练剑,来往都经普照寺经过。他被庙里的宏伟高大建筑,雕梁画栋的殿堂和庭院美景吸引,每次总爱进寺留连,一是观光,二是烧香拜佛。庙里的和尚早就认识他,晓得他是远近出名的诗人李白,把他的诗在庙里时时吟诵。云岭法师更是尊敬他,常常邀请他喝茶,共进斋饭。有一次庙里举行盛大庙会,云岭请李白题一首诗。李白心喜若狂,握笔在手、铺开纸,略微沉思,提笔就写:

题普照寺

天台国清寺,天下为四绝。

今到普照游,到来复何别。

楠木白云飞,高僧顶残雪。

门外一条溪,几回流岁月。

这次从观雾山返回时,听白鹤说起极乐堂遇到的怪事,李白就把此事记在心头,觉得此事一定有些渊源。考虑到佛门内部的事,云岭或许知晓内情,所以他就来到了普照寺。

李白为普照寺题了诗,云岭法师当镇寺之宝将其装饰在一面醒目的墙上,供来往游客、香客观赏呤诵。这喜事一传开,普照寺的名声大震,不少的达官贵人纷纷前往朝拜。

信步走进寺内,李白见寺里又进行了许多的修建,前有高大的山门,从前殿而入又有四大庭院五重大殿,左右配殿正中长长的台阶形成宽阔气派的走廊。园内花草翠绿红艳,大殿走廊雕梁画栋,在阳光下显得金壁辉煌,殿内菩萨塑得高大雄伟,形态生动,气势庄严。

看到李白到来,有几个和尚一面向师父报喜讯,一面就来施礼,云岭急忙也是亲自出迎。

李白随云岭到方丈屋里坐下,首先就向身体稍胖,胡须花白,面带笑容的法师致以问候。

看到李白如此客气,云岭知李白远道而来,急忙吩咐备饭菜要共进斋餐。

在吃饭的时候,李白笑吟吟地问云岭:“法师先前在窦团山云岩寺任过主持?”

“是呵,岁月悠悠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他停住手中竹筷,白眉头皱了皱,似乎陷入了很久的回忆,欲言又止。过了好一阵,又才反问道:“施主今来问这事,有何原由?”

李白眼在屋里四处一观,见只有他二人,就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窦团山……。”他就摆谈了自己与高亚雷、吴指南和月园妹妹游览窦团山时遭遇到的怪事。

云岭边听边叹气,脸上阴沉沉的,时而念声“阿弥陀佛”,时而连喊“罪过”。听完之后心里舒了一口气说:“幸好施主和令妹未遭毒手,罪过呀,罪过!”既而又叹了一口气:“出家人不问世事,求的清静自修,与世无争。也罢,往事如过眼烟云,世间万事皆空,我心只有我佛,何来团山园山,何论长说短!老衲幸得施主妙笔好诗,使我佛普照众生。我今天斋饭待贵客,粗茶淡饭香。”看到云岭有许多难言之隐,很是不愿重提往事。李白想了想,便把白鹤在极乐堂碰到的怪事说了出来。这下子就让云岭坐不住了,只见他拍案而起:“他们竟敢打悟云大师的耳光?他们这是逼迫观雾山的师兄师弟们……。”说到此,他急忙刹住不再言语,坐下来把手一摆:“我佛大慈大悲,但愿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云岭刚说到这儿,只见三个和尚推门而入,云岭眼一扫,不由得一愣。

三人把目光直视云岭两眼,正待言语时,忽然看到李白坐在屋里。其中一位年长且又长络腮胡的人认出了李白,便向同来的两个和尚一使眼色说:“对不起,我们走错门了。”

李白心里一默,就在急速地记忆,忽然想起这个年长且又长络腮胡的和尚正是磨化身边的人。他清楚地记得,胡县令上窦团山来,传李白去云岩寺会客堂时,就是这个络腮胡的和尚为他摆座上茶的。此时看到这几个人匆忙离去,李白有些警觉地说:“这三个和尚不是普照寺的吧?我认出来了,那个络腮胡的就是窦团山磨化身边的人,你要小心,他们不怀好意!”

“对他们,老衲岂有不认识的?一个外号叫野狗,一个叫熊皮,一个叫山鸡。”说到此,云岭的脸上显出一丝忧郁:“十多年不见,今日突然出现,意欲何为?”

