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戴天寻道师 驱蛇戏恶贼

李白在殿堂里一手翻经书,一手敲木鱼,时不时的闭上眼睛默念读过的经文,竟然忘记了一切,就想依照东岩子师父的指教,把木鱼敲得准,敲得响。也不知敲了多长时间,直到眼睛看经文有些模糊时,这才眼睛向四下一望,原来天色早已经黑了。要不是白鹤给点一盏油灯来,恐怕这殿堂已是黑洞洞的不见五指。

看到李白停止了敲木鱼,白鹤埋怨说:“我以为你忘记自己姓啥了?快去吃饭,吃了之后我有话说。”

听说叫他吃饭,李白这才觉得突然的饿得心慌,就跟白鹤进斋房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饭。

见李白放下筷子,白鹤望他一眼,像是很不好开口,“你,你今晚住客房,明天吃了早饭,你,……你就走吧!”

感觉话语不对头,李白急忙问:“你说什么,叫我明天走?”

“对,是师父叫你走!”

“为什么?”李白急了,“我见师父问个明白,为啥叫我走?”

“这还用问吗?”白鹤把身子一扭,背向他说:“你不想想,今天下午见师父是啥子态度,还说拜师,你下跪拜了师父吗?你高傲啥?有啥狂劲冒皮皮使你不下跪拜师?”

“误会、误会!”李白手把脑门儿一拍,“我来读书习武的,这你看到的,我敲木鱼是专心一意的。师父住在哪间屋?我去见他!”

白鹤摇了摇头:“一切都晚了,师父走了,不晓得哪一天回。”

“呵!”李白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把白鹤一望,问道:“师父去哪了?求你告诉我,你不晓得呀,我来拜师学艺是下了决心的。”

白鹤经不住李白的一再追问,只得叹了一口气说:“你只得碰运气了,他也许去戴天山雍尊师哪儿,也许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很难说。”

这一夜,李白住在匡山寺失眠了,只听外面下了一夜的雨。他听下雨时大时小,几乎一晚上没闭眼。早晨一大早起床,沐浴更衣后焚香拜了菩萨,然后念经敲木鱼。吃过早饭,他去找白鹤,就想求她给带路,亲自去戴天山找师父赔罪,就想哀求师父收留自己。可他找遍了匡山寺的内外,就不见白鹤的人影。他只得去问蓝鸽子,蓝鸽子把他瞪了一眼,气冲冲地说:“你还好意思问,你把白鹤姐姐气走了。”

“咹!”李白猛然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差点瘫倒地上。他扶着墙稳了稳心神,感觉到不良脾气害了自己,觉得应该改一改。他返身回到住室把行装往身上一背,把宝剑在手里一提,出屋向一位年长的道士问了问去戴天山的路径,就急忙忙地出了匡山寺的大门,直向通往戴天山的小路奔去。

戴天山的初夏风光很美,由于山高,与山下的气候形成天然的区别。当山下的桃花、梨花凋谢挂果时,这儿的春天才姗姗来迟。

李白在去戴天山的路上见到最美的还是那满山遍野的辛夷花。他晓得的,这种花很有药用价值,说是治疗伤风感冒和鼻炎有特效。一些外地客商来此贩运到中原,比金子还值钱。李白此时来这儿正是辛夷花盛开的季节,开出的花一株比一株美,一树比一树艳。树身有的高大,有的娇小,有的挺拔,有的阿拉多姿。高大挺拔的,在李白的视野里就象一个美男子。有的娇丽秀气,就像穿着粉红色衣装的农家少女。有的树高七、八丈,粗壮得要三、四个人围。看到有的树皮老得起甲甲,听山里人介绍,树龄至少几百年。由于辛夷花是先开花,后长叶,绿叶未长出,像巨伞形一样的树冠上全是莲花一般大小的花朵挂满树梢。有的大红色,有的粉红色,有的紫红色,有的嫩白色,花蕊逞猩红色。在李白的眼中,花胜桃李,艳若牡丹。李白惊奇的目光向四下望,千树花万树花连成一片,形成花山连花山,汇成了花的海洋,灿烂的阳光下,如朝霞般的光彩迷人。

