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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与妖.6

型尚跟在我旁边,眨巴着双大眼睛,问:“鱼落你怀了娃娃?”

我有些不悦,有心狠狠瞪他一瞪,却耐不住疼的要紧,咬牙不做理会,继续艰难的挪步。

玄释的禅房距离大门不过五六十米,可痛苦却将距离拉的无尽漫长。到了门口,那型尚却还有些良心,抢在前面帮我把门开了,又冲房里喊声:“师傅,鱼落回来了,他怀着娃娃回来的。”话说完,便一溜烟的跑的没了踪影。

我抬脚进门。玄释正在床上盘腿打坐。抬头望了我一眼,便匆慌的起身迎到门口,将我抱到床上。

刚放稳妥,又拿手捉我的腕子按了片刻,皱眉道:“吃多了?”

我点点头,一脸愁苦:“肚子疼。”

玄释的眉头皱的又紧了一些,起身道:“莫怕,我去熬些消食的药来。”

我急忙拉了他的手:“不呀,再喝药,肚子就涨破了,你别走。陪我一会呀!”

玄释叹了一叹,又坐到床头,一边轻轻拿手帮我揉了肚子,一边责备道:“怎能那么贪吃?”我撇撇嘴,心里十分委屈:“还不是你教的。你说了,不能浪费呀,盛多少吃多少呀。”

玄释道:“你不会少盛点呀。”

我更委屈了一些:“哪里要我来盛,一桌子饭菜都是给我要的。他们都不吃呀。”

玄释默了一默:“这样说来,宋将军对你却是很好。”

我高兴的点头:“是很好的,跟你和媚儿一样好。我很喜欢他。”

玄释闻言轻笑:“你还小,大人自然会多顾着些。”

笑完为我掖掖被角,又换副认真的颜色:“下次万不能这样不管不顾了。吃不了可以剩下,也可以带回来呀。凡事都有变通的法子,自己难受了,却是没人能替。”

我有些惭愧,垂头说:“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

玄释或是怕我低沉,又软声哄:“歇了吧,睡一会,消消食就好了。”

唔,我想,天底下再没有比玄释轻轻软软的声音更动人的了,抬头望望,玄释亮晶晶的眸子里一片柔软的色彩。

唔,我又开始沦陷了。这一定是爱情的。媚儿太不懂我心。想着,又忍不住去抓他的手,玄释的手温润而又细腻,我心安然又温暖。恍惚中,幸福且满足的睡去。

这一觉睡的沉稳而又悠长。第二天醒来,竟已日上三竿。玄释早已不在身旁。许又是出去与人讲禅了吧。

我心中暗暗懊恼,这番一睡,不仅没与玄释表白,也没去玉山寻了媚儿,真是不该。

不再耽搁,洗漱一番,便揣了子期送的金牌与玉佩,直指玉山。

刚进山门,便听媚儿唤我:“小鱼,上来呀。”仰头一看,媚儿立在山顶,衣袂飘飞,恍似下凡的仙子,亭亭的望着我笑。

我心头一暖,也飞身上去。

媚儿拉着我的手,小嘴撅的极高:“你好没良心,昨天一直等你,也不见你来。”

我有些惭愧,把头低了一低:“我吃多了的,走不动了。”

媚儿失笑出声:“这个借口倒是新奇。”

我有些无措,可怜巴巴的瞅了她:“真的呀,不是借口。后来玄释哄我,我就睡着了,睡到现在才醒。”

媚儿颇有深意的望我一眼,道:“哦?那你可与他表白了?”

我有些懊恼:“忘了的,我总是忘。”

媚儿闻言笑的甚是夸张,一张俊俏的小脸都笑的有些涨红,我有些难为情,拉了她的手,讨好道:“莫笑我了,我给你带信物了。一会我走的时候,你一定要提醒我跟他表白的,还要教我怎么表白呢。”

说着摸出玉佩与金牌递到媚儿手上,眼巴巴的望她:“你莫嫌弃,这还是子期给我的。”

媚儿将玉佩瞧了一眼收在怀中,又将金牌拿在手里左右端详几遍,笑的欢欢喜喜:“哪里能嫌弃呢,你送的,都是最好的。你说的子期,我猜一定是那天领你去吃饭的贵公子吧?”