“我听白鹤讲的情形,这三人前天去了极乐堂,可能有目的。”李白提醒说;“他们在窦团山臭名远扬,是不是有啥用心和目的?去极乐堂碰了一鼻子的灰,是不是打你普照寺的主意?”

云岭沉默一阵说:“他们野心大,这你不明白,老衲心慈,以为念经学佛这么多年也该去假成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他们……。”

从云岭断断续续的摆谈中,李白终于晓得了他们的真面目。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天晚上,刮风又下雨。有十多个打光头穿和尚服,身背包袱行李、手提长布包的人摸黑上窦团山来。说是云游的少林武僧在此挂单,庙里的法空和尚将其引去见云岭法师。这些人一见法师就忙着下跪,请求收留暂住。

云岭见他们虽是和尚打扮却无佛家的气度和举止,看他们淋得一身湿透,起了同情心,就忙着吩咐安排食宿,先行挂单住下再说。

但这些人一到窦团山像是迷住了这块风水宝地,原说住几天就走,谁知住了一月两月却赖着不走。他们成天游手好闲,去大殿不是靠着就是蹲着,站没站像,坐没坐像。敲木鱼念经毫无耐心,甚至连基本的参禅打坐都很生疏,而且还偷着吃肉喝酒,成天就在山上东游西逛,既不念经也不礼佛。他就觉得这伙人不正经,可能是一些假冒和尚。就找到一个叫磨化的领头和尚说:“你们这些师兄弟正是发达之时,老衲给你们说一处施展法力的发达之地。此去四十里有一个普照寺,只因前些年毁于一仇灾,我寺支助一些银两,你们化缘筹一些,将其恢复重建起来,此乃一件大功德奉献我佛,如有困难,可随时求助老衲。”磨化当时并未明确答复,隔了一天领来他手下几个和尚说:“云岭法师我们商议决定了,法师既是我佛虔诚弟子,恢复重建普照寺既然是一件大功德,我们晚辈不愿与法师抢功,那就请法师去领受我佛重任,此山由我等晚辈护法,光大我佛圣地。”

磨化的这番甜言蜜语听起来光明正大,实际是包藏祸心地赶云岭走,就想独霸窦团山。这自然是受到云岭的拒绝。

见是碰了钉子,他手下的几个和尚就气势凶凶的嚎叫:“把这个老狗干掉!”“杀了他!”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麻脸和尚名叫雄豹,他手持混铁禅仗冲出来,声言一禅杖解决胜负。

磨化打手势制止了麻脸和尚的冲动,他假惺惺地说:“云岭法师实在对不起,我也不强行叫你走,我们这些出家人向中了这地方……。”

“少跟他多费口舌!”雄豹把混铁禅杖几挥,声言要与云岭法师比武,还说愿立生死状,要是被打死互不偿命。见云岭不表态,他用激将法说;“你是法师,如果没本事的话叫你徒儿代替!”

云岭见雄豹杀气腾腾,一面向站一旁的磨化作揖,请他出面干预,一面又向雄豹苦苦规劝:“出家人行善积德,有大慈大悲之心,何须刀枪相见的血腥打杀,不要有辱佛门清规。”

雄豹冷笑:“不决斗怎么解决谁留谁走?不比武,不打杀也可以,你就滚到普照寺去,我们推选磨化大师当主持。”

“阿弥陀佛!”磨化向云岭打作说:“处于现时状况,云岭法师我真的报歉了。”

云岭见雄豹凶残恶毒,又见磨化装起慈善面目相逼,料到这场决斗已是不可避免。他虽是自幼入寺受到师父传授的武功,练了独家密籍普法剑,在巴蜀一带的寺庙中,也算屈指可数的武僧大师。但他毕竟年高体弱,在与雄豹的拼死打斗中虽是拼杀得英勇顽强,但渐渐地力不从心,眼看就要被打败。法空和尚心中愤愤不平,手持大刀“呼”的一声杀了进去,吼叫道:“休要伤我师父,我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休想在我窦团山横行霸道。”