每到这个时候,也是山里百姓采摘辛夷花的收获时节,那些男女三三两两地背筐提袋在树上忙着采摘花朵。他们大都有一种摘花的熟练技巧,尽管有的花开在八、九尺远的枝条末端,他们也是不给放过,而是身子一侧,手向前一伸,腾身一扑,眼看树枝儿被压得要断,摔下去便是悬岩,显得相当的危险。可摘花人却像猴子似的一纵跳,已是摘花在手轻轻一跃,身轻如鸟已是稳稳地站在了树桠上。这棵树摘完,不用下树,而是身轻如燕,几丈远的距离只是一扑一纵跳,腾身一跃就站在了另一棵树上。李白看得发愣,不由得暗暗称奇:要说有轻功,这些摘花人可真算是武林高手。

山间微风徐徐来,落花纷纷就像满天红雨飘飞,李白信步走在山间小路上,就像是戴天山早就准备好迎接他,一路之上全给铺上了花地毯。在李白的眼里,自己好似行走在神仙来往的天地,好似在另一个世界的宇宙里畅游。

越往戴天山的高处走,辛夷花逐渐地稀少,代之而来的是满山遍坡的桃花盛开。昨夜下了雨,山野显得分外清幽,静谥,路两旁的桃花上沾满晶莹的水珠,娇艳欲滴。潺潺的山间溪水奔流,不远处的农家户炊烟缭绕,伴随着一声两声的鸡鸣狗吠,李白感觉到今天是来到了世外桃源。

李白抬头一望,前面戴天山顶峰还很远,但山路却是越来越险,两旁的桃花不见,山坡下的箭竹林长得十分茂盛。李白正在箭竹林中钻,突然从竹林中窜出两只像熊又像猫的野兽。他心一惊,仔细一瞅,憨态十足胖眯眯,眼耳都是黑圈圈。他不由得把手中宝剑一握,随时准备拔剑。他不晓得这种野兽的脾性,加之是第一次看见,晓得熊是要咬人的,害怕它们突然向人攻击。可奇怪的是,这两只像熊又像猫的野兽只是憨态十足地盯他一眼,就慢腾腾地朝前走。两只野兽一路走还一路玩,一摇一摆挨着走,做得很是亲昵。李白不由得心里喜爱,这种野兽逗人喜欢,就像一对恋人正在谈情说爱。一路之上,还遇着不少的野兽,有时真还让李白惊慌不已,好在都是虚惊一场。当然,见得最多的就是鹿,它们像是很胆小,见了人就跑,而且跑得灵敏、跑得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子。

接近山峰顶上,又是一番景像,李白明白这是戴天山奇特气候形成的。越向山顶,山岩徒峭,怪石满山。山岩绝壁上爬满粗细不一的蔓藤,交叉盘绕,好似龙腾蛇绞。李白转过一个山嘴,见前面一股泉水从峰顶直落而下,就象一幅白帘子挂在山前。好看的美景,使得李白停下了脚步,他就仔细观赏起来。

穿过“哗哗”的瀑布,李白向前一望,已是到达戴天山道观。这里的楼堂殿阁虽不多,但却布局严谨,雕梁画栋的古建筑显得格外的气势恢宏。李白抬头望了望天空,虽是午时到来,却没听到道观的钟声。此时,李白虽是饥饿难忍,但他想见东岩子师父更是心切,他就顾不得吃饭,就在几重楼堂殿阁中来来回回地寻找。但四处找遍,也问了道观里的道士,得到的结果都是摇头。他没失望,仍是在寻找。道观侧边有一个神龙灵仙洞,洞深有两里。李白进到洞里,见一位老道士跪拜在洞中念经,李白很有礼貌地拱了拱手就要往里钻。

