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本座是宦官,如何娶她

四时春三楼,书房。

一进书房,元杳就松开九千岁的手,捋了袖子,把肉乎乎的小手伸入鱼池,在石头里探了两下,掏出血玉符。

九千岁伸手,接了那玉符。

他的眉眼,冷若冰霜。

元杳大气都没敢出,等着挨骂。

九千岁纤长手指,轻触上栩栩如生的鹰雕:“小杳儿,你说,那些人,想拿着兵符,去和西丘国皇帝换将军之位,再来攻打大齐?”

元杳乖巧点头:“对。”

“呵……”九千岁嗤了一声。

元杳望着九千岁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问:“爹爹,你……认识赤山军吗?”

“自然。”九千岁神色很淡:“本座,曾和他们打过一仗。”

什么?

九千岁,竟和赤山军打过?

那,赤山军,岂不是和他们是敌人?

她的手里,竟拿着敌方的兵符?

而且,一拿,竟然就是数月!

望着血色的玉符,元杳只觉得刺眼。

幸好,她没把玉符带在身上。

幸好,丹吉没急着来取玉符,拿去投效西丘国……

“小杳儿。”九千岁忽然开口叫她。

“爹爹?”元杳仰头。

九千岁拿了玉符,递到她眼前来:“这玉符,本不是兵符。

曾经,它的另一半,在本座手上。”

啊?

元杳一脸疑惑。

九千岁缓缓道:“这块血玉,曾是个信物。

本座许了一人一个承诺,若她有朝一日,愿意离开深渊,便拿这玉的一半,来寻本座。

可后来,她把信物,制成了兵符,反捅了本座一刀。

可笑,呵……”

元杳沉默。

没想到,这玉符的来源,竟是这样?

昏黄的灯光下,九千岁眸子映着火光,端详着手里的玉符,仿佛在透过玉符,看向它曾经的主人。

元杳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开口询问:“爹爹,你说的那个人……是凤寻他娘吗?”

她话一说完,九千岁就朝她看了过来:“是。”

还真是凤寻他娘??

元杳惊讶之余,又好奇得不得了。

九千岁和凤寻他娘……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过往?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望着元杳亮晶晶的双眼,九千岁难得地轻叹了一声:“你这团子。

每次,本座觉得你快要闯祸了,你总给本座寻个惊喜来。”

惊喜?

今夜,难道不是个惊吓吗?

“爹爹,杳儿不明白。”元杳懵懂地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唇角扬了一下,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元杳小脑袋:“赤山军,在几年前,忽然凭空消失。

他们本活跃在大齐与西丘国边境,擅长伏击、偷袭,若让西丘国皇帝得了,将来,对大齐来说,难免是个祸患。

如今,有了兵符,本座,便有法子,处理掉这个隐患。”

还可以这样?

元杳睁大眼睛,望着九千岁:“爹爹,杳儿算是立功了吧?那……你还罚杳儿吗?”

“罚?”九千岁食指弯曲,轻弹了她一下:“罚自然要罚,不罚你,你这团子总不长记性。”

元杳吐舌:“杳儿领罚。”

九千岁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对影道:“你安排个人,带了这玉符,去寻把符给杳儿的人,并找到三万赤山军。

记住,定要赶在西丘国前面,处理好这件事。”

“是。”

影接了那血玉,消失在黑夜里。

书房里,只剩父女二人。

九千岁淡声问:“你不是一直好奇,本座同凤寻他娘亲的事么?”

元杳仰起小脑袋:“爹爹愿意讲吗?”

九千岁望着轻晃的烛火,眸光黯淡:“那年,我十三岁,阖府被诛杀,母亲拿命逼着,让我换回谢宁……

四皇子妒我已久,抓到我之后,折辱了我半月之久,而后,将奄奄一息的我,扔进冷宫……

在冷宫,是琉月公主,救下了我……”

琉月公主?

原来,凤寻他娘,叫琉月?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九千岁继续道:“冷宫缺衣少食,更别提药。琉月为了帮我求药,不得已,只能将自己弄伤……

琉月和姜贤进冷宫时,太小了,连名字都不会写。

我伤好后,便开始教他们姐弟识字。

我们相依为命几年,吃过野菜,喝过雪水,而后,我的师父,终于找到我。

我随师父离开冷宫,隐瞒身份入了军中,直至有了军功,重返冷宫,放出琉月和姜贤……”

九千岁的语气,特别平静。

他轻描淡写,就将过往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带过。

明明是他的经历,却被讲得像是别人的故事……

元杳听着,心疼得不行。

她根本不敢脑补。

九千岁本是天之骄子,却被亲人放弃,而后,又被仇人惨无人道地折辱半月之久……

能活下来,是用了多大力气?

“爹爹……”

元杳眼眶微红,抱住九千岁双腿。

望着腿上挂着的小人儿,九千岁失笑:“本座都未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元杳收紧小手,颤声问:“爹爹还不许杳儿心疼吗?”

“你这团子……”九千岁无奈,把她抱起来。

元杳紧紧贴在他怀里:“爹爹,后来呢?”

后来?

九千岁抿了一下唇:“后来,姜贤成了皇帝。

当时,大齐内乱,西丘国也屡屡来犯。

琉月曾陪我,一同上过战场,当年还是皇子的西丘国皇帝,看上了她,派人来请求和亲……

求亲使臣入大齐的那一夜,琉月深夜来寻我……

她说,若我愿意娶她,她便陪我一同上战场,将西丘国打回去。

天下皆知,我是宦官,我又如何娶她?

堂堂一国长公主,下嫁给一个宦官,天下,该如何看她、待她?

更何况,我大仇未报……

半月后,琉月和亲西丘国,终此一生,都再未回国大齐……”

说完,九千岁眸光颤了颤。

书房,安静得只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元杳眨了眨眼,却发现,眼眶酸得不行。

她看向九千岁:“爹爹,你爱琉月公主吗?”

爱?

九千岁凝眸,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本座这样的人,如何去爱人?”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

元杳心疼地望着九千岁:“爹爹,宦官又如何?爹爹变成这样,不是爹爹自愿的。

爹爹你,也有爱一个人的权利。”

看着泪眼朦胧的小人儿,九千岁温柔地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嗯,小杳儿说得有道理。”

“所以……”元杳鼓起勇气问:“爹爹,你爱琉月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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