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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情缘.32

雍正十二年,我跟弘轩已成婚六年了。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多人很多事,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和弘轩搬到了郊区,每天以田园耕作为乐,我们已育有一儿俩女,最小的也已经两岁,受不了无限制地生下去,有时我也偷偷研究如何避孕。

阿玛已调回京城两年,在朝中任军机大臣,管翰林院掌院事,加衔太傅,如今他深得圣宠,与张廷玉分庭抗争,形成两派朝廷势力,分别成为满官与汉官的代表人物。

姐姐留在云南,与岑映宸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瑶英姑娘如今与我们当成亲戚来走,她还未嫁,总扬言要向我学习,慢慢等待另一半的出现。

我明白她还恋着弘轩,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弘轩根本没有纳妾的心思,因此我也不以为意。

哥哥弟弟们皆已成家生子并在朝中担任要职,二哥因叔父子息单薄,过继了出去。

我们家因姻亲关系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政治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如今它正如日中天、满门荣耀。

隆科多于雍正六年死于禁所,李四儿于次年追随而去,佟佳氏以令人惋惜之势迅速败落。

阿其九倒成了家族的中流砥柱,他如今与我们走得很近,一周当中总有一两天在我们府里度过,我也总是逮着机会,就把他家的财产不着痕迹地还给他,所以他过得很富足。

成德仍随十四阿哥软禁于景陵,听闻他的身体如今大不如前,前不久又旧病发作,大夫诊断估计是家族遗传病。

张辛眉又添一女,她倒是心满意足,唯一遗憾的是张廷玉仍然对她不闻不问,全当没她这个女儿。

我与成德再未见过面,倒是弘轩与阿其九经常在我的驱使下,逮着机会就去探望他。

生活就像一本浩瀚的书,我们都是书中的人物,然而情节走向如何,我们都无能无力,只好顺其自然、随波逐流。

唯一可以操纵人物命运的,只有我那皇帝阿公----雍正。

如今他和熹妃终于彻底相信弘轩和我的确没有争名夺利之心,他曾经假装热爱田园之乐过,所以分得清我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时不时的,他也会来我们府上住住。

后来我发现他在服食丹药,便好心把丹药的危害跟他说了说,哪知他立即跌下脸来,很是不悦。

从此我干脆不再向他提任何建议,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来了想干嘛就干嘛,我们绝不干涉。这样一来,双方倒还相处融洽。

他实在是个任性的老头!不过他是真心喜欢弘轩,认为他心地纯良、至情至性,像极了他的额娘。

对于弘轩老去探望成德的行为,他也似乎暗含默许之意,估计他也只是打算限制成德他们的自由,并没有要虐待他们的意思,有些事情过分了,大概也是底下那些势力小人拜高踩低而已。

众人眼中将来君王不二人选的皇子弘历,有时也来我们的府邸坐坐,他如今跟弘轩很亲,大哥叫得很顺口,倒是熹妃,似乎对他的行为颇有微词。

我与他相处得小心翼翼,后来我劝说雍正夺了弘轩贝勒爷的封号,再见着他时,我才稍稍安心。

弘轩倒是坦荡荡,他的心里除了我和孩子,根本容不下其他的事。

弘轩很听我的话,常挂在嘴里的话是:“我相信你,你说了算。”

这天我们在田间种菜,他又说这句话,我于是逗他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弘轩肯定地点点头,我笑道:“那我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我是从一个叫做二十一世纪的时空穿越过来的,你信不信?”

弘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心想这也信,真的假的?

忍不住试他道:“那我说明天就会下雪,你信不信?”

弘轩又笑着点点头,我不依了,嚷嚷道:“哦!这你也信?如今还是七月份,天热死人,你也信!你这是毫无原则的盲从,你逗我玩啊?”

弘轩一把抱起我,哈哈笑道:“谁叫你的小脑袋里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原来他当我胡说啊!真气死人!我捶死他!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翠竹与来福的大儿子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传话道:“老爷,夫人,额娘要我来传话,家中来客人了,请您们马上回去。”

我们问他是谁,他说不认识,弘轩便抱起他,和我回家去。

一走进堂屋,只见张辛眉正着急得在屋中踱来踱去。我和弘轩对视一眼,不明白她怎么来了。

哪知她见了我们,一把跪了下去,哭道:“妹妹,请你救救成德!”

我们吓了一跳,连忙拉她起身,问清缘由,原来昨天雍正一张圣旨,要把成德调往达里刚爱操练蒙古兵,成德身子骨弱,军营里又不准带家属,怎吃得消。

张辛眉急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去求张廷玉,哪知吃了闭门羹,实在没法,只好赶来求我们。

我和成德听了也着了急,马上准备动身进宫。我心里埋怨,这个雍正,每年不搞出点事来,就好像生怕别人忘了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匆匆赶到宫里,雍正倒是很快接见了我们。我们说明来由,他便沉了脸,不悦道:“这么久不来看朕,一来就是为了一个外人来兴师问罪的。”

我也不辩解,只拉着弘轩跪了下去。雍正沉吟半晌,挥手屏退左右,说道:“朕近年来总觉得身子不爽,无端端地也会气短心悸,朕恐怕天有不测风云。”

我瞧雍正的脸色潮红,明显属于铅中毒,我知道雍正在位时间不长,基本上属于英年早逝之类,难道会于今年驾崩?可是那跟调走成德又有什么关系?