老道士叫住他,给他点燃一盏油灯,李白道声谢,点起灯直往洞里去。

走进洞中,李白虽是看到洞中钟乳石千姿百态,景色奇特壮观,但他寻找师父心切,只是直往洞里钻。

李白寻找东岩子师父一直走到了洞的尽头,仍是不见东岩子师父。迫不得已,李白只得出洞向念经的老道士打听。这才知道东岩子师父刚刚下山不久,具体去了何处,很难猜得到的。此刻,李白心中一凉,惆怅万分。为了让东岩子师父回戴天山看见自己的诚心,也是为了对东岩子师父的尊重,他就拿出纸笔墨砚,把纸铺开,蘸足墨一挥而就地写了一首诗:

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锺。

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看他落名是李白,老道士惊奇地望着他:“你就是李白呀?”

李白向老道士施礼:“请问大师,你为何知我贱名?”

“咳呀,我听东岩子说起你……”

李白忙着又向老道士施礼问:“请问大师贵姓?”

“贫道姓雍……”

李白急忙下跪,“想不到你就是雍尊师。”

听说他就是李白,雍道士显得很热情,他把《访戴天山道士不遇》连看数遍,在心里细细品味之后赞不绝口,连称好诗。赞扬这是一首笔力雄厚且又罕见的五言律诗,称赞李白笔调清新明丽,展开的是一幅戴天山清幽秀丽的山水画。接着他就热情邀请李白随他去吃了午饭。饭后又邀请李白去道观的后山登高望远景。但李白来此未见着东岩子师父,心里一直是闷闷不乐。

雍尊师看透了他的心事,说:“东岩子昨天多次提到你,说你这人的性格很像江油县尉李勇。我就问他,李白是啥样的人?东岩子平时是不评论人的好孬,可这一次他却破了例,像是拿不定主意,找我给他当参谋。他先是说了你的好,接着就说了你是如何地狂傲。我也觉得,如他所说,恐怕将来谁也管束不了。我今天看你……。”他把李白打量几眼说:“我看你,没有狂傲样儿吗?”

“雍尊师,东岩子师父说得对,一些时候,我是有这个坏毛病。我也看出不好,今天起,我就下决心改。”

“你能自知之明,很好!”雍尊师站起身把李白拍了拍:“今天一早,东岩子起床来找我说,说他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说他去了太华山道观,刚好是半夜子时,他打开了玉井机关,就想看一看李白能不能成才,是否该收他为徒?他就府身往井里一望,只见井中冒起一团蒲花,越冒越大,越冒越高。眨眼之间又不见,却现出了一张玉桌,桌上清清楚楚地现出一首诗来:

太白金星坠青莲,大唐翰林酒中仙。

文苑一代诗中杰,名垂华夏万古传。

我掐指一算,就对他说,这四句诗很明白,你还怀疑啥?东岩子盯了我一眼,早饭也没吃,一个人就独自下了山。”

“雍尊师,我真的会像诗中说的那样,会成为一代杰出人物吗?”李白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我是说么,天生我才必有用!”他的言谈举止又有了几分轻狂。

雍尊师瞅他一眼,果然看出李白有些狂傲,他沉思一下,觉得还是煞一煞他的狂傲劲,就显出几份忧虑说:“这可说不定,俗话说:天机不可泄漏,道破就不灵,搞不好还会变成灾难,不信,你就走着瞧!”

听此一说,李白心里“咯噔”一声,好象刚才心里烧起的火焰,一下子熄灭,顿感有一种压抑在心里冒了出来。恰在这时,一位道观的小道士来叫雍尊师,说是有个施主见他有急事。”

雍尊师很报歉地向李白一拱手:“施主如有耐心,你就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此时,李白心里虽是想得复杂,但他仍然充满了信心,看来东岩子会收自己为徒的,我就刻苦学,定会学得一身本领。有了文武全才,报效大唐的愿望就会实现。想到这儿,他就耐心地等待。可他左等右等,就不见雍尊师来。实在耐不住性子时,他就去道观找。但他四处找遍,就不见雍尊师的人。找着先前的小道士一问,小道士爱理不理地说:“你问雍尊师?我晓得去哪了?”见李白不甘心还在问,小道士这才说了实话:“走了,你去找吗!”

