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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情缘.6

第二天,我急忙忙去找阿玛,我要把我昨晚的打算告诉他。

才出门,就被惊慌失措的翠竹拉住,只听他一叠声叫道:“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当真来索赔了!而且不是一千两,是两千两。小姐你赶快去拦住,被老爷知道了可不好了。”

我心想这刁蛮格格,还没完没了了。

到了现场才知道,派人来索银的不是怀恪格格,竟是他的老爸----将来的雍正皇帝。

我开始有点不明白,后来想通了:一来那茶杯是康熙御赐之物,平白打碎了总要有个交代;二来阿玛昨天在王爷府呆了那么久,以雍正小心谨慎的性格,一定怕落人口实,所以刚好借索赔一事消除影响;三来只怕也想借此试探阿玛,看他是否是可用之才。

为今之计只有不理他,越给他难堪越好。

等到阿玛匆匆赶来时,我已打定主意。

我把阿玛劝到内房,清了人后把昨天打碎茶杯的事向他叙述了一番,再细细道出我对雍亲王这一举动的分析。

阿玛深以为然,直问我为今之计怎么办。

我笑道:“您出去大义凛然地把王爷大骂一顿,再要来人转告王爷,让他只管把此事上报皇上,参你一本。然后,我们关上门,不理他就行。”

阿玛便按照我的吩咐,把我的设计在大门口完美地演绎了一番。

不过,阿玛仍是担心,整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我也不好去打扰他。

第二天,阿玛早点也不曾吃,就无精打采地赶去应卯,无论我怎么劝他宽心,他仍满脸惴惴。

不曾想,还未到午时,阿玛就喜冲冲地赶回来了,一回来就到处找我。

“敏敏,你真是女诸葛。阿玛能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阿玛甚为激动。

原来,今天早朝,雍亲王果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了阿玛一本,说阿玛纵容娇女,毁坏皇帝御赐之文物,却毫无愧疚之心,请皇上做主讨回公道。

不想康熙听了不但不怒,反而称赞阿玛不畏强权,一身硬气,是个可用之才,升阿玛为内务府员外郎,即日上任,明年年初人员调配时就下文书。

又笑着责怪雍亲王太小气,不会笼络朝臣,额外赏了一副前朝的画给他作为补偿。

全家人都喜气洋洋。我倒是没想到结局会这么好,蹙着眉头想得出神。

阿玛见我不喜反忧,颇为不解。

我想是时候劝导他了,便请求阿玛退回内室,只留下鄂宏。

等确认说话环境安全,我一把跪下,对阿玛说道:“阿玛,请听女儿说几句话!”

阿玛忙拉起我,说道:“宝贝女儿,经此一事,阿玛已看出你的见识作为皆在我之上,有什么主意你只管直说。”

我含泪道:“阿玛,常言道‘君恩难测’,又说‘伴君如伴虎’,女儿请你放弃追名逐利,一家人就这样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生活吧!”

阿玛闻言神色严峻,半天才道:“你认为阿玛只是在追名逐利?”我不置可否。

阿玛痛心道:“我六岁入学,八岁作文,十六岁应童子试,十七岁中秀才,十九岁补癝膳生,二十岁中举。我苦读多年,一身才学,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办事。可如今我已四十又几,却只能袭左领世职,充任侍卫,靠着祖上荫庇,赋闲职、吃空饷,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为。你可知阿玛心中的郁闷与惭愧?我空有一身抱负,却要从此庸碌一生,我真是上愧对朝堂、下愧对黎民。你要我如此活着,即使一家子平平安安活到一百岁,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阿玛骨子里竟如此顶天立地,原来他跟史上所有怀才不遇的读书人一样,情怀高尚、一心报国为民。

我不由感动,惭愧地道:“阿玛!女儿错怪你了!”

阿玛含泪道:“敏敏,阿玛也自知我这么多年来备受打击、官场不如意,已被现实磨砺得世故圆滑、蝇营狗苟。可不如此顺应时事、灵活变通,我又怎么能够登上高位?不登上高位,我又怎么有能力为百姓办一些实实在在的好事?敏敏,你可知道,有时候,没有权力的几万个人的几万句真话,往往抵不上有权力的一个人随随便便放得一个屁?”

