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始知当年辄悲歌（一）

宇牧云点了点头，暗中想道：“宇易，羽翼，嘿，我若是叫这个名字，那倒也甚是好听。”忽然想起一事，道：“你们让段颖与双儿订亲时交换的信物，是不是就是段颖在锦屏山竹林里从雪地飞鸿手里拿到的那块墨玉麒麟？”

段颖道：“不错。宇兄弟，那块墨玉麒麟就是殷龙亭从那个假宇牧云手里得来的，你知道吗？”

宇牧云未料到这块墨玉麒麟竟然还经过殷龙亭的手，微微一怔，道：“你就是凭那块墨玉麒麟认定那假宇牧云是我的亲妹子？”

段颖点了点头，道：“本来一块玉佩并不足以断定一个人的身份，但这块玉佩却是与众不同。”

耿青道：“一块玉佩而已，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段颖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母亲道：“妈，你接着说罢！”

段夫人道：“那墨玉麒麟是我段家的传家之宝，寓意甚是吉祥如意，所以我们拿了它做为与双儿订亲的信物，把它交给了双儿配戴，可是想不到……唉，我们两家本来就是同门，如今结下儿女亲家，那便更不是外人。我和颖儿父亲留宇师兄夫妇在段家庄长住，他们夫妇也答应了，谁知，仅仅才一月，我们段家庄便面临了一称劫，终是被迫跟宇师兄夫妇离散，自此不复相见。”

段威明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刚好是你们兄妹二人的弥月之喜。我们正在摆酒庆贺，突然，萧贞娘带着她的手下攻来，口口声声叫着要傅澜出去受死，要宇师兄出去投降。我们不肯屈从乾坤教，自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唉，我们人单势孤，根本不是乾坤教的对手，混战中，我们夫妇护着傅澜和彼此的儿女跟宇师兄被冲散了。”

段夫人道：“我们当时本想保着傅澜和几个孩子冲出去，可是萧贞娘带来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无法突围。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以死相拼，希望能掩护傅澜带着几个孩子逃走。”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寒颤，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那场血战。

段威明接口说道：“你们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天萧贞娘带来了一百多名好手，而段家庄内多数都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会武功的除了七八名庄丁，就只有我们夫妇，那几名庄丁武功低微，一开始就被萧贞娘的手下杀了，所以，她带来的那百余名好手，除去了围攻宇师兄和在庄中搜索的人之外，差不多还有三四十人在围攻我们。当时，傅澜月子刚满，身体虚弱，对敌不得，而我们夫妇一人抱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不但要力拼强敌，还要竭力保护着她和年幼的颖儿靖儿，其时的情形，当真是岌岌可危。”

段夫人道：“四个孩子中颖儿年龄是最大的，也是最熟悉段家庄的地形的，可以凭着身子灵活，以地利之势勉强躲避刀剑，然而靖儿却是没有那么幸运，也怪我们夫妇照应不周，不知怎么搞的，靖儿竟然一下子就落入了乾坤教那些恶贼的手中，我们救护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贼当着我们的面，将靖儿活活剁成了肉泥……”回想当初，眼中终是又掉下泪来。

大厅中寂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段威明才接着说道：“靖儿的惨死剌激了傅澜，她疯了一般地跟乾坤教中的人拼命，倒也杀了几个乾坤教的恶贼，但对方实在人多，没有多久，你和双儿也先后被乾坤教的人抢去了。双儿是先被抢去的，那抢双儿的恶贼抢了双儿去之后，也不管她其实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小婴儿，伸手提着她的襁褓，猛地便往地上摔去！”

宇牧云虽然明知那叫双儿的女子未死，但听段威明讲来，竟是仿佛自己的确亲历过当时的事一般，心中不免为那小小的婴儿的命运担忧，脸色也不禁有些微微地发白。

段威明道：“当时情形凶险，我们都以为双儿必死无疑了，颖儿母亲和傅澜甚至已经失声惊叫了起来。谁知，她们叫声未落，我们便觉眼前一花，跟着便听到有人失声大叫，仔细看时，才发现场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那人不但在千钧一发时救了双儿，还一剑取了那恶贼的性命。云儿，那人便是你的义父宇中鹤宇宫主。”

耿青和钟儿相视一笑，宇牧云却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段夫人道：“我们见来了救星，不禁精神大振。乾坤教的人本来就惧怕宇宫主，再加上宇宫主当时还带了数十名涉羽宫弟子和数头猛禽，对付他们，毫不费力，那些乾坤教弟子权衡利害，不敢与宇宫主为敌，自然丧失了斗志，纷纷溃退。那抢了你去的狗贼甚至不及伤你便带着你率先逃走了。宇中鹤不及跟我们说话，将双儿交给傅澜后便去追赶乾坤教的人，想把你夺回来。我们夫妇放心不下，便也跟了去。”

宇牧云轻声道：“我的命是义父救的，这我很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