李白急忙又问:“你晓得去了何处?”

小道士摇了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哼!”李白向小道士蔑了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耳光,但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万般无奈之下,李白只得去问另一位道士。那道士向李白悄声说:“你不晓得,小道士正在怄气呢,他师父又去闭关修炼了,他能不生气吗?”

李白问:“雍尊师会去哪儿修炼?”

那位道士嘴里说了一声:“这事得保密,看你也不是歹人,我给你说吧,说是去了一个老君山的地方,那儿炼一种能发火光,产生巨响的丹,至少十年都不归。”

李白明白,叫老君山的地点不少,具体在哪儿很是难找的。至于道士炼丹本是很平常的,但要炼一种发火光,产生巨响的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估计,东岩子师父一定是回了匡山寺,自己应该快点赶回去拜师学艺。

下山往回走,以为师父已回山,李白的心情更急迫,脚下的步子就像腾云驾雾,没到两个时辰就回到了匡山。一拢匡山他就直奔住持殿堂去,却不料出乎他的想象,师父并未回山。这时刻,李白的心里又像压上一块石板,沉甸甸的陷入了难以捉摸的痛苦。

回匡山的心情很急迫,东岩子从戴天山下山之后就急急地赶路。他一路走一路就在思索,昨晚做的梦虽然只是一个梦境,但现出的诗句却是那样的真实。他就边走边背诵:太白金星坠青莲,大唐翰林酒中仙;文苑一代诗中杰,名垂华夏万古传。心里一惊,李白是太白金星下凡?是大唐文魁诗杰?难道天意如此?因此,他心里已是暗暗做了决定。

就在快拢匡山寺不远,东岩子突然看到四个戴头巾帽的人东张西望地朝道观去,见他们手里拿着布包裹了的长对象,凭习武之人的眼力,东岩子一眼看出布包里裹着的不是利剑就是大刀。他们以为畅通无阻,却不料在山桠口就被守在这儿的蓝鸽子拦住,叫他们把布包裹着的对象打开,否者不准上山。

这四人就找着借口不愿打开,蓝鸽子说啥也不同意,这四人就仗着人多挥拳踢腿地与蓝鸽子撕打。蓝鸽子也不示弱,就挥棒迎上与之对打。四人战一人,蓝鸽子虽是不断地变换招式,却因四人凶狠,也就渐渐的难以抵挡。他就边打边退而且还高声喊叫,由于离匡山寺还有一段距离,接应蓝鸽子的道士一时也撵不来。

眼看蓝鸽子有危险,东岩子急速地迂回上去。他一躬身躲进树丛中,“吱吱”地打了几声口语。没等片刻,从山涧里、树丛中跑出了许多的毒蛇,昂头吐舌信地窜到了四个人的脚下。这突然冒出的毒蛇很是凶猛,直往四人的脚上缠咬。吓得四人一声声地惊叫着跑。没跑多远,就见一人倒在地上哭。只见这人的脚迅速地肿了起来,原来此人被毒蛇咬了一口,此时已是毒性发作。蓝鸽子看着就笑,但他笑了之后便把一瓶蛇药向他们一扔:“这药可解一时之毒,但要全好,你们快点滚下山去找蛇药先生治,不然,等不了天黑就死人。”

这一说吓得另三人急忙扶起中毒之人就走。

见四人走远,东岩子从树丛里钻出来对蓝鸽子耳语几声,就把道士服装一换,穿戴起一般的平民衣装。他把随身佩剑交给蓝鸽子,顺着四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没多久,他就撵上了四人。四人边走边在骂骂咧咧的,其中一人鼻子一“哼”说:“今天,他小子运气好,留他一条狗命。”