听了阿玛的一席话,我不禁为自己的自以为是、目光短浅汗颜。

主意一定,我朗声道:“阿玛,你竟然立志要一展抱负、干一番事业,就请让女儿帮助你吧!”

鄂宏柔声责怪道:“敏敏,阿玛苦心经营二十多年,不过如此,你又说什么大话。”

我反驳道:“可是阿玛苦心经营的二十多年还不如我抓住的一个小喧会。”

闻言两人皆沉默。半响,阿玛笑道:“敏敏的随机应变、果敢敏锐,的确是常人所不及,且听你道来。”

我凯凯道:“阿玛,请你再蛰伏几年,不要冒进。枪打出头鸟,此时成为任何一方势力的靶子都会功亏一篑。康熙爷老了,总有卸下担子的一天,就请阿玛静待时机,等到那个人做主时,阿玛一定会出将入相,大有一番作为。”

阿玛听了难抑心中的喜悦,紧张地拉住我,低声道:“你觉得那个人一定会登大位?”我肯定且坚定地点点头。

阿玛与鄂宏如释重负、相顾一笑。

我又说:“虽然如此,也请阿玛从此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朝堂上天大的事也不要帮他说话,更不能参与他私下里的任何议事,尤其是隆科多在时,更是要离得远远的,切记!切记!”

阿玛疑惑道:“这是什么道理?”

我道:“阿玛糊涂了,怎忘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们要的是那个人登上大位后的机会,所以处理好与那个人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熟知他夺位过程的所有细节、了解他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换做你,你会安心让他好好待在身边,并委以重任吗?”

阿玛嗫嚅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鄂宏恨恨地道:“敏敏说得很有道理。他就是那样的人。”

我客观地道:“这是人之常情,无关品性。将心比心,我们也做不到对掌握自己秘密的人掏心掏肺。”

阿玛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又疑惑道:“宝贝女儿,照你这么说,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他的人?”

我狡猾地道:“阿玛,做事要钱啊!做大事更是要大钱啊!你把绸缎庄每月的所有收入全部送给他不就成了。”

阿玛一拍脑袋,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亏我鄂尔泰混迹官场二十多年,竟不如我这个养在深闺的宝贝女儿CC!从此我就一心做他的钱袋子。”

鄂宏叹道:“敏敏,敏敏,如果你是男儿,该会有怎样一番作为!”

阿玛含泪拉住我的手,又拉过鄂宏的手过来放在我的手上,紧紧握住道:“宏儿,这是我们家的明珠,我们家的至宝,请你要跟阿玛一样,好好照顾她,阿玛有什么没想到的,你要替阿玛想到!”鄂宏亦含着泪,慎重地点点头。

大事议定,几日来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且让我做思想上的巨人,他们做行动上的巨人吧!只要不出意外,历史就会按它正常的轨迹前进。

得了,我暂且做我的大小姐,吃好、穿好、玩好吧!

可是,接下来一个多月,我吃是吃好了,却没有穿好、玩好。

罪魁祸首是鄂弼,因为他跟哈达哈女儿的订婚,家里忙得热火朝天,几乎天天有客人来。

我不得不在家也穿着旗鞋,机械地迎来送往,微笑作揖,又累人又无趣。就连中秋节也没好好过,只在家摆了几桌,宴请堂亲表亲。

可恨的是有时还不能偷懒,那些个太太奶奶来了,大多指明要见我,照例的对我评头品足一番。摆明了借机相亲啊!

这天翠竹又来传话,说额娘请我好好打扮了去见一位重要的夫人。

每次都来这一套,我烦躁道:“不去!今天我约了宏哥哥跟阿其九出去骑马。”

翠竹道:“小神小仙都见了,菩萨来了却不见。夫人要我告诉你,揆叙大人可是都察院御史,他的夫人耿格格可是和硕柔嘉公主的女儿。夫人还说………”。

我腾地站起来。什么?揆叙夫人?也就是说那拉。成德的老妈来了。

我拔腿就走,想想又返回,在脸上捯饬了一番。

一进大厅就看见一位光彩夺目的贵妇人端坐在主客位上,见我进来也不说话,微笑着看我行礼问安。

礼毕也不像其他夫人一样招我前去拉住我的手细细打量,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挥手示意我坐下,然后只管优雅地喝茶。

阿玛、额娘客套话已说完,见她半天不回话,颇为尴尬。我忙着打量她,也没工夫说话。

只见她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指若葇夷,看着像三十多岁;眉眼却很细。心想那拉。成德皮肤、骨架随了她,五官倒不像。

半天,她微笑着缓缓说道:“倒是个稳重大方的姑娘,像见过世面的,估计以后也能应付大场面。大人、夫人,你们养了位好女儿,名不虚传。”

我心想,我的名气这么大了吗?都传到她耳朵里了?