雄豹也不多言,放过云岭,挥起他的混铁禅杖就与法空“叮叮咚咚”地打了起来。法空年轻气盛,力气又大,加之刀法熟练,又有深藏不露的绝招使出,打杀起来是不要命的猛砍猛杀。开头的几个回合,雄豹真还难以抵挡。他就耍了一个花招,施出阴谋手段大吼一声说:“云岭法师,你咋个倒下去了?”他故意编造这句假话,果然使法空中计。只见法空扭头看师父的一刹那间,他就拼起全身之力扑过去,举起禅杖狠狠地砸了下去,腿就一扫向法空胸口猛踢。一脚踢得法空站立不稳跌下山岩,“咚”的一声摔在几丈高的岩石上,顿时口鼻来血气绝身亡。寺里另外几个和尚气得哇哇大叫,挥刀挺剑一齐杀了上去,没几个回合全被雄豹一个一个地砍死。这时刻,雄豹杀得疯狂,他挥起禅杖又在追杀其余的几个和尚。

磨化眼一闭就在不断地念阿弥陀佛。

云岭看到一个又一个徒弟惨死,他虽是急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却对雄豹的残忍无可奈何。此刻,看到他挥起禅杖又在追杀其余的和尚,眼看又有人即将死在血泊中,他眼一闭,猛的大喝一声:“住手,放下你的屠刀!”

“你想通了?”雄豹停住脚步,回过身来把禅杖一横,鲜血还在禅杖上滴,“要我不杀人也可以,除非你和你的这些和尚滚出窦团山。”

“好,我们走!等掩埋了几个惨死的师兄弟后我们就走。”不等雄豹答应,云岭就在安排,准备为死者超度亡灵。

“你们搞得简短些”。磨化假腥腥地说:“不忙,我也磕一个头,向亡者忏悔。不过,我要说明,你们住室的钱财可以拿走,但庙里的钱财不得拿走一分,我派林干师兄监视。”

没多久,死者被一个一个抬到了大殿外,他们身上全给裹上了白布,面前摆上了灵位,点燃了蜡烛。

包括云岭在内的八个和尚跪地下拜,接着便开始了念经,撒纸钱。云岭泪流满面地说:“我的好师兄,好师弟,好徒儿,为师眼看你们惨死却不能相救啊……。”他跌跌撞撞地站起喊了声:“你们黄泉路上慢慢走,等着我。”侧身把头撞向大殿正中的石柱子。幸好被一位和尚发现,一把死死抱住。众和尚急忙下跪哀求:“师父,你要走了我们咋个维护我佛?今后我们又去哪儿呀!”

看到师兄弟和徒儿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盼他领头为他们找出路。云岭回心转意说:“刚才为师差点做了错事,今后,我就重开庙堂供奉我佛!”

云岭等众和尚收拾好行装出山门时,磨化对一个年龄稍大的林干说:“你代我送他们下山。”说着便把林干叫至一旁悄悄地吩咐了几句。

见云岭与众和尚一步一回头地向窦团山默默告别,林干把手里大刀一挥,做起凶恶的样儿吼叫:“还舍不得窦团山呀?一切都晚了,还不快走!”他跟在众和尚的后面,手里提着刀,像是押解罪犯似的逼迫走。

到了飞仙崖下的绝命关时,云岭调头向林干说:“你就送到这儿吧,你请回,我们慢慢下山。”

林干把手里的大刀一举说:“不行,磨化师父说了,送你们到山底下,我不敢违命。”

看他凶恶样子,有几个和尚就在担心:这个林干是武功厉害的人,莫非他是受了磨化的密令,要在半山途中杀害我等性命?也就悄悄地向云岭法师递眼色。

云岭也在心里思考,这林干如此凶恶,可恨,就在心里打着主意收拾他。他算了一下实力,我八人对付你一人,还有收拾不了你的!