我点点头,满心赞叹:“媚儿你真聪明!”

媚儿笑的得意,又拿双勾人的桃花眼望我一望:“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了。怕还不知道那公子对你有意吧?”

我有些愕然:“这话怎么说呢?”

媚儿拿双细嫩嫩的指头指着金牌,道:“瞧见没,免死金牌呢。很了不得。若是无意,谁肯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细细琢磨一番。又问:“免死金牌的意思。是拿到金牌就不会死?就能长生不老?”

媚儿又失笑出声,一边摇头,一边拿手点我:“你呀,入世太浅,哪里懂些人世间的规矩。改天再慢慢教你吧!你却是先跟我说说,你跟那子期的事情。”

我皱眉细细想了一遍,却没什么特别的。只好说:“他是个好人,领我吃饭,送我金牌玉佩。没别的了。他是个将军的,所以才很大方。”

媚儿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又撅了嘴:“那天在寺外,他护你护的很紧呢。”

我又回想一遍,道:“那是我故意躲在他身后的呀!所以他才护我一护。”

媚儿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又道;“那,说说你家那和尚吧!”

唔,想起玄释,我便满心欢喜。紧紧拉了媚儿的手,坚决道:“好媚儿,不要再说我不爱玄释,我就是爱的,就是要表白的。你要是当我做朋友,就教我些表白的法子。我心里很慌呢。”

媚儿又叹了一叹,沉默片刻,才道:“那,由你吧。想来,那和尚也是个慈悲心肠的,不至于伤了你心。”话说完,便捏了诀,带我飞身下山。

我甚疑惑,一边同她飞了,一边问:“去哪呀?”

媚儿咯咯的笑,声如银铃:“带你去学些表白使的招数呀!”

粉红的纱帐,雕花的紫檀木床,洁白的被褥,这是个女子的闺房。

怡红的头牌姑娘牡丹与她的恩客坐在张圆桌旁把酒言欢。

圆桌很大,两人却挨的极近。

我与媚儿使个隐身诀,潜入房里。媚儿说:"看仔细了。"

我点点头。

这时牡丹正端了杯酒举向男人。捏着杯子的手指白嫩且纤细,举杯时,纱衣的长袖下滑,露出截细白的腕子。

牡丹说:“李郎,饮了这杯吧。”

男人亦端起杯子,却不急饮,只娜双亮晶晶的眼去瞅牡丹端杯的手腕,又从手腕向上滑,移到裸露在外的锁骨,又从锁骨向下,盯了纱衣里若隐若现的肚兜。

牡丹娇羞一笑,拿另一只捏了丝巾的手轻拂了男人的脸庞。说:“李郎讨厌。不许乱看嘛。”

男人收了眼光,笑嘻嘻的道:“一会,不止要看,还要亲上一遍呢!”说完仰头,痛快的将酒吞了下去。又冲牡丹亮亮杯底。

牡丹轻轻一瞟,便收了目光,浅笑一下,也缓缓举杯。

媚儿又对我说:“瞧见了吧。眼光不能直视男人,要用瞟的。笑亦不能大笑,要浅浅的笑。啧啧,多有风情!”

我连连点头称是。暗暗将牡丹风情万种的眼神与浅笑记在心里。

男人见牡丹饮尽,便站起拉了牡丹的手,道:“美人,我们曲也听了,酒也喝了,不如……”

牡丹轻轻抽手,起身绕到男人身后,道:“李郎怎么这般猴急?奴家还有好些知心话,想说与李郎听呢。”

男人拿手轻轻拧了牡丹的鼻尖,道:“就你个鬼精灵花样多!"接着便坐下。又说:"美人今天想与哥哥说些什么?”

牡丹亦坐回桌旁,却换了一幅极认真的颜色,说:“李郎心里,可是有牡丹一分位置?”

男人见状,犹豫片刻,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牡丹浅浅一笑,笑容里却带了几分愁苦。说:“我问李郎的话,李郎不答,反倒问起我来。可见李郎并没有将牡丹放在心上呢。难为牡丹为你与妈妈争吵了一番,这几日,都不肯与妈妈答话呢。”

男人似乎有些惊异。问:“却是出了什么事?”