雍正继续道:“轩儿,朕百年之后,只放心不下两件事。一件是你,虽然你心性淡薄,但万一奸佞之徒别有用心,也保不住新君对你起疑。”

他皱着眉头,叮嘱道:“到时你要记住了,你唯一的依靠就是你岳丈鄂尔泰。朕已拟好遗诏,朕百年后,封鄂尔泰和张廷玉为顾命大臣,死后配享太庙,有了他这个保障,你可一生安乐。”

略一沉吟,他叹道:“另一件就是你十四叔,朕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定忌恨着朕,如今放他出来,他一定心有不甘,趁新君根基不稳,再兴风作浪也不一定。所以,朕要拘禁他到新君上位,届时由新君解放他,他一定会心怀感激。”

他犀利的眼神瞥向我:“对于成德,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么多年来,他与十四早已命运相连,不可分割,十四能够倚重的人,也只有他而已。我放他出去操练蒙古兵,不过想试试他的忠心,等新君上位,他想返回,就让新君召回他好了。”

弘轩闻言磕头道:“皇阿玛,您会长命百岁的,何必操心那么长远的事。”

雍正摆摆手,说道:“朕自己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你不必多言,这些意思朕会全部写进遗诏里,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今日的话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不准传给任何人听。”

我心想看这形势我们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真是个固执的皇帝。反正他也不长命,成德在那也待不了多久,就不要多费口舌了。

于是告退,出去把张辛眉好一顿安慰。张辛眉没法,只好期期艾艾地走了。

果然,十三年九月二十三日,雍正驾崩,传位于弘历,定国号乾隆。

阿玛与张廷玉以及鄂圻的岳丈庄亲王等受遗命辅政,特赐阿玛与张廷玉他日可配享太庙。

乾隆元年正月,大赦天下,十四阿哥恢复自由;成德被召还,升一等侍卫,属从三品。

但是仍然没有恢复他揆叙一脉的身份,所有的家族荣耀皆归于他过继过去的另一支那拉氏旁系。

此时耿格格已逝,永福永寿本就是过继且又一蹶不振,曾经风光无限的揆叙一族,算是彻底隐没了。

我和弘轩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且闲看风云变幻,虽然搅动风云的都是我们的至亲。

大家的生活都似乎越过越美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成德的身体很不好,听说他又病了。

这年的十月初七是我34岁生日,我本打算悄悄地过,偏偏府中还是来了一大堆人,少不得又是一天热闹。

宴席吃到一半,祥儿来传话,说成德很不好,请我过去见一面。

我闻言脸色霎时惨白,八年了!我们已有八年没见面了!

此时他来找我,又是在我生日的时候,恐怕他的情况不仅仅是不好那么简单。

弘轩陪着我,匆匆忙忙向成德府里赶去,马车上我手脚冰凉,身体微微有点发抖,弘轩便靠过来紧紧拥着我。

我默默祈祷成德不要有事,他受得苦已经够多了,老天不能那么不公。

来到成德的病榻前,只见成德脸色蜡黄,已瘦成了皮包骨,我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他见我来了,强撑着要坐起身,我连忙赶过去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成德,你快好起来,这才刚刚苦尽甘来……。”

就再说不出话来。成德凄惨一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好不了了,这就是我的命。我的伯父、叔父还有我的阿玛都是短寿的,我像他们……”

说着就是一阵剧烈地喘息,好不容易止住了,只见他颤巍巍拉起张辛眉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说道:“我走之后,只放心不下她和孩子。辛眉命苦,跟着我受尽了罪,还落得众叛亲离。我走了,她和孩子可怎么办?”

我流泪道:“你放心,我照顾他们,我把他们接到我府上去,让他们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会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任谁也欺侮不了他们。”

成德点点头,抚着我的手说道:“对不起!这辈子我们总是错过,终究是无缘。我让你受了那么多煎熬,偏偏死了还要麻烦你。”

我闻言哭倒在他的床上。等我再抬起头来,只见成德已断了气。

一时哭声一片,弘轩也背过身去偷偷抹泪。张辛眉一言不发,早哭成了泪人。

我站起身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的话已到嘴边,只是说不出。

她却强忍了泪水,把一双儿女推到我面前,说道:“这是你们敏敏姨妈,以后你们就跟着她好好活下去。她人很好的,会教你们读书、识字、学本领。你们要好好做人,给你们的阿玛争口气!”

说完逼着孩子给我行礼。那女孩还小,只会嚎啕大哭,那男孩却懂事了,跪下来恭恭敬敬给我磕了一个头。

我忙抱起他。张辛眉突然也跪了下来,也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拉也拉不住。

弘轩认为此时操办成德的身后事才是正理,他去打点外面的事务,成德府中的事还是要我来安排。

我只好强忍了悲痛,集合成德府中下人,分派工作。因人手远远不够,又遣了孝子到我们府上去借人。

等我安排好一切,回头发现张辛眉还趴在成德身上,我便过去劝她,走近一看,发现被褥上嫣红一片。

我的心砰砰直跳,颤抖着吩咐一个丫头把她翻过来。那丫头依言把她翻了过来,吓得失声尖叫。只见张辛眉满头满脸的血。

她割腕自杀了!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很多年过去了。

我和弘轩生活得依然很幸福,很幸福。

作为蒋晶晶的记忆已在我脑海里渐渐淡去,有时想起,总觉得它遥远地就如一场梦。

我的脸上总洋溢着笑,如果偶尔我蹙着眉头,那一定是我想起了某位故人。

历史的长河缓缓流动,有时波涛汹涌,有时风平浪静,我且一路长歌,笑看风云。

好像是宿命轮回一般,我的前身27岁结婚,我的这世仍然27岁结婚。

但,我的婚前恐惧症消失了,随着婚礼的临近,我是如此的兴奋与期待。

原来,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只不过是不确定、不够爱。

翠竹说我脸上都发着光,嘲笑我乐嫁之心表现得太明显,也不嫌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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