到达半山时,这儿树林茂密,终年不见日光,平常到此阴气沉沉,令人有些胆寒。今天,云岭及众和尚到达这儿时也都心领神会地意识到,这是收拾林干的好地方,也都心里升起一股火冒冒的勇气。不等林干动手,云岭从身上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在林干面前亮了亮,示意要给他送礼。林干贪财,伸手就去接。云岭乘他不备,突然挥手将林干手中大刀打飞,乘势飞起一脚,踢了林干一个倒翻身。这林干也凶狠,他身子一滚挺身站起。这边几个和尚一齐涌上去拳打脚踢,他都一一躲开,而且挥拳打倒了一个和尚。云岭喊一声:“你们让开,让我收拾这个恶贼!“说着他就一个猛扑上去,闪电般地使出一阵飞拳。林干没见过这种招式,想躲躲不开,感觉到拳拳都是打在自己身上的要害处,顿感头昏眼花,很快没有了还手之力。云岭的这一绝招是他师父生前传授的秘宗拳,很少有人破得了。今天用上,恰到好处,很快就打败了林干。林干回头就想逃,却被几个和尚追上。想跑跑不掉,想打打不赢,无奈之下,他就一步跪到地上直说好话。说这一切都是雄豹和磨化的主意,与他毫不相干。

云岭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快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林干连连摆手说:“这,这不好说呀,你就放了我吧!”

“你不说,我今天要你命!”云岭捡起地上的大刀往他脖子上一架:“要想活命,你就讲实话。”

不讲实话,难得有活命,林干就战战兢兢地说:“我们本不是和尚,是当今朝廷要追杀我们……”

“为啥追杀你们?快说!”云岭把大刀往他脖子上一压。

“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是这样的……”

原来他们这伙人是武三思元帅手下的几员大将。早在武则天篡夺大唐江山另立大周朝时,她怕李氏皇族也象李显一样扯旗造反,怕她女皇帝位坐不稳就向亲信武三思下密令,追杀迫害李氏皇族的人。他们这伙人手段残忍,杀了不少李姓皇族人,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后来武皇退位,大唐恢复了李姓皇帝,加之武三思反叛阴谋败露,他们这伙武三思手下的几员大将便四散奔逃。后来没奈何,只得出家当和尚。但他们尘缘未了,又本性不改,也就披着和尚外衣为非作歹。

为了弄清他们这伙人的罪恶,云岭又追问:“你们杀了李氏皇族啥样的人?”

“我们在陇西成纪,杀了有……”林干断断续续报了一大串的人名中就有李客的全家,还说准备杀死最后的二十三人时,被一个叫李勇的人站出来瞎闹,拖延了时间,被一个蒙面人救走。后来弄清楚,这个蒙面人也是武三思手下的一员大将,名叫李平。听说李平被李勇杀死在牢房中。

听到云岭讲到这儿,李白急忙打断说:“不,你停一下,他真的说过,杀死了李客的全家?”

云岭点头说:“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说的就有李客的全家人。”

李白迷茫了,虽是听父亲说过,我们老家是陇西的成纪,可他从没说过如何来巴蜀的,难道李客是另有其人?还有李勇,难道也是人名的巧合?

就在李白与云岭摆谈很深入的时候,一位型尚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向云岭一晃:“师父,外来一个和尚叫我给庙里的主持转交一封信。”

“什么,一个外来的和尚?”云岭接过信没看半眼随手丢在桌上,又问:“你看清楚了,是一个外来的和尚?”

“不,我看见还有两个和尚也是一路的,见他们三个在寺里转了好几圈。”型尚虽然年纪小,显得很机灵,“师父,他们好奇怪哦,为啥不亲自交给你呢?”

“也许事情不关紧要嘛!”他向型尚挥挥手。

型尚出门时,依然是拉上了门。

“这信的内容不用看,肯定是磨化耍的花招,我已经领教够了。”云岭从桌上拿起信一揉:“管他耍什么花招,我一不看二不理,如今我在普照寺,怕他干啥!”说着就要撕信。

“不,法师还是看一看,看他说些啥?你也好针锋相对去应付。”见云岭仍是不肯看信,就劝他说:“你打开看了再说。”

云岭把信打开眼一扫,把桌子一拍说:“这个狗贼,说是请普照寺的主持今天去团山参加庙会,说是寺外已有大轿候着大驾的。”说着把信递给李白,“你看,他下的帖子!我不是什么主持,我一个普通的和尚偏不去!”

李白打开纸一看,像是刚才动笔写的,说信不是信,开头就是“请柬”二字,说是“请柬”又不符常规,竟是白纸黑字的“请柬”。文中只写了请普照寺的主持并未写云岭的名姓,从这请柬的字里行间,摆出了请赴鸿门宴的架势,充满着杀气和阴谋。李白把信往茶杯底下一压:“你就去,我也陪着去,我这人就不怕邪!”