牡丹抬头,盯了男人的双眼,:“妈妈让我陪个王大人,说是个不小的官来着。我跟妈妈说,我有李郎了。是不肯陪别人的。”

媚儿在一边呵呵的乐,说:“鱼落,我们今天真是赶上了。瞧见没。这女人想跟了男人呢。使的这招叫杀手锏。你记下了没?”

我急忙点头,回道:“记下了。”

媚儿又说:“还有,使杀手锏的时候,一定要盯着男人的眼睛。”

我又连连点头,很感激的冲媚儿笑了一笑。

这边。男人显然有些怀疑,问:“牡丹说的,可是真心话?”

牡丹登时便换了副要哭的声音:“李郎这是怀疑我的真心了?要么李郎去拿把刀来,让牡丹将心剜出与你看看!李郎,你好薄情寡意!”

说着,竟真拿丝巾掩了面“呜呜”的哭起来。

男人慌张的站起身,拿袖替牡丹擦泪,细声哄着:“莫哭莫哭。都是怪我了。竟没瞧出牡丹对我的一片真心。我心里,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喜欢你啊!要不也不会三天五日便来寻你。我心里,也总是惦记你的。”

牡丹依旧掩面,带着抽嗒嗒的哭腔问:“当真?”

男人犹豫了片刻,道:“自是当真。我,我明日便凑了银子来赎你。”

牡丹这才放下丝巾破涕为笑,又问:“你不怕家里那只母老虎了?”

男人似是咬了咬牙,狠狠的说:“不怕了!那婆娘进门三年都没给李家添过一男半女,她若敢说些什么,我便,我便休了她!”

牡丹便笑的更明媚了些,伸出细长的小指说:“拉勾。”

男人也伸出小指,勾在牡丹的指头上:“拉勾。”

媚儿在一旁啧啧有声:“瞧瞧,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呀!”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苦恼,这些手段,我学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而这时,牡丹已经轻轻依在了男人胸口,一双玉手正缓缓解着男人的衣扣。

媚儿拉了我的手,道:“走吧!”我有些不愿:“可是还没看完呢。”

媚儿说:“让你看完,你家那和尚又该来收妖了。到时候,怕连你也救不了我。”

说着,便捏了个诀,闪身到了寺外的竹林中。

媚儿说:“去吧,使出刚才你学的那些法子勾引那和尚去吧。”

我有些脸红,低头不语。

媚儿又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哦,别让我小瞧了你!”

说完又笑了一笑,拿手摸摸我的头,说:“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哦!”话

音刚落,便闪身不见,只留了几声清脆脆的笑在竹林里荡了几荡。

我深吸口气,兴奋又忐忑的踏上石路,迈进寺院。

刚进寺院大门,便见子期立在门口。依旧立的挺拔而又硬朗。

我楞了一楞。

子期笑的爽朗:“小鱼,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有些不解,问:“你在等我吗?”

子期很自然的挽了我的手朝寺外走,边走边说:“可不是嘛,等你好一会了。玄释师傅说不知道你去哪了,我也没处去寻,只能傻等。好在没误了时辰。”

我心里还惦记着要与玄释表白,生怕慢了会将刚学来那些招式忘得干净。是以,走的十分犹豫,问:“可我们要去哪呢?我得先跟玄释说一声呀!”

子期笑声朗朗,却不停步,说:“我带小鱼去买些衣服首饰呀,小鱼可是愿意?”

我闻言心中大喜,高兴道:“自然愿意呀!”要表白,总是穿的体面些才好。这子期,真真是讨人欢喜。话说完,又觉有些不自在。子期对我这般好,我现下却是没什么可还他的。想了一想,又认真的望了子期,道:“子期,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说的认真,如同盟誓,可子期却不在意,轻轻浅浅的笑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报答。”

我有些不悦。二叔说,知恩不报,会遭世人耻笑呢。便停了脚步,又坚决的说了一遍:“我一定要报答你的。”

子期将我望了良久,才真切道:“小鱼,若真要报答,只能以身相许哦。”

我默了一默,揣摩了一番他话里的意思。想来,该是哪日有了灾难,让我舍身去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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