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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与妖.4

众多鱼叔知了这事,也很气愤,都以为,那小娃娃抢了凤鸟来贺带给我的风光,定要给我起个比天赐好上千百倍的名字,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鱼二叔是族里最有文化的鱼,因他时常会游到浅水处,偷听个白胡子老头与人说书,所以懂的甚多。

二叔说:“戏本里,最美的女子便是西施与昭君了。常用沉鱼落雁来比她们美貌。我思来想去,便取‘鱼落’二字,意指两人美貌叠加,大家说说如何?”

众鱼凑到一处商议片刻,都觉得“鱼落”的确是个响亮又有文化有内涵的好名字,纷纷表示同意,又将二叔好生夸奖半天。

后来,又听鱼说,那只人苗苗因沾了我的福气,生的十分聪明。还有个老和尚乐呵呵的收他做徒弟,教他念了经。从那以后,他不仅不吃鱼,偶尔看到有人在小溪里摸鱼,也会软声细语的劝人放了生。

因此,众鱼都欢喜的夸他:那真是条顶顶聪明的人苗苗呀!

现在想来,那凤鸟报的,许是连理之喜吧!这一觉睡的极好。清早睁眼,见玄释正含笑打量着我。我偷偷脸红了一下,心里却十分畅快,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美满?

玄释轻轻将我从被窝抱出,说:“刚还在想要不要叫你起床,醒了便好,今天要回去的。”

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达个哈欠,问:“怎么这么急?”

玄释寻了衣服往我身上套,说:“早些回去准备下,要将寺院修葺一番呢。”

我听了自然愿意,寺院修葺好,便可以还俗了呀!也高高兴兴的洗漱一番。便又随玄释启程出发了。

一路,照旧是风餐露宿,可是,心里却甜蜜的紧。

呵,有玄释在身边,便是狼潭虎穴又有何惧?

到了寺院,已有许多型尚守在门口,道:“师傅可算回来了。宋将军从昨个来了就一直等在这没走,想让师傅为他母亲诵经祈福呢!”

玄释笑了一笑,道:“走吧!你们带我去见他,再将这孩子安顿一下。”

哦,恼人的,我与玄释又分别被两拨和尚带向异路。

幸好,那些型尚领我来的,是间离大殿很近的客房。被褥齐整,桌椅明净,最主要的,我能听到玄释的声音呀!

玄释的声音极好听,就连念经,也比别的和尚好听。我很骄傲。

我想他,想的更紧了些。

一定要表白的,他念完经就表白!

我要对他说:“我喜欢你。”

我还要听他说:“我也喜欢你呀!”

哦,表白一定要用本来面貌的,总不能用这变化来的型尚模样吧。

我笑了一笑,庆幸自己考虑的周详,转个圈圈,又变回了女子。

再捏个诀,变化出面铜镜,对镜细瞧,眉似远山,眼含秋水,唇红齿皓,确是个美人呢。又对镜笑了一笑,光华四射,极是璀璨。

我很满意。

唔,我要给玄释一个惊喜呀!

想着,便悄悄迈步出了房门,走进大殿。

大殿里整整齐齐的排列了一圈的和尚,正中便是玄释,玄释身旁还站了一黑衣男子。

似乎是听到我的脚步,齐刷刷的回头望我。

我被众人看的有些羞涩。

这时玄释也停了经声,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小鱼先回房去。”

我有些惶恐,似是自己的冒失打搅了一殿庄严。轻轻应了一声,便准备溜走。

可立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却道:“姑娘留步。”

我有些疑惑,回头将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男人身材极好,高大且笔挺,胸脯横阔。相貌也堂堂正正,浓眉俊眼,脸型坚毅,甚有一股英雄气概。

这便是那些型尚说的宋将军吧。

男人又问:“姑娘是来上香的吗?”

我犹疑了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将眼望向玄释。

玄释沉默了片刻,道:“小鱼曾被妖邪蛊惑,险些入了歧途,我见她心窍未开,便留在寺里指点一二,意在引上正途。”

男人轻笑了一下,道:“哦,大师果然慈悲,只是佛门圣地,怎能留女子常驻?大师却不怕别人说些闲话?”