“不,不!”云岭连连摇头,“这多凶险的事啊,你是远近出名的诗人,要是出个意外,我就吃罪不起,死千次也抵不了你的命,万万不可!”

“法师你放心!”李白向他小声说了几句。云岭依然很担心,“你真的要去,我就安排寺里多去几个有武功的人,也好保护你!”

李白扑哧一笑:“我要人保护?好可笑啊!”说着便把胸口一拍:“我已经决定了,刀山火海我跳,龙潭虎穴我闯!”说着就催促云岭快准备。

见云岭进内室换衣,李白便出门去寺里闲逛。也就在此时,野狗瞅着李白出门走远的时机,迅速地叫来熊皮、山鸡两个密谋几句,然后像贼一样溜进了云岭的住室。

刚把衣服穿好,云岭正待出屋喊李白一同走时,却见熊皮和山鸡两人破门而入。他眼一扫,装着没看见,出屋喊李白。外间屋里已不见李白,怕他们暗害就慌张地问:“你们把李白弄到那儿去了?我给你们说,不要胡乱暗害人哟!”

“李白?”熊皮盯一眼山鸡,他就装腔作势地说:“啊,你是说这屋里的那个臭小子?这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上轿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他不会有事。要不,他今天就死在普照寺!”

云岭心一惊,料到李白已是落入了他们的黑手,猜想他们来的不止三人。此时虽是无比的愤慨,但考虑到李白的安全,又不得不放矮了身子说:“你们,你们竟然劫持李白要挟我?好,我跟你们走,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暗害李白,但在走之前我要见李白一面。”

熊皮把脸色一变:“要见不可能,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保证他没事,如果你不走,真要见的话,对不起,见的就是死尸一具。”

山鸡探头向外一望,有点急迫地说:“时间不等人,你马上走,李白就没事,你如果赖着不走,李白马上就得死。不信,我打一声口哨他马上没命!”

“别打口哨!”看到事情危急,云岭晓得这些人手段残忍,一面下话,一面就急忙忙出门。刚出门没走几步,野狗走来挡住说;“我们从寺的后门走。”

云岭不答应:“我是普照寺的和尚,做事正大光明的,又没违犯清规戒律,为啥像你们做贼一样从后门走?”

山鸡看到云岭不服从,他就威胁说:“你不从后门走,我就吹口哨,让李白马上毙命。”

云岭呆愣住,就顺从地说:“走后门吧,只是求你们不要伤害李白。”

他们四人从普照寺后门出去不远,果然看到一乘大轿停在路边,几个轿夫站着等人上轿。

来到大轿边,野狗向云岭做了一个请上轿的手势:“我窦团山云岩寺磨化长老请普照寺主持去议事,你老请!”

熊皮把轿帘一揭,大吃一惊,发现轿内已是坐了一人。他结结巴巴地手一指:“你……你,又没请你,你咋个上轿了?”

野狗和山鸡见到事情不对头,也都急忙上前一望,见轿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白。野狗小声吼:“你小子下来,这轿子是请普照寺的主持坐的。”

李白微微一笑:“云岭法师坐得,我也该坐呀!不信你问法师,法师特地叫我陪同他一同去窦团山。”

野狗气得手一指:“你,你没资格,你不是普照寺的主持,凭啥坐轿?快下来!”

李白拿出信,抽出“请柬”一抖:“你看,这是请柬,嘿,你不晓得吧,我是云岭法师不久前当众宣布的主持继承人,不信你们问云岭法师。”

自从发现李白坐在轿中,云岭放下了悬着的心。听到李白与他们的对话,这才明白,他把几个贼和尚小耍得令人叫绝。此时,他就装起胡涂说:“老衲年事已高,已将寺里的事务托付李白,已宣布他为普照寺的主持。既然你们请柬上请的是普照寺主持,自然他该坐轿了!”

野狗无言答对,心里就在沉默:哼,李白小子!前次老子还去匡山追杀你呢,却叫毒蛇咬了,让你小子逃过一劫。没想到你今天自己坐轿送上门。好,到了窦团山看师父咋个收拾你!想到这儿,心里就很得意。他把云岭往轿里一推,把手一挥:“起轿!”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