另一个瘦子插上话说:“这小子上匡山,出家当道士呀?咋不跟我们当和尚!他要当和尚,我们师父兴许绕他一命。”

稍胖的人把瘦子一推:“你小子别漏嘴,我们走时师父咋个吩咐的?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让那些臭道士背黑锅去。”

受伤的人跛着脚,“你们少说废话行不行,到前面顾乘轿子抬我走。”

“嘿,你小子想得美,坐轿子安逸呀?”

“那你们就抬我!”

东岩子脚步走得轻,离他们身后有段距离,加之路旁有树梢遮,这四人一直没发现身后有人跟。从他们的说话之中,东岩子已是断定这四人是和尚。他们为什么换了和尚装?他们提到的‘小子’又是谁?使他起了疑心。

为了弄清这四人的虚实,东岩子一阵快步赶上去向四人打招呼。四人回身有点惊慌地盯他几眼,其中稍胖的人问:“你是干啥的?”

东岩子拱了拱手说:“我是城里人,来这山上走亲戚。”

“哦,看得出来,你老汉吃了油水的有力气,能不能帮个忙?”

东岩子心里犯疑,他会叫我帮什么忙?莫不是叫我掏出身上的钱财?他晓得的,这些假和尚什么手段也使得出来,他就摇头说:“我要赶路,中午要回城里去。”

“嘿,真是巧,我们也是去城里,何不同路,你就帮个忙,进城请你喝酒。”

东岩子脑子里就在打转:何不趁此时机与他们套近乎,摸一摸他们的底细,于是就爽快地答应:“好,叫我帮什么忙?”

稍胖的人向跛脚的人一指:“你就背他,进城请你吃馆子。”

东岩子摆手推辞:“这不行,我这人走路还行,上了年纪力气小,要是背摔着,怕得罪四位。”

几个人便在一边叽叽咕咕商议一阵,一人走过来向他说:“实在麻烦你背到山下,我们顾一乘轿子抬,你就轻松了。”

“那也不行!”东岩子大步就往前走,稍胖的人上前一挡:“这样,我们给你工钱如何?”

“给工钱?”东岩子犹豫一下把手一伸:“先给钱,我一口价,背到山下五两银子。”

稍胖的人摸出银子往东岩子手里一塞:“只有二两银子,你快给背。”说着就把他一推:“背到城里让你吃饱喝足。”

东岩子做起无可奈何的样儿,就把银子一揣,蹲着背起了跛脚的人。

他们一路走,一路就在摆闲条。东岩子听他们说的全是吃喝嫖赌的事,就把话题扯到另一边说:“你们今天咋的,怎么叫蛇咬了?”

瘦子随口说:“这匡山的人怪啊,蛇都帮他们的忙。”

稍胖的人乘机就打听:“你走亲戚去过匡山寺么?”

东岩子把背上的人往上一耸说:“去过,这一两天就住在匡山寺的。”

稍胖的人又问:“你见过一个小子,只有十六、七岁,名叫李白的人么?”

“李白?”东岩子心一惊,但他又故意问:“没见着,去匡山那么多的人,谁认识谁呀?再说,你们找他干啥?”

瘦子随口又说:“他呀,跟我们有仇,我们师父……。”

不等瘦子说完,稍胖的人眼把瘦子一瞪:“你乱说。”回头就对东岩子说:“你别听他乱说,我们与李白很要好,想去找他游匡山,但今天遭蛇咬了,只好下次去啰!”

