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司马功秀假仁义 穆安生打预防针

词曰:

问东风,心偏何处,向阳枝上红遍。楼台近水先得月,更是世间常见。有一碗,鸡汤好,十分励志将人劝。如今听惯。细细想当时,何曾由命,知命莫生怨。

生身是,破落寒门院。敢比朱户华苑?一腔血涌曾经热,不信长江难挽。多少汗,湿透了,单衫几度流年换。此心渐懒。始信“比如,目标要,先挣几千万”。

——拟作《摸鱼儿》。

话那执法弟子走后,张阿生是再也忍不住,往崖壁那边偷眼一瞅,不见动静,于是当即就将那半斤重,巴掌大的一块饼子拿出来吃。

吃得太急,一不心,张阿生就噎着了,于是他的身形忍不住就动了,也忍不住就发出了声音:咳嗽声。

张阿生一边心中暗自吃惊,一边努力忍住,一边又努力往下咽那嘴里的食物,哎哟,当时虽不能是要多惨就有多惨,但是那脸儿挣得通红的模样,也是可以想见的。

还好,虽然自己身子动了,也弄出了声响,但是监场师兄那边却没有传来一声喝斥,张阿生觉得挺感激人家的。

吃下了这块饼子之后,张阿生觉得自己又恢复了许多力气,于是赶紧地,再立正站好,面壁。

夜色再次降临。这一夜,张阿生心理上比昨夜就镇定多了,然而,饥饿感却时时来找麻烦。

日出又是新一,这一,张阿生好不容易撑到下午,只盼着本门执法弟子再来给自己送点儿吃的,哪怕就是他踹自己两脚也忍了!

这张阿生,居然为了吃的就想“投降”,真是没出息!

然而,没有什么执法弟子来。临近黄昏时,倒是有人来,来人却是齐云峰弟子司马功。

司马功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才是本门执法弟子。

司马功到了之后,看着张阿生面壁的模样,嘿嘿嘿嘿地阴笑几声,就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执法弟子问道:

“陶,昨你们下院值班的执法弟子是谁?”

于是就听陶回答道:“回师叔的话:这个月是大长老轮值巡山,按规定,下院弟子是阿甲阿乙阿丙阿锻我等十二人轮流做执法弟子。昨,是阿甲阿乙阿丙负责巡山,阿丁负责来省身崖检查的。”

“嗯嗯,阿丁昨可给面壁人送了吃的?”

“送了,师叔。”

“嗯嗯,好。你们下院弟子,抽调出来参与执法巡山的,可都是下院精英,前途远大哟!”

“弟子一定好好努力!”

“嗯嗯。从普通洒扫弟子晋升到精英弟子,虽然是下院的,也很不容易啦,你很好,表现不错。”

“谢谢师叔夸奖!”

“嗯,你们下院的赵立前,虽然受了张阿生的连累,但也要让他吃饱啊。

还有张阿生,这子虽然犯了大错,但是他的表现也很突出。何况他一入山门,身分就比普通洒扫童子高,是你师叔公孙甫的高足哩!

——你们也得让他吃饱啊!他年纪,还没修炼到后武道辟谷境界,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

张阿生呢,听得来人这么话,心里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忍不住发声:“师叔,我饿。”

司马功听了,沉声喝斥道:“好好面壁,谁叫你随便话的?本门中对弟子从不刻薄,即使是犯大错要处死的门人,也要让他死前吃得饱饱的,岂能单独对你苛刻么?

你不要馋嘴好吃!虽然你只是个后武道二三阶弟子,但身份也高于本门普通洒扫童子,要有点儿高姿态和觉悟N况作为一个修仙人,少吃一口,有助于早日修炼到辟谷境界!”

司马功身后,那执法弟子忍住了幸灾乐祸的坏笑,却不敢发出声音来。

司马功训斥了张阿生一番,又语重心长地道:“阿生啊,你的表现是很突出的,本门掌门和各位长老,都认为你很有潜力,将来必能大放异彩!

本门门规,对受罚面壁的弟子,是每两送一顿饭,这固然是处罚,也是督促门溶子努力修炼辟谷境的意思。所以啊,你不要怕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张阿生听得七荤八素的,心里想着:噢,这是督促弟子往辟谷境修炼啊,我师父怎么没跟我过呢?

张阿生心里纳闷儿,又想着人家就在自己身后盯着,得表现好点儿。于是张阿生就站得更直了。

司马功早已向里面的监场师兄叫道:“赵立前,你过来!”

人影一闪,“嗖”地一声,赵立前蹿了过来:“参见师叔!”

“嗯,我刚才跟陶的话,想必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师叔!”

“好,好的。这里就你跟张阿生两个在面壁思过,你是师兄,张阿生年纪还,入门又晚,有那不明白的,你要教教他。”

“是!”赵立前答应得很干脆。

“还有,张阿生年纪,自控能力不如你,他有偷懒的地方,你做师兄的要督促他,这才能体现本门弟子相互关爱的风气,你可明白?”

