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始知当年辄悲歌（二）

段威明点点头，道：“我们跟着宇宫主追出数里，不但救回了你，还见到了提前离开的萧贞娘和已被萧贞娘抓住了的宇师兄。我们本来以为宇宫主会借机杀了萧贞娘，再不济，他也会将宇师兄救回来，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宇宫主只是在距萧贞娘数十丈远的地方遥遥看了她一会儿，连面都没有跟她照，竟然就这么折转了回来。他不但没有杀萧贞娘，更没有想过要救宇师兄。我们夫妇武功低微，自知远非萧贞娘及其手下之敌，又不知宇宫主不肯援手到底是何用意，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宇师兄被萧贞娘带走了。”

钟儿道：“宫主不肯救宇飞之，那是最正常不过。如果换了是我，我不但不会救他，说不定还要杀他泄愤呢！”

罗岿道：“不错，这是人之常情，也不能单怪宇宫主。”

段夫人道：“他不救自己的情敌我们可以理解，但我们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借机杀了萧贞娘？萧贞娘是乾坤教的少教主，不但为祸江湖，且历来都在与涉羽宫做对，可不是什么面慈心善的易与之辈！”

宇牧云心中也是不解，但身为人子，他却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质疑自己的义父，只得默然。

段威明道：“萧贞娘带人走后，我们跟宇中鹤碰了面，这才知道，原来宇中鹤是因为得到消息，知道萧贞娘要到段家庄来杀人，这才赶来搭救傅澜的。可是，当我们回到段家庄时，傅澜却已经不见了！”

耿青道：“傅澜去了哪里？”

段威明摇摇头，道：“我们找遍了段家庄，只在段家庄后的梅林中找到了一块断玉，就是那块墨玉麒麟佩的残片。颖儿，你把那块玉拿出来给云儿看看。”

段颖依言从怀中取出那块已经拼合起来的玉佩，递到宇牧云的手里。

宇牧云凝神细看，玉佩一断为二，剖面整齐，似是被利刃所断，心中不由微微一沉，遥想当年，在无人相助的梅林之中，只怕又发生过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而连一个婴儿配戴在颈中的玉佩都会被利器所断，当年战况之烈，端的可想而知。

耿青忍不住问道：“傅澜死了么？”

段夫人道：“我们不知道。当时我们没有找到傅澜的尸体，以后多年，我们也没有再见到过她，甚至，我们连她的消息都没有再听到过。”

段颖道：“可是现在我们知道了，不管傅澜是生是死，双儿总是活了下来了，否则，我们如今也不会在江湖中见到这块重见天日的玉佩了。”

段夫人点头道：“不错！如果傅澜没有活下来，那至少咱们还有一个双儿活了下来，只是，不知那个救了双儿性命的人到底是谁。”

宇牧云道：“那后来呢？宇飞之就娶了萧贞娘，我就被带去了涉羽宫？”

段威明道：“其实当初我们是不放心让宇中鹤带你走的。你不知道，当时宇中鹤看你的眼神很古怪。他站在已经没有了傅澜的梅林中，眼睛定定地看着你，眼光之中既有欢喜怜爱，也有憎恨厌恶……我知道，他在你的身上既看到了傅澜的影子，又看到了宇师兄的影子。他爱傅澜，所以他怜惜你，因为你是傅澜的儿子，可是他又恨你，因为你是他夺妻仇人的骨肉！”

段夫人道：“但不管怎么说，宇中鹤对你的厌恶终于是没能抵过他对傅澜的爱意，所以他最终决定要把你带走！他跟我们说，他要教你天下最好的武功，将来好让你为你的母亲报仇。我们没有理由不让他带走你，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给你他所能给你的一切！至于宇师兄，很久以来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几年前，颖儿结识了薛影的女儿，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乾坤教萧贞娘的丈夫萧铁心就是我们以前的宇师兄。”

罗岿忍不住道：“如果萧铁心就是以前的宇飞之，那他的女儿萧红玉岂不就是宇少宫主的妹子吗？”

段夫人道：“不错，他们是兄妹，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罗岿瞧了一眼宇牧云，道：“我见过萧红玉那个小丫头。嗯，当时倒不觉得，现在说破了，我也想起来了，那丫头的相貌果然跟少宫主有几分相象。嗯，听说那萧红玉已经十六岁了，那么就是说，宇飞之跟萧贞娘成亲至少也有十七年了。”

段威明道：“理应如此。”

段夫人道：“我们一直不明白，宇师兄为什么会抛弃挚爱跟杀子仇人成亲，还养下了一个女儿，后来才听颖儿说，宇师兄在乌蒙山中如同局外人一般，虽然名为少教主的丈夫、乾坤教十大护法之一，其实却是一点儿事都不管，一点儿权力都没有，职位什么的，只不过是讲出来说得好听罢了。想来，他在乾坤教中也是颇不如意的，当年他之所以会跟萧贞娘成亲，必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可惜的是，我们始终不能与他相见，他到底为什么要与萧贞娘成亲，我们根本无从知道原因。”

宇牧云看了一眼段颖，想道：“什么听颖儿说，只怕是听薛影的女儿说的罢！雪地飞鸿从未去过乌蒙山，自然不会知道萧铁心的事，这些话应该是天狼郡主说的。嘿，就算段颖跟天狼郡主正邪殊途，天狼郡主也终归是雪地飞鸿的妹子，未必会真的跟他势不两立，肯把萧铁心的事告诉他，那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