玄释睁眼看了看男人,眼神中极是清明,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况且,小鱼远称不上女人,她不过一个孩童而已。至于众人闲言,乃是红尘中事,却与小僧无碍。”

男人又笑了一笑:“大师果真胸怀宽广。”说完又抬脚迈到我跟前。

男人站的离我很近,我有些惶然。

男人似乎看出我的不适,将声音放的轻缓,道:“姑娘很眼熟呢。”

我又抬头望他,他笑的眉眼弯弯,一脸善意,却是面生的很。想来,做鱼的时候,也是未曾见过的,便真诚的提点:“从未见过的,想来是你眼花,认错人了。”

男人又笑,笑的甚是爽朗,道:“却是眼花了呢。刚才听师傅喊你小鱼?”

我点点头:“鱼落。”

男人“唔”了一声,又道:“好名字呢,我叫宋子期,你叫我子期就好。”

我亦将他夸奖一番:“子期,也是个好名字呢。”

子期笑声朗朗,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个型尚寻来,道:“将军莫忘了正事。”

子期应了一声,又眉眼弯弯的望我:“改天我再来,给你带好吃的呀!”

我高兴的点头,想来,我却是个没出息的,竟因个吃的,就觉他十分可爱。

子期随型尚回了正殿,玄释才又过来,轻声道:“小鱼先回房去。”

我想着要与他表白的事,脸便有些羞红,低声说:“你要尽快回来看我,我有话跟你说的。”

玄释轻轻声道:“会的。”

我抬头望向他的眼,眼睛清澈且温柔,像幽深的海水——一只鱼最向往的天堂。

心忽然悄悄跳了几跳。哦,这样一个男人,便是为他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夜,玄释久久未归。

我在房里等的煎熬,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没个方寸。踱了几圈,又怕他回来的晚,忘了找我,便干脆溜进了他的禅房。

禅房里似还留着玄释身上的清淡香气,我置身房中,心才稍稍安稳。又拿眼瞅到桌上的包裹。我记得,这是玄释的阿娘送出门时,给玄释背上的。

包裹不大,绵软成一团,似是些衣物。只从捆绑处露出截绕了几层宣纸的卷轴。

我盯那包裹良久,终是忍不住拆开来看。

卷轴里的,是三幅工整的彩墨美人图。

我联想到他阿娘说的还俗成家,心里隐隐难过,这莫不是为玄释挑选的婆娘?

细细端详了,第一个美人生的纤细,眉目浅淡,身姿娇软。我撇撇嘴,二叔常说,像这种娇嫩的人类女子,是不好生养的。

第二个美人生的端正,浓眉墨眼,身姿挺拔。我又撇撇嘴,这种女人,一看便是粗枝大叶,哪里匹配得上玄释的温柔仔细。

第三个美人生的艳丽,眉目含春,身姿妖娆。我有些恼了,这一看,便是戏本子里说的那些个妖精,专门勾搭男人来的。

将几张美人图捏在手里,有心想揉上一揉,团了丢掉,却又怕玄释不悦,硬生生忍了。随手朝桌上一丢,便爬上床去铺了被褥,窝成一团,闷闷的生气。

玄释回来的时候,我正睡的迷糊,隐隐听到他的脚步,便睁了睁眼。

他正俯身捡被我踢落下床的被子,抬头见我瞧他,又冲我笑:“看你,睡觉都不老实。”

我撇了嘴:“你要娶媳妇呀!”

玄释楞了一楞:“谁说的?”

我拿眼往桌上瞅了愁,道:“画里的,我都看完了,没有配得上你的呀!”

玄释轻轻笑,边笑,边解了外衣,侧身躺倒床上,说:“你个孝子家懂什么!”

我滚到他怀里,紧紧抱了一抱,道:“你不要娶她们呀,她们配不上你的。”

玄释拿手摸摸我的光头,道:“不娶。”

哦,心一刹那间觉得幸福溢满,又将头在他胸口蹭了一蹭,他像往常一般,轻轻在我背上拍打着节调,道:“快睡吧,天都要亮了。”哦,我适才想起,却还忘了问他:“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玄释道:“去将军府了。”

我问:“子期家?”

玄释点头:“恩,他还一直问你。”

我皱眉:“问我做什么?”

