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不速之客

次日朝班上,等待圣驾时,韩子玉成了最繁忙的一个人。

皇后亲自召见,并被选为公主师,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荣耀。平时惯会溜须拍马的官员挤眉弄眼道,“韩大人年纪轻轻就做了礼部侍郎,现在又被皇后娘娘器重,以后前途无量啊!等飞黄腾达了,可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替张某美言几句……”

韩子玉感受着那道异常狠厉的目光,心里全无喜色,背上冷汗一层又一层,生怕下一刻会死于非命。

晚宴上众人都看出乾帝看好霄王宁琊,现在皇后却让侍郎韩子玉做公主师,而太子赵叡的态度更让人难以捉摸,他看这位未来‘妹夫’时,眼神中只有敌意!

有眼力的人都默不作声,两相观望。

左侧首的宁琊也若有所思地瞧着赵叡,他还记得晚宴上赵叡看他时,眼里除了挑衅,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他现在盯韩子玉一样……

朝中武官大多拥戴这位新霄王,一名武官悄悄走过来,嘿笑道,“韩子玉艳福不浅!”笑容有些猥琐。另一武官则更口无遮拦,不屑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王爷不要的……”尚未说完,身上激灵灵打个寒战。

顺着望去,太子赵叡正眯眼盯他。

半个时辰后,这两名武官因某种罪名被投入大牢!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巴结霄王的武官被太子构陷入狱,给了炙手可热的霄王一记闷棍。地位尚未坐稳的霄王眼看着太子给的下马威,却无计可施。

赵叡不仅因为他的颜儿被人侮辱而生气,还要借此让所有人明白:他宁琊再风光,不过是赵家给的荣耀;再得意,也是赵家一条会叫的狗!而韩子玉,什么都不算。被敲打的众人显然懂了,等下朝后向韩子玉道喜的已无一人。

众官员沿着朝阳殿前的汉白玉青云阶一步步走下去。太子赵叡、霄王宁琊并肩在前,二人周身的寒气层层扩散,无一人敢靠近。

韩子玉刚神情不安地走下,凤鸾宫的总管太监吉安就迎来,殷勤道,“韩大人,娘娘在凤鸾宫为大人略备薄酒,请大人小酌!”韩子玉注意到前面的太子停了,心都跟着抖了抖,但又无法推辞。

四人一行各怀心思往凤鸾宫去。

赵叡暂时抛下韩子玉,压着怒气向宁琊道,“霄王也在母后邀请之列吗?”宁琊一本正经道,“本王新封为王,还未来得及向皇后谢恩,省得晚了,又要被人乘机诬陷!”

赵叡皱了皱眉,不由疑惑,他到底想去母后宫中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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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对宁琊既畏惧又厌恶,乍见之下险些掩不住惊色。

小朝颜跟在母后身侧,一副萎靡不堪的样子,小脸惨白,眼睛还是红肿的。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掠过,又都不动声色收回,心思各异。

酒席备好,皇后请韩子玉上座,韩子玉诚惶诚恐,推辞不得只好坐了。其次是皇后、太子,公主朝颜被安排在皇后与新老师之间,霄王陪坐末席。

皇后道,“韩大人是大忙人,本宫还要请韩大人照顾不懂事的爱女,以后有劳韩大人了!”韩子玉连道不敢。

太子赵叡也应说几句漂亮话,但他几乎把全天下试图接近妹妹的男人当做死敌,怎麽说得出来?皇后不悦地扫他一眼,又让朝颜给老师敬酒,朝颜也毫无反应。

她自哥哥一进殿,全副心思都在哥哥身上,灵动的眸子像受惊小鱼一样,不安地转来转去,从各个角度偷了着哥哥,巴望哥哥能望自己一眼。此时听皇后对她说话,一惊打翻了面前酒杯。皇后命人收拾,更为不满。

赵叡之所以不看她,只是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抱她入怀。那红肿的眼睛,那萎靡的小脸儿,都让他心疼不已,知道她一定是昨晚哭得厉害。心里暗叹,只好避道,“儿臣想起还有事未处理,先回东宫了,母后慢用,各位告辞!”仍是没看朝颜,转身走了。

小朝颜眼巴巴望着哥哥的背影,终于掉起泪来。韩子玉目不忍睹地背过脸,身上像被刀割一样,他知道自己看的越多越危险。

席上一时陷入沉默。

到了此刻,宁琊已将其中暧昧看得通透。原来韩子玉那一副心虚惶恐的样子由此而来,而赵叡的眼神他也终于读懂——那是嫉妒!由此想来,恐怕晚宴上那令他厌恶的眉毛也是赵叡的‘杰作’!

宁琊豁然开朗,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东西也不是那麽可恶了,相反,有趣极了!素闻年轻的太子手段狠辣、众望所归,他一见之下,也觉不可小觑,现在却蓦然发现,看似无懈可击的一个人,原来身上竟有这么大的漏洞!

小朝颜没了关注目标,终于注意到宁琊在看她,那眼神令她畏惧,她含着泪往母后身边缩了缩。皇后揽过宝贝女儿道,“颜儿怎麽了?”小朝颜靠在她臂弯里可怜兮兮道,“母后,颜儿不舒服,颜儿可以回寝宫麽?”这正合皇后心意,立即打发人送她回去。

她走后,皇后脸色端凝下来,宁琊宴上的傲慢无礼、他父亲当年撺掇大皇子谋反,都让她对宁家的人厌恶透顶,更没想到他竟还有脸来自己宫里,皮笑肉不笑道,“皇上对宁家还真是大方,一个世袭爵位就是半壁江山,如今天下再也没有比霄王更风光的人了!”

宁琊很乐意看到赵家人因他而惴惴不安的样子,故意道,“半壁江山不敢当,不过是个虚职,与手握五十万大军的怀远大将军相比,尤有所不及呢。”

皇后这才想起五十万大军的军权还在他手里,心里更气,阴沉着脸道,“看来霄王对现在的封赏有所不满,改日本宫一定奏请皇上,让皇上为你官复原职!”

一介深宫妇人不会明白‘封爵’不过是为了‘夺权’,乾帝如此做颇有远见,免去了为继承人留下祸根的危险。宁琊看着她忿恨的脸,暗笑这妇人无知,悠然道,“皇后若能如此,宁琊真是感激不尽!”

皇后从他神态隐隐察觉说错话,羞愤不已,对这个人更是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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