“明白了。”

“去吧。”

司马功过“去吧”二字,赵立前施礼,转身而回。司马功自己也是转身回去了;陶也是随之而去。

夜幕完全降临了下来。

张阿生觉得自己越来越顶不住了,不由得将身子再往前倾,双手撑住崖壁,努力让自己站住。

张阿生心里念叨着,明晚上,自己就可以再得到一块饼子吃了——然而一想到吃的,张阿生就觉得自己更饿了!

临到半夜,张阿生觉得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得轻轻地呻?吟一声,蹲了下来。

突然间一声“噗”地闷响,却是张阿生屁股上挨了一脚。赵立前在身影站在张阿生的身边,嘴里斥道:“起来!你个土包子竟敢偷懒!”

张阿生挨了一脚,不知怎么地,精神上反而有一些振奋,当即眼泪汪汪地站了起来,立正站好。

到了此时,张阿生才真正感觉到,这面壁,真不是人受的罪。

夜风里,有夜鸮如泣似号,又像是凄厉的笑。

不知什么时候,张阿生双手撑向了崖壁,就这么站着也睡着了;睡着了,倒也当真是舒服。

张阿生正在睡梦中,突然间被一脚踹醒,耳边听得有人责骂:“懒得你吗的跟猪似的!”

张阿生迷迷糊糊地乍然惊醒,还以为自己是跟在师父身边,当即嬉笑道:“师父别打,我起来了。”

赵立前冷笑,喊师父就不打了?哪里有这等美事?赵立前跟着又踹了两脚:“他吗的,瞧不出你这土包子,怕挨揍就乱认师父,真是软骨头!”

张阿生此时也早已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师父,就眼泪汪汪地道:“是师兄,我认错了,我……”

“你什么你?好好面壁去!在这儿我是师兄,你得听我的!”

“是,听师兄的。”张阿生带着哭腔。

赵立前心满意足地走回去了,还回头道:“别哭抹地的,不然,我让你再尝尝大飞脚的厉害!”

张阿生却是经过这一番折腾,暂时忘记了饥饿,又不知道该怎么着,也就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背诵笔记——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背诵了一段笔记,张阿生又觉得肚子在剑

张阿生只好自己心里念叨:“肚子呀,你别叫了。我要修炼了,你别剑”

于是张阿生就努力让自己站得直直地,却是闭上了眼睛,要站着修炼睡觉功。

站着修炼睡觉功?这想法,也真亏张阿生想得起来!然而,张阿生居然真的站着就睡着了——而且,也真的是进入了练功状态。

这也就是公孙甫教给张阿生的睡觉功的独特特点,当修炼者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之后,只要是睡觉状态,身体就会自动练功。

进入自动练功状态,肚子里的饥饿感,就会自动减轻——张阿生也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突然间,耳边有人道:“过来拿你的饭菜!”

张阿生一惊而醒——这才面壁几啊,张阿生是硬生生地被监场师兄弄得成了条件反射一般地醒来了!

张阿生回头看时,这上回送饭来的,却是红鼻子师兄穆安生。

张阿生再看时,只见穆安生左手提篮,右手正抬起来,往自己招手哩。

张阿生心中非常高兴,忍不住就要走过去,刚一抬脚,猛然醒悟:哎哟,我可不能乱动,我现在是在面壁,要立正站好的。

穆安生呢,一见张阿生正要扭动身子走过来,却又生生地停住,不以为张阿生这是怎么了,就自然地走到张阿生身边,笑道:“怎么着?面壁重要,饭也不吃了?”

此时张阿生听得穆安生的语气极为亲切,却不由得想到了司马功当时话神气,怕的是自己若要乱动,必然会被红鼻子训斥。

于是张阿生闭嘴无言,心中不安。

穆安生上前来抓起张阿生一只手,将饼子塞到他手里,笑道:“你面壁还怪认真哩!先吃饭吧。”

张阿生这才接了饼,吃了起来。

穆安生看他吃得香,不待他吃完,又递了两块给他,这才转身越过张阿生,往里走了两步,嘴里道:“赵师弟,你也来吃饭!”

赵立前早已蹿了过来,向穆安生施礼,嘴里道一声“穆师兄好”,接了饼子。

赵立前道:“今是穆师兄当班轮值吗?”

穆安生哪里当值?下院弟子的安排,他自是清清楚楚,执法弟子中送饭来的,有人是假听穆安生的话,有人是真听穆安生的话——穆安生此来,到底,是给赵立坚打预防针来着的。

当时穆安生就笑道:“哪里,本来今是阿辛来这省身崖这边的,他临时有事,我呢,则是顺道儿帮他把吃的送过来——我还得去参见掌门呢。”

赵立前笑道:“原来师兄是顺手帮了阿辛一个忙。师兄辛苦了!”

穆安生笑道:“赵师弟,少给我耍嘴皮子,你这回受张阿生的连累,也别委屈。”

赵立前虽然仍是面上带笑。嘴里却道:“穆师兄,咱们下院弟子,熬到精英弟子哪有容易的?为着他,我在本门的前途都没了,被罚面壁一百年,你我这么冤,怎么不委屈?”

穆安生正要话,赵立前拉住他道:“师兄,你跟我往这边来一下,我有事儿要你讨教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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