玄释笑了一笑:“问你喜欢吃什么,要给你送吃的来。”

我有些高兴了,道:“子期真是个好人。”

玄释含笑点头,又轻轻拍我:“快睡吧,明个一早,我还要去雁塔与人讲禅。你醒了安生等子期来送好吃的。”

我依在他怀里,又靠的近了一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满足睡去。

一早醒来,不见玄释的身影。

我适才发觉,昨夜竟是忘了件大事——与他表白。

哦,真是糟糕。我微微蹙眉,却又很快释然。每日都能见他,晚些又何妨,他总不会化成蝴蝶儿飞远了。

仔细的洗漱一番,又到寺外寻个僻静的角落变回了女子。唔,我越发像个人了,开始顾忌些什么。尤其,怕辱了玄释名声。

刚变化好,便闻有人走近。我眯眼望了,正是子期。

子期穿了套簇新的黑色裾裙,裾裙袖摆宽阔,似还隐隐泛着金色纹路。使得行走间气度翩翩又富贵逼人。我看的楞了一楞,适才意识到,他原是个将军呀!

子期眼神极好,远远就瞧见我,朗声笑道:“小鱼是出来接我的么?”

我低垂眉眼,迎了上去,恭敬道:“是呀,玄释说你要送吃的来,我拿了就好。不耽误将军时间呀。”

子期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你昨个可没跟我这么生疏。”

我依旧恭恭敬敬:“昨天忘了你是将军呀!”

子期失笑:“将军怎了?将军又不会吃人。”

我急着解释:“将军是大官呢,二叔说,大官是不和寻常人来往的。”

子期又笑,笑的十分爽朗,说:“将军又没长了三头六臂,怎么就不和寻常人来往了。你莫再提些将军大官了,直接唤我子期就好。”

我抬头细瞧。子期面色朗朗,却是与寻常人无异。适才冲他笑了一笑:“那,就真不把你当将军了呀!”

子期眉眼弯弯:“不当。走呀,我领小鱼去吃好吃的。”

我挑了挑眉:“不是说拿来了吗?”

子期又笑:“糕点备着呢,给你晚上饿了吃。现在领你去馆子,好不?”

我连连点头:“再好不过了。”话完,又牵了他的手:“我们快走呀。我都饿了的。”

子期楞了一下,随即又笑的欢喜,拉我下了寺前的石路。

刚走至山下,迎面却撞上个道士,道士眉须皆长,白花花的在下颏垂了一片。

我瞧了一眼,心里有些慌张。毕竟是个异类,却不知他是否能像玄释那般聪明的发现,我只是只鱼。

子期似是不觉,依旧牵了我的手朝前走。我小心的跟在一旁,又不动声色的朝他靠了一靠。

将将走进那道士跟前,便听道士夸张的叫了一声:“呀!”

我心随着那道士的叫声跳了一跳。

子期驻足,朗声说:“道长可是有什么指教?”

道士不答话,只凑到跟前直勾勾的盯了我看。我心里愈发忐忑,往子期身后躲了一躲。

子期似是不悦,反手将我护了,又正色道:“道长这样盯着个姑娘看,怕是不妥吧?”

道士摇摇头,嘴里“啧啧”有声:“这女娃面色不对呀!”

我更慌张了些,将子期的手抓的极紧。

子期冷声道:“哪里不对了!”

道士嘻嘻笑了几声:“你着什么急。又没说你。”

子期声音更冷了几分:“说她,却是比说我要紧。”

道士楞了一楞,拿眼直勾勾的望我,道:“这女娃,你却说说,你是不是欠了别人什么?”

我有些诧异,原本以为他是看破了我的原形,想凶残的替天行道,却没成想是个骗子。适此,胆便肥了几分,从子期身后探出头来:“我才没欠了谁呢!你不过是想匡些钱财。我在戏本子里听多了的,你骗不了我!”

道士挑了挑眉:“这么说,你这娃还精明的很哪,却是忘了媚儿吗?”话说着,便冲我飞个眼风过来。唔,那眼波妩媚迷人,像极了媚儿。

我又惊又喜,问:“莫非你是玉山来的?”

道士点头,微微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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