阿玛额娘忙道谬赞。她也不多说,缓缓地起身告辞,竟然就由丫头扶着去了。阿玛额娘直送出大门去。

真是一位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啊!飘然而来飘然而去,弄得我似做梦一般。

等到鄂宏和阿其九来找我时,我还在出神。

阿其九叫道:“干什么呢?呆子一样。”我没好气答道:“生气。”阿其九道:“谁惹你了?我帮你出气。”

我眼一翻:“你们。说好的中秋带我出去玩,结果不见人影。”

阿其九失笑道:“如今都快十月了,你还记着八月的事,你记仇的本事真够了不起!”

鄂宏笑道:“许是闷坏了。今中午我已跟阿玛说好,带你到六必居吃好吃的去,听说他们研究出了新菜式。”

于是我精神立振,兴高采烈地跟他们出去了。

路上阿其九说我十五岁生日快到了,乃是大日子,不停问我要什么礼物。

我逗他道:“越贵越好。我喜欢一切值钱的东西。”

阿其九满口答应。又神神秘秘地道:“等你过完生日,我将在我府里请一次客,到时一定给你一个大惊喜。”

我嘲笑道:“只要不是大惊吓就万幸。”鄂宏只是笑,也不反驳。

也许是我多心,不知怎的,一路上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一回头,却鬼影子也不见。

十月初七立冬日是我十五岁生日,及笄之年,家里当成大事来办,足足摆了六桌。

额娘说过了今日我就是吃十六岁饭的大姑娘了,行事更要稳重。

叔叔婶婶们说我该相个好人家了,谁谁家的公子不错,又谁谁家的夫人有意结亲还曾托人来提过。

我超级为鄂敏郁闷,这才十五岁,生日宴会就生生过成了逼婚大会,那换成我后世的二十七岁,还不被逼死?

我只好不停解释我还小呢,身量还未长足,谈婚姻大事言之过早。

阿玛许是舍不得我,说道:“敏敏的婚姻大事不必操之过急,我还想留她在家孝顺我几年。”

闻言我和鄂宏皆感激地看着他,我暗暗向他竖起大拇指,鄂宏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唯一让我高兴的是,借生日之名发了一笔小财,亲戚们虽然是随份子,收入也着实不少,家人们更是精心准备了礼物。

其中数鄂宏的最好最贵,他送了我一只镶祖母绿的金戒指。

大哥鄂容安叹道:“这大手笔,只鄂宏干得出。怕是又花了两年例银吧?将来你要是穷急了,可不许与我打秋风。”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我高兴得什么似的,满脸得意。

鄂宏自始自终不说话,看似很紧张的样子。

这宏哥哥,当真是越来越宠我了!

阿其九送的是金镶玉的大簪子,贵是贵,就是太俗气。

入夜,我把玩着祖母绿,越看越欢喜,记得我前身结婚时就看中了类似款的婚戒,可未婚夫不答应,说结婚大家都带钻戒,我不必标新立异。

把玩够了正想睡,翠竹偏被人鬼鬼祟祟地叫了出去。

回来后又鬼鬼祟祟地递给我一盒子,悄悄地附在我耳边道:“来福说是外面一位相识的小厮央他送进来的生日礼物,说了要夜晚没人时再给你。”

我好奇道:“谁送的?”

翠竹道:“来福说送礼的不让说,只说小姐如果有心,自可猜到。”

我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面装的是一对翡翠耳坠子,坠子下还压着一叠纸,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漂亮的正楷小字:“生诞正逢雪迎春,日新月新万象新。快意真心谁若懂,乐邀同游共凡尘。”

谁送的呢?我在脑海里苦苦搜寻所有有可能的人,然后又一一否定。

实际上,一打开礼盒我就想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希望是那个人。

可是,会是你吗?那拥有盛世美颜的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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