东岩子心里迷糊,这李白在城里干了啥子事?这几个和尚的师父又是什么人?为啥与李白有过节?看来还得去城里搞个明白。

到了城里,这几个人也没失信,果真请他去喝酒。

不过令人也神奇,被毒蛇咬了的这小子,此刻已是全好,走进一家“好又来”的酒馆,竟然很神气地走在头里。

这“好又来”酒馆是昌隆城里很有名的酒馆,进进出出的客人真不少,生意红火得满街飘香。在酒馆里,喝酒的人不是猜拳行令便是谈天说地。这一桌的人说官场的笑话,那一桌的人摆近两天城里的稀奇事;东岩子这一桌的几个人就在吹庙堂里的鬼神;唯有坐侧后一桌的高亚雷和吴指南就在喝闷酒。吴指南把杯子往桌上一顿,心里很是想不开,“高哥,你说李白是咋个想的,县衙门的官不做,偏要跑去学道成仙。”

高亚雷仰头叹了一口气:“我们少了他,喝酒都没兴趣,不晓得哪一天又才见面啊!”

这时,高亚雷和吴指南已是喝得醉麻麻的,他们时而发笑,时而叹气。

同东岩子一桌喝酒的四人眼盯高亚雷和吴指南很不舒服,眼中对他二人闪着仇视的目光。稍胖的人像是较为冷静,他向三人举了举杯子说:“我们今天不惹事,闲事也不管,来,我们快点喝,喝完酒我们早点回窦团山。”

他们回窦团山?东岩子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神秘,他就独自慢慢饮酒,暗中就在观察这酒馆里的动静。

就在这时,听到有一桌的人在吟李白的《初月》诗:

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时。

云畔风生爪,沙头水浸眉。

乐哉弦管客,愁杀战争儿。

因绝西园赏,临风一咏诗。

一人就在赞扬:“妙在白露湿花时。”

又一人喝彩:“美在沙头水浸眉。”

另一桌有人插话说;“张兄,临风一咏诗充满了酒味,意味深长啰!”于是,两桌人就在频频举杯。

东岩子这才发现,这两桌人原来都是一户人家的亲朋好友。接着就听见他们摆起李白吟诗羞县令的笑话来,他们添枝加叶说得极其生动,听得人捧腹大笑,乐得东岩子忍不往也跟着笑了起来。却不料惹得同桌的四个人生了气,他们把酒杯往桌上一顿,气昂昂地离席而去。

东岩子没动半步,依然是悠闲自得地喝酒,还想静心地听这些人谈论李白。不料这些人不谈李白,却是津津有味地摆起了窦团山的和尚来。其中一人说:“刚才出去的四个人,别看他们换了衣裳认不出,他们都是窦团山的和尚。表面上念阿弥陀佛,背地里吃肉喝酒嫖女人,让李白他们几个弄出来,害怕事情张扬出去坏了名声,磨化长老这才一巴掌砍死了胖和尚,我看啦,他也不正经。”

有一位老头端起酒杯走到东岩子面前说:“老兄,你跟我一样,都一大把年纪,咋跟他和尚一起喝酒?”

“他们……,这你误会!”东岩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高亚雷看到东岩子有难言之隐,也就偏偏倒倒地坐到他身边问:“老伯,你老贵姓?”

“我姓赵!”东岩子已从他们刚才的谈话中了解到他与李白很熟悉,就反问道:“你也认识李白?”

坐一傍的老头把高亚雷一指:“你会不认识他?他是陈塘关高总兵的儿子,名叫高亚雷!”

听说他是陈塘关高总兵的儿子,东岩子起身拱手道:“咳呀,高总兵的儿子!”心里一热,肃然起敬。前些年他也曾去过陈塘关道观,路经关前,看见过总兵大人操练兵马,更是晓得高总兵为人正直,很是受到百姓的称赞和爱戴。此刻见到与李白很要好的总兵大人儿子,自然是喜形于色。就把高亚雷一拉:“快坐下,我最喜好李白的朋友,不瞒你说,我与李白很有缘分。”说到此,便把酒杯一端:“来,喝一杯!”

高亚雷却把东岩子的杯子一推,“我穷死也不喝贼和尚的酒,走,去我桌上喝一个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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